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2)
愣,這次的驚愣可比上次在雲水樓時來的明顯。
“張先生偏廳請。”陸小仙主動禮貌的笑道。
張順反應過來,也是微微屈了身子。“多謝夫人。”
随着周管家去往了偏廳,是一間偏小的茶室。黑檀木的茶桌上,雕刻了一尊高山流水的景致,旁邊的香爐上未盡的藥香,聞着也是香氣四溢。
陸小仙吩咐了花鈴去泡了茶水,又讓周管家去找了江子臣。畢竟這人是來見他的,順便也可以讓江子臣從江楓那裏回來。
在周管家點頭退下去之後,陸小仙端着恬靜的笑容看向了張順,“張先生請坐,這裏比不了四王爺府,望張先生将就一下。”
這男人也沒有太過客套,剛巧花鈴的茶水也端了過來,于是有意的沒有開口,等花鈴退出去之後,才說道:
“沒想到,姑娘竟是流雲大人的夫人,恕在下那天眼拙了。”出口盡是雅氣。
陸小仙笑笑沒回應,“不知張先生前來,找我夫君所為何事?”
“腿犯了毛病,自然是來瞧病。”
“我怎麽記得張先生曾說,時間久了,怕是難以根治了。怎麽?現在是變了想法?”陸小仙還是輕盈的一笑,緊接着又咳了出來。
158與張順談話
她的身子撐不了多久又開始犯困了,陸小仙揉了揉頭,暗垂了神色。
張順見此,擡了疑問的神情:“夫人的病還沒好?”
“這得看生的是什麽病?”說着,手從桌上移下來,狠狠的掐了一下大腿,好讓自己清醒一會。
“張先生,咱們就開門見山的說吧。”陸小仙強忍着沒有擺頭清醒,身子是這般情況,也不想與他繞圈子耽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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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找江子臣定不是來瞧病的。想她陸小仙從雲水樓離開的那天,就不信,他與慕容青之間沒有一些勾當。
“夫人為何覺得,張某是有其他事來找流雲大人的呢?”張順反問了一句,緊接着又說道:“在下當真只是來瞧病的。”
還在故意的繞着。
“張先生,有些話我也不想說得太開了。慕容青他為何會讓我離開?這點張先生不想解釋一下?”
以慕容青的個性怎麽會那麽突然的放她離開,張順那天怕是對他說了什麽吧?陸小仙略略的想笑,這到底有幾方人圍繞在一起,将一些原本簡單的事,圈到複雜?
慕容青想奪皇位,皇帝自然不是吃素的。四王爺本可以插手不管,偏偏因為頭幾個王爺的事,弄得他人心惶惶,所以是不得已在其中插了一腳。
無論是慕容青還是皇上,都借這個傳言做了打算,如今真正為難的可是四王爺,也難怪張順因此兩邊跑腿。
“夫人為這可就冤枉張某了,但何不想,六爺是當真是不願意讓你牽扯進去呢?”張順反問。
那日去雲水樓見慕容青,明眼人都能瞧的出,慕容青對這個女人的心思。于是有意無意的談論了她,那慕容青的嘴裏,只說了一句,她很聰明,不想讓她太聰明了。
陸小仙當下緊了眉:“這話說得好聽,既然不願讓我牽扯進來,為何偏偏對我下一個毒不夠,還給我下另一個?”
她是生氣的,慕容青說話幾時有過真?他可是撬開她的嘴,給她喂下了那一粒藥丸,于私,也要讨回一個公道。
張順顯然不知道下毒的事,有些詫異,“你的病原來是中毒!”
“你才知道?”
