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邵家。
客廳裏,一老一少兩個alpha正在對峙,邵家本家一群叔伯姑嬸戰戰兢兢地站在旁邊,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
“邵英武,你包養女大學生我都懶得管你,你要是敢再讓那女人進門,就別怪我跟你斷絕父子關系!”
“我看你是反了天了!”邵英武拐杖在地上重重一磕,喘息如牛,突然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邵虞,你回來啊,你爸暈過去了!”
年輕的alpha頭也不回地沖出門去。
那個男人是死是活跟他有什麽關系,一個人渣而已。靠着妻子娘家上位,卻在外面找小三,被發現後幹脆把岳父和妻子一腳踢開,最後和那個女人一個alpha也生不出來,老了懷不上了才知道去求他回來。
現在他聽從母親的遺願回來了,那狗男女就以為就天下太平可以暗度陳倉了?
想的美!
除非他死!
法拉利在路上橫沖直撞,邵虞一拳砸向面前的方向盤,猛地把車停在路邊,頭深深埋進臂彎裏。
劇烈起伏的胸口過了很久才平複下來,他摸出手機,打開微信打算找幾個人去酒吧喝酒。
微信提示有人點贊了他去年曬的M大錄取通知書,邵虞微微愣了一下,點進去那條朋友圈。
幾百條評論,他一條條地往下翻,終于找到了其中一條。
不晚:不愧是爺爺的大孫子。
不是什麽好話,邵虞卻勾了下嘴角。他點回聊天界面,發現他和不晚的最後一段對話還停留在将近兩個月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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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給不晚發過消息,對方很久才回,斷斷續續的再也沒聯系上。
什麽時候加的好友不記得了,某一天突然發現這人還挺有意思的,就聊了一下,漸漸地發現跟他聊天挺解壓的。
再後來,莫名其妙的好像有點喜歡上他了。
有時候他也覺得自己挺無語的,他連對面是人是狗是a是b還是o都不知道。每次給不晚發視頻,不是被無視就是被拒接。
“我怕吓死你。”不晚是這麽跟他說的。
一來二去的,被拒絕次數多了,邵虞也不再勉強,偶爾心情不好的時候,還是會丢個視頻邀請過去騷擾他,即使知道對方不會接,但聽着漫長的提示音,慢慢心情就會平靜下來。
像以前許多次一樣,他點開視頻通話,将手機放在中控臺上。
閉着眼睛聽着那“叮咚叮咚”的提示音,當音樂聲停止時,邵虞睜開眼,呼出一口濁氣。他伸手去摸手機,一聲喘息吓了他一跳,以為自己誤入什麽奇奇怪怪的網站,手一抖,手機掉了下去。
他連忙探身去摸手機,屏幕上,一張駭人的臉出現在他面前。
“……”
不晚說的沒錯……的确能吓死他……
“你,你你,你怎麽了,發、發發熱期?”
眼淚、涎水、血水流了一臉,嘴唇被蹂躏得不成樣子。那個可憐的omega瞳孔擴散得厲害,似乎下一秒就要死過去。
邵虞抽了口氣:“洛遲鳶,你清醒點!你現在在哪裏!”
屏幕一晃,攝像頭對着天花板,畫面停止不動。如果不是還能聽到喘息和呻。y.in,他幾乎要以為信號不好卡住了。
邵虞低咒了一聲,不敢挂電話,匆忙從手套箱裏拿出備用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
“把能聯系到時冕的號碼發給我,半分鐘以內,快!”
挂了電話,不到半分鐘就有短信進來。邵虞把電話撥出去,鈴聲響了很久。
屏幕裏還是天花板,洛遲鳶的聲音搞得他心煩意亂,身體燥熱不堪,他不自在地抖了抖腿,耳尖泛着紅潤的光澤。
他“啧”了一聲,将聲音調小,電話終于接通。
“時冕!不管你在做什麽你趕緊回家,你家omega發熱期到了你不知道嗎?!”
片刻的沉默後,alpha冷靜的聲音傳來:“你是誰?”
“卧槽,你TM還有心情管我是誰。”老子真TM服了。
“不管你是誰,這跟你無關。”
“??跟我無關??”
通話挂斷,邵虞聽着“嘟嘟”的聲音,差點把手機摔出去。他吸了口氣,又撥了個號碼出去:“查一下時冕這段時間住在哪裏,要快。”
邵虞挂了電話盯着手機屏幕,太陽穴一抽一抽地跳。
對面很快就回了電話:“他最近一個多月一直住在時氏旗下的酒店,他之前住的公寓地址我也查到了。”
“去公寓,帶上omega抑制劑過去等我,再帶一個會開鎖的beta。”
“抑制劑嗎?對方是未标記omega還是已标記omega?”
“……有區別嗎?”
