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顧崇海化療很順利,醫生批準他出院後,許冬時履行了自己的諾言,搬到了顧家同住。

他二人結婚的日期也告知了媒體,所有的請帖在婚禮前五天準時發到了邀請的賓客手中,這其中,自然也包括傅家。

請帖送到傅家時,傅馳正在陪家人用午餐。

這幾日傅馳的情緒極度不穩定,跟吃了炸藥包似的,公司的員工叫苦不疊,無人敢觸他黴頭,但又不知道緣由,只能戰戰兢兢做事,力求不出一點兒錯誤。

別人不知底細,傅和明和姚少媛卻多多少少能猜到兒子性情大變的原因。

請帖轉到傅馳手上,他在父母的注視下看似無動于衷地翻開了帖子,可在見到顧崇海和許冬時的名字并排在一起時,他的眉頭不自覺狠狠蹙了起來,手背也因為力度過重而有青筋浮動。

但傅馳最終只是将請帖放回桌上,又假裝無事發生繼續用餐。

吃進去的東西都沒有味道,傅馳忽而很懷念許冬時的手藝——他總是在各種時刻想起許冬時。

吃飯的時候想許冬時煮的清淡又可口的蝦仁拉面、工作的時候想許冬時翻閱報表時認真的神情、睡覺的時候一閉眼就是許冬時溫柔的笑臉......

他從來不知道一個人可以從四面八方無孔不入地侵襲他的思緒,他越是壓制自己,就越是适得其反。

許冬時簡直如影随形。

傅馳又見到了安安靜靜躺在飯桌上的請帖,目光灼灼,像是要把這精美的紙張盯出個洞似的。

一只柔美的手拿起了帖子,姚少媛感慨道,“好久沒參加婚宴了。”

傅馳腦子裏一根緊繃的弦噌的斷了,又聽得母親說,“沒想到冬時那個孩子辦事倒是利落,我還以為.....”

她沒有把話說完,只是有點可惜地嘆了口氣。

傅馳卻聽出了姚少媛的弦外之音,全然沒有了胃口,冷聲道,“爸媽,你們吃,我還有事,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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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別急着走。”傅和明出聲阻攔,“傅馳,我知道冬時結婚對你而言是個不小的打擊,但是公私要分明,別把私人感情帶到工作上,你這幾天在公司的事情都鬧到我這裏來了,收斂一點。”

傅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渾身炸毛卻還要虛張聲勢地揚聲道,“他愛和誰結婚就和誰結婚,不關我的事。”

姚少媛卻深深看着他,“真的不在乎嗎?”

傅馳神色微頓,幾瞬生硬地回,“我跟他早八百年沒有關系了。”

“也是,當時我和你爸問過你要選誰,你毫不猶豫選了小玙,就當是我多心了。”姚少媛搖搖頭,道,“你不後悔就好。”

傅馳張了張嘴,半晌,卻無法将我不後悔四個字說出口。

他擡眼見到母親柔和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犯了錯的任性孩子,知子莫若母,他在母親的眼睛裏見到五官緊繃的自己,幾乎是一刻都不敢再看,起身便走。

姚少媛輕聲卻不容置喙地說,“不管你是怎麽想的,冬時都已經跟別人結婚了,你們兩個也該到此為止,別再任性下去。”

傅馳背影一僵,猛然轉過頭來,眼尾發紅,“我說了這是我跟他的事情,媽,你能不能不要替我做主,什麽到此為止,我......”

“你這是跟你媽說話的态度?”傅和明喝道,“你自己做的選擇,現在覺得不合你心意了,難不成還要賴到我們頭上?”#澀#木#兆#套#

傅馳呼吸急促,無法回答父親的話,只能匆忙地離開這裏。

他內心被陌生的無力感填滿——從小到大,傅馳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沒有他得不到的東西,可是在這一刻,他發現他只是想要一個許冬時卻不能如願。

今日母親的發問讓他醍醐灌頂,他一再地問自己有沒有後悔過當日的選擇。

答案呼之欲出。

就算他後悔了吧。

有什麽辦法能讓許冬時回到他的身邊?

傅馳想到那張請帖,一個想法在心中凝聚,他望着亮起的綠燈,就像是在黑暗中升起的微光讓他重燃希望,他猛然踩下了油門。

許冬時剛從一場會議裏脫身,秘書便迎上來小聲說,“小傅總還在會客室,您要見他嗎?”

手機還躺着傅馳一個半小時發來的信息,他沒有回,卻沒想到傅馳會直接找到萬崇來,原本以為只要冷落對方,傅馳自然會立刻離開,但傅馳卻一直等到了現在。

傅馳又想要做什麽呢?

他是真的疲于再去應付傅馳的質問。

許冬時揉着酸脹的眉心,“你跟他說我今天很忙沒時間見客,讓他回去吧。”

秘書猶豫道,“我已經把您的話轉告小傅總了,但是他說一定要等到你......”

許冬時當日已經把話說得那麽明白,也不覺得無意義的争吵能改變什麽,不禁來了點火氣,“那就讓他等着吧。”

走到辦公室,卻又頓住腳步,無奈道,“算了.....”