“對不住夫人,張某只是出于四王爺這邊來與六爺交涉。對于一些事,知道的并不多。”
他倒是找了好借口。
“張先生那日與六爺談論了什麽?”陸小仙連客氣都懶得再裝了,又直接問。
張順聞言之後頓了頓,方丞相介紹的人通常都不會錯,所以他才會與流雲交涉,但沒曾想這個女人居然插在中間。一面是慕容青,一面是流雲,這就對她更是摸不透了。
陸小仙目光定然的看着他,也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換位一想,她若站在張順這一邊,要是突然出現她陸小仙這樣的一號人物,自然都會懷疑。不過說來說去,到底是他慕容青才讓她陷入了這種是非。
“張先生若是對我有什麽懷疑的話,自然我也對張先生有懷疑。畢竟都是各懷心思。”有意的說了一番話。
張順沒開口。人在琢磨心思的時候,很有意思。陸小仙給他沏了一杯茶,就見張順摸着衣袖的邊緣細微的搓揉着。
“現在的局面,需要我與張先生細說一番麽?”陸小仙繼續道。
江子臣的沉默是關于他的心事,這個男人的沉默,确是他考慮的太多。也難為他了,畢竟是一個謀士。
張順淡淡一笑。“夫人想說什麽,張某心裏清楚。”
“哦?是麽?那你說來聽聽?”他猜到她心裏想什麽了?說白了,她那句話是故意說的。從始至終她都沒參與到他們的談論之中,單憑她的猜測又有多少是準确的?
張順道:“流雲大人曾給了在下提議,說将引狼入室換成羊入虎口,夫人那日說這句話的時候,着實讓我驚了一下。看來這些提議,夫人是與流雲大人商量過的?”
聞言,陸小仙也是新奇了一下,江子臣居然說過這樣的話?就說他裝的深,他還偏不承認。
只見張順端了杯子,抿了口茶水潤了喉,微頓之後,繼續說道:“其實,夫人若是知曉了這是什麽茶,也不必我多說什麽了。在下此番前來,确實是想轉告流雲大人,魚兒上鈎了。”還是承認了。
暗示的話說難不難,說簡單,聽了之後眼中也能一亮。
所以,她此前的那番猜測是對的?慕容青現在是與四王爺合手了?不對,應該說是,皇上用四王爺将慕容青引上勾了。
“今日多謝夫人的款待,張某就先告辭了。”張順淡着臉,道謝一句便起了身離開。
“張先生這麽快就走了?我夫君還沒回來呢?”陸小仙攔道,這男人還是有話的,但好似對她一介女流并沒有想多說什麽。
“我見夫人身子欠安,不便多打攪……”
陸小仙也起身,沒想到真的是欠安,剛一起身,頭腦發昏,直接軟倒了下來。
“夫人,沒事吧。”張順慌忙過來扶住了她。
陸小仙頓時一陣懊惱的平順了氣,這身子骨弱到完全不是自己的了,該死!自己罵了一句,但還是搖了頭。
張順道:“那日在雲水樓與六爺見面時,确實談論過你,但也什麽都沒說。沒過一會他便急忙走了,再次回來的時候,就見六爺臉上的怒意橫生,然後與鳳潇姑娘争吵了一陣子,像是要了解藥。”
毒是鳳潇下的她知道,只是張順做了一番解釋,不知是不是在特地的洗白慕容青。“可他喂給我的根本不是解藥。”
江子臣說胭脂醉沒有解藥,可能慕容青給她喂下的那顆藥丸确實能止住胭脂醉的毒,但也因此讓她中了另一種毒。慕容青對她的情緒越來越明顯,她不希望他們之間有任何牽扯。
“這般見來,六爺當真是有意如此?”張順也不确定了。
陸小仙沒說什麽,略略一笑:“日後張先生與六爺來往較多,那可得小心了,這六爺的心思,可別摸得太透了。”越透,死得越快。
“是麽?張某就先多謝了夫人提醒了。”張順附和一笑,扶着她出了偏廳。
“夫人!”外邊的花鈴一見她如此,知道她的身子又弱了下來,也是急忙将她扶了過來。
緊接着,周管家便從外邊推門進來,沒有見到江子臣跟着回來,就見那管家疾行了幾步過來,說道:“夫人,先生......還在江院使府前等着。”
聞言之後陸小仙心口眉間同時一緊,江子臣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固執了?“那我去找他。”
“夫人,先生只是為您去求藥,你也不必要擔心。”花鈴攔了一下。“都說江院使人挺好的......”
“好個鬼。”陸小仙憋不住的一口氣直接罵了出來。就算他江楓願意給藥,要是被那個潑婦郡主知道江子臣是江楓他兒子的話,那能有好。
一旁的張順大約是聽明白了,于是說道:“夫人,恕在下冒昧。流雲大人為夫人求的是哪一味藥,或許在下可以幫忙去江院使府中......”
