第4章 ☆、抵足而眠
早上起來,紫荊給我送來了一瓶藥,說是大宮主賜的,叫我敷在臉上。
我這才想起前幾天被扇的那兩個巴掌,摸了摸臉,還有點疼,大概是大宮主沒有發話,侍女們居然不敢給我拿藥,看來邀月的威信相當地高,家暴頻率也相當不低呀。(你誤會了,侍女們不敢拿藥是因為移花宮不、習、慣、在、路、上、備、藥,況且藥這種東西對江湖人太敏感,趕路兩個boss都不發話當然沒人特地去找…當然家暴頻率也确實不低就是了…)
默默吃過早飯,按照憐星以往的習慣,這會兒該去處理公務了。
說來邀月是不耐煩這些瑣碎的細務的,便一股腦都交給了我,她自己去專心練功。我去正殿坐了坐,聽她們彙報了一會,無非是哪裏上供了多少東西,哪個屬下門派不怎麽安分,哪裏請求投誠,宮裏又需要買什麽了……林林總總,不一而足。以前憐星總是細心細致地把這些都安排好,我現在卻有些不耐,命她們都寫好摘要給我,又把各個部門的管事叫來,大體上吩咐了一下,責任歸到個人,便結束了工作,看看時間,剛好吃午飯。
午飯一貫又是各歸個的吃,但是我想要跟邀月聯絡感情,自然就厚着臉皮去了她的寝殿,這寝殿的名字也簡單直接:邀月殿。
我囧囧有神地踏入這以姐姐名字命名的殿裏,一面感慨江湖草莽不識禮數(穿越之前我是雙學位中文+歷史的),一面使出輕功閃電般在邀月的飯桌邊坐下了。
邀月看着我,道:“妹妹今天怎麽這麽有興致?”
“想起好久沒有和姐姐一起用飯了,有些思念呢。”我使出吃奶的勁假扮嬌憨,邀月到底沒趕我出去,我們默默地一起吃了一頓飯,我見邀月吃的很少,夾了一筷子肉給她。她皺了皺眉,還是吃掉了。我再接再厲,又夾了一塊。這下過頭了,邀月把筷子一甩,生氣了。
我不敢再有動作,幾下吃了飯,逃也似的告辭了。
做個好妹妹真難。
下午我又去溜達了一圈,親眼把移花宮的領地給飛了一遍(沒錯,是飛!),整個才花了兩個半時辰,然後我又去看了看無缺,他睡的很香。蹂躏了他一遍,在他即将要哭的時候把他扔給奶娘們(夕荷效率很高),我慢慢回了寝殿,想起一事,擡頭一看,果然我的寝殿就叫做憐星殿……
還是……改個名吧。
我想了半天,拟定望舒二字,又怕邀月不高興,特地又跑去問了她一遍,她正在打坐練功,沒空理我,我只好出來,也照着記憶裏打坐。
我們兩修煉的應該都是明玉神功,我記得原著裏頭,邀月憐星在此刻都是練到了第八層,邀月火候深些,後來因為遇見江楓這事,便再難有進展,邀月卻在被小魚兒關在石室裏的時候神功大成。
神功大成……我沒有江楓的困擾,也許能先練成才是?
懷抱着這一絲希望,我開始調息打坐,逐漸進入忘我的境地。
Advertisement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白天,不知為什麽肚子餓得十分厲害,我召夕荷來給我上了些飯食,又問她時辰,居然得知現在已經是三天後的早上了!怪不得那麽餓……
記憶裏憐星也有入定許久的時候,最近一年來卻很少了,想來是因為江楓的緣故,侍女們習慣了我的閉關,飛快上了許多粥點,我喝了兩碗粥就強忍住了——太久沒吃飯,一下吃太多不好。
不過這兩碗粥下去,比不吃東西還難受,我憋不住,在寝殿裏轉悠了兩圈,決定出去分分心。
先去花無缺那裏看一下,這小東西明顯胖了一圈,也不認人,誰抱都笑。
我抱了他一會,看見邀月也進來,看見我,只一點頭,道:“出來啦?”
我想她許是羨慕我的,因為日日用針紮自己的她肯定是沒法入定三天的。
想起這熊孩子霸道強勢的脾性,生怕她嫉妒遷怒,連忙狗腿的上前問候一番,又貢獻出無缺小盆友一枚給她賞玩。她還是不肯抱孩子,伸手戳了兩下便罷。又道:“怎麽還不長大!”我懂您老人家望無缺成龍然後兄弟相殘的心,但是這也太迫切了,這奶娃娃現在有沒有兩個月大都不知道呢!
我腹诽着,一邊一個新來的奶娘為了讨好她,湊上前解釋:“一般孩子,大約一歲方能行走說話,小公子還早呢!”
