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番外二:alittlething

第72章 番外二:a little thing

提起來也不是什麽大事情,可許天奇心裏總是不太高興。

十二月底的一個周末,他沒有和葉之蔭去宿舍“找東西”。彤雲密布,一夜醒來下起了鵝毛大雪。大豌豆第一次見到雪花,驚訝的不得了。葉紹華和林慕老兩口抱着孫子,坐在樓下樂呵呵地哄孩子。而許天奇就抱着他的omega,偎依在一起,睡一個來之不易的懶覺。

葉之蔭自十一月起恢複上班。一去就開始連軸轉,這次他并非有意為之,而是上面突然下來檢查組要查項目的進展,四五個湊在一起,很是夠研究所喝一壺的。剛剛完結掉手頭一大堆事情,他終于可以暫時地喘口氣了。

暗影中,許天奇的肚子響亮地叫了一聲。

“餓了?”葉之蔭迷迷糊糊,“起床吧。”

“沒事兒,腸子脹氣,甭管它。”許天奇的聲音相當清醒,顯然已經醒了一段時間,葉之蔭混沌中察覺到這點,努力伸了個攔腰,哼道,“你去吃,我繼續睡。”

“你睡就是,我不餓。”許天奇把他往懷裏攏了攏,小聲抱怨道,“你瘦了。”

“嗯……”葉之蔭鼻息沉沉,“累……”

“你才剛剛恢複……一點點。有這樣的嗎?領導沒家屬?特殊情況還特殊待遇呢,都不給照顧照顧?”

“大家,也是沒辦法……”葉之蔭蹭蹭他的下巴,這個動作有點像小八,許天奇嘴上不說,其實心裏十分受用。他的玻璃心得到了安撫,合上眼睛,輕柔地拍打omega削瘦的腰,“我知道了,睡吧,我陪着你。”

中午,有小半天見不到父母的大豌豆生氣了。吐了一臉泡泡,抹着眼淚就是不肯吃飯。他還是習慣不了,沒有葉之蔭搖晃,小家夥總是不願意喝掉塞到嘴邊的各種糊糊。

“不哭不哭,”林慕晃着孫子,小八歪着頭,一副不解的神情。它現在已經不是貓哥哥了,蛋蛋不翼而飛之後,貓咪成了公公。小八公公看着小九,似乎在說,你哭什麽,分你半個罐頭?

“哎,好好的,閹了做什麽。”葉紹華感慨,“你看它蠢的,不是剛把盤子舔幹淨了?怎麽又過來要?”

“你也知道小八可憐,別說了,趕快給它點東西吃。”林慕嘆口氣,二樓一片寂靜,兒子還沒起床的意思。她安慰着哭泣的豌豆,“爸爸工作累啊,讓他多睡一會兒,下午再來陪你,啊。”

下午兩點半,葉之蔭終于起床了。

“阿蔭的單位太不人性化了,”許天奇一臉倦色,“要我說幹脆辭職,哪有天天加班到深夜的?也不看看他身體不好,就沒別人可用了?”

“所裏的同事們都忙,”葉之蔭喝了一杯中藥,苦的直皺眉。大豌豆伸着小手要抱抱,他趕快接過孩子,輕輕搖晃,小八剛吃完一天中的第四頓貓糧,見此情況也拖着大肚皮跳上沙發,趴在他的腿邊,重重地打起呼嚕。

“忙個屁,他們忙……”許天奇“切”了一聲。這時候葉之瀾面色不善地回到家,玄關處脫了鞋子大衣,臉色鐵青道,“怎麽了?”

年末,葉之瀾忙的沒有功夫敦敦敦,更沒閑心夜半歌聲。許天奇曾偷偷跟葉之蔭講,這位葉家的頂梁柱鐵定失戀了,葉之蔭哪裏信,說弟弟都沒戀愛過,何來失戀之說。

不過葉之瀾的心情卻是不佳。許天奇悻悻道,“前陣子啊,不是評副高嗎——”

葉之蔭趕快打斷他,“都過去了。”

“什麽過去了啊!”許天奇怒道,“媽的,那天中午我在食堂吃飯,老楊,就你們所的那個什麽什麽——”

“主任。”

“哦,楊主任,見了我,笑的跟周扒皮似的,”alpha捏尖嗓子,“哎呀,小許啊,工作忙不忙?看你腿腳還是不靈便,要好好恢複哪。”

“這……挺好呀。”

“哼,你才她接下來說什麽,”許天奇咬牙切齒,“這次小葉不是候選人,他工作上的成績是蠻大的嘛,就是,你也曉的,他有大半年沒來上班……”

“還不是你耽誤的。”葉之瀾涼涼道,“不過我哥不是候選人是個什麽意思,他們怎麽搞,投票?”

