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一般
別墅活動範圍非常廣泛,玩家們再肆意走動,都不敢當着一堆玩家的面做出異常舉動,有組織、有
團隊的玩家,臉上随便做點表情都是對應下一步計劃的暗號。
方周猜不到裴遠要怎麽試探女仆們,要怎麽繼續保持他的人設不讓人察覺,他想問,裴遠也正想說
,不遠處走來五個人打斷這場欲要進行的對話。
五個人身材身高都差不多,其中唯一一位女性穿着高腰衣,馬甲線隐約可見,高馬尾,手臂挂了一
堆五彩斑斓的繩鏈。
女生塗着誇張的妝容,眼皮塗着墨綠的眼影,不過看得出來,她年齡只有十幾歲。她前面四個人,
清一色的蘿蔔幹身材。
“我們真當旅游?”女生揉了揉自己的頭發,嫌棄地看了一眼手掌,“我想洗澡,想洗頭。”
“我們先逛逛。”其中一男的說,“一會我們送你回去,你再洗也不遲。”
“對啊。”有人附和,“依依你別掃興。”
女主跟在後面拖拖拉拉,走路心不在焉,全程玩着自己的手指,敷衍應了聲:“行吧。”
五個人徑直從裴遠方周面前走過,兩個男生感嘆有錢人的世界真美好,又有人嘆氣,何時才能有這
麽多的錢,修座和這裏一樣的大別墅。
他們說話聲大,做事明顯不低調,一群人走過來走過去,既像沒見過世面的小孩子又像社會不良少
年,其中一個人喉嚨如同長了個擴音器,說話都無比響亮。
“這可真有錢,供我抽一卡池的老婆了——”
裴遠和方周折回大廳附近,裴遠沒打算進去也沒有打算行動,背靠在牆上慢慢蹲在地上,看着花壇
裏随風而動的玫瑰花:“擔心他對我們産生興趣,我們盡量在一個地方多待會,邊觀察邊裝出一副
發呆的樣子。”
方周蹲在他旁邊,懂事地用餘光掃視周圍可見範圍,他們周圍沒什麽可看的,唯一有人走動的地方
就是左邊的玻璃門,那是大廳出來的那道門。
拱形,上面綁了兩三朵紅布卷裹成的花,玻璃門裏面可看小部分的大廳區域,他們的位置正好可以
看向斜過去的一個大角落。
“裏面有不少人。”方周收回視線,“有一桌的人已經走了。”
裴遠小聲詢問:“往那走了?”
方周餘光投放過去,那桌的人已經走了,只剩下幾秒最後那個人的背影,他靠直覺自己猜測:“好
像,上樓去了。”
“走吧。”裴遠起身說,“我們也去。”
方周仰起頭,沒說話,做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沖裴遠表達了自己的疑問。
裴遠眼睛擡起來,越過人群穿梭的那道門,那道早晨女仆帶他們到大廳的門,拍了拍手:“當我們
我們去選房間,不會有太大問題。”
方周跟上他:“嗯。”
“我們最好不要遇見柳瑟,盡量繞過女性多的地方。”裴遠提醒,“不要東張西望,一直走。”
‘無盡樓梯’處于看不到頂點,它木質質量非常優等,實心的堅硬,灰牆的顏色非常不符合,看得
人很想為它換個顏色。
他們打算去頂樓,裴遠想知道高禮先生是不是住在上面,方周想知道女仆們是不是住在上面,更想
确定上面是否安全,是否有可知道的線索。
實際上樓梯的路途非常遠,他們感覺走了很久,小腿走路到發酸,索性默契坐在樓梯上休息。
“感覺一直都在無止境的行走。”方周拍了拍胸脯,“完全走不到尾。”
裴遠打量樓梯上面與下面,左右兩邊是牆,牆面挂着花花綠綠的油畫,顏色不均勻、不整齊的擺放
在牆上。
他們走了一段樓梯後,牆面的畫就會發生改變,由油畫變成素描、墨水畫、鋼筆畫,再走一段後,
它們又從鋼筆畫到油畫,變換了回去。
這像在邊南小巷那樣的鬼打牆,無限的變換,無限回到原位。
“我有個想法。”裴遠扶住方周傾斜的身子,下巴往上擡,指了個位置,“我們上去待一會,實在
不不行,我們就翻窗跳下去。”
方周:“……你認真的?”
