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靈墟的白雲先生與神農大神頗有幾分淵源,精通各種疑難雜症,連座下也多有得道成仙的弟子。

“白雲先生……不知他是否能對夷則的體質加以改善?先修書問問吧……”實在是看得太久,清和倚在櫃邊揉了揉眉心。一閉眼,赤霞師祖的話就在耳邊回響——易骨吧,如果你堅持收他為徒,只有除去半妖之身方能立命,否則,你護他一時,還能護他一世不成?他可是皇子……

“師尊所言極是,清和,一旦三皇子的半妖身份敗露,他會陷整個太華觀于殺機之中。”合朔真人實不樂見。

“當年,你一念之仁救下乘黃幼崽,還不是差點……”南熏真人顧慮他的心情,含蓄地提醒道:“前車之鑒啊。”

正陽真人更是直接,“要麽,你把這半妖困起來,永絕後患!”

……

前輩們都沒有惡意,無非是顧慮甚多,也擔心他的安危,清和豈不曉得?然而,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夷則無辜,他怎麽狠得下心?

許久沒有如此煩悶了,清和出藏書樓轉至酒窖,拎出兩壇好酒,拍開封泥邊走邊飲。值守弟子知他愛酒,只是舊疾在身,又被南熏真人下了幾次禁令,來得越發少了。像是今日這般痛飲,倒令他們一下子忘了攔阻。

等清和看清面前的傳送法陣,才發現人已在太華山秘境的門口,隐約聽到了乘黃的吼聲,他邁步踏了進去。

之七

“臭道士,別以為我會再上你的當!”

溫留豎起了尾巴,滿是戒備地盯着那一手一個酒壇子的道士。同樣的錯,它絕對不會再犯,以後滴酒不沾,看誰還能把它如之奈何。

清和見它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委實好笑,臉上卻還是淡淡的,沒說什麽,一個人找了個角落坐下來,一口接一口地飲酒——溫留嘛,除了個頭大點,放話狠點,別的真沒什麽,比起皇室那些居心叵測的人,它倒是易琢磨得多。

“喂,老子說過沒事別來這兒啊!”溫留伸爪子碰了一下他的衣角,飛快收回,領教過清和的拂塵有多厲害,它可不想被卷住之後甩出去。

清和眼波流動,慢慢地瞥向它,還是一個字也不提,照舊飲酒。

溫留習慣了聽他唠叨每個字都懂連在一起就不懂的話,如今冷不丁靜下來,很是別扭,“臭道士?你說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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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把喝空的酒壇子丢在一邊,拍開另一壇的封泥。

故作神秘!溫留受不了這怪異的氛圍,索性偏過頭去也不理他。清冽的酒香越來越濃,直到它又聽到酒壇子在地上滾動的聲響,回眼一瞅,那道士垂首扶膝,也不知是怎麽了倚在那兒一動不動。

“喂,臭道士?清和——?”叫半天沒回應,溫留沉不住氣了,湊上去探探他的鼻息。诶?他不會是舊傷複發吧?自己被困在這裏不能出去,強行突破,即違背與清和的血契,而此地是秘境的最深處,太華山的弟子對它的嘶吼早已見慣不怪,所以,無論怎麽折騰都不會有人理會。

它微微用點力氣推了下清和,道士軟若無骨似的倒下去。

溫留一掃尾巴接住他,趴在那裏思前想後也沒別的法子,張口咬破前爪,送到清和的唇邊想要喂血。

畢竟,它食過甘木,體內之血比什麽都寶貴。

可惜清和牙關緊閉不肯松口,溫留見狀就氣不打一處來。這道士醒時跟他作對,怎麽昏迷了還跟它較勁?不就是一口血麽?為什麽就不讓它還?!

“呵呵……人家不領情,你又何必自我作踐?”

“閉嘴!”溫留朝着地層內部吼,“老子管你是什麽大妖,滾遠點!”

“本大妖好心提醒一句,現在是除掉清和真人的絕佳時機,他死了,血契自然不存,你想到哪裏就到哪裏,想吃肉,想喝血,誰能阻攔?”

是,它可以殺了他。

溫留盯着那全無抵抗之力的道士,心忖,只要再用力一點點,就能勒死他。只是,憑什麽要它聽別人的話殺死清和?

