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秉燭夜談
人在受到威脅的時候，本能的反應就是想要抵抗。而經過所謂理智的分析之後，那本能很大程度上已經消失殆盡。我混沌的時候正好被丸子的草球砸到，疼痛正好給了我拔出來的機會。
“王妃姐姐，沒砸痛你吧？”丸子跑過來踮起小腳，伸出小手幫我揉痛處。
“沒事啦，丸子，今天怎麽有空在這裏玩啊。你爹呢？”
“我爹這兩天都沒有空管我，他說有朋友來找他，天天不見人影。”丸子撇着小嘴說道。
“哦？那丸子可以來找我玩啊。”
“爹說姐姐你最近心情不好，不讓我來打擾你。”丸子擺弄着小手嘟嘟地說。
我聽罷無奈地笑了笑，冷嘆惜，他這個人真是……
“丸子乖，姐姐那裏有好吃的糕點，呆會兒你找燕兒姐姐拿去。”
“哦，好啊。”丸子眯着小眼睛，“王妃姐姐有什麽心事一定要找人說哦，憋在心裏時間長了會很難受的。嗯……實在不行就找王子殿下說啊，雖然他人沒有我爹帥，但是王妃姐姐好像更喜歡他哦~”
……
丸子走遠了我心裏面還是七上八下的。我喜歡清揚，丸子能看出來……小孩子看問題往往比大人要通透……
“這麽巧……”清揚從帳子裏走出來正好撞見我。
“恩，有時間嗎？我想……”我話說到一半又咽了回去，畢竟，我不知道聊的結果是什麽。
“我正好要去找你來着呢，這樣，進來說。”清揚的語氣還是那般溫和，只不過我不知道該怎樣去拒絕。
相對着坐了很久，什麽都不說。
我其實很喜歡這麽跟清揚坐在一起，被夜裏的風吹着，清清涼涼的，就這樣什麽都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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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那天的星星嗎？”清揚突然發問。
“哦……恩……”我記得那是我剛認識清揚不久，他帶我到他最喜歡的地方去，那裏的星星真的很美……
“你知道雷靈血石的事情了？”清揚側過臉去好像并不在意。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我努力地猜想着清揚接下來要說的話，不知道他想說的是不是……
清揚望着夜空淡淡地笑了，“其實一早我們看到五蘊神盤的那段影像的時候我就知道了，雷靈血石，這是我小時候就知道的東西。聽母親大人說，有一天，我要為了那塊石頭獻上自己的生命，起初我認為書上講的東西是不可信的，可是當事情真的按照那些預言走的時候，我知道，我不能逃避了。”
“是……一早知道的？”清揚你瞞得太好了，過了這麽久，你一直都不肯透露，為什麽，為什麽要瞞着……
“天涼了，我們回帳內聊吧。”清揚扶起我來，“我沒打算瞞你，只不過，我不知道你心裏想的是什麽……”
我猛地想起了那天跟雪華娘娘在雪狼北城的密談，我們聊了很多，計劃了很多。那天她還跟我說彼此不知道對方的心意是多麽讓人難過的事情，而猜來猜去，到最後往往傷害的是雙方。我和洛羲一直在猜心，現在跟清揚也在猜心。兩個人在那裏猜來猜去，到最後，猜對了也就是那樣，猜不對更痛苦。什麽時候能終止呢？是我說出心裏話的時候嗎？這樣可不可以……
帳內的氣氛也并不好。清揚起身撥了撥旁邊的火燭，又回來坐下。
“要喝茶嗎？”
“謝謝，不用了。”
我不知道該從什麽地方說起，只是呆呆地坐着，等着清揚發話。
“給你。”清揚從懷裏掏出一塊牌子遞給我。
這牌子是我剛到魔來城的時候那老者送的，我記得洛羲也有一塊。
“這個……”
“有一天我看你不小心掉的，現在還給你。”清揚一臉認真道，“也算是留個紀念。”
“清揚你……”
“其實我早就知道你并不愛我，一切不過是我一廂情願罷了。但是我一直都不死心，以為總有一天你會發現自己也能接納我，接納我的愛，所以我一直都不肯放手。現在……既然可以讓我心愛的女人完成她的心願，我怎麽可能放棄機會呢。”清揚将雙臂移到腦後，靠着椅子。
“你知道……你怎麽知道的？”
“呵呵，用心知道啊。”
“你的心是怎麽胡亂猜測的！”
“恩？”清揚被我喝得一愣。
“你真的是那麽想的嗎？真的認為我不喜歡你嗎？”我再也抑制不住在眼眶裏一直打轉的淚水，模模糊糊地看向清揚，“你從來都沒有問過我，怎麽就知道我沒有愛過你！你對我的好……難道我是傻子，一直都不知道嗎？”
“雨顏……”
我抽泣着，盯着清揚說不出話。
“好了，我知道了……我還以為……”清揚将我擁入懷中，“總之，我知道你的心意了。”
