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魂之利器

應無意似乎并不意外,他伸了手,搭上了小棗手腕的脈搏。好一會,他點了一下頭,“很好,回去我教你打坐導氣。”說完還不忘表功,“看!我多好!還沒讓你賠我古琴呢,就先當上你了師父了。”接着又是哀嘆:“我的青桐!”

“若讓我抱鐵琵琶,我便用琵琶打他了。誰讓公子不給我武器。”若是沒有青桐,小棗豈不是要交出一條命去?

應無意笑了,“武器從來只在心中。只有在心中,才可随時取用。不一定非得刀劍才能殺人。”

小棗一愣,既而警悟,自己便是應無意的武器,他可以随時取用。殺_人,果然不必拘_泥于利器。應無意把自己抛出時,只當小棗是把利器而已。

小棗對自己至今才明白這點有些沮喪。早在應無意利用她殺_菊香時,她便應該想到的。

“利器是打磨出來的,”小棗大着膽子說,她終于懂得她與應無意交易的實質,她覺得自己可以要得更多。

“當然,我會教你很多很多,不止是導氣。”

“真的?”小棗盯緊他追問,“你真的什麽都肯教我?”

“怎麽?還想跟我學點別的什麽?”應無意以逗小棗的口氣問她,“難不成你還想學如何站着撒尿?”他說話又沒正經了。

“我想學會笑着騙人。就向剛才你做的那樣,我要學會陰謀!”小棗攀上應無意的臂膀,“教我!”

這次望江閣之會後,小棗開始在應無意的指點下練習導氣。她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功力提高了一層。

應無意則看似閑了下來。除了布防江岸,以防北帝高铿來襲外,他也沒其它事做。

查找刺客來源的事交給了庾季,結果自然是不了了之。幾具屍體又沒有标記,誰也說不清是從哪裏來的。那個刺客,應該是個高手,但他的腦袋被小棗用青桐打得稀爛,就是他親媽也認不出他來。

“過上幾年,江湖上的人士才會發現少了某個刺客的身影 ,到那時大概就知道他是誰了。”應無意笑,用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撥着小棗的鐵琵琶。他不用甲套。

刺客都是拿錢幹活,死的是誰其實真的一點也不重要。可問題是,誰派了他也無法追究,因為他已經死了!死人不會說話。如今說起來,倒好像是庾季和應無意是一起遇刺似的。于是罪魁禍首姑且定為北帝高铿。

應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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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派了人四下尋訪,想再找一把好琴。但這東西,按應無意的說法:“比美女還難得!”

所以一時也沒什麽結果。

應無意聲稱手癢,無琴可撫,就每天撫小棗的身體。

“長得真慢,何時才能長成大饅首的的規模呢!”應無意捏着小棗胸前的櫻桃,嫌棄地說。他原還說喜歡的是小棗的骨頭架子,如今可算是原形畢露。

他一旦無聊,小棗的日子就不好過,應無意每天都需要小棗的慰藉。小棗現在對男人的身體已經非常了解,在應無意面前不再那麽生澀。她也越來越不在乎。

而屠大娘那邊的長綢舞,小棗也舞得有了些模樣。

新年要來了!

新年來了,應璩也就要來了。這期間阿撫約小棗一起去去采買,小棗拒絕了,她沒時間 ,她得練功。屠大娘一直誇她不偷懶,她的确從來不敢偷懶。應璩要來了,她更不敢偷懶。

正月初五,小棗照常練功。卻聽到車騎府中突然喧鬧了起來。小棗此時正在練習一種複雜的交叉步,在聽到聲音的一瞬間,她腳下亂了!腳下一亂,手上的紅綢也就失去了原有的盤旋回舞的勢頭。一下子把小棗卷在了其中。

“你很久沒有亂過了。”屠大娘冷靜地指出。

小棗垂了眼,不敢讓屠大娘看出她心中的激蕩。

“你今天跳到絲毫不亂的為止吧,否則不要吃飯。”

“好!”

不用屠大娘點明,小棗也知道,一個好的舞者最基本的功力就是臨危不亂。或者作為一個殺手,也同樣需要這樣的功力。

“那是什麽人?”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來。隔着河,卻清晰的傳到小棗的耳朵裏。

小棗這一回克制住了自己,就算所有的血液都向腦袋上湧,她的腳步和動作卻仍然合着韻律,踏着拍子。她将自己的身影融入翻卷的紅綢中,化在缥缈的舞韻裏面。

那是應無畏,最後那一夜中,他的聲音、他的樣子,都已經深地刻在小棗的腦海裏。

“是我新得的一個舞姬。”應無意的聲音。

“好像不錯。”

“的确不錯。”

小棗快要克制不住自己了,她不敢回頭去看。人人都說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小棗怕自己看到應無畏眼睛會滴出

血來。

原來他也來了!

