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正文完
皇帝駕崩, 新皇即位。
大赦天下,逾元改年號景安,大荊國開始進入盛世。
當然這後話。
謝承事先安排在城外待命的護國軍将謀反的城衛緝拿, 與國舅爺和大皇子秘密培養的軍隊浴血奮戰, 在傍晚時守住皇城, 護住京城百姓,這也是為何應府這麽大動靜也沒人出來的原因。
【主人,好久沒這麽暢快淋漓了,甚至有點懷念末世屠殺喪屍的日子, 這一百個人都不夠我殺的, 主人你別總是搶人吶。】
陸一鳴揉了揉發酸的肩膀,打了一盆井水替自己清洗手上和臉上的血污, 他可不想小星星聞到血腥味後害怕。
【我更喜歡這裏悠閑的生活, 末世提心吊膽的生活哪裏允許人每天睡到自然醒?】
【你這是懶吧。】
陸一鳴沒有否認, 不過再次和小苗并肩作戰的感受卻是不錯, 尤其還是大規模的, 就像是将生鏽的鐵重新打磨,露出嶄新的兵器,依舊鋒利。
前段時間,他将火鍋店和酒肆的大部分經營所得均投注在小苗身上, 天地珍貴藥材進補多月, 總算恢複到穿越前的水平, 這也是他能放心進宮的原因。
除了充當打手,平日裏小苗也不是毫無作用, 最直觀的理解就是,院子裏的水果好像藥效更強了,能賣更多錢。
“夫君, 結束了嗎?”
裴星聽到屋外沒有動靜,小心翼翼拉開一條門縫,單眼窺探情況。
陸一鳴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像是在拖動什麽東西:“解決了,院子裏冷,你別出來。”
白雪皚皚的地面上,只剩下紅白黑三種顏色,裴星瞥到一個頭顱紮進雪堆裏的人,脖頸周圍有血漾開,滲入雪中,他心中一跳,砰的一聲關上門。
小玉米進屋後止住啼哭,這會兒正好奇的趴在床上往他這邊看來過,裴星摸了一把額頭上不存在的冷汗,捂住胸口自我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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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要是有官兵前來詢問,他就說這些人是被從天而降的雪砸死的!與夫君一點關系都沒有!
十九人在暖屋排排躺,小苗下手重,這群人大概得到晚上才會逐漸蘇醒,外頭的雪還在下,他立在門口等待院子裏的鵝毛大雪覆蓋地上的血跡。
不知過了多久,謝承的副官帶信前來支援,肅穆的軍隊破門而入,即眼的是地上還未收拾的屍身,以及大堂門前孤零零的前任教官,此刻正端着茶朝他們微笑颔首。
副官低頭看了一眼腳下,默默往後退了一步,露出腳下的一塊黑布。
他說為什麽感覺腳下不對,感情踩在人身體上。
白雪覆蓋四濺的血紅,他們只能從黑色的勁衣片角分辨出這一堆堆隆起的雪包是一個個倒下的人,副官再次擡頭看了一眼陸一鳴,暗自決定将對方的危險程度提到最高。
同時,他又十分慶幸。
幸好,對方是他們這邊的人。
副官神情複雜地叫了一聲:“陸教頭。”
陸一鳴點點頭,詢問道:“宮裏情況如何?”
副官沒有多說:“太子和大人自有安排。”
陸一鳴點點頭表示知道後,沒再開口,既然院子裏的屍體有人處理,也無需擔心再有人前來襲擊,他便能抽身離開大堂。
下人全部昏迷,沒了人幫忙,他轉身親自去夥房熱了些奶。
夾着風雪推門而入,陸一鳴單腳把門關上,騰出一只手将門拴上。
等他靠近,裴星圈着他的腰埋頭腹間,陸一鳴溫熱的大掌一下沒一下順着他的腦袋,柔聲說:“讓你擔心了。”
裴星撤開腦袋搖搖頭,拉過他頭頂的大掌貼在臉頰上,閉着眼睛輕輕蹭了蹭,熱度從緊貼的肌膚傳遞,他安心了不少,才緩緩起口:“平安,就好。”
給小玉米喂了奶,裴星哄着小玉米睡去,小孩子覺多,平時這個時間早就是小星星的午睡時間,但今天他卻反常地睜着明亮的眼睛,盯着門外不肯睡去。
陸一鳴在小玉米的臉上親了一口,笑着說:“父子同心,這是在擔心我嗎?”
