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向斜陽

祁越清晰地聽到自己咽口水的聲音,在這滿室寂靜中分外明顯。

他極力收斂氣息,顫了顫手指,想去觸碰小溪,卻聽到小溪開口問,“我記得綠珠姐燒水要燒好一會兒呢,你怎麽把水燒這麽快的呀?”

祁越身子僵了僵,此時此刻開口,不就是撞貓爪上了麽?!他深吸一口氣,心中百般掙紮,腳步極其輕盈地後退幾步,強作輕松道:“唔,我用了些內力催發,所以火燒的比較旺。”

小溪把身子沉浸水裏,玉潤的肩膀露在外面,那被水打濕的衣衫竟然也沒褪去,就那樣漂浮在水中,若隐若現,和那白皙細膩的肌膚一樣,分分鐘在誘惑着後面那誰。

小爺我本就意志力不堅強好嘛!不帶這樣給人看不給人吃的啊!祁越內心咆哮,恨不得現在就撲過去把那人前前後後裏裏外外都狠狠地吃上一遍,可內心裏那點兒殘存的理智和節操不允許他這麽做!

小溪是媳婦兒啊!不是尋常花柳巷裏的小倌兒,怎麽能就這樣随随便便就享用呢?祁越盯着小溪清瘦的脊背,腦海中謀劃着一個計劃——“關于如何更好更快地吃掉小溪”,越想越興奮,身子越來越緊繃,他懊惱地低吼一聲,翻窗而出,徑直奔往門前的溪流去了。

當小溪沐浴完披着長衫回到卧房時,發現祁越那厮竟然沒有像之前那樣在床上擺一個的姿勢,眉眼含春地望着他笑,反倒是以一種“生人勿近”的姿态躺在床下面——是下面,那厮把外面的地鋪搬進來了?

“這是怎麽?”小溪邊擦頭發邊指着地上的那一攤。

祁越早就在小溪開門前就聽到他的腳步聲,只是一直不曾轉過頭來看他,每看一眼都是煎熬啊,他雖不怕洗冷水澡,但洗澡不是關鍵,洗澡的原因才是戳人小心髒的痛啊!祁越咬着被角,強自淡定道:“床太小,睡不開你哥哥我這麽英偉的身姿。”

小溪瞪大眼:“……不怕冷了?”剛剛是誰在嚷着冷啊睡不着啊。

祁越扯了扯被角,好似很困的樣子,“不冷啊,月亮多暖和啊,睡吧睡吧,天色不早了的說。”

小溪神色怪異地望着他,蹲下身子湊過去想摸他的手腕,難不成這人燒傻了?卻不料祁越像是在躲什麽似的,如臨大敵,拿着被角擋在兩人中間,緊閉着眼,急道,“哎哎哎!你別過來!我要睡覺!”

小溪望着他雙眼緊閉的臉,瞧了那麽一會兒,語帶擔憂,“臉都燒紅了啊,我去給你熬點藥吧?”

祁越一聽,臉更是燒的不行,這要怎麽搞嘛!難不成跟媳婦兒說自己是抵抗不了他的誘惑才臉紅?——不行!絕對不能這麽說!要麽以後他的夫權何在!

他呻.吟一聲,虛弱道:“不加糖不喝。”

聽到那人輕輕笑了笑,腳步聲漸遠,祁越一巴掌拍自己腦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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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的修煉了十年的功力呢?!

次日,太陽很好,祁越一大早就爬了起來,翻箱倒櫃,把小溪的東西幾乎都翻了個遍兒,小溪洗臉完回屋一瞧,好嘛,自己小時候的裙褲都翻出來了。

“你這是要幹嘛?”

祁越笑嘻嘻拿着一條寬厚布條兒道:“看你都有啥衣服呀,不夠咱去買。”

小溪見他手中物後,臉色刷地紅了,一把奪過,支支吾吾道:“這、這東西你是在哪啊找到的?”

祁越疑惑地瞧了瞧那布條兒,素色,比腰帶短,比腰帶厚,“這是你小時候的腰帶麽?我剛剛在你亵褲裏看到的。”

小溪:“……”是你小時候的腰帶!

祁越見他不吱聲,便開啓大狗模式樂滋滋湊了過來,“真的是小時候的啊?诶,那會兒你可真瘦,現在也不胖。”說着,爪子還不老實地捏捏小溪的腰,啊咧?怎麽看着這麽瘦,竟然還會是軟軟的?