兩兄弟的聲音漸漸遠了,小棗還是在瘋狂的舞步中旋轉。天地混沌,山河變色。不知何時,天空中有雪花飄落下來,下雪了。

“你的長綢舞已經大成了,”屠大娘在一旁低聲說,“在當今之世上,你走到任何舞榭歌場,都能分頭份的銀子。”

小棗停了下來,仰起頭,任雪花飄落在臉頰上。那一點點的冰涼讓她冷靜。

她跳舞從來不為分那什麽頭牌的銀子。

“在這世上,女人能走的路不多,”屠大娘說,“有了銀子才能不依附于人。”

小棗懂,可她卻不在乎,她只想複仇,複仇之後的事不是她現在需要考慮的。

屠大娘嘆了一口氣,“女人最怕的就是在男人面前丢掉自己。”

小棗想,我不會!

一直到晚宴快要開始的時候,才看到蘭香來叫小棗去赴宴。

蘭香一看就是經過了精心的打扮,白狐皮的披風配着水藍的襖裙,顯得清靈婉約。她面帶喜色,卻不肯走過竹橋。只讓小丫頭子在河對岸對小棗喊話:“公子說叫小棗盡快去赴宴。”

去赴宴?如此的語焉不詳,怎樣去赴宴,要打扮成舞姬還是丫環?又或者是應無意的寵姬?要不要帶琵琶?又或者索性帶上一把劍?

小棗悶住了,應無意總是随意發揮,很難知道他到底想要的是什麽。

小棗決定随便收拾一下,袖着一雙手去赴宴。她要看看應無意到底是怎麽安排的。

小棗踏着厚厚的積雪,步入宴會廳時宴會又是已經開始了。還是在半年前她出過醜的地方。和上回一樣,枝形燭架上的燭火把室內照得通明。只是這一回坐在主座上的換成了應大司馬應璩,而無意無畏兩兄弟則相對坐在下首。小棗進來,他們父子三人一起回過頭來。

有仆傭上來接過小棗手中大紅的油紙傘,又有人上來幫小棗解下腥腥氈的鬥篷。

去掉這些,內裏,小棗居然穿了翠綠的襖裙。這是當年素素喜歡的顏色。

應無畏的眼睛眯了起來。

“就是她,剛才看到跳紅綢舞的舞姬,二哥,你看看,你還能認出她不?”

應無畏半晌不語。

“應大司馬,應骠騎。”

小棗分別向兩人行了禮。

“過來。”應無意向她招手。

小棗翩然的飛到應無意的身邊。

“我有點恍惚。”應無畏說,“我覺得我見過她,但我第一感覺想到的卻又是另一個人。”

“二哥,你也有這種感覺?”應無意笑了,“我第一眼看見她,就想到了那個人。”

說着話,小棗看到蘭香走了進來,在屋中四角的大香爐中焚起香碼來。一看便知這是西域來的奇香。不是随常人家能見到的物事。

蘭香焚好香,回了頭向着應無意嬌嗔的一瞥。應無意打了個眼色,要她坐到應無畏身邊去。蘭香似有些失落,但還是乖乖的去應無畏身邊坐了。

“她到底是誰?”應無畏的眼睛還是盯着小棗不放,對身邊為他斟酒的蘭香看也沒看一眼。

“你還記得大哥以前在公主府時,那些公主府裏的小丫頭嗎?”

“公主府?”應無畏努力回憶着。

小棗若無其事的依在應無意身邊,剝出一只幹龍眼遞到應無意嘴邊。

應無意笑着用嘴噙了龍眼,案子下的手悄悄伸到小棗身後,停在小棗的屁股上。“二哥你真健忘。你忘了你吃的幹飯了?”

應無畏先是一愣,既而臉上一下子充了血。

“想起來了?”應無意突然一下子暴笑起來,“我一看到她就想起她來了。那麽深刻的記憶,多有趣啊,我可不能忘了!”說着他把小棗一下攬在懷裏,當着父兄的面,在小棗臉上親了一口。

小棗明白了,應無意在他父兄面前也仍然是在演戲。這顯然不僅僅是習慣而已。

應無畏悻悻地說,“原來是她,如今倒也出落得漂亮了。”他顯然是有什麽不堪的記憶。

“是啊!長大了。”應無意得意洋洋,看起來一臉的淺薄,“我叫她小棗。”說着又暴笑起來。

“其實,我第一眼看到她,想到了另一個人。”應無畏說,眼睛死死盯着小棗,他的臉色此時很難看。

“我也想到了一個人。”一直沒有開口的應璩突然插_進了兒子們的談話。他的臉色也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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