“聽先生說,是一味北冥玄參。”周管家搶在前頭道了一句。
159當官成侍郎
周管家的話落音之後,門外有身影綽動,然後就見江子臣緩步邁了進來,單單的一個身影略顯的孤注失沉。
“先生回來了。”花鈴看着外邊的人說了一聲,周管家回身之後便退到了一邊。
江子臣直朝着她走了過來,陸小仙迎着他,蒼白的臉上纏着一股氣。沒有話想說,大概是每個人站的角度不同,他才會如此。她始終覺得欠了他一次又一次。
“張先生對不住了,今日怕是沒法招待了。”江子臣目光還是先朝落在張順身上,到了歉意。雖然詫異他找來,但也在他的猜想之中。
儒雅的人微微欠了個身:“張某唐突前來,不知大人有瑣事纏身,打攪了。如此,在下就先告辭了。”
江子臣沒再說什麽,吩咐了周管家送了客。緊接着便從花鈴手中将陸小仙樓了過來,橫抱再懷,朝着房裏走去。
陸小仙小慌了一下,下意識的圈上了他的脖子,然後看着他那張沉落淡然的臉,不說一句。
他今早去了江楓那裏,現在才回來,若是那株玄參要回來了,他不會是這樣的一番情緒。十多年前就對他們一家絕情的人,爾今也妄想指望那人能大發善心了。
回到房內,陸小仙被江子臣放到一旁的藤椅上,然後順手就號了她的脈。
又是好長的一段沉默,陸小仙看着面前的男人,她越來越不想讓他來瞧病了,自己身子骨成了什麽樣自己清楚。
每每被他瞧看完之後,分明知道他的心裏也不好受,卻還是露着一張什麽事都沒有的笑容。如今她陸小仙不怕死,也不着急自己的身子如何,就怕江子臣因為她而難受。
江子臣按過脈搏之後,拿出了針包抽出了銀針。同樣是撩開了她的發絲。
“再忍一忍。”
“不要了。”陸小仙連忙阻止,他又要為她吸毒血了。此前為她試毒,那是因為她昏睡不知道,現在有清醒的意識,再讓他為她如此的話,那她陸小仙也太不是人了。
“不要也得要。”江子臣不由分說,單手将她挽了過來。
陸小仙一個斜倒,沒力的趴在了他一側的肩頭。“混蛋,你不能強迫我,患者也是有選擇權的。”嘴裏罵着,無力的身子依舊保持着被江子臣挽着的動作。
“有些時候,家屬的決定權會更重要一些。”江子臣頂回了一句。
話未說完,陸小仙就覺得脖子瞬間一麻,然後陡然一陣刺痛過後,就見他俯身下來,嘴又含了過來。
門沒關,花鈴剛巧的端着飯菜走了進來,見到這一幕直瞪了眼看了好一會,不注意的險些踢到了腳。
陸小仙與她來了個四目相對,一個抖神之後,花鈴慌忙收回眼神,放下東西,趕緊的走了出去。
從一至終見到了花鈴的反應,陸小仙甚是有些無言以對,“這種事,你非要敞開門來做麽?”
江子臣就這麽含咬着她的脖子,知曉的,是在幫她吸毒血,那不知曉的還以為他們在幹嘛呢?
吐完最後一口血,江子臣将她放正,“我見你不像是怕被人瞧見的人,現在倒是在意了?咱們又沒做其他的。”
這話說的是真,陸小仙又是無言以對的撇開了他的眼神沒反駁。
江子臣瞧着她一笑,然後過去到了被茶水清了清口。素雅的身子背朝着她,陸小仙看不到他暗自沉下來的情緒,但也能感受到他的心裏的難受。
沉了一會,本想說些什麽,但見江子臣突然轉身過來問道:“今日,張順與你說了些什麽?”