或許是真的感覺到父親傳遞的心安,小玉米緩緩閉上強撐的眼睛,這一次沒再鬧騰。
裴星将小玉米放在陸母的身邊,替兩人蓋上被子,他看着陸母昏迷的臉,有些擔心:“娘無事吧?”
“不用擔心,小苗下的藥只有昏睡效果,沒有其他副作用,”陸一鳴把自家夫郎有些冰冷的手握在手中,哈了一口氣,替他搓了搓手背,“門外也無需擔憂,謝承的副官在外面收拾殘局,宮中他們自有安排,我們靜心等他們回來就好。”
無需裴星提問,陸一鳴将他憂心的事情都說了一遍,裴星将頭抵在他的肩膀上,陸一鳴順勢摟過:“夫君上一世是否每天都會經歷這些駭人的場景?”
“嗯,”陸一鳴沒有隐瞞,為了讓裴星放松一些,他在對方的後腰敏感處用拇指緩慢摩挲,試圖安慰,“前幾年确實如此,後幾年好一些。”
不過不是以一敵百,以一敵千的次數也不少,雖然這種情況他都會緊急避險,也就是三十六計,先走再說。
一個人的力終究是有限的。
裴星說好乖巧地躲在屋裏,其實偷偷透過門縫,鎖定陸一鳴的身影,好幾次夫君都深陷囹圄,他咬着自己的手指才沒讓自己尖叫出聲,怕自己洩露的聲音影響夫君的動作。
目睹夫君與小苗默契無比,酣暢淋漓的模樣,他卻突覺夫君與他是兩個世界的人。
夫君想回原本的世界嗎?
會覺得待在大荊國無趣嗎?
夫君和小苗這麽厲害,是不是有朝一日也會像神仙一樣,位列仙班,不顧凡塵?
沉默了數秒,裴星終于将深藏的真正恐慌問出口:“那夫君還會走嗎?像是來到大荊一樣,又在哪一天悄無聲息地到達其他地方,與他人結婚生子。”
裴星惶恐的眼神讓陸一鳴的心狠狠顫悠一下,自從圓房後,他已經許久不曾見到對方如此害怕的神色,他凝視着這恍若星辰的鹿眼,沒有答複,而是俯下身去夠那一片柔軟,由溫柔到肆虐,舌尖香津纏綿,仿佛要将懷裏的人揉到他身體裏去。
他心尖上的人,到底為此承受了多少個日夜的煎熬。
小星星對小苗一直沒有排斥現象,他以為對方已經徹徹底底接受小苗和他的異能存在,剛開始或許是真的只是好奇,但是随着接觸越多,小苗和他展現的不似常人的地方也逐漸成為小星星的心病。
他們兩人之間的巨大差距,讓他好不容易替小星星建立起的信心再次動搖,不知不覺中已經根深難解。
而這一次的以一敵百,大概就是這種不安的頂點。
怕他消失,怕他離開。
唇間嘗到了一絲鹹味,陸一鳴停下狠厲的動作,輕柔地替他吻去眼角的淚珠:“沒有夫郎的地方便不是家,你讓我上哪兒去?”
小星星流轉着晶瑩的眼眸中只有他一個人,眼中濃濃的情深填滿他整個心髒,心中的悸動再次噴薄而出。
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陸一鳴俯首在他耳邊正式表白:“我愛你,裴星。”
……
應離他們徹夜未歸,皇帝駕崩的事情傳遍大街小巷,每家每戶連夜換下紅燈籠,挂上白燈籠。
國不可一日無君,按照先皇遺诏,衆臣請新君。
大年初一新皇登基,主持大局,整個京城不見紅綢,滿城缟素。
陸一鳴早前向新皇請辭,他這個太醫本來就當得名不正言不順的,盡管皇帝和太醫們都有意向他繼續留下來當職,但他志不在此。
他要回家!
他要當奶爸!
他要每天和小星星在床上……
為什麽要留在這,在家陪老婆,混吃等死的日子不香嗎?