“是的,”對面似乎是一位過來人,對抑制劑很了解,“被标記的omega使用的是強效抑制劑,藥物濃度要比普通抑制劑高很多,使用後對身體會産生比較大的負面影響,所以醫生建議只有在緊急情況時使用。”
“他被标記過。”幾乎是咬着牙說出來的幾個字。
那邊表示知道,将地址發了過來。邵虞打開導航,飙車開了過去。
邵虞在公寓樓下和剛才通話的人碰面,對方是一位年長的女性omega,身後跟着拎着工具箱的beta。
三人上了樓,那名beta打開工具箱,開始開鎖。
邵虞咬着大拇指的指甲,看着手機屏幕裏的天花板。
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了,幾名黑衣保镖走過來:“你們在做什麽?”
邵虞低咒了一聲:“洛遲鳶!你們少爺的omega,在裏面對吧!”
“你找少夫人?”
“對!他發q了,你們少爺不管,我管。”
那幾個保镖對視一眼,一人走到走廊盡頭打電話,另外幾人制止了開鎖的師傅。
邵虞“靠”了一聲,将視頻通話的聲音打開:“卧槽我能拿這種事跟你們開玩笑?你們是想讓他活生生熬死嗎?”
時冕接起電話時,就聽到遠處一陣已經不成聲的啜泣與喘息。心髒猛地一縮,他緊抿着嘴角起身大步朝會議室外走去。
底下的經理與職員們面面相觑。助理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收拾殘局。
“他沒有準備抑制劑嗎?”alpha皺眉看着電梯不斷跳躍的數字,頭一次覺得這破電梯是不是速度太慢了點,“給他打一針,我盡快回來。”
想起早上擦肩而過時那比平時濃郁的鳶尾花香,alpha一拳砸在轎廂上。
洛遲鳶覺得自己已經死了好幾次了。
身體痙1攣抽。搐着,渾身肌肉緊繃,似乎有人在拍着他的手臂讓他放松,針頭插入靜脈,像硫酸一樣的液體被注入體內,他掙紮起來,被人用力按住肩膀。
冰冷的液體帶着蝕骨的痛楚順着血管流遍全身,他大口喘着氣,十指緊緊摳着身下的地板,幾根指甲早已經崩裂,在地毯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那種痛楚就像是将數小時以來的痛苦一次清算,眼前一黑,他直接疼得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呆在醫院裏。
手背的靜脈裏插着針頭,他正在打點滴。
病房裏空蕩蕩的沒有半個人影,倒是外面似乎很吵。
他聽到一個人在質問:“我TM憑什麽不能進去看他!沒我他現在死了八百次了你知道嗎?”
“請不要在這裏大吵大鬧打擾少夫人休息。”
“我可去你的吧。”
“邵虞先生,請回吧!”
洛遲鳶半眯着眼睛,身體酸痛得厲害,他記得自己暈過去之前渾身都在痛,醒過來之後那種痛楚雖然減輕了許多,但也絕不好受。
如果說之前的痛是來勢洶洶的猛烈,現在就是細水長流無休無止的折磨,說不上來是什麽滋味,就好像從皮膚到肌肉被不斷用細小的針貫,穿,不一會兒冷汗就濕透了衣服。
嗓子火燒一樣地疼,想喝口水,外面還在對峙,沒有人知道他醒來。
他努力撐着身體想要爬起身,胳膊抖得好像下一秒就會斷掉。
手終于快要摸到桌邊的杯子。
“邵虞。”
是時冕的聲音。
洛遲鳶停下動作,側耳傾聽。
“時冕,你來的正好。我有句話要問你,裏面那個omega你到底要不要,不要就給我,別TM這麽作賤人好不好?發熱期你都丢下他一個人不管,你還是人嗎?!”
時冕沒有說話,洛遲鳶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麽表情。
他想不到,完全想象不到。
即使他們現在是最親密的關系,可事實上,他們之間隔着一條鴻溝,這裏面有太多的東西,誰也跨不過去。
“你以為世界上所有的alpha都像你一樣無所事事,一天二十四小時守着自己的omega嗎?”時冕低沉的聲音響起,“抑制劑如果沒有用處就不會存在了。”
“你知道什麽……”
“你又知道什麽?你很了解他嗎?了解我嗎?根本什麽都不知道就不要在這裏指手畫腳,別人的家事,跟你有什麽關系?先管好你家裏的爛攤子吧。送客。”
“時冕!卧槽你等着,老子跟你沒完!”
邵虞的聲音遠去。
房門開啓,時冕擡腳踏進門,與半靠在床頭上的洛遲鳶四目相對。
omega側開頭,避開了他的視線。
時冕嘴唇翕動了幾下,很快緊緊地閉上了。
沒什麽好解釋的。
畢竟面前這個人,在一年前也不曾解釋過半句,哪怕只是一句“我是個omega”也好,從根源上切斷時檬對他的愛慕,有這麽難嗎?
可他沒有。然後一個活蹦亂跳的人,他的血緣至親,因為他的冷漠,要在床上無知無識地躺一輩子。
這讓他們怎麽好好過下去,怎麽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