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嫁入時家之後的生活似乎也沒有什麽太大的不同。
時家不過是需要一個頂級omega來傳宗接代,至于因此而帶來的其他的利益,對于本就已經是國內第一大財團的時家來說,其實反而是次要的。
自從登記結婚之後已經一個多月了,時家人包括時冕都似乎已經忘記了他的存在,只有一個還算盡職盡責的保姆每天上門打掃衛生順便購置生活必需品。
沒人打擾,洛遲鳶反而覺得輕松。
他每天就是看看書,準備參加七月份的自考。
不到七點他早早吃完晚飯,整理了一下着裝,回到卧室打開手機。
鏡頭對準脖頸以下的半身,他進入紫橙直播平臺一個名叫“不晚”的直播間。
直播間裏裏外外都透着一股子佛系味道,粉絲相對于那些大咖來說只能算是九牛一毛,一共也就千八百人。幾乎每個人洛遲鳶都有印象,雖然從沒見過,但這些陪着他一路走過來的粉絲,不僅僅是寥寥幾個字的代號,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是一個虛拟世界的朋友。
洛遲鳶一進去,聊天窗口就熱鬧起來了。
春鬥:[小碗女王來了!]
薛定谔的貓:[什麽小碗女王,我還大碗女王呢。]
TIMI:[哈哈哈小碗大碗海碗……]
春鬥:[打錯了打錯了大家不要鬧。]
你要吃迪奧嗎:[大家都坐下,下面讓小晚女王發言。]
不晚:[……]
洛遲鳶笑了笑,開了麥:“大家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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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MI:[awsl]
下面一連串的“awsl”。
“好了言歸正傳。這幾天翻留言看到大家強推最近熱播新劇《江山與你》,今天就給大家讀一段對白,那個,咱們自娛自樂,先說好不打臉啊……”
紫橙平臺是以前照顧他的護工推薦給他的,後來身體好了,洛遲鳶也試着直播,不露臉,聲音出鏡,雖然一直沒能大紅大紫,但也收獲了一批死忠粉。
除了打賞,紫橙平臺是以直播時長和直播間熱度分紅的,只要每天按時上來直播,收入還算可觀。
時滄給了他一張卡,據說每天可以刷二十萬。洛遲鳶沒打算用。
他有手有腳,還不至于需要靠別人養活。
何況他總有一天會離開,他不想欠任何人情。
直播了差不多三個小時,洛遲鳶關掉手機,嗓子發幹,他下樓去廚房燒熱水。
剛把熱水燒上,就聽到開門聲。
這個時間平時是不會有人來的,洛遲鳶還愣了一下,片刻後走出廚房,和時冕打了個照面。
alpha的頭發原本是幹淨利落地向後梳的,此時略有些淩亂地散在額前。襯衫開了三個扣子,露出結實的蜜色胸膛。
一只白皙的手按在他赤。裸的胸口,洛遲鳶的視線随着那只手轉向時冕身側。
有着一張精致面孔的omega看着他,眼底閃過幾絲驚訝,卻沒有任何慌張,只是純粹是對于這個房間裏為什麽多了一個人而有些奇怪而已。
洛遲鳶覺得這個人看起來有點眼熟,腦海中靈光一閃,他記起來了。
這是《江山與你》裏的第二男主角,他查對白的時候瞄過一眼,當時就覺得這個長得像娃娃一樣的omega也太精致了點,沒想到看到真人,比海報裏的還要驚豔。
“你是冕哥雇的保姆?”omega一邊将醉酒的alpha往屋裏扶,一邊打量着洛遲鳶詢問。
嬌小纖細的身材哪裏抗得住一個醉酒昏睡的高大alpha,洛遲鳶很難想象他是怎麽把時冕給弄上來的。
眼看着omega腳底踉跄了一下差點磕在櫃子上,洛遲鳶連忙上前一步,一手環住時冕,一手扶了omega一把。
“你別動他。”omega穩住身體的下一秒就拍開了洛遲鳶的手,順勢将他推開。
他皺眉嗅了嗅,一股惹人生厭的鳶尾花味。
“我冕哥怎麽想的啊,”omega白了洛遲鳶一眼,“雇一個omega在家裏……”
洛遲鳶跟在omega身後,雙手展開,戰戰兢兢地看着他一步一個踉跄地往樓上拖那個爛醉如泥的男人。
“你行不行啊……”
omega喘了口氣:“我怎麽不行!你下去,你離我冕哥遠點!”
“……”
短短十幾個臺階,走了半小時。
omega毅力驚人,像個護崽的母雞一樣,生怕一不留神alpha被身後虎視眈眈的狐貍叼走。
洛遲鳶覺得好笑,還沒等笑出來,下一秒臉色一變,連忙一手扶住欄杆一手張開,接住了後仰過來的兩個人。
胸口被誰的胳膊肘撞了一下,腳踝一陣刺痛,洛遲鳶皺眉慢慢蹲下身,額頭上剎那間滲出點點冷汗。
戴在頭上的兜帽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了下來,露出一雙豹耳。
那omega愣了一下,嘴唇動了動正要說什麽,時冕被驚醒,睜開了眼。
alpha瞳孔漸漸聚焦,突然一怔,随後驀地推開身邊的omega,身體前傾跪在洛遲鳶面前。
“怎麽了?!”