陸小仙盯着他,從他舒緩的一張臉看來,他似乎又把好一些情緒都藏了起來。
想了想,也沒打算提他心裏的事,于是回道:“他說,魚兒上鈎了。”
“哦。”江子臣點了頭,沒問其他。
陸小仙擡了個眼過去,這次雖然是因為她,才讓江子臣落入這一場權謀之中,偏偏她出來了,他卻越陷越深,也像是老天作弄了一番。
“慕容青與四王爺之間,你別再管了。”陸小仙勸道。話一出,恍然間有些別扭,這感覺得像是江子臣勸她的話一樣。
江子臣坐過在她旁邊,手裏端了飯,喂往了她的嘴邊。說道:“既然魚兒上鈎了,确實也不用管了。可皇上這邊,我答應了他。”
“答應了什麽?”趕忙一問,就知道一定是有什麽牽住了他。
“皇上給了我一個官職,任命吏部侍郎。其一是因我與丞相談論了慕容青的事,其二是因朝中私下貪贓枉法,結黨營私的頗多。皇上便命我與丞相,私下嚴查。”
陸小仙聽聞之後,驚嘆了一下,疑問的看着他。“你分明是個大夫啊,我之前聽說,你不是太醫院院使的麽?吏部侍郎,這八竿子搭不上一起吧。”
江子臣笑了出來,“是啊,皇上硬要如此,我與丞相也頗為無奈。”
“那,皇上有時候還真夠眼瞎的。”陸小仙暗自白了一眼。且不說朝堂之上如何,單單後宮那些女人,這皇上就沒一個看得準的。
“哈,這麽說的話,你是因為皇上眼瞎沒看上你,所以才逃的?”江子臣故意說道,回想頭一次見她從亂葬崗裏逃出來的狼狽樣,還是很好笑的。
陸小仙眯了個眼神過來,“那是我瞧不上皇上,好的不?”
“看來眼光都不見得好,我還是娶了個曾經嫁給皇上的女人。”江子臣故作的鄭重的調侃。
陸小仙眼神又是一緊,“你沒娶,你只是睡了。皇上那麽多女人,還輪不到我去服侍,得了吧江子臣,你撿了一個便宜。”
江子臣微頓,這女人不知她又想到了什麽,然後一臉鄙夷的搖了頭,不予計較。
陸小仙看着好氣。江子臣還是他江子臣,話要是說多了,那還真不是他了。
“哈欠!”毫無預兆的一個噴嚏在江子臣送往一口飯到嘴裏之後,噴了出來。
可想而知,滿嘴的飯直接散了出來。很明顯的看見江子臣動作逐步的僵硬了下來,沉了一口氣,然後閉上了眼。
陸小仙心下不由得一縮,不說一句,握住衣袖,很主動乖巧的伸手擦掉噴在他臉上的飯粒。
“虧你是在宮裏待過的,一個女人,能不能文雅一些?”這麽些日子不見她,還以為變了樣子,到底還是這般。
“那......我自己來吧。”陸小仙眨巴了眼,看着他那雙突然凝神的眼睛,雙手輕巧的接過了江子臣手中碗筷,自己扒拉了起來。
160同床有異夢
吃完飯,陸小仙的困意又來了,洗了個澡之後就躺在床上睡了過去。
這次的夢變了,她夢見與慕容青同騎着一匹馬,在無盡的黑暗之中奔走。突然間狂風大作,黑暗裏蹦出好一些黑衣人,然後提着獻血淋淋的刀追殺過來。
慕容青面色崩的很緊,一個翻身,下了馬,與那些人纏打在一起。于是她便獨自騎着馬兒,一直朝着黑暗裏跑去,像是落入了一場萬物初始的混沌之中。
猛地,面前跳出一位黑衣人,迎面朝她砍了過來――
“啊!”陸小仙驚叫一聲,從夢中驚醒。摸了摸身旁沒有人,恐慌之下,裹了被子直接坐了起來。
江子臣剛沐浴完,半敞的衣服還沒合上,聞一聲驚叫,匆忙走了過來。“怎麽了?”
