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魂飛苦

許多多見眼前這白衣男子的臉色不太好看,便強迫自己收斂了笑意,端正了神态,身子卻倚在書肆門邊,望着左邊遠去的男人背影,試探地問:“你們、吵架了?”

何歡這幾天刻意壓制自己不去找那人,流連于書肆酒館,不想今兒在這見到他,還是這樣的境地,他不由地心裏微微發苦。

望着那人漸漸遠去的紅色衣袂,何歡斂了眼眸,淡聲道:“吵架?那倒是沒有。”

“哦,沒吵架……就是倆人一見面就這麽死掐是吧?”許多多笑眯眯地看着他。

何歡瞟了她一眼,眼裏有些氣惱,這人怎麽這樣,她的好朋友此時正倍受感情煎熬啊喂,“你要是想看好戲的話,出門右拐上三樓,那家酒館每天都有幾場戲還不錯。”

許多多見人有些惱了,便也不再調戲,忙狗腿地說:“哎,別介,我許多多是那樣的人嘛,自家兄弟有難,咱哪啊能不幫啊,你說是不是?”說着,手肘搗了何歡一下,白淨小臉上滿是笑意,兩頰的酒窩深的仿佛可以裝酒了。

何歡淡淡掃了她一眼,又望着那早已沒人的方向發了會兒呆,神情滿是落寞,許多多踮腳拍了拍他肩膀,語重心長道:“阿歡哪,有啥事兒別悶心裏頭哇,來來來,咱進屋,跟姐姐我好好唠唠。”

何歡被她這陰陽怪氣的語調老氣橫秋的嗓音弄的有些想笑,雖又被這丫頭口頭占了便宜,倒也不氣惱,反正這不是她第一次以姐姐自居,反正,她的出發點也是為了自己好。

這家書肆開了三四年,自己從年輕氣盛到現在的寡淡沉默,書肆的主人也由那個黃毛丫頭出落成了如今鮮若桃花的大姑娘。門前這條街也變幻無常,隔壁那家茶館倒了後開了家客棧,客棧也沒維持多久,又換了酒館,如此。

何歡盤坐在軟墊上,環視室內,竹木結構,處處是原木色,放置了幾張小圓桌,沒有椅子,反倒是很多個圓形軟墊随意放在地上,肆裏的書也擺放的很是随意,就像這家書肆的名字一樣——“肆”。

整體上都沒什麽大變化,除了眼前這個女人的笑,變得——更加邪惡了。

何歡兩指捏住她的下巴,把她那邪惡的笑臉扭向一邊,“別笑了,真猥瑣。”

許多多忙捂住嘴巴,含糊道:“好,索索你的四兒吧。”

何歡輕抿一口茶,挑眉:“我什麽事兒?”

“嘿,別裝了啊,再裝可就過分了。哼哼,以我這麽多年對你的了解,剛剛那紅衣男子和你肯定關系匪淺吧?”

何歡垂眸,長長的睫毛映出一片陰影,“嗯,是不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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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多立馬興奮了,兩眼發光地擦着手掌,“嗯嗯,然後呢?那人是誰?怎麽認識的?發展到何種程度了?你是上位咩?”

何歡:“……”

“哎哎,你臉紅了!阿歡你竟然臉紅了!”許多多像是發現什麽稀奇事兒似的,嚷嚷着,絲毫沒有姑娘家的矜持。

“……你至于這麽激動麽?”何歡無力地扶額看她,哼,還說自己有多少多少年的經驗,騙子。

許多多也意識到自己有些過分了,忙揉捏自己的臉,深呼吸幾次,極其溫柔沉靜地道:“不至于,剛剛小女子失禮了,阿歡別見怪。”竟然還抛了個媚眼!何歡虎軀一震。

“咳咳,說正經的,你們倆是怎麽回事兒?兩情相悅?還是你橫刀奪愛?”