能用錢擺平的都不算問題——葉之蔭明白他的意思,笑道,“等着評職稱的人有許多,都是比我先進所的前輩,理所應當他們先評。我不着急,慢慢來,總能輪到的。”

“總能?”許天奇瞪大眼睛,“等到哪年?他們論文有你發的多?”

“這個……”

“而且,賀明評上了。”氣呼呼的alpha一菜刀剁在砧板上,吓了小八一跳。大豌豆倒四平八穩,在葉之蔭懷裏笑的開心。“賀明,是博後啊。”葉之蔭急忙撫摸幾把貓兒毛茸茸的腦袋,小八三秒鐘後就忘記了爸爸的怒火,繼續眯起眼睛,舒适地發出一連串顫音。

“博後了不起啊。”

“這個……他成果比我多。”

“你還比那個姓朱的多呢,公示的時候我都看了。”許天奇操起菜刀,“學術腐敗!”

“行了你,”葉之瀾嫌棄地一撇嘴,拿過一杯茶喝了幾口,道,“既然博後……那大哥,不如你辭職,”他窺着葉之蔭的臉色,“或者……嗯……脫産一段時間,也去讀一個吧。”

吃過晚飯,哄睡了大豌豆,葉之蔭回到房間裏,坐在床上,打開筆記本。

肖月月的頭像暗着,是個可愛的嬰兒的笑臉。那是她女兒的照片,比大豌豆小了幾個月,是個beta孩子,乳名小黃瓜。小黃瓜哭叫的力氣特別響亮,簡直聲振屋瓦。許天奇去探看了她一次,回來後,哭訴說耳朵都要被吵聾了。

他嘆了口氣,随便打開幾個新聞浏覽。筆記本上裝了一個游戲客戶端,葉之瀾下的,說是要教他一起打網游散心。葉之蔭對游戲完全沒有瘾頭,被弟弟強迫着練了個“坦克”,才9級就再也玩不下去。後來許天奇接手,剛剛殺掉幾個鬼模鬼樣的“小怪”後就捂着腦袋說頭暈,葉之瀾痛心疾首,從此再也沒向哥哥兩口子推銷這款據說相當火爆的網游。

鬼使神差地,葉之蔭點擊了客戶端。輸入賬戶密碼,他發現自己站在一片花花綠綠的草地上。一匹馬走來走去,他笨拙地移動鼠标,那個造型僵硬的小人往前走了幾步,慢慢騰騰,每走一步,都好像踩在棉花上。

到底有什麽意思……葉之蔭嘆口氣,關掉游戲,他開始找出一個“學習資料”打開,調成靜音,聚精會神地“學習”了起來。

“資料”裏的兩個人一望而知就是在做戲,黑發少年誇張地仰着脖子,葉之蔭試着做同樣的動作,頸椎“嘎嘣”脆響。果然是低着頭時間過長啊,他慢慢支起頭顱,那個少年繼續呻吟着,聽不見,但憑嘴型猜測,估計是“不要”、“啊不”、“好棒”一類毫無意義的詞。

“……又學啊。”不知何時,許天奇一手夾着小八,一手端着藥走了進來。

“哦,你喜歡的。”葉之蔭指指那個賣力的演員,“黑發,瘦,嗯,聲音很大。”

“我喜歡你。”許天奇樂了,“喝。”

苦澀的藥汁順着喉嚨灌進胃裏,激得他一陣惡心。許天奇遞給他白開水漱口,表情不是那麽好看,“我……下午是不是惹你不高興了?”

“嗯?”終于壓制住反胃感,葉之蔭長出一口氣。小八爬進他的懷裏,他抱起日益沉重的貓咪,頭也不擡,道,“你讨厭我去上班嗎?”

許天奇沒有回答。他繞着房間轉了一圈,從書架上拿了個八音盒,打開,把一個金屬制成的舞女放在圓形的透明底座上。

小小的舞女立刻跟着清脆的節拍旋轉起舞。沉默意味着同意,葉之蔭明白,他不會撒謊,許天奇也不擅長。

“抱歉,”許天奇道,“我覺得……你最好在家裏休息一段時間。”

“為什麽?”