“哈,別後悔……”煌羽嗤笑着沒了動靜。

後悔?非要問的話,它最想問那道士一句,“你有沒有後悔救過我?”可這麽多年了,它執念于他為什麽不肯吃甘木,卻始終未敢觸及這點。

化為人形的溫留一手攬住清和,一手掐住他的下颌,把指尖遞入口中。到底是人方便,之前爪子又大又鋒利,與其說喂血,不如說拿血洗臉,沾得清和的頰上都是血跡。原本白白淨淨一張臉蛋好看得緊,現下染了鮮紅,端的是不合時宜。

指腹在那溫潤的唇內沾了沾,濡濕的觸感勾起溫留的遐思。別看臭道士牙尖嘴利,舌尖竟如此柔軟,若嘗上一口會是何等滋味?尤其清和飲過酒,齒間還有殘留的辛辣,一激到出血的地方,便令它血脈憤張,心癢難耐。恨不得把清和剝個精光,從頭到腳舔上一遍,看他醒來之後滿身黏膩,是否嚣張得出來!

溫留抽出手指,牽起一條透明的銀唾,它撇撇嘴道:“哼,真是便宜了你。”好久沒有飲血,忍不住往那白膩的脖子上啃,清和下意識地縮了縮,往它懷裏避去。溫留眼珠轉轉,見道者眉宇間陰霾不散,額上印記愈發晦暗,必是多日來虛耗過度,一時沒舍得咬下去。

“硬骨頭。”它從上到下把清和摸了一遍,注意力落在道士的衣擺下,怪笑兩聲。

清和醒來之際,倚在那乘黃的身軀上,并不曉得它變過身。稍稍一動,頭痛欲裂,嗓子也泛着腥甜,仔細回想是他來禁地飲酒,喝了一會兒,傷勢驟發,雖已不動聲色地壓下來,還是失了意識。

“溫留。”他喚它。

那只乘黃盤卧成團,如睡着了一般溫順。清和不吃這套,五指一收揪住它的毛,“別裝了,我知道你醒着。”

“揪老子幹嘛?”溫留甩甩毛。

“有沒有見過一個流蘇穗子?”清和正色道。

溫留打了個呵欠,“那是什麽玩意兒?”

清和瞅着懶怠的它,倏然止聲。來之前的确心情不大好,也懶得跟溫留鬥嘴,兩壇酒下肚被它鬧些小把戲,反而看開了——

盡人事,聽天命,這不正是他的道?

“那是入太華觀之前,母親贈我的遺物,你沒看到就算了。”清和淡淡道。

溫留微怔,它一直以為清和打小就在太華觀的,沒想到他上次遺落的是生母之物,自己還差點毀了,只是,哪能這麽容易還給他?

“遺物了不起麽?我雙親連遺物都沒留下來就死在你們這群臭道士手裏。”

清和不想與它争執,起身走兩步,神色兀變。

溫留咧開嘴,“喲,清和真人又怎麽了?”

清和低頭看看雙足,“你當真在此這麽無聊?”

溫留不置可否地發出嗷嗷怪嘯,引得秘境裏的大小妖怪紛紛咆哮——不是神叨叨說什麽穿雲襪須配十方鞋嗎?沒了十方怎麽雲游?

清和輕聲幾笑,幹脆連襪子也一并扒了下去,光裸着腳踏在秘境坑窪的地上,漸行漸遠,少頃,那只乘黃聽到一聲悠悠回嘆——

“溫留,道可道,非常道。”

又來說教了。

它不懂,也不屑懂,溫留吼一聲充當“知道了”三個字,又趴下去睡了。

之八

“唔……‘火焰森林中的靈獸,即使在夜間也能發出明亮的光芒,是故名喚火光獸’……怎麽看起來像紅色的小獅子……不……像是馬……‘須殘血時耗其元神,以雙落霜将其凍結,乃收之’……”

清和帶了幾樣利口的齋飯回來,見他的小徒兒跪在竹椅上翻看案上擺着的藏本,遂道:“夷則,先來用飯。”

“師尊?那本……”夷則趕緊正襟危坐。

清和彎下腰與他四目齊平,“你對它有興趣?”

“我好像看到書上的鳥獸動了。”深宮裏的皇家子嗣從小就讀書習字,只要不是太潦草,對夷則來說沒什麽難度。

“你沒看錯。”清和抱起他坐在椅子上,指着書裏某一張點了點,術法發揮效用,原本只是圖影的獸類躍然紙上,盡管只有巴掌大,依然活靈活現,甚至還能嘶叫。

夷則吓得收回了想去觸碰的小手,“師尊……”

“別怕。”清和拍拍他的背,“這是《三界拾遺》,為師把多年來所收的奇妖怪獸都禁锢在裏面,既不傷它們性命,也避免它們為禍人間。”

“可是,逸清師姐說,太華觀弟子所收的妖怪都在秘境裏呀。”夷則不明所以地擡起臉。

“是,大多數妖怪都在秘境裏,這本是少數。”

“少數?”

“少數看起來比較稀罕的……”清和咳咳道:“诶,這本是為師的收藏,夷則,你自己知道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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