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畢業旅行結束後,手冢國光跟真田弦一郎各自回到原來的生活當中,只是,兩人都沒有想到,會這麽快再次見面。
盂蘭盆節,手冢國光一家人,在位于‘仁護寺’的家族墓地給先祖們掃墓。手冢家是從曾祖父那一代開始從南方移居到東京,此時,墓地旁的雜草早已經被全部清除幹淨,手冢國光最後用幹抹布把墓碑上的水漬擦幹淨之後,掃墓的工作也就完成了。
祭拜完先祖,手冢國一背着手,對兒子國晴和孫子國光說道:“今天真田家也在‘仁護寺’給祖先掃墓,早上我已經跟真田那老家夥約好一起吃午餐,你們要一起嗎?”
手冢國晴點了點頭,随後對手冢國光說道:“我是沒有問題的,國光呢?”
手冢國光聽到爺爺提起真田家時,心中略微覺得有些驚訝了,他們家每年盂蘭盆節時都會在這幾天到‘仁護寺’來掃墓,可是卻從來沒有聽說過真田家的家族墓地也是在‘仁護寺’。
自從上次在機場分別後,手冢國光和真田弦一郎便再也沒有聯系過,其實,在手冢他心中,真田還算不賴,只是不知為何,每次想到他,手冢心裏都會有一種莫名的煩燥感。
手冢國晴有些詫異,他那一向嚴謹認真的兒子現在是在走神嗎?
手冢國一自然也看到了孫子這段時間細微的異常,不過他以為是青少年成長時的自然心理變化,也就沒有往心裏去,他問道:“國光呢,要一起去嗎?”
手冢國光回神,他點頭答道:“我也沒有問題。”
“那就一起過去吧。”手冢國一帶着兒子和孫子,三人一起往寺廟墓園更裏面的方向走去。
‘仁護寺’後面的墓園很大,平時無人時,就算是白天也會顯得很冷清,不過因為是盂蘭盆節,掃墓的人很多,有的家庭甚至還會帶着豐富的便當跟祖先們一起分享,因此就連掃墓似乎也增加了一份游樂的性質。
當他們三人經過一顆高大的蘋果樹後,手冢國光看到一大片整齊的墓地群,當然還有身着素色傳統服裝的真田家的人。
今天的真田弦一郎穿着一身黑色的和服,真田家的規矩,像祭拜先祖這樣重要的日子,都會身着傳統服裝,此時的真田站在人群最後面,因為沒有戴帽子的原因,所以露出了平時一直被掩蓋住的前額,他那張僵硬的臉在看到手冢國光時,先是微微楞了一下,随後朝着手冢輕輕點頭示意。
手冢國光也對着他點頭示意,緊接着,便扭過頭去,聽身旁的大人們講話。
今天來祭拜祖先的真田家族裏,除了氣場很強大的真田弦衛右門以外,比較顯眼的是裏面唯一的一個女人,他牽着左助的手,想必應該是左助的媽媽,站在她旁邊有一個滿臉嚴肅的男人,是真田家的長男真田健太郎,另外還有幾個中年男子,估計都是真田家的近親。
“啊咧,是國光哥哥!”在後面被大人們擋住的真田左助探出頭來,他看到手冢國光後很興奮,跳着出來向他奔跑過去,卻一不小心,被木屐拌倒,整個人往下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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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田左助在快要落地的瞬間,手冢國光伸出雙手,穩穩的将他接住。
左助的媽媽被吓了一跳,她忙上前扶起左助,小聲責備了幾句,然後不停的對手冢道謝:“手冢君,實在是太感謝你了,沒有傷到哪裏吧。”
手冢國光向上推了推有些下滑的眼睛,他說道:“我沒事,你太客氣了。”
冒失鬼真田左助毫不在意,他雙手抱住手冢的脖子,撒嬌的說道:“有什麽關系,反正國光哥哥一定會接住我的。”
看到自家無禮的小侄子,真田弦一郎整張臉黑沉下來,他瞪着真田左助,輕斥一聲:“左助,你這失禮的家夥還不快向手冢道歉!”
真田左助撅了一下嘴,還是老老實實的對手冢國光說道:“對不起,國光哥哥。”
手冢國光摸了一下他毛茸茸的頭頂,答道:“沒關系。”
真田左助咧嘴一笑,牽起手冢國光的手,跟他說道:“好長時間沒有看到國光哥哥了,你還好嗎?”
手冢國光點頭:“我很好,你呢。”
真田左助又撅起嘴,滿臉認真的說道:“我不太好。”
一旁的真田弦一郎暗自瞪了左助一眼,他們家風嚴正的真田家,怎麽就出了左助這麽一個吊兒郎當的家夥?
