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萬崇和天維的合作很順利,幾個項目都按部就班走上了正軌。

許冬時和傅馳偶爾還是會碰面,但他不再故作躲避,而是以相對積極的态度應對,也學着不再擔憂會不會有人在私底下編排他和傅馳,正如顧崇海所說,他行得端坐得正,那些不被證實的流言對他沒有實際影響,何必庸人自擾?

不久,傅馳之前入股的新能源公司正式上市,舉辦了個商業酒會,許冬時也在受邀的名單裏。

許冬時是知曉這個新能源公司對傅馳有多重要的,這是傅馳脫離天維的重要事業之一,兩人還在一塊那會,公司剛起步,傅馳為此沒少奔波,好幾次累得往沙發一倒就開始打盹,而今終于如願以償的上市,抛去那些亂七八糟的私人關系,作為萬崇的主席他也應當前往祝賀。

但許冬時并不是一個人參加酒會的。

這些重要的場合顧崇海通常會陪着他——他接手萬崇幾個月,還沒有完全在圈子裏站穩腳跟,有顧崇海為他引薦各個行業大拿,他的路能好走許多。

顧崇海和許冬時一出現在酒會裏就有不少人圍上來打招呼,顧崇海得肝癌的事情人盡皆知,但他每次都神采奕奕地出現在大衆視野,因此誰都摸不準這個曾經在行業內叱咤風雲的男人什麽時候會倒下,自然不敢輕視對方。

傅馳遠遠就瞧見了許冬時的身影,握着酒杯的手一緊。

身旁的人喊了他兩次小傅總才勉強将他拉回神,他意識到不能在這種場合表現出些微異常,微微一笑,舉着杯走了過去。

他見到許冬時和顧崇海并肩站着,雖然二人年齡看起來有些差距,但顧崇海成熟魅力不減,許冬時又溫潤似水,在外人看來俨然一對相敬如賓的好伴侶。

可這幅畫面對傅馳而言卻尤為礙眼,特別是在見到顧崇海腕上隐隐約約露出的一抹紅時,就像是有萬箭齊發似的,刺得他的眼瞳劇烈生疼。

他迫不及待打破這樣溫馨的場景。

“顧總,”傅馳站定在顧崇海面前,沉聲道,“我敬您一杯。”

顧崇海還沒有說話,許冬時便回道,“崇海不能喝酒,我替他喝吧。”

對方話裏的關切讓傅馳喉嚨苦澀,曾幾何時,許冬時無微不至的關注也是屬于他的,而今卻轉移到了另外一個男人身上。

顧崇海擡了下手,笑說,“喝一點不礙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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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冬時眉頭微微蹙起,看了眼傅馳,似在在埋怨傅馳起了這個頭。

傅馳明知道這一趟定會給自己找不痛快,但沒想到還是有些承受不住許冬時的天平傾向別人,醇厚的香槟喝進嘴裏像是在嚼黃連,苦得傅馳沒心思品嘗,囫囵一口咽下。

顧崇海和傅馳并不熟稔,但因着公司近來有合作還是說了些客套話,有其他的合作夥伴過來找許冬時談話,幾人逐漸離得遠了些。

傅馳的目光随着許冬時游移了一瞬,顧崇海将酒杯放在侍者的托盤上,道,“小傅總年輕有為,前途不可限量,傅總後繼有人過幾年也可以放心隐退了。”

場面話傅馳聽多了,并不甚在意,只是随口應了一聲,他的心思全在許冬時身上,腳步不自覺往許冬時的方向靠,剛邁出一步,便聽得顧崇海意味深長道,“如果萬崇往後有什麽困難,還望小傅總念在兩家有過合作的份上,給冬時搭一把手。”

傅馳步伐一頓,略帶不解地看着顧崇海,但還是颔首,“那是自然。”

只是這會子功夫,許冬時就已經去而複返,重新站定在顧崇海身邊,低聲提醒道,“該吃藥了。”

