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節
了！”
樂無異臉一紅，“對，對不住，都是我不好，光顧着說話怠慢了那位……那位……”
“它稱得上是你的前輩，不過，樂公子不必拘禮。”清和無視那人的抗議，“山人之所以沒有直接登門，還是因為京畿人多嘴雜。夷則身份特殊，而我為其師，為不引起朝中某些人的注意，也免得給定國公惹來非議，私下見過便罷。”
“啊……”盡管可惜，樂無異不得不承認訣微長老的顧慮很有道理，皇宮裏多少只眼睛盯着三皇子呢。
又聊了一會兒，樂無異回府，客棧裏只剩下清和與那位呼哧呼哧喘氣的人。
“溫留，你究竟在鬧什麽脾氣？”清和自顧自啜茶，“出來之前，不是答應過山人不生事端？若是做不到就回秘境去吧。”
“臭道士！”一路化為人形相随的溫留狠狠錘桌，震得茶壺茶碗直響，“定國公府一只黃雞都能吃香的喝辣的，老子為什麽要吃素？”
清和愣了一下，旋即明白它說的是饞雞，心裏好笑，表面上不動聲色，“哦，那你覺得定國公府好不如留下來，樂公子好客，想必不會拒絕。”
“清——和——”它攥着拳頭，“不要欺老子太甚！”
“那只不是雞，而是鲲鵬，當然非比尋常。”清和把茶杯放在它手心裏，“再者饞雞尚且年幼，一如你當年不會吸食靈力，我也只能割血喂你。”
道士收臂時露出了一小截胳膊，淡痕勾着溫留的心緒，它偏過頭去不吭氣了。
“早點歇息吧，明日還要前往丹霞派。”清和放下拂塵與劍，和衣而卧。
提前出關本就對習武之人的功體不好，又在這乍暖還寒的時令東奔西走，也難怪他躺下來連衣袍都不想脫。
溫留把燈芯捏了，湊到榻上，從後面偎過去。
清和掙了一下，“說好——”
“老子不比那只肉包暖和？”它咕哝兩句，噴出來的熱氣都灑在那道士的頸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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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之，清和沒再說它什麽，安靜地卧在溫留懷裏，閉上了眼。直至身後傳來一陣呼嚕，他才無聲無息地道：“嗯……暖和。”
次日他們出了長安。
大晌午的，溫留也不知清和在搞什麽鬼，被他指揮來指揮去，在林子裏撿了不少樹杈，然後聚成堆點起火。
“來，把這些山菇串起來。”清和以袍袖兜着各種山中野味回到篝火前，“然後放在火上烤，等熟了再吃。”
溫留撚起薄薄的一小片兒，透過林間的陽光照了照，薄如蟬翼，“你切的？”
清和應道：“嗯，這樣熟得快。”
“啧——”溫留打量他，這道士出門在外，只有臂彎裏的拂塵與被它修好的劍。拂塵再犀利，也不可能把東西削得那麽薄，難道是……
察覺到它狐疑的視線落在自己的劍上，清和擡起眼，淡然自若道：“嘗了烤野菇，你就會明白烤肉未必是最好的。”
“哈哈哈哈。”溫留仰天大笑，“老子真想知道夏夷則那小崽子看到自己最為尊敬的師尊用劍削這些玩意兒，會是什麽表情。”
“民以食為天，偶一為之有什麽要緊。”清和把串好的山菇放在火上烤，“只要心存敬畏，夷則便是拿劍砍柴我也不會怪他。”
“哼！你這是狡辯，是為老不尊——”
“不吃算了。”清和作勢起身。
溫留一把将他拉回原地，就着清和的手啃那串起來的野味。清和被狼吞虎咽的它咬了一口，不禁皺起眉，“還沒熟。”
“老子餓了，先吃一口不行？！”
“你……嗯唔……”
林中鳥獸被溫留的大嗓門吵到，不明所以地探探頭，也不知是瞅見什麽紛紛縮了回去。不久，一股誘人的香味四散飄溢，可惜被暫時遺忘在旁。終于，清和找機會堵住那只乘黃的嘴，拉好衣衫，也吃起香噴噴的野味。
春花爛漫，若是有酒，那便更不負這人間的好時節了。
番外之二（上）
從龍兵嶼外圍迷霧霭霭的林子裏出來，清和就覺得有點不妥，眼睛看什麽都是無彩的，偶爾還會出現重影。真是老眼昏花了不成？他還以為最少要再過一兩個甲子呢……又走幾步症狀更加明顯，于是不由得停下腳步。