左助繼續說道:“我聽說你前段時間跟小叔叔一起旅游去了,真叫人羨慕,哪像我這麽可憐,只是想要到游樂園去玩一下,小叔叔都會拒絕我。”
真田左助突然提起他們之前出國旅游的事情,真田弦一郎跟手冢國光兩人下意識的互看了一看,随後兩人又一同默契的扭過頭去,過了半晌,手冢國光清了清嗓子,對左助說道:“這麽說來,你小叔叔還真是不應該啊。”
真田弦一郎瞄了手冢一眼,不滿的揚着聲音:“手冢?”
手冢這家夥完全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他是不知道左助的精力是有多旺盛,帶他出去玩一趟,比打十場網球還要累人。
手冢沒理會真田,繼續聽左助控訴他小叔叔平時在家的惡行,真田弦一郎在旁邊聽了,額上的青筋忍不住開始隐隐跳動,偏偏他瞪了左助好幾眼,這熊孩子卻完全像是沒看到似的,最後,真田索性到一旁躲清靜去了。
只是還沒過幾分鐘,真田聽到那邊的左助驚叫一聲,他過去一看,見左助滿臉的自責,而手冢國光,原本一直架在鼻梁上的眼睛已經不翼而飛。
真田弦一郎沉着臉問左助;“怎麽了?”
左助指着地上那幅已經破損的眼鏡,對真田弦一郎小聲的說道:“我不小心把手冢哥哥的眼鏡打掉了。”
原來,左助講話時喜歡手舞足蹈,他這個習慣真田家的人都已經知道了,偏偏手冢跟他接觸少,在剛才聽他講話時,左助不小心一揮手,打掉了手冢鼻梁上的眼鏡,眼鏡正好摔到石板地上,其中一支支架已經折斷了。
真田弦一郎有些發怒,對左助斥責道:“你還敢再無禮一些嗎?”
真田左助低下頭,老老實實的對真田和手冢認錯;“對不起。”
手冢國光栗色的頭發因為剛才的騷動而變得有些淩亂,一直随身帶着的眼鏡摔碎了,露出了那茶色的眼眸。
這是真田第一次看到沒戴眼睛的手冢,他常年被眼鏡擋住的眸子很明亮,真田甚至從那雙瞳孔中看到自己的身影。
手冢國光微微眯起眼睛,對左助說道:“沒有關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真田左助松了一口氣,他對手冢說道:“國不我哥哥,謝謝你的諒解。”
手冢國光又扭頭望着真田弦一郎,他說: “真田你也不要再責備左助了,眼鏡去修理一下就好了。”
因為沒有帶備用眼鏡,手冢國光只能眯着眼睛,沒帶眼鏡的他,似乎也少了平日的淩厲,這讓真田有些不适應。
真田弦一郎撿起眼鏡,對手冢國光說道:“眼鏡已經壞掉了,我去修理吧。”
手冢國光看着他,說道:“不用那麽麻煩的,我自己去修就好。”
真田很堅持,他已經把手冢損壞的眼鏡用手帕包好裝了起來,手冢見此,也就沒有多說了。
而另一旁,已經傳來左助媽媽的聲音;“便當已經好了,可以來吃了喲!”
手冢因為視線模糊,在下臺階的時候差點被絆倒,真田急忙拉住他的手臂,兩人站穩後,手冢被握着自己手臂的火熱手掌吓了一跳,他忙抽回手臂轉身走到樹底下。
大人們距離他們這邊有些距離,他們還沒有發現這邊的情形,等他們過去了,才發現手冢鼻梁上的眼鏡不見了,一問之下才知是左助闖的禍,左助媽媽滿臉歉意的對手冢國光說道:“真是抱歉,給你帶來這麽大的麻煩。”
手冢國光道:“請不要在意,只是意外而已。”
手冢國晴也表示真田家的不需在意,很快,大家已經被餐桌布上面擺放的美味食物吸引,而手媽媽做好的便當,也被左助的媽媽擺放出來。
大家圍着蘋果樹下的餐桌布吃着便當,因為手冢和真田是最後一個到,所以在最靠邊的位置上挨坐在一起。
真田很細心,他留意到手冢因為沒有戴眼鏡引起的困擾,坐下後,幾乎注意力大半都在手冢身上,他們坐的位置又是在最側邊,真田一轉過頭來,便清楚得看到手冢狹長的眸子,以及那剛好低垂下來的眼睫,手冢的瞳孔跟他的發色相同,只是現在在樹蔭下,茶色的瞳孔似乎變成了墨色……
手冢接收到來自真田的帶着探究的目光,他轉過來頭來,回望着真田:“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真田弦一郎有一種被抓現形的尴尬感,他收回目光,沉聲說道:“不,沒事。”
而後,他從水壺裏倒了一杯熱茶放在手冢的面前,又把裝着食物的便當盒放得離他更近了。
“謝謝!”手冢對他道謝,心裏卻暗自吐槽;我只是視力不好,這家夥把我當瞎子嗎?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