“我非常認真。”裴遠說,“我們不能繞下去了,不然天黑以後我們還沒有去拿花盆,肯定要完蛋
。”
方周還能回憶起在上一場游戲裏的疼痛,更是想起了他和裴遠一起跳過樓,當時不高,砸得他腦門
開花的疼痛依舊不可消散。
他不清楚他和裴遠此刻在幾樓,不清楚他們這次跳樓會不會有所影響,盡管他買了免疫效果,也非
常擔心自己的身體受到傷害。
“我們再上去看看,實在不行,我們在想辦法。”方周企圖挖到不跳樓的希望,“你靜下心來肯定
有辦法。”
“我有什麽辦法?”裴遠接不到他一絲信號,“你別看我,我現在非常後悔,早知道不上來了。”
方周聽得想罵人,心裏那怒火又給自己按滅了,他丢開裴遠的手:“這次我來想辦法,我不信了,
我們出不去。”
“行啊,”裴遠笑了笑,一步兩臺階走,“跟你混。”
方周沒有裴遠的頭腦,沒有反應迅速的能力,連智商都沒有查過值多少,只能盲目帶着裴遠不停地
走。
油畫的色調非常扭曲,每一張畫看不清楚畫得是什麽,多重色彩融入一張畫裏,變得不鮮明,反而
帶着未知的壓抑。
素描和水墨一樣,線條很亂不流暢,像是小孩子随意拿筆在紙上畫的圓圈,還有紙被戳破了好幾個
洞。
水墨畫則非常講究,張張精美,千山萬水細節到位,并沒有前面兩面牆那麽随意。
裴遠和他停在鋼筆畫上,鋼筆畫都是簡單粗暴的火柴人,看動作和比劃估計是在打架,還有接吻、
擁抱、火冒三丈的畫面,妥妥像面表情包牆。
裴遠笑了笑,作出點評:“畫的還不錯。”
整面牆畫多,毫不誇張的是滿面皆是畫,它們都被銀色的畫框給框住,但有幾面卻沒有,它們歪來
倒去,全都歪向不同的地方。
別的畫都整整齊齊沒有一點傾斜,方周看不下去,索性上前把它擺放到一個水平線上:“這幾個應
該擺放好。”
裴遠背靠在牆短暫閉了閉眼,沒有阻止方周的行為,任由方周在牆上東敲西敲、摸過來摸過去找可
疑之處。
“別敲了。”裴遠笑了笑,“你打算怎麽帶我們出去?”
方周想了想,現場編話回答:“看看情況,萬一它是繞滿幾圈就出去了?也不說不準一擡腿就到了
……”
他邊說話邊行上前,擡頭一眼看見了拐彎出的光線,透亮的大燈光,走廊可以聽見推餐車的齒輪聲
,還有許多輕重不一樣的腳步。
他們目光所及之處是死角,除了能見燈光照滿外,能看見一盆綠植。
裴遠不驚訝,一臉笑意走在方周前面,笑容慢慢變淡,探頭巡視走廊情況。
走廊沒有保镖,更沒有一位女仆站在兩側,牆面都不是灰色,全被刷成滿滿的粉紅,地毯都是love
you的大紅英文。
“走,小心點。”裴遠回頭看了一眼方周,“我們速看速回。”
走廊分了四條,一條通往廚房,另外三條通往其他房間,這棟別墅并不缺房間,什麽都不缺。
裴遠邊走邊找,高禮先生的居住房間,想先從主人物下手,再從其他人身上尋找線索,他有些猶豫
,猶豫要不要把左邊一排都打開看看。
他擔心時間不夠,更擔心房間裏不是高禮先生,是單手就能錘死人的NPC。
方周随便指了道門:“進去看看嗎?”