那只乘黃早就竄至前方的溪水邊打滾，解渴之後，甩了甩茸毛，見道士還沒跟上來，不禁納悶地沿途尋回。
“溫留是你？”聽到動靜的清和微微一凜神。
“廢話，看到老子還問——”溫留沒好氣地圍着他轉幾個圈，“诶，你捂着眼幹嘛？”
清和不着痕跡地避開它，“暫且離我遠點。”
“說清楚，別想打馬虎眼——”溫留亦步亦趨不肯走開。
清和被纏得實在沒有辦法，索性施出氣勁将它彈開，“胡鬧！山人說了勿要靠近，再來手下便不再容情。”
沒料到他如此認真，溫留被擊退數丈遠，伏在地上呼呼喘息，“老子的忍耐也有限度！”
“那林子的霧氣有毒。”清和松開紅腫的雙眼，“導致我目下無法視物，尚不知會否影響周遭，你離我越遠越好。”
“若有毒為何老子沒事？”它跟他吃睡都在一起，沒道理他有事而自己無礙。可惱，臭道士那雙眼本來似挑非挑，勾人心魄，煞是好看，現在靈氣全無，連它的影子也沒了。
“也許是因為……”清和尋思道：“你是妖獸，我是人。”
“那怎麽辦？”溫留懊惱地盯着他，“你不是在太華山裏雙修禦劍與妙法的嗎？”
“我看不到，也無法找尋附近有什麽草藥可用，先回城鎮裏再說。”清和從懷裏取出一個小瓷瓶，倒了點冰涼的液體在掌心，均勻地抹于眼上，略微緩解那股不适之感，而後将道冠上的帶子扯下一段，纏繞住緊閉的眸子。
“喂……”在旁邊插不上手的溫留忍不住道：“要不老子馱你走？”
“不過是看不到東西，還不至于連路也不會走。”清和邁開步子朝前去了，當真不仔細看還以為一切如常。
跟在後面的溫留憋着一股怒氣無處宣洩，只能暗自愁悶。午後，它打來一堆野果推到清和的手邊，“快吃！”
那道士拿起果子咬了一口道：“沿島嶼走了大半日，始終沒有船只出現，再這樣下去天就要黑了。”頓了頓，“也罷，于我而言，現在也不是白的。”
聽他自我消遣，溫留忽道：“不就是一雙眼嘛，老子六只呢，給你兩只也夠用！”
聞言，清和忍不住笑道：“山人雖然感動，但……你還是六只眼比較好。”拆了東牆補西牆有什麽差別？它不想他失去雙目，他又何嘗忍心它少了什麽？
兀地，溫留抓向清和背後出現的那道影子，對方沒想到它如此敏銳，面上眼罩掉落下來，露出一雙幽邃的眸子。此刻，溫留可沒心情欣賞，且越看越不順眼，嗷嗚一聲又要朝他襲來，卻被伸出的手攔下。
“溫留……等一下。”清和止住暴躁的它回過身道：“閣下為何會出現在此地？”
那人手持法杖，看了清和一眼，面無表情道：“我就是這座島嶼上的人，為何不能在此？倒是你們……”
“實不相瞞，在下為太華山訣微長老，此番前來龍兵嶼是受祭司相邀。”他嘆口氣道：“可惜與同行的太和、廣成、丹霞派長老在霧林中失散，甚至連那迎客使也不見了。”
“原來島上仍有人抗拒與外面接觸。”那人伸出手去碰清和的眼睛。
溫留斷喝道：“你做什麽？”
那人不急不愠地說：“霧林是龍兵嶼的一層屏障，若無防範，尋常人進去會失去視覺，我要看看情況才能确定是否有救。”
“那便多謝了。”清和一甩拂塵按住蠢蠢欲動的溫留，“閣下如何稱呼？”
“十二。”
“十……二？”清和未曾參與過流月城之戰，并不知曉七殺祭司曾做過多少活傀儡，又是如何命名，故而，只覺得少見卻不曾多想。
十二拉下帶子碰了碰清和的眼皮，“還行。”
“什麽叫還行？”溫留不耐地催促，“幹脆點給句話！”
十二瞅瞅它又望了望清和，“其實，把它的眼挖給你也行，就是醜了點。”不像他的主人，給了他一雙最完美的眼。
“不必。”清和面色一沉，“閣下好意心領，此事作罷。”
溫留聽罷竟沒有因十二說自己的眼睛醜而生氣，只問道：“此話當真？”
十二道：“這是一個法子。”
清和心說不妙，拂塵一卷，穩穩将溫留正欲有所動作的爪子牽住，“閣下既有其他法子，勿要如此引導于它。”那只乘黃的脾氣上來了，就會變得不管不顧不計後果，他還不了解它的性子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