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好。”若是讓南熏前輩聽說了,一定會來沒收,他可不想多年心血付諸東流,畢竟那本子裏不少妖怪都已絕跡,後人可能聽都沒有聽過。

“哦。”夷則閉上眼翻到下一張,之前的妖怪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顯然,他還是不明白為什麽師父會喜歡這些光怪陸離的玩意兒。

“只要術法不破,妖怪是出不來的。”清和安撫他道:“以後,為師教你怎麽禦妖,萬物生長自有其道,比起除掉它們,馴服為上。”

“它們會聽嗎?”夷則将信将疑。

“但凡定下血契,也由不得它們了。”清和忽然語滞了一下。

“師尊?”

“嗯?”清和回過神。

“這裏……”夷則偏頭瞅着道者頸上的斑斑紅痕,“是被蟲子咬了麽?母妃說山上蚊蟲多,給我配了藥水,師尊塗抹一下就好。”

清和擡手一摸,當下悟了幾分,眉眼微起波瀾,低低道:“是啊,一只萬惡的淫蟲。”好一只乘黃,好一個溫留,他真該把它也禁在本子裏,而不是鎮在太華秘境之中,好膽趁他昏迷期間做下這等事,且待秋後算賬。

“???”

夷則接過飯碗,不懂為何師尊會望着禁地的方向,面紅耳赤……

在收到白雲先生的回書之前,清和沒有再授夷則劍術,而是每日令其專心打坐。他不是沒考慮過改變主意,也親自問過小徒弟是否願意從此棄武,術業有專攻,太華觀大多弟子只在禦劍與妙法兩者中二選一,他自問兩者皆通,夷則學會妙法亦能自保,也不必擔心練武時傷害身體。

可那孩子的犟脾氣倒跟自己年少時不相上下,以為師父覺得他天資不好,總是半夜三更起來悄悄練武。隔窗相望,清和無奈地搖頭,他意識到了夷則終究是天子骨血,驕傲之心怎堪落于人後?也就不再提及。

那日終于收到天臺靈墟的飛書,信裏還附帶一張印鑒,清和看完起身來找南熏真人。

“你又要下山?”南熏真人聞言停下拭劍的手。

清和一笑,“欸,前輩不要加那個‘又’字,晚輩擔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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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擔待不起?”南熏真人意有所指地哼,“或是以為我如今守在太華觀外便什麽都不知道嗎?”

“呃……酒瘾上來一時心癢難耐。”清和一揖到底,“晚輩知錯了。”

“不是我不讓你外出。”南熏真人語重心長道:“還有個把月就要加固煌羽封印,你不在山上好好休養,來回奔波實在勞累。”

“我不會影響大局。”清和亮出那一枚印鑒,“據白雲先生所說,海市十日一小集會,三年一大集會,靈藥珍品不知凡幾。若然連它裏面的博賣行也尋不到不周山的龍血草,縱是他有法可醫,也無藥為引。”

“說來說去還是為了夷則。”南熏真人放下劍,負手走到居所外的池塘邊,“為人師者,自當如此,我也不攔你。但是,不管有沒有找到龍血草,你都不可延誤歸期,另外,溫留那邊如何安頓,你好生斟酌。”

“是,多謝前輩體諒,我不在時還請代為照顧小徒。”

“你放心吧。”

他尚未走遠,南熏真人又道:“清和,務必小心。”

清和回身拱手。

處理完觀中事宜,他把小徒弟叫到膝前,只說要下山辦事,月餘便回,屆時會抽查他有沒有把太華山的陣法類別記熟。

小夷則雖然舍不得師父,但還是乖乖颔首。

接下來只剩那個令人頭痛的家夥了。他不可能故技重施,把乘黃再度灌醉,幾番思慮過後決定直接将它帶走。

“你不怕老子一走秘境大亂?”溫留嘿嘿直笑。

多久沒見過外頭的日升月落,它簡直都要想瘋了,眼下有機會自然不能放過。可是,太華山還有一個大隐患——

煌羽!

那家夥唯恐天下不亂,乘黃不在,必然煽動秘境內的其他妖物。

“你才是最大的麻煩。”清和皺着眉,“下山後,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可現形,也不能出聲,否則別怪山人不客氣。”

“切!”溫留不屑道:“你就是求我,老子還未必願意出來!”

