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七傷拳
自小溪到了侯爺府,這府裏上下就開始忙成了一鍋粥,倒不是人小溪事兒多難伺候,而是那天侯爺父子倆的對話,讓某個小厮給聽了去,那小厮嘴不牢,沒忍住告訴給了自己暗戀的小丫頭,那丫頭嘴上也是沒個把門兒的,便又告訴了自己的好姐妹丫鬟甲乙丙丁。好嘛,事兒從這就大發了。
沒出三天,全府上下都流傳着一個已經不再是秘密的秘密——嘿,你聽說了麽?前幾天來咱們府裏的那個俊俏小哥兒,竟然是咱們未來小侯爺的夫人哪!
這不,人正主蘇小溪還沒把這侯爺府的地界兒給摸索清楚,誰成想自己這“未來小侯爺的夫人”名號已經暗地裏流傳很廣了。
作為當事人祁小侯,也耳聞過這事兒,只不過他是笑眯眯地聽完這秘密的。反正自己要和小溪成親不必偷偷摸摸,大家都知道了他自是樂見其成。
不過讓他覺得不爽的是,他不喜歡這麽多人在背地裏議論小溪,這讓他覺得自己仿佛也成了某種流言蜚語的制造者,他現在可還清楚地記得,當別人對小溪指指點點說些什麽時,小溪蒼白卻又倔強的臉。而那個樣子,是祁越一輩子都不想再在小溪臉上看到的神情。
這不,這還一大早呢,祁小侯就把府內家丁丫鬟召集過來,立在石階上,面帶笑容,朗聲道:“這兩天大家是不是聽到了什麽傳聞,例如爺我要跟那位來咱們府裏的小哥兒成親?”他狹長的眼眸掠過一絲精光,抿唇含笑望着下面的衆人。
其中一個瘦小家丁眼睛一亮,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喜色,小侯爺,小侯爺!是我呀!是我聽到的這個秘密!其他人則眼睛四處飄,一副“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的神情。
祁越瞟了那瘦小家丁一眼,那冷冽的眼神讓那小家丁冷不丁一個寒顫,細長的脖子縮了縮,又縮了縮,嗚,小侯爺,人家知錯了嘛。
“爺我不計較是哪個猴崽子把這事兒捅出去的,只是呢,這事兒就到此為止,我不希望再聽到任何有關這個的‘秘密’。”祁越環視衆人,見他們都斂了眼神,畢恭畢敬地立在下面,這才舒坦些,他卷了卷衣袖,露出一小截麥色的手臂,似是要轉身離開,卻又忽地回頭道:
“對了,還有一件事兒,爺我不日即将大婚,你們可都給我勤快麻利點兒。”
衆人呆住了,望着那潇灑而去的颀長背影,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大婚?
——所以,傳聞所言,是真的咯?!
衆家丁丫鬟面面相觑,繼而爆發出一陣窸窸窣窣的低語聲、竊笑聲、讨債聲——
“哈哈哈哈哈,我猜對了吧,咱們家小侯爺壓根兒就是不好女色,所以才把那幾個通房丫頭給退回去了啊。”家丁甲眨着眼,低聲笑着談起某小侯的陳年舊事。
丫鬟甲一臉驚訝,說着掏出手帕擦了擦額汗,慢吞吞地說:“诶?是這樣麽……我一直以為小侯爺那方面不行來着……”
“嘁,那怎麽可能!小侯爺身材這麽棒,怎麽可能會不行!到現在我還記得那結實有力看相非常好的八塊腹肌……”曾經偷看過某小侯洗澡的自稱“閱男無數”的丫鬟乙滿眼紅心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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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哎,我說你們幾個,別光顧着八卦啊,咱們以前可是有賭約的,你們都壓小侯爺會娶他師傅的女兒許多多許姑娘,就我一人兒壓小侯爺不會啊,嗨,咱這今兒可賺大發了,你,你,還有你,可都跑不了你們的,來來來,快拿銀子來!”
衆人的喧嘩聲被一個圓乎乎的小胖子家丁給止住了,小胖子滿臉得意,昂着腦袋朝衆人伸着爪子晃啊晃,衆人面色一黑,極不情願的從兜裏掏出碎銀子塞到那爪子裏,絮叨幾聲,便散去幹活了。
而那小胖子喜滋滋地把銀子塞進腰包,呼呼,瞬間鼓鼓的,好有成就感!他拍着腰包吹着口哨進廚房忙活了,想起三四年前他們無聊時的賭約,想起那個一笑就有酒窩的好看姑娘,心中不禁感念,哎呀呀,今兒能賺這麽多錢,還真是感謝您哪,許多多姑娘。
而忽然被人如此密集地提起的許多多,此時正狂打噴嚏,她在太陽底下躺在藤椅上,邊朝屋裏喊“爹給我拿條帕子”邊對着手中的書默默擦口水,啧啧,她竟然可以寫出如此蝕骨的段子來,真是把她自個兒都給驚豔到了。
老中醫許師傅從屋裏絞了條帕子給她,看見這小女兒又在這看些亂七八糟的書,不禁嘆了口氣,“多多啊,你今年這可都十八歲了吧?”奧喲,大姑娘了啊。
許多多接過帕子擦了擦鼻子,又吸了吸,視線都不曾都書上移開過,“是啊,怎麽啦?”