何歡眉頭輕皺,低聲道:“我也不知道我們是怎麽回事兒,彼此都上過了,現在卻弄的勢如水火,多多,你之前見過這樣的事兒麽?”

何歡等了一會兒見一直沒人回答,疑惑地擡起頭,诶,人呢?“多多,你在哪啊?”這怎麽一下子就不見了呢?

只聽書肆裏面的一角傳出流水的聲音,還有人吸鼻子的聲音?

“阿、阿歡,你讓我先止下血……噗,這消息太勁爆了!我脆弱的鼻腔一時沒做好準備……”許多多斷斷續續地道,聲音裏蘊含着極為明顯的興奮。

何歡額角抖了抖,她果然是個騙子!只是幾句話就弄的鼻血都出來了,算什麽大師!

過了會兒,許多多鼻子中多了團棉花,臉上濕噠噠地出來了。

“阿歡,這事兒不能賴我反應過激,誰讓這話是你說出來的呢。你想哪,一向矜持禁欲的何歡何大公子耶,竟然會被別人給上了!而且你竟然沒把那人給滅了反而是給上了回來?哈哈哈哈哈,這事兒可真逗!”

何歡面無表情地望着眼前這個一臉狼狽卻還笑的異常開心的女人,忽然覺得自己來找她談心事是個極其錯誤的決定。

許多多被何歡這樣的面癱臉給震住了,她幹咳幾聲,止了笑,偷眼瞄他幾眼,“咳,好吧,我不笑了。”

兩人沉默了。

這樣的沉默在兩人間并不算少,以前他們剛認識的時候,許多多還沒摸清何歡的脾氣,何歡也是好容易找着個安靜的地方呆着,因此兩人經常是長時間的沉默,誰也沒覺得尴尬或怎麽着,是一種很舒服的沉默。

可今天這沉默沒維持多久,就被人打破了。

“多多,你說,正常的男人在上過另一個男人之後,還會跟他保持聯系麽?”面癱臉何歡突然開口咨詢道。

許多多眨了眨眼,我天,這個太學術了吧……她一般可都是看着美男什麽的意.淫、插.上想象力的翅膀到處遨游才寫出那些的段子和故事啊!

“咳,愚以為,保持聯系是不正常的,他們都會想着早點和這人斷了關系才好,省的日後的麻煩。”堅定又深沉的聲音。

何歡眼裏掠過一層疑惑,喃喃問道:“若是正常的男子給別人給上了呢?”例如,杜千吾被他給上了。

“那應該會想着怎麽把這人給滅了吧。”許多多語氣兇狠咬牙切齒,仿佛那個被上的男子是她……

何歡低低“哦”了聲,垂眸望着那盞茶出神。

許多多忽然道:“阿歡,你是不是喜歡那個紅衣男子?”

沉默,還是沉默。

所以,是默認了?許多多心裏一喜,本以為阿歡這樣的性子,除了那個以前經常聽他提起的幼時玩伴,是不會喜歡上其他的誰的呢,現在出現了這樣一個男子,未嘗不是件好事啊。而且據她觀察,那紅衣男子個高腿長,寬肩窄腰,姿色也不錯,配阿歡那是綽綽有餘了。

許多多心裏滿足喟嘆,這操心了兩三年的男人哪,終于找到下家了。

“哎呀,天色不早了,阿歡,今兒就先到這兒吧,我要去寫書,改天再來呗。”許多多敲着桌沿,笑嘻嘻地下逐客令。

何歡低低“嗯”了聲,便起身離開,在出門之際,許多多突然開口道:“你的事兒,我會幫你的。”

何歡怔忡一瞬,也沒答話,點了點頭,便撩起衣袂走了出去,剛出門,隐約瞥見一抹紅色,他愣了下,想起杜千吾也是一襲紅衣,不禁有些發癡,呆立良久,搖頭輕嘆着回府去了。

外面街上人聲鼎沸,杜千吾急喘着氣躲到一家賣油紙傘的小攤後,見那抹白色身影立了一會兒,不禁有些疑惑,見他終于走了,這才敢從那傘堆後面出來,攤主怪異地看了他一眼,慌裏慌張,做賊似的。

杜千吾望着人來人往的大街,腦海中回想着書肆裏那個姑娘的話——

“阿歡,你是不是喜歡那個紅衣男子?”