如果我一開始認識的人是清揚該多好，這樣我就不用花那麽長時間去糾結洛羲的事情，也不用在他們兩個之間搖擺不定。我自己的心意，本應該是自己最清楚的，但是為什麽見到他們兩個我都會心痛。有些人，不是我不喜歡，不在意，只是我不敢去面對。
“雨顏，答應我，回到你來的地方，一定要快快樂樂的。”清揚輕輕地吻下我的額頭，“不管在哪裏，快樂就好。”
整夜，清揚都在三言兩語地叨念着，我也就乖乖地聽着，聽他說的每一句話，假如有筆的話，我想把它們一句一句地寫下來，一個字都不落下。
相愛的兩個人，彼此的心就是最溫暖的房子。這句話怎麽這麽熟悉……
“怎麽樣，想好了？”幽幽緩緩地轉着。
“只要可以保全清揚的性命，随便你。”
“沒想到感情上你這麽沖動，真的不太像魔妃啊。”
“我只是想要保護……”
“哈哈，人類這是有趣，你說要保護魔界的王子！我喜歡這筆交易！”
我把頭扭向一邊，“總之，随便你怎麽樣都好，不要傷害他。”
“真的想好了？也許你會錯過一些想要親眼看到的畫面哦。”
“……”
黑暗是無底的洞，也是心靈求靜的窗。
我聽到外面慌亂的腳步聲，聽到遠遠地清揚焦急的呼喚聲，只是我都看不到。
“為什麽這樣做？”這聲音是洛羲的。他扶起蹲坐在路邊的我，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我笑了笑，“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洛羲你就不要多管了。”
我聽到洛羲的深深的呼吸聲，他現在是在生氣還是……
“雨顏！”清揚的手抓住我的手，将我拉了過來。“怎麽會這樣？！”
“沒什麽，只是短期之內看不到東西了吧。”
“到底為什麽會這樣？”
“不小心從馬上摔下來了，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不是還有素秋和秋素呢嘛。”我的眼睛無痛無癢，只是什麽都看不到而已。
清揚不再說話，只是将我抱起，一步一步地走起來。
我看不到清揚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他臉上的表情我很想知道。
王妃娘娘的眼睛受傷了，短期之內都恢複不了。素秋和秋素兩個整日都在我身邊忙前忙後的，卻找不到治好我眼睛的辦法。我心裏面當然是明明白白的，但是其他人不知道也不會知道，所以大家都忙亂着為我找法子。
“娘娘，曹公子求見。”素秋在我耳邊輕輕地說。
“讓他進來吧。”我知道，能看透這一切的人只有洛羲。
洛羲進來的時候我能感覺得到，他站得離我很遠，就在那裏站着，不說話。
“你先出去吧。”我側過臉來對素秋說。
“諾。”
……
“你為什麽這樣做！”
“我喜歡他。”
“……真的？”
“是啊，我很喜歡他。”
“是為了他……”
“恩，還有什麽要問嗎？”
“……沒有了。”
……
黑暗，我開始喜歡這黑暗。我看不見洛羲的臉，也不用去擔心他臉上會有那麽些的憤怒或是憐愛，太黑了，我什麽都看不見。
……
“娘娘，冷先生求見。”燕兒一邊幫我擦臉，一邊說道。
“恩，呆會兒讓他進來吧。”
冷嘆惜的聲音我還是第一次仔細地去聽，平時我覺得他很冷豔，現在只是聽聲音，我又覺得他的聲音很好聽，聽了就讓人很着迷。
“娘娘，不知冷某來的是不是時候。”
“是不是時候你都來了，找個地方坐吧。”
“那個……最近我有位故人找……”
“恩，他說的對，那你就去辦吧。丸子我讓燕兒帶着，你就放心吧。”
“謝謝娘娘……你的眼睛是故意弄的嗎？”
我笑而不語，冷嘆惜，真是……
……
“燕兒，把老花叫來。”
“諾。”
……
老花帶來的香薰我用了好幾天，呵呵，這種香味我真喜歡。
……
燕兒帶我出來吹風的時候遇到了嫣兒，我出事以來第一次遇到她。不知道現在我出事了她是個什麽樣的态度，反正從語氣來聽像是有很多的不滿。
“王妃娘娘乃堂堂魔界的王妃，怎麽可以不小心墜馬。這樣豈不是讓其他族類恥笑。”
“娘娘出了意外大家都心中難過，嫣兒大人你何出此言。”燕兒聽不得嫣兒對我的嗔怪。
“她既然做了王妃就應該有王妃的架勢，怎麽可以輕易地受這種莫名其妙的傷。王子殿下每日都四處奔波為她找藥材，不知道這樣辛苦王妃娘娘作何态度。”
“你！”燕兒在我身邊要沖出去。
“燕兒！”我拉住燕兒，“嫣兒大人有她自己的想法，我們不必去要求她。”
“我真不明白你到底哪裏好！”嫣兒甩下這麽一句話就離開了，我聽得見她帶着憤怒的腳步越行越遠。
“娘娘……”
“她生氣我是理解的。燕兒，晚上叫慕容将軍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