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過來,“你出來幹啥?給老子回去躺平了——”

“這樣好的天理當曬曬日頭。”清和席地而坐拔了幾根草。

溫留蹲在清和對面,一臉莫名其妙地瞅着他。

清和修長的手在草間穿過,左右打結,很快編出一只蚱蜢,“伸手。”

溫留看得眼花缭亂,下意識地攤開手心,那只蚱蜢被放在它的掌上,活靈活現,與真的一般無二。

“這是啥意思?”

“山人示範過了,你來吧。”清和吸了一口清新空氣,輕輕道:“當是磨磨性子。”

“老子看你是太無聊了——”溫留随手将蚱蜢丢進草裏,一把拉起他的身子,“既然有精力做這些無聊把戲,不如痛快打一架!”

清和把蚱蜢撿回來,“嗯,幹脆送給隔壁那孩子玩。”

溫留一眯眼,二話不說掰開清和的手,将編好的蚱蜢三兩下扯開,“随便你去送誰,另外再編一個。”

這是給它的,要不要由它,即便它不要也不給別人。

清和凝視着它那掩在濃密發絲下的眼睛,如此認真,如此任性,忍俊不禁地清清嗓子,“真是半點不肯吃虧……無上天尊,山人見這屋中沒酒,你且去買兩壇。”

“那什麽仙君不讓你喝酒。”

“原來你這麽聽葛山君的話。”清和起身拍了拍微塵,“看來山人的話不管用了,以後你随他修行去吧。”

“老子又不是東西,豈容得你們推來讓去?”溫留吼罷一攬他的腰,把人拽了回來。那道袍下的身子的确清減不少,摸起來硌手,令它心驚之下口氣軟化不少,“喂,你要喝啥?這村子裏未必有。”

“那就到左近的江陵買,除了‘千日飲’……什麽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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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不要‘千日飲’?”溫留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

“會——”清和臨時改口,凜凜神道:“沒什麽,你去買就是了,銀錢我放在桌上,問好價,不可欠了也不可多了。”

“再啰嗦你自己去。”盡管那人語輕,溫留還是聽到最後一個字是醉,它素來知曉這道士酒瘾大,沒想到也有不敢碰的酒,若是醉了又會如何?不由得轉了轉眼珠子,邪念上心,樂颠颠跑去買酒。

“呵,會醉?”清和目送他出村,意味深長地笑了一聲,回木屋歇息。

榻邊的枕頭上有一條流蘇穗子,那是他昏睡時被放在手裏的。之前問過溫留有沒有見過這樣東西,它不承認,後來醒了又問一次,它還是裝傻,清和也就不再細究。葛山君走後沒多久傳回消息,說是白雲先生已着手煉制丹藥,待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論道大會時,會親手交給他,那也就不急一時。

太華山常有飛書傳來,全是夷則的信,字跡一筆一劃十分工整,無一不是問安。看得出那孩子很想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回山,卻不好意思開口,只說逸清師姐對他極是關照,盼望師尊早日康複雲雲。

“傻孩子……”

養傷這段日子,胸前的的舊疤已然愈合,只不過,二次裂過的傷口比之以前更為敏感,一下雨、一犯寒就疼,怕是日後無法在太華山過冬。好在此地山清水秀,閑來上山溜達,倒也別有逸趣,不如就此跟村裏的農戶約好,若再來還住這裏。

他随便煮點粥坐在門邊等溫留。

那只乘黃也不是頭一次進江陵,可回來得比哪一次都晚。夕陽西下,清和見它進來時兩手背在腰後,明顯拎着酒壇子卻沒有拿出來,遂問,“買了沒?”

溫留咚一下把酒放在案上。

壇上貼着酒名——花雕,清和飲遍天下美酒,一聞就知那股子味并非如此,他佯裝不知,把碗裏填滿了粥,打開村裏老大爺送的幾樣腌菜,示意它坐下來吃。

“又吃這個?”溫留不滿地咬着筷頭。

“反正你也可以不吃。”清和敲它的手,“把筷子吐出來,那是讓你用的,不是啃的。”

“臭道士!”溫留一縮手,一腳踩着椅子居高臨下瞪他,“你不要欺人太甚!小心老子一怒之下将你——”

清和根本不管它在說什麽,自顧自端着碗,細嚼慢咽地喝粥。溫留有火沒處發,摸摸鼻子放下腳,郁悶之極地雙手抱臂打量他。

清和随它從頭到腳看一遍,才慢條斯理開口:“花了多少文錢?”