邀月便生氣了,一掌拍得那奶娘吐了口血,還好,沒死。
屋裏的人全都吓壞了,跪在地上不住顫抖。
我拉住她的手,道:“姐姐,外邊花開得可漂亮了,我們去看看花罷。這屋子裏髒了,叫人來打掃。”
邀月看也不看那奶娘一眼,就甩手出去了,我趕忙對夕荷使個眼色,留她在這裏善後,自己跟着邀月出去了。
【在這裏,花開得正盛,菊花、牡丹、薔薇、梅、桃、蘭、曼陀羅、夜來香、郁金香……
這些本不該在同一個地方開放,更不該在同一個時候開放的花,此刻卻全都在這裏開放了。
這裏本是深山絕嶺,本該彌漫着陰黯的雲霧、寒冷的風,但在這裏,陽光如黃金般灑在花朵上,氣候更溫柔得永遠像是春天。
無論任何人到了這裏,都會被這一片花海迷醉,忘記了紅塵中的困擾,更忘記了危險,忘記了一切。但這裏卻正是天下最神秘、最危險的地方。這裏就是移花宮。】
現在,造成這裏變成這個天下最神秘,最危險的地方的人,心情着實不好,一路飛出去,掌風所向,無論是溫柔得像是春天的陽光,還是令人迷醉而忘卻紅塵的花海,都迅速消散。
我一路默默跟随,等她平靜下來了,才湊上前,道:“姐姐,我招式上有些不會,你教我罷。”我雖然接收了大部分憐星的記憶,但是有許多小事并不知曉。武功上也不及原主的發揮,因此特地湊了些原主本來練不大好的地方,過來請邀月教導——教導教導,可不就出感情了——我美滋滋地想。
邀月沉默地指點了我,我厚顏無恥地拍起了她的馬屁:“還是姐姐高明,這麽一說,我都豁然開朗了。”又環住她的手撒嬌:“從我七歲起,姐姐就再也沒這麽指導過我啦。”
邀月盯着我道:“從你七歲的時候,就喜歡跟我搗蛋。”後來的話,她沒有說,但是我卻記得,是說憐星一直搶她的東西。我被她這樣盯着,不由得打了個冷戰,邀月卻也沒再推開我。
我們沉默着走了一路,正是夏日裏,繡玉谷內綠樹成蔭,倒還不算炎熱。樹下簇擁着叢叢盛開的月季與其他許多不知名的花朵,花樹草木皆錯落有致,想來是精心打理過的。
我摘下一朵月季,簪在頭上,問邀月:“好不好看?”邀月看了,道:“這等花你竟也看得上眼!”
……
好吧,我還是閉嘴吧。
我們走回去,天已經黑了,邀月又去看了一眼無缺,我怕她又出狀況,全程陪同,看她好好的,才松了口氣。
回到自己寝殿,看到殿上牌匾,才想起還未跟她商量改名的事,又跑去問了問,邀月聽說我要改殿名,問:“好好的,折騰什麽?”
我不放棄:“從前這殿不也不叫憐星殿嗎?我覺得,女兒家的閨名這麽大喇喇放在牌匾上,不大好。”憐星已經二十一歲了,但在二十七歲的邀月面前,當然還可以充一把女兒家。
邀月沉默了一下,我已經曉得她于小事上還是挺縱容我的,因此幹脆打蛇随棍上,道:“姐姐這裏也改個名吧。我覺得姐姐煌煌移花宮宮主,武功獨步武林,該是乾坤之乾,日月之日才是,這殿改叫羲和,便挺不錯的。”
邀月醉心武藝,文學是沒憐星好的,聽我說這麽文雅的名字,又是這麽大一個馬屁,便也露出一個笑來,算是準了,于是她的寝殿就叫做羲和殿,我的改作望舒殿,正是一對日月,馬上就叫人去做牌匾了。這隐含的臣服意思,又叫邀月的心情好起來,我趁她開心,又出了幾個點子:召見屬下幾個主要派別的掌門,既是聯絡感情,又可展現我移花宮的泱泱氣派,也是誇耀一下姐姐的威望;将花園裏多種些牡丹,以示姐姐的王者風範;叫人去江南多采買些新布料,做點時興花樣的衣裳我們姐妹穿;以移花宮的名義捐贈一批物資,設立善堂,專門收養被遺棄的女嬰——找點事給邀月做分散她的精力,順便滿足一下她的虛榮與存在感,做個東方不敗總好過執着仇恨二十年以至于殺掉親妹妹的好。
邀月都許了,我又賴着她當下就把任務分出去了,眼看就到了她的自虐時間,我踟蹰了一下,還是道:“姐姐,我睡不着,你陪陪我好麽?”
邀月正想拒絕,我垂了頭,裝出可憐樣道:“近來總做夢,夢見那賤人,還有爹娘……”
邀月便默許了,我壓下開心,打發走侍女,親自鋪了床,又道:“我晚上常起夜,姐姐睡裏面罷。”
邀月道:“不用,你睡裏面。”
我知道她晚上睡不着,倒也不敢很逼了她,自己脫了外衣鞋襪,爬上床,一轉身,看見邀月脫得只剩一件松垮的半長中衣,光着兩條又長又直又白的腿上來,吓了我一跳。
邀月看我這樣,似笑非笑地道:“怎麽,小時候你還常不穿衣服睡呢,這會倒害羞了。”
我看看她胸口若隐若現的線條,不知怎地臉竟紅了,她看我裹得嚴實,過來就動手把中間那件衣裳也脫了,我只穿個中衣中褲,飛快地躲進紗被裏。
夏天真熱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