這兩天侯爺府裏張燈結彩,家丁丫鬟們忙着打掃收拾,據說小侯爺要成親啦,雖然老侯爺和夫人都沒明說是跟誰成親,但做新衣的老裁縫以及珠寶鋪的老板們可都是朝那位蘇小哥兒屋裏跑啊,這都放在眼前的事兒嘛。

要說男子跟男子成親,這在萬壽郡不算什麽大的新鮮事兒。您要問為什麽?嘿,那原因可簡單了,只因為哪,咱們這上頭的,頂上頭的,皇帝那親弟弟,可不就娶了一個唱戲的戲子嘛。

皇親國戚都做了好榜樣,底下的人再怎麽鬧騰,也都不算事兒。

邀請賓客的事兒都是祁越在辦,府裏的布置又有芸姨,老侯爺也是在後面指揮着,這樣猛一看,成個親最清閑的人竟然是小溪?

可事情并非如此——

“師傅,這衣裳一定要做那麽多套麽?”小溪有些苦惱地望着眼前一堆布,還有一旁拿着剪刀咔嚓咔嚓響的裁縫師傅。

老師傅扶了扶老花鏡,掃視小溪幾眼,“嗯,你家夫君交代了,要小老兒多做幾套。”

小溪:“……”夫君又小老兒的這都什麽跟什麽稱呼!

“老板,這珍珠項鏈能不能不要啊?”戴在脖子上好重啊。

老板撫着山羊胡笑眯眯地道:“不行喲,小侯爺吩咐了,一定要讓小的給小哥您挑幾件能拿得出手的寶貝,這串珍珠項鏈可是咱們的鎮店之寶啊。”

小溪擦了擦額汗,鎮店之寶您還随便賣出來?

老板拈着蘭花指一笑:“不随便喲,小侯爺頭一次成親,咱們又是跟老侯爺那麽多年的交情,這串珠子算什麽喲。”

小溪:“……”我明明沒有說出聲啊這厮怎麽知道的?!剛剛還鎮店之寶呢現在就這串珠子算什麽……喲……

晚上,兩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

祁越樂呵呵地跟小溪彙報情況,“我的所有兄弟朋友都會過來喝喜酒,連以前跟着學了幾年醫術的許師傅也會過來,到時候介紹你們認識,啊對了,還有多多,你肯定會喜歡那丫頭的。”

小溪累的有些擡不起頭,悶聲問:“噢——別忘了把林叔和山岚哥請來。”什麽多多?丫頭?是個女的?他的頭倏地擡了起來,雙目如炬盯着祁越。

祁越被他這有些過于犀利的眼神弄的愣了下,聽到他的話,随即笑道:“放下,我怎麽會忘了他們呢!”另外他還請了其他人,到時候肯定讓小溪又驚又喜,哼哼。

“多多是誰?”小溪的神色有些冷淡,盯着祁越問。

祁越望着他的臉,瞥見桌上他緊握的拳頭,忽然明了,他湊過去附在小溪耳邊,低聲笑道:“你吃醋了。”

如願見到那小巧的耳朵一瞬間紅了起來,祁越輕笑出聲,突然覺得這幾天的奔波勞累一瞬間化為烏有,他雙手環住小溪的腰,把他從椅子上拖了起來,打橫抱起,極輕柔地放在床褥上。

“別吃醋呀,吃我好了,我可比醋好吃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嗷嗚,最近責編說嚴打來襲,所以你懂的

先收拾下東西神馬的,所以明兒估計不更了~另外某幹明日返校,要咱後天再繼續哈~虎摸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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