陸小仙腦中的恐懼還沒能緩解過來,直接扔了被子摟住了江子臣。溫熱的濕氣,帶着清香,瞬時撫順了慌張跳動的心,然後犯困的一雙眼緊閉着,就那麽貼在他的胸前,許久沒曾有過動靜。
江子臣愣了一下,頭頂霎時冒了黑線,這又是驚夢了......無奈之下摟着她便趟了下來。
“我做噩夢了。”剛一躺下,閉着眼的陸小仙從嘴裏慵懶的吐了一句出來,順帶又往江子臣懷裏蹭了蹭。
“嗯,再蹭,我要掉下去了。”
江子臣輕聲一應之後,陸小仙蒙蒙的揪了個頭起來,瞅了瞅。“那你往裏邊來。”說着,拉着江子臣往裏邊挪了去。
她陸小仙的睡姿是與大寶小寶相似的,江子臣是領教過的,好在她自己也知道,偶爾還是會克制一下的。
江子臣盯着迷糊的人,打量的一會,故意問道:“做了什麽夢?”
“嗯......夢到,我與慕容青兩人騎着一匹馬......”
聞言之後,江子臣眉頭瞬間一擰,摟着她的手突然松了開,然後一個側就背向了她。
“睡覺。”
冷冷的兩個字滑到陸小仙耳中,原本半夢半醒的狀态,在蒙了片刻之後,才陡然瞪眼清醒……
所以,她剛剛是說......夢到了慕容青麽?
唉,這種低級的錯誤……
“江子臣。”陸小仙輕聲揉語,手指戳了戳他的背。
見不理,又戳了一下。還是不理。天納,江子臣居然又小氣了。
“別這樣嘛,好歹咱們都睡在一起了。”陸小仙說着,有意調戲的手從他側躺的腰間游了過去,身子緊緊的貼上了他的背廓。
說實在的,唯一對不起江子臣的,應該是喝醉了酒把慕容青當成他的那兩次,但這還不是因為她心裏也是想着這個男人的,所以才鬧出了糊塗事。
嗯......肉挺結實的。江子臣身材不錯,她見過的。
見江子臣沒反應,不安分的手繼續游向了他的胸口。然後猛地被抓了一個正着。
“你現在是精神了麽?”江子臣說着,話裏繼續帶着冷冷的味道,但還是轉了身過來。
就說他怎麽忍得住?果然還是動了。不過她話都說錯了,能不精神麽?于是點了點頭。
“可是我困了。”冷聲,毫無情緒。
“別啊,你也知道的,夢嘛,很難控制,我又不是有意的。”陸小仙很無辜的解釋一句,夢要是能控制的話,她豈不是天天都要夢到江子臣。
江子臣眉間依舊蹙的緊,這雙犀利的眼讓這張臉都帶了酸味,“躺在我的懷裏,夢着別的男人。那我下次也夢個別的女人試試。”
這就是所謂的同床異夢了麽?陸小仙暗自嘆了氣,“啧啧,江子臣這就沒道理了哈。不就是個夢嘛,我也夢到你好多次啊。別計較了哈。”
嗯?怎麽像是她在哄一個小孩一樣了?
“是麽?夢到我,做了什麽?”江子臣饒是有意的追問了一句。
人就是這樣,落在眼前的時候不為所動,失去過一次之後,才知曉,原來該在乎的,其實是一直是留在心裏的。
慕容青占有了她一段時間,任由誰,心底終究有一個坎。但偏偏又是因為自己的無能,才使得他們是這般模樣。
“我夢到……”陸小仙想了想,她每次夢到江子臣的時候,總是不願意醒的,畢竟有些夢也不好啓齒。
“怎麽?還需要想一想?”
偏偏還追問起來了,又是酸酸的味道。
陸小仙無奈,小心思亂了亂,忍着一臉燥紅羞澀的蹭到他的耳邊,說道:“我夢到我與你,在……造寶寶。”
說完直接拉了被子擋在了面前,本想着還是要矜持的,見到他之後,總是在破功啊。
只是迄今為止,他們之間也還沒有真正的接觸過,不是她的身子不好,就是江子臣說他不能生小孩。所以這夢也是很自然的出現在她腦中。
“陸小仙我發現你腦中總是想些奇怪的東西。”江子臣眯了眼。
對于她這種想法,他總是一臉的鄙夷。陸小仙伸手擋在他的眼前,反駁道:“這多麽正常的一件事啊,我就不信,你沒夢到過。江子臣,你得承認你也是想的。”
江子臣拿下了她的手,盯緊的看着她,“我承認啊,等你身子好了,咱們要不要試試,你到時候,可別又跑了。”
嘴角戲谑的調侃過來,陸小仙愣眨着眼,腦中沒想別的,直接想到的是,江子臣的身子是不是好了。
“這麽說的話,你......”一抹小小的邪惡出現在嘴角,小唇一咬,搭在他身上的手,朝着他小腹下邊游去。
江子臣也是手快,直接在她快碰到某個關鍵地方時,被抓了回來。
“陸小仙,你可別又引火上身了。”
“你說你是不是好了?”陸小仙趴起身子,看着他。江子臣有什麽都悶着不說話,這個性格可不是很好。
“你想知道?”