傅馳看着許冬時扶着顧崇海到一旁,從口袋裏找出随身攜帶的藥丸,擡眼間兩人的視線撞在一起,像是有膠質在粘連着,但許冬時還是率先挪開了目光。

傅馳生平第一次明白嫉妒的滋味,他嫉妒顧崇海能光明正大的和許冬時出現在大衆視野裏,嫉妒顧崇海能得到許冬時的關懷。

一場酒會下來傅馳不知道聽了多少恭維話,人人都在誇贊他事業有成,他卻高興不起來,酒會這麽多人,他總是能在第一時間捕捉到許冬時的身影。

他不敢明目張膽地看,只能借着飲酒亦或者轉眼間貪婪地注視着對方的一舉一動,可看得再真切又怎麽樣,對方都不可能站在他的身邊。

他回想起顧崇海方才的話,似乎別有深意,沉思許久,在一團亂麻的思緒裏勉強抓住了一條線頭......

下了兩場小雨後,春天踏着新發的嫩芽如期抵達。

許冬時來會所見客戶,跟傅馳碰上了面,他略一颔首就要往前行,卻被傅馳擋住了去路。

傅馳頗有點沒話找話的意思,顯得笨拙又刻意,“來見客戶?”

時至今日,不管是不是真實的反應,許冬時已經能用很平和的态度和傅馳相處,聞言嗯了聲算是回應,越過對方要往前走。

傅馳不依不饒地跟上來,“我聽說前天你回許家了?”

許冬時皺眉,“你找人查我?”

“我只是擔心你,”傅馳焦躁道,“許玙沒對你怎麽樣吧,他有說什麽嗎?”

許冬時是許家的養子,雖然如今他跟許家的關系大不如從前,但去許家也是很平常的事情,他不太能理解傅馳如此着急的原因,“許玙能說什麽?”

傅馳避開他的目光,悄然松了口氣,“沒什麽。”

事實上,許冬時也在盡量避着許玙,是瞞着許玙去許家的,沒待多久就離開了,自然也就能許玙碰不上面。

只是傅馳的态度太過反常,讓他不禁懷疑對方是不是瞞着他什麽,且這段時日傅馳和許玙可謂是鬥得不可開交,外界風言風語許冬時也聽了不少,但他趕着去見客戶,也就沒時間跟傅馳多言。

走出一段距離,許冬時還能察覺到身後熾然的視線,他餘光瞥見傅馳還站在原地看着自己,抿了下唇加快了腳步。

等傅馳的視線完全消失,許冬時才逐漸恢複鎮定。

他深吸一口氣,回想起近期傅馳的所作所為,雖然行事作風依舊我行我素,卻又與之前大相徑庭,他不禁有些茫然.....

但事已成定局,許冬時不願再多想沒有結果的事情。

他挂上商業性笑容,推開包廂的門,裏頭的喧鬧将他的聲音淹沒,“林經理,久等了。”

今日的客戶是幾個港商,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話,許冬時需要豎着耳朵才能聽清。

應酬少不了酒,來這種地方心照不宣要多一個色,港商起初還矜持着推拒了兩次,酒過三巡,包廂裏的男人漸漸放松,都嘻嘻哈哈起來,也就暗示許冬時可以叫人過來。

許冬時早在樓上給他們開好了房,他自個兒慣例是叫小禾來作陪,但今天領班的卻說小禾出了點麻煩,“有兩個客人在灌小禾酒......”

他沉默幾瞬,想到那個纖瘦的少年,跟客戶打了聲招呼,跟着領班來到一個包廂門口。

打開門時對方還沒看清他是誰,嚷嚷着,“誰讓你們進來的?”

許冬時笑容不減,“張部長,是我。”

他見到小禾狼狽地被按在沙發上,一身酒漬,滿臉倉惶,見到他到來,求助地看着他。

張部長辨認了一會,才笑臉相迎,“許總,你來得正好,一起喝一杯。”

“張部長,素我冒昧,你屋裏這個.....”

