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節
和的面色越發凝重，“太華山半空總有仙鶴飛過，你我上來的途中，除了那些山精地怪，竟沒有半分仙氣。”
“不止吧！”溫留不甚在意地以下巴指了指前方。
清和順着它點的方向望去，通往太華觀的傳送陣失了往日光芒，本該懸空的靈石倒在地上全無動靜，更別說南熏真人座下那個長年鎮守在此的符靈。将溫留放在樹下，他一人走上前去觸碰機關石，掌下冰涼，一如普通的石塊。
“為何如此……”這裏通往太華觀的通道僅有此處，素日無人敢多做逗留，除非身處險境面對強敵，不可能自封無涯澗。這無異于是斷絕了後路，眼下法陣失效，鳥兒也飛不進去，連觀中發生何事都不曉得。
“喂！”溫留搓了雪團砸過去，“你杵在那裏做啥？這邊不是住了個小老太婆？”
清和褲腳一涼當下回轉身形——
沒錯，南熏前輩一直沒有住在觀內，她長年守在太華山道的盡頭，說來也算一處迎來送往的要地。
何不前去一問究竟？
“喂，你在過河拆橋啊？！”敢無視它，那就別怪乘黃無情，鬧他個妖盡皆知——如今空山寂寂，除了野間妖怪，怕是真沒什麽人了。
怪哉怪哉。
之二十一
南熏前輩的居所亦是空無一人。
清和環視着因術法而四季常青的景致，不禁陷入沉思。
溫留閑着無聊，一屁股坐在蒲墩上，撥弄溪岸上的那架古琴，铮铮兩聲劃過耳際。它興致大起，兩手在弦上樂此不疲地撚挑，發出一連串沒有規律的稀音。
“勿要再碰這琴。”清和一把按在它不規矩的手上。
溫留翻翻眼，“喂，你想你的事，老子彈老子的琴，井水不犯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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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琴有七不彈。”清和面色凝重，“聞喪者不彈，奏樂不彈，事冗不彈，不淨身不彈，衣冠不整不彈，不焚香不彈，不遇知音者不彈，你扪心自問，究竟是占了哪一樣才能碰琴？”
溫留也不爽了，咣當一下推開琴，抓住清和的胳膊将他按進懷裏，“信不信老子立即把這琴燒了，再把你們太華觀的肥鶴煮了？”看不起它就直說，何必轉彎抹角？附庸風雅它不會，焚琴煮鶴有什麽難的？
“這琴不是玩……算了，多說無益。”清和掙出它的懷抱，坐在對面嘆了口氣，“天色已晚，你暫且在這裏休整一夜，我繞道別處查看。”
“不成。”溫留一邊支着下颌，一邊拉起清和的手按在大腿上，“老子受傷了，現在渾身都難受，你把老子撇開算哪門子回報？”
“南熏前輩的居處應該有治靈火的藥，你在這裏等一等，我去找。”還是不要讓妖獸登堂入室好，否則，被南熏前輩發現了如何了得。
溫留晃着腳丫子，哼了一聲，算是默許他的安排。
清和前腳進屋，外面的景觀就變了，那些伸展出去的枝條藤莖漸漸萎縮，随時都有折斷的可能，搭建在上面屋舍顯得岌岌可危。它眼神一變，立刻站了起來，打算把進到裏面的清和給拖出來，剛走一步，身後傳來陰森的笑——
“你确定要這麽做？”
“煌羽？！”溫留立即認了出來，“是你在搞鬼？”那家夥明明被鎮在太華秘境下面，怎麽會在這裏出現？雖然沒有顯露真身，能把音傳出已然不易。
“哈哈哈哈……吃驚嗎？意外嗎？好戲還在後頭呢！”
溫留也只是愣了一下，旋即懶洋洋地坐回原地，“老子對那些太華觀的大小道士沒興趣，你愛怎麽樣就怎麽樣。”
“是麽，既然如此，你何不送一個順水人情給本大妖？”
“憑啥？”
“就憑你我同為妖，唇亡齒寒——如本大妖跟清和真人正面對峙，你該知曉怎麽做。”
“知曉個屁。”
“別裝糊塗，你被他關了幾十年又呼來喝去各種使喚，還嫌不夠麽？人與妖之間不斷幻化只會耗損你的靈力，于他沒有任何損害，等本大妖拿下太華觀把他的武功廢了，你愛怎麽玩都可以，如何呀？”
“唷，聽上去很誘人。”
“那麽成交？”
“如果你有本事做到這一步。”
“啧……你不妨拭目以待，啊哈哈哈哈哈哈！”
……