他又不是沒錢。
陸一鳴走的潇灑自如。
三個月後,開恩科。
他被打臉了。
當時在皇帝面前有多豪言壯志,揚言自己要在家當鹹魚,這次以省試第一參加殿試,見到似笑非笑的皇帝,臉就有多疼。
他辭官後,又重新當了教頭,不過這一次是替顧煥訓練精兵。每天睡到自然醒,下午教授一些格鬥技巧和交流分享作戰計策,晚上帶娃,半夜和小星星負距離交流。
這日子确實過得逍遙,陸一鳴真的想這麽過下去,但是被小星星醉酒後不經意的一句話打破。
最近京城裏出了不少話本,自從小星星認識了字後,一直有讀書的習慣,近期尤愛讀話本,他曾經在書櫃中不小心瞥到一眼,後來不知道被小星星藏到哪裏去了,估計是臊得慌。
作為一個民主的好夫君,他當然不會剝奪夫郎這一點小小的愛好。
于是就有了某天醉酒時的故事。
一向在床上羞澀的小星星,破天荒在喝了酒後對他“耍酒瘋”。
醉酒後的小星星說話磕磕絆絆,陸一鳴任由他推倒在床,饒有興趣地聽他細細講來,他以為是情話,出口的卻是文绉绉的官腔:“好個狀元郎,穿着紅衣裳,今個兒榜下捉婿,把你捉回去當我的壓寨相公~”
裴星無骨的雙手在陸一鳴身上煽風點火,後者眼眸漸深,抓着他的雙手危險地問道:“哪裏學來的官話?”
陸一鳴問了兩遍,才讓這個小酒鬼乖乖把藏在小箱子裏的話本拿出來,他紅着臉搖搖晃晃地将冊子取出,動作熟練地翻到某一頁遞給他,他指眼睛迷糊看不清字,胡亂指了個地方甜糯地說道:“喏,這裏學來的,這可是京城最熱的話本,我這是孤本!”
還挺驕傲?
陸一鳴一目十行看完話本內容,裏面那位勇敢的雙兒還真是這麽說的,小星星說的一字不落,這是把他當作練習對象了?
他挑了挑好看的眉,将視線落到封面上。
《刁蠻哥兒俏狀元》?
沒想到你是這樣叛逆的小星星,當初果然沒有錯怪你。
陸一鳴捏着他的小嘴,眼神有些複雜:“小星星想看我穿狀元服?”
裴星的眼睛一閃一閃,宛若星光灑進深海,他嘟着有些紅腫的嘴,狠狠點頭:“好看!想!”
說完還自顧自笑起來,不知道小腦袋瓜在暗戳戳想什麽奇怪的畫面。
陸一鳴看着這一幕心癢癢,沖動說道:“那為夫穿給你看可好?”
“好!”
激動的某人蹦起來差點磕到頭,他趕緊把人拉住,結果兩人雙雙倒在床上,陸某人順勢而為。
第二天醒來的裴星憶起昨夜的事情,雖然有些害羞不敢面對,但還是沒有忘記陸一鳴的承諾:“夫君真要奪個狀元回來?”
一聽這話,陸一鳴已經後悔了,昨日他半分沖動半分借着小星星酒勁,還以為對方不會想起來,氣氛使然脫口而出,并沒有真的打算放棄現在的鹹魚生活。
更重要的是,這沒有福利的事情,他不想做,若是夫郎能……
裴星見他不答,臉色垮下來。
陸一鳴見不得這表情,趕緊補救:“當然是真的,為夫何時騙過你?”
失落的小鹿眼再次放亮,看得陸一鳴心頭一緊,難過美人關的某人自此結束悠閑的日子,于是有了今日與皇帝對視後,尴尬的局面。
今年的殿試策論有些不同,分為兩場,一場是書寫,一場是當面對論。
陸一鳴臉皮厚,真正校考的時候自然不會因為這件事情而影響心态,可以說對答如流,侃侃而談,完全看不出心虛的模樣。
走出大殿他才松了一口氣,皇帝戲谑的眼神着實讓人頭皮發麻。
雖然對自己有信心,但見到夫郎在家焦灼的模樣,等結果的這幾日,他也不免有些忐忑,不是怕自己中不了,而是怕小星星失望。
五月五日傳胪大典,武貢生着統一禮服,等候宣讀制诰。
“景安元年,武科揭榜曉示,第一甲,第一名陸一鳴,江州府居水鎮人。第二名……”
聽到名字的那一剎那,陸一鳴心中大定。
騎射技勇等,他無需擔心,唯一不确定的是策論,畢竟他的許多想法與當朝當代有差別甚遠,盡管刻意練習也無法改變一些細枝末節。
先皇對他的行為做派不喜他多少能感受到,新皇接觸不多,不知是否會因此給低分,這是不确定因素。
聽到宣讀結果,他總算可以回去和夫郎交代了。
“第二甲,第一名宋寬揚,江州府城人。第二名……”
意外聽到熟悉的名字,陸一鳴擡頭掃事一圈,發現人堆中宋胖子,與上次将他們護送至京城時又不同,那雙眼睛明顯犀利許多,臉上的嬰兒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明顯的棱角,士兵的剛毅在他臉上體現的淋漓盡致,這段時間對方并沒有松懈。
宋胖子對他的視線并不意外,偏了偏頭朝陸一鳴點頭致意。
三甲宣讀完畢,接下來便是游街流程,他們朝着陸一鳴友善笑道:“狀元郎,恭喜了,請吧。”
陸一鳴換上大紅色的狀元服,帶上官帽,別入簪花,騎上駿馬,被牽着走在最前面。
裴星、陸母帶着小玉米早早坐在悅來酒樓的雅座等候,這兒的位置靠近主街,視線清楚。
敲鑼打鼓的聲音由遠而近,大紅色的隊伍從拐角處拉長,裴星抱着小玉米無法探出頭眺望,只能等待游街隊伍靠近。
隊伍即将到達悅來酒樓的視線範圍,裴星只來得及确認狀元郎的身份,便被小玉米的聲音吸引過去。
“嗲……爹……爹爹!”