小溪一把拍開他的爪子,把那布條兒收好,臉上的玫色還未褪盡,他瞟了祁越一眼,“還不走?”這人從侯爺府回來這麽多日子,也不曾見人來送過他的衣物,本來他就沒帶什麽東西回來,所穿的也大多是那兩件兒,偶爾還穿自己的,那人比自己高了些壯了些,衣服忒不合身。

祁越樂了,一把抓過小溪的手就往院子中的大馬走去,小溪望着這高頭大馬,猶豫一瞬,“要騎馬去?”

“前天夜裏剛下的雨,估計路上泥濘着呢,不騎馬難道要騎綿綿去麽?”

小溪瞟了眼羊圈裏悠哉吃草的老綿羊,眉眼低垂,一咬牙,手指握住馬鞍,想以一個非常利落的姿勢上馬,卻……不可得。祁越見狀,笑眯眯地一把托住他臀部,一使勁兒,人已經被送上了馬背,自己則一個翻身,翻坐在小溪身後,一手拉着馬缰,一手環着他腰身——“駕!”

剛走沒多遠,村口都沒到呢,小溪就有些坐不住了。他望着前方不遠處大槐樹下站着的三三兩兩村裏人,心中又急又燥,忙想着用衣袖遮住自己的臉,卻被祁越一把攔下。

“怕什麽?以後我們每天都在一起,你要習慣這樣的事。”後背傳來那人帶着笑意的聲音,小溪身子一僵,心思百轉千回,寬大的衣袖卻漸漸放了下來。

宋康大老遠就看見有兩個青年騎着匹青骢馬過來,卻不想那兩人中有一個竟然是小溪。他望着馬上的兩個年輕人,一個明媚俊俏一個高大英挺,非常惹眼,看的他心中微微泛酸,旁邊渾家碰了碰他,“宋康,看着點兒孩子,小心被馬兒踢到。”

宋康嘆了口氣,把在地上玩泥巴的小男孩兒抱在懷裏,視線卻控制不住地追随那青骢馬而去,渾家宋李氏在旁邊絮語,“哎,前面那個不是住在溪邊的小溪嗎?啥時候勾搭上後面那個年輕人了啊,宋康,你也不讓你山岚叔……”宋李氏好似意識到什麽不該說的,立馬住了口,可宋康的臉色還是難看了起來。

“我山岚叔再怎麽着,也是我們宋家的人,不用你多嘴,小溪怎麽樣,是人家的自由,你個女人家別多管閑事。”宋康的語氣很不好,端正樸實的臉龐有些猙獰。

宋李氏一叉腰,跺了幾腳,這才把孩子抱走,抽抽噎噎地去找婆婆講理去了。

宋康聽着不遠處家裏的哭鬧,忽然覺得很是心煩。

——比成親那晚,還讓人心煩。

出了村口,道路就變得寬闊通暢起來,路兩旁的柳樹林放眼望去一片新綠,腳下的泥土松軟潮濕,路上有陸陸續續的人往來,或步行或牛車或馬車,雖不甚熱鬧,卻也別有情致,看的人心裏也跟着快活起來。

祁越攬着小溪,信馬由缰,小心着避開那些行人,就那樣慢悠悠地走着。

“你多久去一趟集市啊?”祁越突然湊到小溪脖頸處問,呼吸吹拂在他耳垂,感覺每一根細小的絨毛都豎了起來。

小溪身子僵了僵,稍微挪了挪,“一年去兩次吧。”

祁越挑眉,次數這麽少啊,“都和誰一起啊?”

“我和綠珠姐,偶爾和林叔叔。”

“噢——都買些什麽啊?”

“生活中需要的東西,貼身衣物什麽的……”小溪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祁越疑惑地用手指捏着他下巴,兩人挨得極近,他幾乎可以感覺到他睫毛的顫動。

“害羞了?”某人恬不知恥地問。

小溪強自鎮定,把他的爪子推開,用手肘搗了搗他小腹,毫不示弱地反擊,“發情了?”