“媽的……還真給戳到了痛處。”一直是妖或一直變幻成人都不妨事，但是，反複在兩者之間徘徊就太過耗損修為。只不過，有時為妖體又不大方便，溫留伸出腦袋，望着溪水所映的面容煩悶不已。
“找到藥了。”清和出來時外面已然恢複原狀，他似乎沒有發現異樣，沿着老藤來到溫留旁邊，彎下腰說：“山人不是說過？不可輕賤生靈，即便那只是一條魚，你也沒有權利剝奪它的性命。”
“呸！”溫留光顧着欣賞自己那張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俊臉了，根本沒有注意到綠油油的荷葉下還有幾條珍貴的魚兒，正是要多冤有多冤，早知如此一爪子下去還能嘗個鮮。
“給你藥。”清和把瓷瓶遞向它。
溫留眯起眼沒有接，“什麽意思？”
清和疑惑道：“什麽‘什麽意思’？”
“老子傷成這樣，你要老子自己抹藥，這就是你訣微長老的人性？”溫留拍拍後腰，“傷在這兒誰看得到啊。”
他是可以放它不管，反正現在有更要緊的事做，但如此一來怕是乘黃會鬧騰不休。想罷，清和将瓷瓶上的藥倒在掌心，撩開溫留身上那件自個兒的外袍，伸進去摸索了一下，在椎骨處輕輕揉搓。
“哼……哼哼……”溫留慵懶地側卧着，“清和啊清和，你是小娘們還是三歲奶娃？就這點力氣當給老子撓癢麽？你削山頭可比這個狠。”
清和長睫顫了顫，面無表情道：“你想要山人用那種力道對你麽，可以，我成全你。”
“算了，老子寬宏大量，不會跟你計較那麽多——唉——上面一點——”清和手心的溫度将冰涼的藥慰熱，擦在先前受傷又被摔到的地方很是舒坦，溫留索性閉了眼美滋滋道：“左邊左邊，嗯，再往上一點！”
呼……呼呼……
清和不輕不重地揉了一會兒，溫留竟發出濃重的喘息，且越來越暧昧，聽得他大覺不妥，時不時皺眉，最後忍不住捂它的嘴，“噤聲。”
溫留扒開他的手，“你管老子出什麽聲。”
“到此為止，你留下來不可妄動。”清和撤手往太華觀的另一處入口走，沒幾步，拂塵一揮星星點點的光暈籠罩在溫留左右。
“喂！清和，清——”
那道士已消失得無影無蹤，此地空留一只人形乘黃，然而，那妖獸卻露出一絲從未展現人前的詭笑，“以為這樣就能困住老子？”
做夢——
另一邊清和又來到無涯澗，他下意識回眸瞅了眼，居然看到傳送陣恢複了，懸石仍舊浮在半空，熠熠生輝，
這令他打消了轉道前山門的念頭，邁步入法陣，瞬間回到太華觀。
夜晚的太華觀一片漆黑，也沒有值夜弟子走來走去，四周除卻山風并無人語，清和每一步都很謹慎，他直奔自己的居所——畢竟，那裏距離其他長老的住處并不太遠，若有萬一，必然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等通過浮橋來到門前，清和聽到奇怪的動靜，進屋之後，一本書被震落在地。他将桌上的油燈點燃，撿起來看了看乃是自己編的《三界拾遺》。
“嗚……師父……”
書裏傳來了小孩子的嗚咽，清和手一抖，差點将書本子撕開。如果沒聽錯的話，那是他的小徒弟夷則啊！
之二十二
清和念動口訣将小徒弟從書本裏放出。
那孩子好半天才緩過勁兒，撲通跪倒在地，畢恭畢敬地以額觸地，“師尊……是弟子妄動術法。”
翻了翻本子，那些妖獸并無異樣，清和稍稍安心道：“你自己進去的？”
“弟子本在睡覺，忽聽外面吵鬧，一出去就被師兄師姐趕了回來。”夷則衣裳單薄，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我偷偷貼着門縫看，外面到處飄着幽火……大家打着打着朝西邊去了，弟子等了半天不見他們回來，又聽到有人朝這邊來，情急之下以師尊所教的口訣進書。”
“好在你入的是空頁。”否則遇到那些異獸，就算有束縛，也難保不會出什麽纰漏，清和點點頭，“起來說話。”
“師尊不怪弟子嗎？”夷則詫異地擡起頭。
“窮則變，變則通，你自知無力對敵，自保而不連累同門，何錯之有？”清和笑道：“起來說話，身子弱就穿厚些。”
夷則沒有動，“師尊……弟子……”
“嗯？”
“弟子只望能與師兄師姐并肩作戰，而非躲于門後。”小小的臉蛋上滿是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