“不了。”裴遠選擇暫時離開,他擡腳向往裏面走,眼睛四處一望,瞧見牆角黑色的攝像頭,它自
動化地移動,監視着最裏面的那條走廊。
“我們不進去怎麽找線索?”方周沒注意太多,想走到前頭先去摸索下是否安全,手臂就被裴遠拽
了回來。
裴遠:“別亂走,很危險。”
三條走廊的寬度裝得下一輛卡車,可能是三條道的長度都不一樣,女仆都聚集在最裏面那條寬走廊
,走近一點距離能聽到腳步和齒輪的聲音。
裴遠回頭,他們來過的方向上來了一批人,他和方周在轉角處,不輕易能被人發現。但是後面那批
人顯然是往裏面走的,他們穿着整齊的女仆裝,整整齊齊排成一行。
裴遠把目光投放到黑色的攝影機上,它移動速度慢,從左掃到右,再從右掃到左,一旦檢測到人,
它的速度瞬間加快,立馬投放在對方身上。
“怎麽辦?”方周也發現了攝影機和後面的女仆,貼着牆往對面那道門仰了仰頭,“我們沖過去吧
。”
“走吧。”裴遠盯緊灰色的攝像頭,拽住方周的手腕,“沖過去,直接沖過去。”
方周倒不是慫,更不想拖後腿,他擔心的是門打不開怎麽辦。他這些想法還沒有來得及詢問,裴遠
已經拽着他沖進那道門,快速拉開把他先丢了進去。
方周沒感覺疼,還撞到什麽柔軟的東西,房間是誇張的紅色,牆面塗着一個又一個的大鮮紅愛心,
地上到處都是娃娃。
他正好坐在一只大熊懷裏,裴遠沒給他機會繼續觀察其他,帶着他推開了衣櫃的門,兩個人藏在一
堆紅色的衣裙之間。
裴遠不敢保證他和方周有沒有被攝像頭拍到,有沒有被後面的女仆發現,他不慌張女仆和保镖找到
他們,會先卸肢還是先切頭。
粉紅房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子住的,衣櫃挂滿了裙子,全是白色的女仆裝和紅色裙子,方周猜這是女
仆住的地方,裴遠也覺得這是七個女仆的房間。
衣櫃滿是香水味,濃烈程度刺鼻,他和方周盡量控制住呼吸聲,這些味道有點熟悉,裴遠在那一堆
女仆中聞過,雖然當時香水味亂,但能知道那香味很獨特。
他們待了許久,外邊沒有動靜,裴遠先扒開衣櫃門,把食指抵在唇邊:“別出來,藏好。”
方周欲要開口。裴遠打斷:“我知道你想出來幫忙,你先藏好,安全了我再通知你出來。”
裴遠沒給他回複的機會,輕輕關閉了衣櫃的門,他掃視了一圈房間,風格偏少女,進門一半的空間
都是大熊娃娃、布偶、芭比娃娃等等之類的。
房間打掃的很幹淨,完全可以說是一塵不染,桌子上琳琅滿目的化妝品,旁邊的首飾盒裏有大把的
珍珠首飾、手鏈和項鏈。
裴遠注意到大多數物品都是紅色,不由想起可能是七個女仆之首的紅色女仆,他在包裏摸出張手帕
,那是他吃西餐演戲的時候,隔壁桌女生給他的。
他把手帕搭在床頭櫃子上,輕輕拉了開,裏面什麽都沒有。裴遠換了一個抽屜,在化妝桌下的第三
個櫃子,翻到了個本子。
本子是大紅色,翻開第一頁可以看到一手漂亮的鋼筆字,開頭只寫了一個To:我的秘密,接下來的
內容都是日記。
一月八日,晴。
我住進了別墅,他照顧我,給了我一間房和首飾,用之不盡的金銀財寶,給了我無數難忘的夜晚。
他說他要娶我。
……
三月十九,晴。
他帶了一個女人出現,說我和她都是他珍貴的寶藏。
我要他娶我,他猶豫了。
……
八月八日,晴。
我想離開了。
我不愛他了。
……
日記的文字零零碎碎,一整本都是寫得日常種花掃地的內容,最關鍵的就是三頁,也是日記主人情
緒最大的變化。
裴遠沒看完日記,簡單翻看了些,翻出了最後一篇日記——
十二月二十日,晴。
他要我乖,我順從了。
我要他娶我,他拒絕了。
……
裴遠把日記本放回原位,正要打開浴室門,衣櫃那位已經被悶壞了,扶着頭坐在地上揉太陽穴。
浴室有女性的洗面奶和面膜,還有些身體乳、香水,毛巾和牙刷杯都擺放在水平線上,看得出這個
人非常愛幹淨。
七個女仆無論衣着還是氣質,都和那些蓬蓬裙女仆相差甚遠,正常人都能看出她們不一般,但是裴
遠沒想到的是,這麽不一般。
紅色女仆住進這間別墅,是因為他,而這個他除了高禮先生想不到第二個人,日記提到了他帶女人
出現,說明高禮先生不止帶了一個人住進自己的別墅。
她愛高禮先生,并且準備好托付了自己的一生,但高禮先生最後拒絕了她,并且還要她聽話。
房間應有盡有,不可能其他女仆也都樣的待遇,他想了想,決定後面去其他女仆房間看看,沒準也
能找到一些微妙的線索。
“你在想什麽?”方周拿往他臉上晃,“你找到了些什麽?”