陸小仙老實巴交的點着頭,一臉的期待啊,比期待自己的身子好了還要激動。可想他好了以後,那生孩子什麽的就不用愁了啊。
江子臣見她的反應,愣是無語。最近這些日子,他的身子确實好轉了,若是行房還不能這麽貿然唐突,只是這女人居然比他還着急。
“以後再告訴你。”拉了被子直接不理的閉上了眼。
“喂,江子臣,這就睡了?”
陸小仙剛被吊起了胃口,然後又不給飯吃,這種感覺有些難受。繞是有意的撐着手臂爬上了他的身前,哪知雙手沒力,瞬間狠狠地跌倒下來。
161偏廳外偷聽
江子臣胸口猛然錘下一擊,頓時咳了出來,就見一黑壓壓的腦袋貼在他胸前。
一雙無奈的怒目瞪了出來:“陸小仙!你要是再不睡,我可得用迷藥了。”
瘋了,這女人。能體諒她是因為提陽羯的作用,可安分不安分确是她的事。
陸小仙趴在他胸前,挂了一臉的汗,然後知趣的挪開了身子,老實的躺在了一旁。
自從夢醒之後,确實精神萬分,她也不想這樣的,但是真的睡不着啊。
側了個眼偷看了江子臣,發現他依舊張着眼,一臉的氣無處可發的看着她。立馬閃神的躲開了他的神色,小心翼翼的轉了個身,背朝了他。
在睡覺這個問題上,陸小仙很清楚,她對于江子臣來說就是折磨,瞧瞧,她多有自知之明。
一個人無聊的折騰了大半夜,江子臣最終忍無可忍,手臂直接将她圈了過來,一雙腿也将她夾在了身下。
如同被枷鎖扣住的陸小仙渾身難受,“喂,江子臣,你松開我。”
“松開你,我怕我今晚睡不好覺。”可想上次在謝大夫家中時,那可是直接被誤會了,被說教了好一番。
“你這麽摟着……”
話沒說完,陸小仙的頭被狠按在了某個散發着清香的胸膛……
愣了愣!
那她估計真的是把江子臣惹煩了,曾幾何時見他這樣過?不過被他這樣摟着心情還是挺不錯的。
白日裏,陸小仙又開始垂頭犯昏了,接連幾天全都如此。
身體好似一天比一天沒力了,連在起床的時候,都需要有人來幫她一把才行。估計這毒得折磨她一陣子了......
陸小仙坐在床邊打了個哈欠,長舒了一口氣之後越發的癱軟,花鈴過來給她捏了捏脖子,算是在讓她清醒一下。
沒一會兒,就見周岩端了兩晚藥過來。她陸小仙這輩子算是可藥杠上了,但也沒辦法,還得捏着鼻子,猛灌了下去。
等到身子恢複了一些力量,頭腦稍作清晰之後,又去院子了晃蕩了一圈。
江子臣這幾日都早早的不見人影,頭一天問了周岩,說是丞相有請,于是去了一天,直到晚上才回。後來才聽他說了一些事。
朝中有一部分的官員是與慕容青私下有過勾結,慕容青多半是控制朝中的這些官員來為他自己做事的。一些毒瘤也越來越大了。
她陸小仙雖知道朝中的人各懷鬼胎,但知曉與慕容青有過來往的只有王素一人。
王素曾是戶部尚書,正一品官員,因此前貪污,但沒找到确切的證據,那皇上只對他降了職,加上除去黑山山匪,于是故意趁機為自己開脫,皇上見他還有點用便讓他留了下來。
吏部尚書蘭玉也不是什麽根正苗子,此前也與王素等人結黨營私,王素出事,便撇開的一幹二淨,但他私下也是一花花腸子的老東西。而且整個吏部以他為首,手上都不太幹淨。
如今皇上江子臣為吏部侍郎,大概是想換掉吏部的血液吧。想了想,指不定會有吏部的官員前來籠絡江子臣呢。
“先生又一大早出去了麽?”陸小仙趴在蓮池旁的憑欄上,看着即将冬眠的幾條錦鯉,問了一句。
從沒見江子臣這般忙碌過,他的忙碌頂多是忙着治病救人,何時回想着幫着皇上治國?