洛遲鳶怔怔地擡頭看了一眼時冕,似乎因為對方的态度有些困惑,他眨了一下眼,又低下頭去,扶着自己的右腳。
扭傷的腳踝已經迅速腫了起來。
“腳好像——”
沒等他說完,身體已經被打橫抱了起來。
酒醉後醒來的alpha腳步仍有些踉跄,洛遲鳶呆呆看着他緊抿的嘴角和緊繃的下颚線,讓對方放他下來的話又吞了回去。他眨了眨眼,下意識地把右手放上了胸口。
“冕哥,你去哪啊!”
時冕沒有回應身後的omega,抱着洛遲鳶快步走了出去。
上次出門時護送過洛遲鳶的保镖開了商務車過來,将兩人送往醫院。
腳踝關節扭傷了,拍了片子,沒有傷到骨頭,韌帶有輕微的損傷,但問題并不嚴重,冰敷後用繃帶包紮固定。
這麽一番折騰,時冕的酒已經醒了。
回程時alpha皺眉靠在座椅裏,閉眼假寐。
洛遲鳶不時看他一眼,時冕的眉心蹙得越來越緊,他就不敢再看,側過身去看窗外夜景。
回到家已經淩晨,時冕沒再碰他一下,他便單腳跳着扶着牆進了家門。
omega已經回去了,洛遲鳶路過廚房時問了一句“你要不要吃點宵夜”,卻被時冕直接無視。
他站了一會兒,垂着頭進了樓下的浴室洗漱。
處理過的腳暫時不能沾水,他在浴缸中放滿溫水,右腿搭在浴缸邊緣,看着窗外的夜景。
是他的錯覺嗎?
還是他的自以為是呢?
為什麽他會在醉酒中的alpha眼裏,看到幾分緊張和心疼。
他閉了閉眼,不敢再想。
奢望,都是奢望。
早上起來的時候有點發燒,洛遲鳶泡了個溫水澡,站在廚房裏煮面的時候頭還暈乎乎的,後頸的腺體似乎也蠢蠢欲動起來。
突然想起來什麽,他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日歷。
啊……
是發熱期到了。
他已經一年沒有過發熱期了,上次使用了藥物之後,沒想到發熱期這麽快就規律起來。
洛遲鳶的拇指在那個日子上摸了摸,關了火,上樓去找抑制劑。
踏上樓梯時正看到時冕走下來,對方對他視而不見,洛遲鳶低了頭,擦身而過時,并沒有注意到alpha回頭看着他,皺了皺眉。
手搭在客房門把手上時,洛遲鳶還是回了下頭。
嘴唇翕動了兩下,最後什麽都沒說出來。
樓下傳來關門的聲音,他嘆了口氣,打開了門。
回到客房裏拉開抽屜,所幸他幾天前抱着有備無患的心态網購了抑制劑,倒了兩顆藥片在手上,他直接咽了下去。
身體發熱的滋味很不好受,連早餐都懶得下去吃,洛遲鳶幹脆躺在床上,雙眼無神地望着窗發呆。
躺了半個小時,按說藥效已經發作了,可身體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更加燥熱。他皺眉坐起身,煩躁地扯了扯領口,打開抽屜,又摸出一支針劑來。
抖着手将液體推入靜脈血管,只是做了這麽簡單的幾個動作,就氣喘得不像話。手裏的針落在地板上,他躺到床上蜷起身體,失神的眼睛半睜着,生理性的淚水盈滿眼眶。
“什麽……鬼……”
身體裏好像有一把火在燒,又好像有一萬只螞蟻在爬。洛遲鳶扯着衣襟,大口地喘息。
涎水順着嘴角落下來,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花白。他埋下頭,一口咬在手臂上。
尖銳的刺痛令他多少恢複幾分神志,洛遲鳶的手在空氣中抓了幾下,才抓住桌角。
抽屜“哐啷”一聲摔在地上,洛遲鳶喘了幾口氣,滾下床,拿起抑制劑的藥瓶,顫抖的手指半天才打開瓶蓋,藥片撒了一地。
他又摸了兩顆咽下去。
“失效了嗎……”
他喃喃地看着手裏的藥瓶,失焦的雙眼看了半天也沒能看清上面的字,被身體中的欲折磨着,牙齒咬着手臂,咬開了皮肉,鮮血順着手腕蜿蜒而下,一滴滴落在羊毛地毯上,一片雪白中綻放豔麗的花。
不過短短的一個小時,他像是被從水裏撈出來一樣,渾身濕透,被欲,念折磨得神志全失,兩只手從手背到小臂被撕咬得一片狼籍,額頭不知磕在哪裏腫起一個大包。
好痛苦。
誰能來救他。
誰能……
alpha。
是的,他不是有他的alpha嗎?
痙。攣的手指摸到手機,他用指紋解了鎖,失神的雙眸努力聚焦,可當他好不容易調出撥號界面時,卻突然愣住了。
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時冕的電話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