清和一拂手,将乘黃納入廣袖。回首望向雲遮霧繞下的巍巍太華,雖知此行将變數叢生,仍義無反顧地再涉紅塵。

之九

他們南下至江陵。

清和一路禦劍而行,只不過,到江陵古道的半空盤旋一會兒,翩然落地。夜裏的古道幽深晦暗,凄風測測,林蔭中時不時有鳥叫蟲鳴。踩在枯枝上,清和望着一地蕭索的廢墟,思及朝代更疊命運無常,嘆了口氣,輕輕拈起指訣。

“喂,你在做什麽?”溫留透過靈力問他。

待施法完畢,清和才睜開雙眼,“超度無所歸依的荒魂。”

“他們跟你有什麽關系?”這臭道士就會浪費精力在無關的地方。

“你我腳下曾是一處古戰場,冤氣甚重,久而久之會傷到過路行者。”清和淡淡道:“我說了,沒我允許不準你出聲。”

“反正又沒有外人!”

溫留的話音剛落,樹林盡頭傳來女子的痛苦呻吟,清和一愣,“是誰在那裏?”

“救——命——救命——”

“喂,清和,你不會以為半夜三更有哪個良家婦女在外面求救吧?”溫留察覺到清和在往那個方向走,忍不住開口。

清和不理它,穿林繞樹來到女子近前,彎腰為她診脈。

那女子一看來的是個道士,吓得魂不附體,“走開,快走開,為什麽還不放過我?你們修道之人不是都有慈悲之心嗎?”

“姑娘冷靜點。”清和在她靈臺上點了一下,“山人沒有惡意,只是你——嗯?!”

溫留啧啧道:“老子就說吧,她根本不是人。”

“你即将臨盆卻受邪祟所污,致使傷口不愈。”清和把一樣發光的寶物放在她手裏,“拿好了,我敷完藥,你很快就能下水。”

“甘露珰?!”女子一眼認出此寶來歷,“為什麽要給我這麽貴重的東西?”

“貴重麽?那你這條橫公魚也不尋常嘛。”清和不以為意,“想不到山人有機會能親眼見到一條,啊不,是兩條,好好去誕下你的孩子吧。”

“我……我不懂……”女子咬咬牙,“同樣是修道,為什麽有人要置我于死地,有人卻願意救我?”

“山人同樣不解。”清和盯着她的傷口,“按理說,橫公魚是刺之不入煮之不死的,你怎麽會受傷?”

“江陵城裏有個道士不知從哪裏聽說以兩枚烏梅來煮我,便可成功,于是……”女子擦了擦眼淚,“我死不要緊,我的孩子沒有出世,怎麽能斷送在妖道手裏?所以,我豁盡全力逃了出來,可惜傷太重,到古道便挪不動了。”

清和面色一沉,“居然是修道之人所為……”

“這甘露珰我先收下了。”那女子深吸一口氣,“日後有緣,必然回報道長,即便無緣再見也會以此施惠他人。”

“嗯,你若好些就去吧。”

目送那女子化光而去,清和靜立半晌。

“喂,你又在愣什麽?”溫留不耐地催他,“準備吹一夜風不成?老子實在懶得理你,那條橫公魚吃了能卻邪病,你不是要找什麽藥嗎?用她不行?”

“且不說橫公魚是卻邪,我只不過求藥,而她是求生。”清和一拂袖,“天亮後入江陵,我要查上一查。”

溫留沒好氣地哼了聲。

清和回到古戰場遺址,在荒廢的營盤布下結界,休整半宿。再起來時,站在山間眺望晨曦中的古道,楓紅遍野,霧水朦胧,晝夜之間竟是天壤之別。

“遠水樹外明,近岩霧中見……”

“你是個道士,玩什麽風花雪月傷春悲秋!”溫留受不了地咕哝。

“世間何處不修行?”清和邊走邊張望四下美景,“你心中有恨,才會看不到這些……春花秋月也好,胡笳悲鳴也罷,本就值得細細品味。”

“那是你覺得。”

清和入了江陵城,經過一番打聽才知,這裏只有一座玄妙觀是修道人的落腳處。因觀主遠游不在,是一位道號靈虛的道士出面接待。得知清和就是來自太華山的訣微長老,那道士笑得無比殷勤,安排他住在上好的廂房。

清和瞅着窗外若有所思,“無上天尊,請問靈虛道長,為何院中跪着幾人?”

靈虛一臉痛心疾首地搖頭,“實不相瞞,這幾個弟子瞞着觀主,私下裏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我正令他們受罰。”

“嗯……這麽嚴重嗎?”

“那可不,日前他們發現一條橫公魚在江陵出沒,就動了歪念……好在那條魚機靈,否則鑄成大錯,貧道也不知如何跟觀主交待。”

“原來如此。”

靈虛以另有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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