祁越點頭,“一直在發情。”

小溪:“……也不怕英年早逝。”

祁越:“好歹我也是禁欲十年的好吧,這點兒份量,還不能咋地。”

禁欲十年禁欲十年禁欲十年……小溪突然覺得坐在自己身後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只十年沒有進行交.配的狼。

到了集市,祁越把馬交給了一家客棧的小二,扔給他一小塊碎銀子,爾後就拉着小溪去逛街了。

祁越雖是小侯爺,但前七年是困在大山裏的娃娃,後十年是困在侯爺府的公子哥兒,雖也出來戲耍玩鬧過,但這樣正兒八經地陪人逛街,還是頭一回。這不,見到什麽東西他都覺得倍兒稀罕,哎,這小波浪鼓不錯,叮叮咚咚,很有節奏感嘛;哎,這冰糖葫蘆看着好誘人,小溪小溪小溪,你就給我買一串兒呗……

小溪面無表情地望着眼前像個小孩子一樣發瘋的祁越,覺得腦殼有些疼。

“錢不是在你手裏麽?”幹嘛讓我買……

“咦——對诶……我給忘了,哎,你要吃嘛?入口即化,很甜的喲。”小侯爺熱情推銷道。

到了一家布料店,小溪先是給自己挑了兩匹布料,一個藏青色一個月白色,都是非常素淨的顏色,他戳了戳祁越,“喜歡哪個色兒?挑挑吧。”

祁越大喜,小溪這是開始心疼他的節奏?他喜滋滋地給小溪抛了個媚眼,爾後才跑到那滿是布匹的櫃子前仔細挑選起來。

那賣布料的掌櫃的看着那位更高大一些的小哥,眼裏略帶可惜,哎呀呀,多好的一個後生,腦子怎麽看着不大好使呢。

小溪見狀,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沖掌櫃的略帶歉意地笑了笑,掌櫃的會意,嘆息一聲又埋頭算賬去了。

不一會兒,祁越抱着兩匹布美滋滋地過來了,小溪一看,好嘛,這可真是大姑娘才喜歡的色兒啊,一個大紅一個粉紅竟然還有一個淡粉!他望着祁越,眼神有些複雜。

得,沒想到小爺您口味這麽奇特。

祁越則望着他笑的一臉不懷好意。

挑完布料,兩人并沒有直接回去,哪能直接回去啊,祁小侯內心嘶吼,這好歹是小爺跟媳婦兒的第一次約會吧!怎麽能買完布就回去了呢?!

于是乎,祁越拉着人手滿大街晃悠,吃零嘴兒喝茶看戲法兒,絲毫不在意別人詫異的眼光。小溪剛開始也非常別扭,恨不得把自己的臉用那布料給遮起來,卻還是拗不過祁越的堅持——

“怕什麽嘛,我會保護你的。”

後來,也就漸漸放松了。看着祁越在自己身邊像只歡快的大狗一樣,東聞聞西嗅嗅,臉上洋溢着滿是單純的笑容,他不禁也笑了起來。

以往每次的逛街并不愉快,只是例行公事地買完必備品,和綠珠姐彙合,再回家,并不曾這樣無憂無慮地閑逛過,許是害怕被別人拆穿,許是過不了自己那一關。

但今日不同,或者是陽光太溫柔,或者是眼前的人笑容太明亮,小溪忽然覺得,就這樣無所掩飾地行走在這大道上,也未嘗不可。

回去的時候,暮色已黃昏。

祁越把小溪緊緊裹在自己懷裏,唯恐晚風吹到他染上風寒。此時路上的行人已經寥寥,暮色中烏鴉也已回巢,四周很是寂靜。斜陽的餘晖灑在兩人身上,把地上的影子拉的好長好長,分辨不出是兩個人,反倒像是一個體态臃腫的胖子。

小溪望着地面上兩人的影子,噗嗤一聲笑出聲來,爾後就似笑不停一般,清脆的笑聲蕩漾在這泥土路上,惹的祁越心裏癢癢的。

祁越故作嚴肅,“別笑了,再笑我親你了啊。”

小溪望進他的眼裏,明亮的眼眸滿是他英挺的眉眼,有點兒嚴肅,但卻滿含笑意。

他又輕笑起來,手臂換上祁越的脖子,眉眼熠熠。

祁越低笑,薄唇覆上,溫柔地纏綿起來。

還沒進家門呢,祁越就嚷嚷,“綠珠,快備些姜湯。”

綠珠邊忙活邊問,“被風吹着了?”

祁越望着小溪笑,小溪則扭過頭不說話,脖子紅成一片。都說過會傳染的啊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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