他沒有把話說完,但張部長聽懂了,哎呀哎呀地叫喚着,“都是男人,我明白,明白,還不過去許總那邊.....”

張部長動作粗魯地推開小禾,小禾立刻跌跌撞撞地往許冬時的方向跑,下意識要抓住許冬時,一只手卻突然從旁邊伸來擋在了許冬時的身前,小禾擡眼一看,白着臉嗫嚅着喊了聲,“小傅總。”

傅馳時刻注意許冬時的動向,一得到消息就過來了,他沒想到向來低調行事的許冬時竟然會為小禾出頭,一時之間又是費解又是不甘。

許冬時微訝,小聲說,“你來做什麽?”

傅馳沒回答,皮笑肉不笑地跟張部長打了聲招呼,繼而将門關上了,一把将許冬時拉到自己的身後,沉着臉看瑟瑟發抖的小禾,“別随便往人身上倒,自己站好。”

小禾衣服濕了一大半,吓得一縮,忙不疊站直了。

“你別吓唬他。”許冬時能察覺到傅馳對小禾莫名的敵意,想了想說,“小禾,你先去換身幹淨衣服,我忙完過去找你。”

小禾聞言紅着眼睛點了點腦袋。

許冬時替小禾解了圍,卻沒想好下一步怎麽走——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得知小禾有個正在讀高中的妹妹,去年換了腎,家裏欠下一大筆債,小禾走投無路這才跑來賺快錢。

高利貸利滾利,永遠沒有還清的那天。

許冬時看着前方瘦弱的背影,唇瓣微抿,聽見傅馳音色涼涼,“你對他倒是不錯。”

他回過神,傅馳的話語裏似乎裹挾着淡淡的妒意,他不願深想,不置可否。

客戶還在包廂裏等他,許冬時往反方向走,又留給傅馳一道背影。

傅馳定定地站着,腦海裏全是許冬時對張部長說的那句模棱兩可的話,任憑有心人聽了都會覺得許冬時和小禾關系暧昧。

許冬時并不在乎別人揣測自己和小禾,那為什麽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避諱他呢?

他深深注視着許冬時越走越遠的背影,他已經數不清對方是多少次抛下他離開,每一次他都很想從背後将許冬時擁住,但理智告訴他不該那麽做。

可是今天他卻見到許冬時不躲開小禾.....

顧崇海是許冬時名正言順的伴侶也就罷了,憑什麽小禾也能踩到他頭上?

難道在許冬時看來,他連小禾都不如嗎?

如果連小禾都可以靠近許冬時,那麽抱住許冬時的,為什麽不能是他?

他真的甘願以合作夥伴的名義就這樣看着許冬時一步步徹底走出他的世界?

傅馳攥緊了拳,一個不可思議甚至驚世駭俗的想法像是滋生的藤蔓迅速地占領了他的腦海,将他的理智吞食得蕩然無存。

他咬了牙後槽牙,終于實現了自己多日來的渴望,快步地追上許冬時。

傅馳一把握住許冬時的手腕,迅速打開旁邊一個包廂的門,将許冬時推了進去。

光明,光滅,黑暗瞬間将兩人吞沒。

事發突然,許冬時還沒有站穩,傅馳便從背後撲上來将他抱住,溫熱的胸膛将他整個人包裹起來。

他聽見傅馳附在他耳邊的低喘聲,帶着一點難以言喻的癡狂,“許冬時,你缺情人不需要找小禾,我就是最好的人選。”

輕飄飄的一句話有震耳欲聾之感。

許冬時在黑暗中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心髒像是被槌擊棒狠狠敲打,劇烈地鼓動起來。

兜兜轉轉,地下情人四字仍貫穿于他們之間,只不過這一回是傅馳主動祈求身份調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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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小傅點播一首:終于你做了別人的小三......

無獎競猜小傅總能不能成功為愛做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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