“先生今天沒有出去,丞相大人過來了,還有那日的張先生也過來了。正在偏廳呢?”花鈴回道。
陸小仙側了個頭過來,他們三人又湊在一起了?想了一會,直了身子。“過去瞧瞧。”
“夫人,先生他們正在議事,您要過去?”花鈴出于她自己不問是非的想法,說了一句。
陸小仙點着頭,“嗯,那你留在這。”
議事不議事,她陸小仙該聽得還是得聽,即便現在與她無關,多聽一些,為江子臣分擔一些也是好的。雖然江子臣腦袋比她清楚,說話也比她點撥的到位。
花鈴癟了嘴沒說什麽,扶着她去了偏廳的一旁的廊道。
偏廳裏邊的茶室,木格子門被關得嚴實,些微的聲音還是能透過某些縫隙傳來。聞他們所談論,如今想要除掉慕容青這個餘孽,着實難以下手。
張順說,慕容青暗自慫恿四王爺起兵造反,已游說多日。此前二王爺就是如此中了他的圈套。
以她對慕容青的了解,若再實行這個方法的,恐怕他自己也知道有些愚蠢了。既然二王爺有前車之鑒,該防備的自然都會防備。
四王爺如今是兩難的境地,主要因為他手上握有骁騎軍的兵權,這皇帝有意沒收回他手上的兵符,所以起兵對他來說就是一個陷阱。
慕容青定也知曉四王爺的難處。如此游說,此目的應該是控制四王爺的主權,讓四王爺主動交出兵符于他吧。
但出于四王爺的考慮,陸小仙總結了一個字,難。皇上不收他的兵權,這招棋下得險,委實也讓他四王爺面臨了考驗。如此也只能先耗着。
方丞相說,慕容青暗地裏控制了朝中多為忠良老臣,還得先從這一方着手,來個釜底抽薪。
四王爺這邊,這丞相與她的想法一樣,能先拖住慕容青就先拖着,畢竟慕容青的實力難以确認。
只是一直沒有聽到江子臣的聲音。
其實照她的想法,方丞相的釜底抽薪,也确實可行,先解決慕容青的左膀右臂,除掉這些關鍵,才好真正的對其動手。
“慕容青控制了哪些人,方丞相您這邊也不妨學着慕容青的手段,威脅一兩個,比直接除掉或許更有用?”江子臣道。
“你的意思是......”方丞相隐約有了些猜許。
“慕容青控制這些的官員,無非利用他們得到了朝中的消息。方丞相反将這些人控制在手的話,說不定也能從這些人口中也得到一些消息。四王爺這邊,慕容青不可能會信任他,頂多只是一個利用。那些被他套牢的官員,才應該是他的心腹。”
陸小仙聽得頻頻點頭,沒想到江子臣說得竟然這麽在理,早說他江子臣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到底是她看上的男人。
一想慕容青這人,對于他能控制的人,才會信任。反而主動臣服的,他偏偏就要懷疑,這種人也是少見。足夠證明他極度的缺乏安全感啊。
張順道:“如今四王爺足不出戶了,對于慕容青能拖也只能是盡量的拖住了。可皇上對四王爺這邊......”
“煩請張先生回去禀報四王爺,老夫定會守住四王爺的。”方丞相打斷道,話裏是一腔熱血。
張順道了謝。
此前就聽說方丞相對于四王爺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樣,看來也不無道理。
陸小仙笑了笑,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到底是難說。正當她打算算離開的時候,不曾想這瘸張順竟然提起了她。
162張順的心思
“流雲大人,夫人的身子可有好轉?”張順問道。
這一句話,倒讓旁邊的丞相驚了一下:“嚯!你小子竟然娶了妻?”