“三——二——三——啊——”溫留沒料到他真的會問那麽仔細,惱羞成怒道:“你什麽意思?以為老子會诓你那點錢?”

“是怕你被诓。”

“切,誰敢耍花樣,老子一巴掌拍死他!”

“無商不奸,無奸不商,你永遠不會比做生意的人精明。”清和放下碗筷,“算了,買都買回來了,打開吧。”

溫留眼神閃閃,把封泥拍開往前一推。

清和興致來時會斟上小杯慢慢品酌,平日直飲也是有的,在他的唇還未碰到壇子之前,對面的家夥一伸手——

“你真敢喝?!”

清和不動聲色,“難不成你下毒了?”

“笑話。”

是不是笑話很快見真章,溫留既是期待又是心虛,瞅着那道者因下咽而滑動的喉,巴巴咽了口口水——

好餓啊。

之二十七

他在發哪門子的呆啊?

溫留瞅着抱酒壇子如抱心肝寶貝兒的清和,揪了揪他,“喂,跟老子說話。”難道這道士發現它在花雕裏摻入了千日飲?不然怎麽喝着就沒反應了。

清和瞪大微微泛着紅光的雙眸,研究大半天,滿是不解地數道:“一……二……四……你怎麽會有六只眼?”

溫留把亂糟糟的發一甩,露出額上、頭頂多有遮掩的複眼,“看清楚!老子是乘黃,本來就有六只眼,你第一天才知道啊?”

他嫌棄它也晚了。

“乘黃……”清和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嗯,是六只眼……啊……也不對……”

怎麽不對?溫留又去揪他,“你不是自诩海量嗎?才喝了幾口就滿嘴胡話?”那千日飲就這麽厲害?能讓人忘乎所以,因此清和才不讓它買回來?

“乘黃小……小一團……你不是……”清和拉起袖子露出胳膊上那道劍痕,“它飲血,你,沒有飲……”

它就不能長大麽?溫留差點掀桌,“不是你不讓老子飲血的?!”

清和一臉無辜地望着它。

溫留被他看得心頭一酥,粗喘道:“哼,不飲有什麽大不了。”

“不飲血……好……”清和又去喝酒。

溫留受不了地将酒壇子取走,“別喝了,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還給我——”清和拍案而起,才有好轉的身子晃了晃,氣勢銳減,“本真人乃是堂堂太華山……唔……”

也許是舌頭打結,訣微長老的訣字愣是吐不出來。

溫留興味十足地把酒壇子舉高,仗着身材強碩高挑,任他如何伸臂也無法碰到,“那你回答老子幾個問題,這酒便歸你。”聽說凡人在酒後會吐真言,它也許能趁機獲悉那些早就想要知道的答案。

清和沉吟着眨了眨眼。

“要不要喝?”溫留決定反客為主,主動出擊來拐他。

“要。”即使喝醉了,清和的目标也很明确。

“第一件,先告訴老子你天天在琢磨啥?”他在紀山這段日子沒少神游天外,也不知那顆腦袋裏到底裝了什麽稀奇古怪的點子。

“太華山……同門……”清和偏着頭道:“藥……酒窖……藏寶……”

還真不少啊,溫留酸溜溜道:“沒了?”那些大小道士有什麽好惦記的!沒一個顧忌他的死活,至于七七八八的瑣碎東西,它遲早給他丢光。

“沒了。”

就這樣沒了?敢情天天在他面前晃來晃去的它什麽也不算?溫留反手一點自己的眉心,“看到沒?”

清和一颔首。

“說還有‘溫留’——”溫留拉長了嗓門誘導他。

清和倒也從善如流,“還有溫留。”

溫留竊喜地又問,“那為啥不吃老子給你的甘木?”它始終放不下這一場糾葛。

清和聽到甘木兩字就抿了唇不肯出聲。

溫留注意到他閃過一抹怪異神色,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眉心緊緊蹙在一起,仿佛在承受天大的苦楚,有口難言,酸澀之極。

瞬間,怒火被抛擲九霄雲外,它摟過清和按在胸口。

媽的,什麽天規戒律,什麽道法教條,全是狗屁!只要這家夥逍遙自在,想說啥說啥,想喝啥喝啥,想去哪裏去哪裏,它……無所謂還不成?!

“嗯。”有點悶氣的清和掙了一下,扒着它的臂膀向外拽。

溫留擒住他的手腕,拉到嘴邊,沿當年他喂它鮮血的舊痕一路啃齧。酥酥麻麻的濡濕感令道者打了冷戰,重新抱回酒壇挪到桌子後面。

酒的魅力這麽根深蒂固?

溫留越想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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