“你的身體情況,不合适。”

“我沒問題。”

“怎麽沒有,”alpha拿開舞女,将八音盒的蓋子放下。“醫生說你很虛弱。”

“那是……嗯,這個,很正常啊。”

許天奇搖搖頭,“阿蔭,我不是反對你去上班。”大部分omega結婚後便留在家裏,專心照料家庭,“我沒想着把你圈在家,你比我聰明,雖然你的工作我不太懂,但我知道,你很厲害。”

葉之蔭靜靜地看向他。

“可是你現在,真的……尤其是評職稱,憑什麽。”許天奇嘟囔着,坐到他的身邊。他伸出一只手想攬住葉之蔭的肩膀,被他拂開了。

“這個問題,以後再談吧。”葉之蔭把小八放回貓窩,“不過,我不會辭職。”

那天夜裏,許天奇睡得格外不好。

夢裏,葉之蔭被他死死按着,身下漸漸滲出鮮紅的血液。沒有哀求,他只是冷淡地看着他,重複說,“離婚。”許天奇驚慌失措,為什麽要分開,他歇斯底裏地沖流血的omega大吼,但葉之蔭的眼睛那樣冷漠,“離婚吧。”單薄的嘴唇開開合合,“我看見你就惡心。”

“阿,阿蔭——”

“醒醒,許天奇?醒醒。”

“我……”

“你怎麽了?噩夢?”一只溫暖的手捏住他的鼻子,“醒一醒。”

許天奇立刻捉住那只手,緊緊握在掌中。他大汗淋漓,不住急促地喘息,喃喃道,“你在這裏……”

“嗯。”葉之蔭翻了個身,卻被一把摟住了。

“對不起,”許天奇把他抱在懷裏,上下亂揉一通,“對不起,你不要生氣。”

“我沒生氣。”

“你啊……”

“我怎麽了?”

許天奇閉上眼睛,“我夢見你,說要和我離婚。”

“怎麽會,”葉之蔭聲音很輕,“估計是被子太厚了,你做了個奇怪的夢。”

“可能,我一直怕你離開我。”

葉之蔭沉默了,過了片刻,緩緩吸了一口氣,道,“那,不可能。”

“唉,你不知道,我有多怕啊。”許天奇的嘴唇貼在他的背上,小小聲說着話,熱氣隔着睡衣,噴在皮膚上,“你那麽好,我卻很糟糕。腿還總是痛,連你們那個主任,都……”

“腿又痛了嗎?”

“有一點。”

“可是,今天不想幫你治腿痛。”

“那手痛呢?”

“也不想。”

許天奇發出一聲長長的悲嘆,“你還說你沒生氣——”

“我沒有,”葉之蔭字斟句酌,“就是有點不高興。”

“所以你也不會陪我睡覺,是不是?”

“抱歉。”

“生氣了可以和我吵架的。”許天奇蹭蹭他,“你這個家夥,不吵架,自己生悶氣,生完了要麽繼續忍耐,要麽就爆炸,說要跟我離婚什麽的。”

葉之蔭又是片刻沉默,“對不起,”他說道,身體放軟了一些,清瘦的脊背貼在許天奇結實的胸膛上,“可是我不會辭職,留在家裏……我做不到。”

“我沒那個意思,阿蔭。”

“……你們,為什麽總喜歡讓omega在家裏?”

“啊,這個嘛,”因為那個噩夢,許天奇的腦子亂成一團,漿糊一般的腦漿讓他思考了很久,“……天性吧。”

“天性。”

唔,沒聽錯的話,葉之蔭應當是給了他一個冷笑。挺好的,有進步,總比窩在被子裏悶頭裝鴕鳥強得多,許天奇繼續轉動沉睡的大腦,“alpha喜歡omega,嗯,喜歡追逐,占有……”

“控制。”

“嗯……有的alpha确實是這樣。我沒法否認。”

“你呢?”

“哎,你別一棍子把我也打死啊。你什麽脾氣我可領教過,要是能控制住你……當初……不提也罷。”

“那你遇到過……可以控制住的omega嗎?”

許天奇哭笑不得,“你是在拷問我的感情歷史嗎阿蔭?結婚這都三年了吧,你好歹想起來這茬來了……”

葉之蔭不理他,他就自顧自笑着講起來,“我認識,挺多的人啊,beta啊omega啊都有,omega基本都軟綿綿的,味道很甜。”

“然後?”

“然後……談上一段時間吧,就算了。我不想标記他們,沒那個念頭,我也不懂怎麽回事,就是不被吸引。其實有時候就想着要不早點結婚得了,好有個人給我疊衣服。”許天奇回憶一下,“大概,我想找個,有文化的,皮膚白的,頭發黑的,安靜的……omega?”

“……有文化那條可以去掉,”葉之蔭打斷他,“你想找的是個皮膚白的黑頭發的叫的聲音很大的omega。”

“看來你是真生氣了。”許天奇道,“好犀利啊,阿蔭。”

葉之蔭不置可否,alpha磨蹭半天,期期艾艾道,“可是你聲音很小啊,怎麽辦。”

“那,就離婚。”

這兩個字說出口後,空氣瞬間冷了下來。許天奇松開手,又握緊,慢慢開口道,“你說……什麽?”

“你對我不滿意的話,可以離婚。”

“我操,你他媽的說什麽啊!”許天奇的火蹭地冒了一頭,“怎麽着你了,離婚離婚的挂嘴上!”