傅馳一直耗在他這裏,他不去相見,傳出去外頭的人指不定怎麽揣測,他現在是萬崇的代理主席,多的是人等着揪他的小辮子,他不能自找麻煩。

許冬時擡步往電梯走去,一路來到會客室。

他深吸口氣,打開了門,盡管做好了見面的準備,但在見到端坐于沙發上的青年時,眼睛還是不可避免地被刺了下。

幾日不見,傅馳遠不如從前那麽意氣風發,眼下還有淡淡的烏青,他無暇去顧及傅馳這些細微變化的原因,快速地調整好狀态,跟面對所有客戶一般,客氣且疏離地喊了聲小傅總。

傅馳從來沒有等過任何一個人這麽長時間,以他的脾氣他早該發火了,可是許冬時一出現在他眼前,他的那些火氣似乎被陣清風給壓了下去。

他站起身,深深看着許冬時,迫不及待将此行的目的說了出來,“你和顧崇海離婚吧。”

許冬時沒想到一見面就在傅馳嘴裏聽到這樣的話,不解地反問,“什麽?”

傅馳往前兩步,握住了許冬時的手腕,沉聲說,“我讓你和顧崇海離婚。”

許冬時想把自己的手收回來,可傅馳抓得那麽緊,他皺了皺眉,“離婚之後呢,我繼續做你的情人?”

傅馳看似倨傲地擡了擡下巴,“不,我們結婚。”

語氣篤定得仿佛許冬時絕對不會拒絕,但細聽又多了幾分期待。

這是他能讓許冬時回到他身邊的最後一個辦法,也是傅馳能做出的最大讓步。

許冬時氣惱他和許玙聯姻,不想當他婚後的情人,那麽就結婚吧,這樣許冬時總該滿意了吧?

他可以料想到這個決定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新聞會寫得多難聽,也許還會有很多不入流的雜志周刊編排他,但那又怎麽樣呢,他只要想到許冬時能像以前一樣在他身邊打轉,被人編小料笑話似乎也不是不能忍受.....

他以為會很快得到許冬時的首肯,但許冬時只是眉頭緊皺,一言不發地看着他。

傅馳有點沉不住氣了,“現在就去找顧崇海,告訴他你要離婚。”

他拉着許冬時要走,許冬時卻堅定道,“我不會離婚。”

傅馳喉嚨發緊,他信誓旦旦來找許冬時言和,得到的卻是截然相反的結果。

他看着對方堅決的神情,一道火氣從心口處蔓延,“顧崇海的年紀都能當你爸了,你別告訴我你真對他有什麽感情,我不會信的。”

“傅馳,你是不是覺得我喜歡你,你願意跟我結婚,我就該感恩戴德地答應?”許冬時一語戳破傅馳的想法,釋然道,“如果你在一個月前跟我說這些話我也許會感動,但是傅馳,太晚了,這個世界上還有比愛情更重要的東西。”

他喜歡了傅馳那麽多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将感情剝離,可能往後三年、五年甚至十年,他都不會喜歡上其他人,但人生并非只有愛情,其餘的情感也可以填補他內心的空缺。

“你也承認你喜歡我,跟我結婚有什麽不好的?”傅馳咬牙切齒,“更重要的東西,顧崇海嗎,還是他兒子顧天,你才認識他們多久,他們怎麽就對你很重要了?”

“至少他們知道尊重我,給予我選擇的權利,而不是像你一樣唯我獨尊,擅自安排我的人生,要我做情人我就得做情人,要我和你結婚就得和你結婚,”許冬時胸腔起伏,“你根本不明白我想要什麽。”

傅馳躁道,“你想要什麽你說啊,顧崇海能給的,我一樣都少不了你。”

“好,你一定要比是嗎?”許冬時見他仍看不清,也不再執着要傅馳明白,幹脆狠心道,“崇海能給我萬崇,你呢,你能給我什麽?”

傅馳險些脫口而出如果許冬時想要天維,他一樣可以讓對方在天維有一席之地,可是他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天維根本就不算是他的,而是他父親創辦的。

他給不起許冬時想要的。

傅馳從來沒有這麽挫敗過,握着許冬時的手驟然一松。

許冬時鼻尖酸澀,看着頹然的傅馳,哽咽道,“傅馳,你未必有多舍不得我,你不過是享受慣我單方面的付出,又不甘心被我擺了一道,想要從我這裏拿回臉面而已。”

傅馳眼尾泛紅,深深地盯着許冬時。

許冬時如鲠在喉,“別再任性了,翻頁吧。”

一天之內,兩個人指責傅馳太任意妄為,可是當真就像是他們所說的,他只是不甘心嗎?

傅馳有點茫然,他怎麽就跟許冬時走到了今天無可挽回的局面?

他開始相信曾經那麽喜歡他的許冬時是真的要徹底地跟他劃清界限。

陌生的恐慌感裹挾而來,傅馳像是被逼到了懸崖邊,惱道,“那你到底還想我怎麽做?”

要他眼睜睜看着許冬時和別人結婚,與別人濃情蜜意,組建家庭?

他做不到。

他只是想一想會有另外一個人享受許冬時的溫柔對待,窺見許冬時的笑臉,他心裏就像有把火在燒,燒得他五髒六腑都在疼。

他已經想出可以和許冬時重新在一起的辦法,不介意許冬時欺騙他,不介意許冬時跟別人結過婚,他甚至可以忍受別人異樣的眼光,可許冬時為什麽還是不肯回到他身邊?

傅馳想不明白,正如他不知道許冬時究竟想要什麽。

沒人有義務告訴傅馳該怎麽做,許冬時也再不是他招招手就能無條件地付出。

許冬時的手握住門把,手指微微痙攣,可最終他還是不再多看傅馳一眼,決絕地離去。

不要回頭,他已經斬斷了所有和傅馳的後路,只能往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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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傅:老婆拒絕了我的求偶行為,我是流淚狗狗頭,我再也不會快樂了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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