江子臣也是有些觸不及防的一愣,“慚愧,沒來得及通知丞相大人。”
“這倒沒什麽,你一個大夫,夫人的身子不好,可得好好瞧瞧。”方丞相玩笑道。
江子臣只能是硬着點了頭。
“已是晌午,我讓廚房備了薄酒小菜,若是不介意,就請丞相與張先生賞個臉吧。”江子臣邀請了一句。
方丞相開懷一笑:“流雲老弟盛情,那哪能介意?”
陸小仙聽這話,約莫也知曉這些人是要出來了,于是拉了花鈴趕緊往外跑去。
想她在宮裏的時候,時不時的也會如此偷聽一些話,基本上沒被發現或者抓到過。但眼下她身子的情況,還沒跑多遠,就被出來的幾人抓了個現行。
“那不是夫人麽?”張順眼尖嘴也快。話出來時,她陸小仙還沒能走出長廊,踉跄的身子剛巧倒在了花鈴的身上。
花鈴尴尬的扶穩了她,欠身行了禮,可能在內心裏吐槽,她陸小仙應該是她遇到最糟糕的女主人了吧。
陸小仙也是微微尴尬了些許,穩穩的站直了身子,然後優雅的轉過身,行了禮之後,立馬又轉身走人。
一群大老爺們之間的事,她就不摻和了......
午飯過後,江子臣送走了方丞相,而張順卻有意的留了下來,嘴裏說着是來看看腿疾。但她陸小仙猜也猜得到,是因為她與慕容青之間的事。
廳堂上,儒雅的人細抿着江子臣親自泡好的茶水,垂眸裏雖是深邃,卻也是一番自然的姿态。
陸小仙偷躲在後堂沒出來。江子臣是知曉她與張順與慕容青之間的關系,他也沒問什麽,似乎在等着這人要說些什麽。
“流雲大人府上人不多,也是有人,怎麽連茶都是自己沏?”張順面露微笑,打趣一說。
江子臣淺淺回道:“張先生別忘了,在下是個大夫,一向喜歡親自動手。”
“倒也是。皇上這般,也是為難你了。”
江子臣一笑不語,兩人之間來來往往盡是些客套話,陸小仙聽得頗覺得無趣。背靠着一旁的柱子連打了好幾個哈欠,然後蹲了下來。
“我見尊夫人與慕容青六爺的關系好似不菲。”張順突然說道。
陸小仙聞聲頓時來了精神,轉了個身,從後堂的縫隙裏瞧看過來,江子臣當即緊沉了一下眉宇。
說她與慕容青關系不菲,這話當着他的面說出來,那還真犯了忌諱。
見江子臣波動茶盞的手,臉居然也沉到一番悠閑自然,嘴邊似笑不笑,說道:“若說沒有一點恩怨,張先生怕是不會相信。”
張順笑了笑,自然是知曉了其中的一些原因,男人與男人之間,有時候就是為了一個女人,于是也沒多問。
“張某有幸見過尊夫人幾次,聞夫人嘴裏的話,之間謹慎與謀略也不比你我差。”
陸小仙詫異,能從張順嘴裏聽到誇贊她的話,可是難得。得意倒沒得意,只是這些人未免都喜歡高估她了。
“怕是讓張先生見了笑話吧。”江子臣心下輕輕一笑,陸小仙這女人就是這般,他也欽佩過,當然......也嫌棄過。
江子臣的話落出之後,陸小仙緊接着一個小眼神瞅了出來,正巧着,江子臣有意一擡眼,直向她這邊看過來。一個驚吓,瞬間躲了回去。
張順道:“前些日子,我見尊夫人在雲水樓好好的,可沒過幾天,夫人便中了毒。張某細想了一番,夫人在中毒前找過我說過一些話,原先聽着有些模糊不清,但見了大人之後,倒是有些明白了,大人與夫人之間,可謂是裏應外合。”
陸小仙聽罷,張順這是誤會了她與江子臣合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