“你不是嫌我聲音小嗎。”

“我還說我喜歡你呢,怎麽每次你都裝聽不見。”許天奇咬牙切齒,掀開被子,一把将蜷成一團的葉之蔭抱了出來,“我也生氣了,”伸手拽開他的上衣領口,“阿蔭,道歉已經晚了。”

輕車熟路地找到那枚标記,許天奇吻了上去。清瘦的身體立刻顫抖起來,他很得意,繼續加重啃咬,葉之蔭很怕他碰這裏,趕忙推這顆作惡的腦袋,“別鬧——”

“你弟弟在隔壁,說不定還沒睡。”許天奇道,“聲音小也有動靜,我今天非治改了你。”

他一只手緩慢地揉搓着葉之蔭的胸,另一只手沿着背脊,順着腰滑進褲子,捏了捏臀部。葉之蔭配合地脫下褲子,就在許天奇頂在入口的一剎那,他補上一句警告,“你不要太過分。”

許天奇當然不會“太”過分,他只是很熟練地蹭在葉之蔭體內的某個點上,激得對方不住顫抖,喉嚨裏發出嗚嗚的呻吟。“小聲點,”alpha惡作劇似的,一邊進出,一邊舔弄那枚鎖骨處的标記,“你弟弟在玩游戲——”

葉之蔭咬着手,兩只眼睛在暗夜裏,有一點閃光。“我,我不,不會,辭職,的,”一句話說的支離破碎,許天奇拉開他的手,親親他的嘴角,“嗯,我也不會放開你……更不會離婚,我看你怎麽辦。”說着重重一頂,葉之蔭忍不住“啊”地喊出了口,旋即怔住了。等了十幾秒鐘隔壁沒有任何動靜,他這才恢複了冷靜,一拳正中在他身上為非作歹的alpha的鼻梁。

這差不多是下意識的反應——omega力氣不大,但許天奇捂着鼻子,慢慢地軟倒在他的身上。那根東西硬邦邦地挺着,葉之蔭拍拍許天奇的頭,“別,別鬧了,”他難耐地動動下身,“你……你還好吧?”

“不好。”許天奇答道,“我流鼻血了。”

“啊?”葉之蔭驚呆了,他居然把對方的鼻子打破了?這未免也太過暴力。許天奇悲嘆,“我好疼啊,手疼,腿疼,現在鼻子也疼,阿蔭你好狠……”

“對不起對不起,”葉之蔭忙不疊地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許天奇捂着臉,在他胸口蹭了幾下,這麽一個微小的動作卻引發了葉之蔭一陣顫栗,“你,你先出來,”他顫抖着說,“我……出來之後,我幫你止血。”

“不行。外面好冷啊,小弟弟說不要。”許天奇繼續亂蹭,變了個角度,開始輕輕淺淺地戳刺。葉之蔭覺得好似一盆烈火被澆了一桶冰水,他很希望許天奇按照方才的節奏律動,嗫喏道,“你……你能不能……”

“不能。”許天奇心領神會,“我鼻子疼,沒勁兒了。”

“對,對不起。”葉之蔭痛苦地夾住他的腰,“我以後,不,不打你了。”

“你打我,我好傷心啊,阿蔭。”說話間猛地一撞,葉之蔭猝不及防,又是“啊”地叫出了聲。他趕忙捂住了嘴,許天奇嘆口氣,“要不今晚就先這樣吧……”一邊說,一邊慢慢向外撤,葉之蔭左右為難,“你不要這樣……”

“那你幫我治腿痛嗎?”

“嗯。”

“手痛呢?”

“嗯。”那根搗亂的東西又開始快速動了起來,葉之蔭長處一口氣,就聽許天奇道,“還敢說跟我離婚嗎?”

“不……不敢了。”葉之蔭喘着氣,“我沒想跟你離婚。”

“你在夢裏說了七十八次,我記着一清二楚。”許天奇抱起他坐起來,舔着他的嘴唇,“還說這說那的,你還生我的氣!”

“你的鼻子……”

“啊,血我擦掉了。”alpha嘿嘿一笑,“你不是喜歡我用點力氣麽?小的這就包您滿意~”

他們從半夜折騰到淩晨三點多鐘,葉之蔭最後被鬧的沒了任何力氣,躺在床上,聽許天奇在耳邊唧唧咕咕,說些亂七八糟的笑話。他很想笑一笑,可惜,他睡着了。

第二天,兩個人一起得了嚴重的感冒。許天奇神采奕奕地給研究所領導挨個打電話,替葉之蔭請假。葉之蔭嗓子火燒火燎,一個字都講不出來。他看着alpha興高采烈的樣子,無奈地閉上了眼睛。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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