八個多月,小玉米開口叫人了!
平時在家,他和夫君一直逗小玉米,奈何小家夥不為所動,舍不開金口叫他們“爹爹”,如今夫君中了狀元,小玉米竟然開口了!怎不讓人驚喜!
他側着身體讓小玉米能夠看清馬上的陸一鳴,十分期待他能再叫一聲響亮的給夫君聽。
然而這一次小玉米沒有給面子,他伸回脖子埋在裴星的脖子間,似是不開心。
陸一鳴作為年輕的狀元郎,豐神俊朗儀表堂堂,引得不少京城女子哥兒為其臉紅,特別是那雙桃花眼,更是攝人心魂,裴星只正面看了一眼,便心跳如雷,他的臉上飛上霞雲,不敢再看他,低着頭開始哄小玉米。
陸一鳴為了得到狀元,早起了這麽多個日日夜夜,拼死拼活研究策論,還被皇帝恥笑,結果只得到了夫郎的兩眼。
委屈!無比委屈!
游街,酒宴和刻碑後,他迫不及待離開。
史上最心酸的狀元郎回到他們京城的新住處,把小玉米丢給陸母,抱着小星星裝作若無其事,其實心裏介意無比地問道:“你為什麽在我游街的時候沒看我?”
不是說喜歡看他穿狀元服嗎?
他去參加武科舉不就是為了這一幕,想要驚豔自家夫郎,結果小星星的心思全撲在小家夥身上,都不分他眼神。
裴星想起街頭被陸一鳴一眼勾住的魂,沒注意到他語氣裏的酸意,結結巴巴說道:“夫、夫君太好看了……不敢看……”
不經意的情話讓陸一鳴積了一肚子的火徹底澆滅,他當然注意到自家夫郎緋紅的臉,此時聽小星星親口承認,心裏早已樂開了花。
“那你之前怎的只看了一眼。”
一聽這話,裴星終于記起來小玉米會叫人的事情,同他分享喜訊:“小玉米會叫爹爹了!當時他伸出手臂指着你的方向叫你‘爹爹’,可惜你沒聽見。”
他作勢要去把小玉米抱過來,被陸一鳴攔腰圈住,滾燙的氣息噴在他隊伍耳邊:“夫郎,還未說我這狀元服如何?”
“好、好看。”
“我與話本裏的狀元郎孰美?”
“夫、夫君美。”
陸一鳴很滿意這回答,低低輕笑一聲,将裴星打橫抱起,走向內室。
人生三大喜事,他鄉遇故知和金榜題名時已經歷,那便只剩下一件,洞房花燭夜。
得夫如此,夫複何求?
陸生圓滿。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到這裏結束啦!第一本,很驕傲能夠完結!沒有坑文!給自己點個贊。
第一次寫文,回過頭來看,确實有許多劇情和人物不盡如人意的地方,但這是我喜歡的一鳴星!接受批評,努力改進,甜甜的戀愛誰不想看呢,堅持看完這本書的友友們,真的非常感謝你們一路的陪伴!愛你們~
說說接下來的安排:大概還有五章番外會寫(二胎小玉米吃醋、陸哥唱歌、邊城事宜和回江州府、副cp以及未來),明天休息一天,後天開始白天捉蟲,晚上十二點更番外,盡量日更。接下來準備寫現代文了,先寫電競小甜餅(之前有說過先寫那一篇),社恐腼腆玩游戲超六聲控主播受x溫柔悶騷前世界冠軍現醫生攻,不過改了一些設定,後寫娛樂圈沙雕小甜餅,詳情看文案啦,古代暫時靈感不足,大概要過段時間再填坑。
最後一句:求個收藏啦,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