許師傅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她,見這丫頭倒好,一點兒反應都沒有,許師傅暗自反省起來,難道是自個兒提的太多?這丫頭皮了性兒?許師傅終究還是沒說出那句話,嘆了口氣,就回屋研究藥材去了。
過了一大會兒愣是沒聲音,許多多不禁有些疑惑地擡頭看了看,自家老頭兒已經在屋裏搗鼓他那寶貝了,她眨了眨眼,老頭兒最近這是怎麽了,記性不好?老是問她的年齡幹嘛?想不通便不想,許多多擦着口水繼續看書去了。
嗷,這兩個男人的故事!她真的好喜歡!許多多眼冒紅心,腦海裏不禁湧現出那對男男的畫面,尋思着一定要把他們的故事給完整畫出來!
心動便行動,許多多把書一合,從藤椅上彈下來,邊往外跑邊跟自家老頭兒說:“爹我走了啊,改天再來看您!”
許師傅聞聲出門一瞧,哪啊還有人影兒,他嘆氣,這樣瘋的姑娘,哪啊有人敢娶喲!
杜千吾最近有些無聊,或者說是煩悶,倒也不是因為相親的事兒,那天他借病推掉那姑娘之後,他娘倒也沒繼續姑娘轟炸,反倒了放了他自個兒待着。
這事兒對杜千吾來說本是極大的好事兒,沒老娘催着,也沒何歡那厮的鬼纏,他又恢複到以前那潇灑自在的小都尉爺,又可以跟兄弟們喝花酒逗姑娘,或者他策馬去騷擾祁越跟小溪也成,無論怎樣,都比他現在窩在被窩裏發黴來的有趣吧?
但他就是不想動,不想出門,好似一出門就會錯過些什麽似的。
杜千吾爬了爬頭發,喉間溢出一聲懊惱的呻.吟。
——他不出門好像是怕錯過何歡,怕他來找自己找不着人。
即使他很不想承認,但事實好像就是這麽回事兒。
杜千吾盯着頭頂的木刻花紋,那圓圓圈圈點點,曲折環繞,最終卻尋不到一絲一毫端點的痕跡。
就像,他不知道自己從什麽時候開始,有那麽點兒喜歡何歡那小子。
只有那麽點兒!
他從床上爬起來,沐浴更衣,不自覺便換上了一件特別顯眼的衣衫,朱砂色滾黑絲金邊兒,頭發高束,足蹬黑色緞面短靴,整個一豐神俊朗翩翩美少年,他望着銅鏡中的人,抿唇低笑,像他這麽俊朗的男人,那個何歡怎麽可能不喜歡!
杜千吾美少年懷揣着滿心的喜悅與自得出門去了,目标直奔郡爺府。
只是,郡爺府的門衛卻告訴他,他們家大公子一大早就出門去了,現在還不曾回來。
美少年的心瞬間涼了一半兒。
杜千吾在行人熙攘的街上躊躇半晌,不遠處就有一家聞名的小倌兒館,他盯着自己腳尖上沾染的灰塵,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那人在尋找自己的時候,是不是也曾這般糾結過?去所有自己可能會出現的地方,花樓、酒館、小倌兒館、馬場,就這樣一個一個找麽?
找不到怎麽辦?看見自己攬着別人怎麽辦?
杜千吾忽然覺得自己有些瘋了。
自己只是一點點的喜歡何歡而已,就自以為是地胡思亂想這麽多,人家何歡、何大公子,興許只是把自己當個樂兒來耍呢?自己未免太過自作多情。
他嗤笑兩聲,轉身正欲回府,卻不意瞟到一抹衣袂,那男子一襲白衣,輕笑着立在一家書肆門口,在和門裏的一位姑娘說着什麽,那姑娘也笑,兩頰有很深的酒窩,很是可愛。
只是此時杜千吾忽然失了欣賞的興致,他雙目緊緊盯着那白衣男子,妖嬈的桃花眼裏滿是細碎的光。
那姑娘戳了戳白衣男子,示意他往那邊看,白衣男子這才轉過頭來,神情怔忡一瞬,随即笑着轉過了頭,和那姑娘說了些什麽,那姑娘眼睛眨了眨,笑的更歡。
杜千吾第一次被人這樣忽略,而且是被自己喜歡的人忽略,他心裏酸澀難忍,但他性子又不是那樣會吃虧的人,便徑直朝他們走了過去,路過何歡跟前時,忽地湊到他耳邊,以不大不小的聲音道:“不是說喜歡男子麽?在這勾搭人小姑娘算什麽事兒。”
見到何歡臉色一變,杜千吾體味到一種淩骨的快感,心底雖湧出痛,卻又有種說不出的開心。
許多多眨了眨眼,眼珠轉了轉,唇邊彎起一抹笑,這看起來……很有戲啊!
作者有話要說:嗯,這位許多多應該是咱這小說裏唯一一位正式的女主角了!
這位許多多的設定,是個古代腐女喲
會寫小什麽書和畫什麽畫的喲
她不會使壞什麽的,反而會幫着某人追媳婦喲~希望大家會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