裴遠回神,用彎曲的指膝敲了敲浴室的牆,認真思考後才說話:“我們要不要編個故事?”
方周來了興趣:“你找到了什麽線索?就可以這麽快編故事了?”
“衣櫃裏很多女仆裝,非常嶄新幹淨,說明是女仆居住的地方,而這些擺放、牆紙,還有那些金銀
首飾,肯定說明了女仆不一般。”裴遠說,“說明這個女仆和高禮先生關系不一般。”
女仆的地位是顯而易見的最低,別墅除了女仆和保镖以外,只有那兩位管家,女仆如果得到金銀財
寶定然會小心翼翼的藏起來,但是這個女仆不一樣,她直接攤放在桌子上。
她壓根不在乎金銀財寶會被丢棄,而是向日記裏的描述,她的愛,比金銀財寶更真珍貴。
“那為什麽還要她做女仆?”方周問,“這好奇怪。”
“我不知道。”裴遠說,“我也覺得奇怪。”
方周沒亂碰物品,走近看了看:“我們要不要去其他房間看看?”
“暫時不了,容易被發現。”裴遠掀開窗簾,“我們先想辦法離開這裏,該去後院拿花盆了。”
“我們怎麽下去了?”方周站在原地沒動,想到這個艱難的問題。
他們進來完全靠運氣,出去就沒有這麽好的運氣了,萬一被NPC發現,他倆死在這層都沒有人發現
。
裴遠想說要不然翻窗試試,門鎖的聲音就響了,他倆稍稍出神,已經被打開了。
裴遠拉着方周躲進浴缸,用浴布擋住兩個人的身影。方周握緊花灑,裴遠貼在牆上注意外邊的動靜
。
進來的人是兩個男人,他們關掉門進行地毯式的搜索,每個櫃子和角落都被他們找了找,連布偶娃
娃都用刀割壞查看了裏面是否有線索。
結果發現熊娃娃裏面藏了不少鑽石,黑皮膚男不太滿意,他和自己同伴費不了力氣上來,穿着黑色
男衣充當保镖,被女仆們指使搬了不少東西,從他們去過的房間到現在的房間,整個過程裏,他們
一無所獲。
“我真的是服了,這他媽什麽都沒有。”黑皮膚的同伴古銅膚直接爆了,“這他媽怎麽玩啊,沒有
線索,還他媽搞些沒用的花樣出來。”
“消氣消氣。”黑皮膚安慰,“實在不行我們先下去,總有人有線索的。”
“這他媽還不氣?你脾氣真好。”古銅膚叉着腰,“真要等花盆出花,我們才能出去?萬一沒用怎
麽辦?”
古銅膚在爆發脾氣中找到了那本日記,他翻開後又拉着黑皮膚一起看,兩個人知道特殊物品帶不走
,找到了一瓶墨水,當衆毀了它。
黑皮膚沒有阻攔,時刻注意有沒有異常,看古銅膚手上全是墨水:“去洗個手,我們離開這裏。”
古銅膚點點頭,起身往廁所走,黑皮膚跟在後邊,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房門:“快點。”
古銅膚沒應,用力地搓洗的自己的手掌,他洗到一半發現浴室裏面有微微的動靜,憑借他玩游戲這
麽久以來,周圍一點風吹草動都離不開他的警覺。
他拉着黑皮膚往浴布裏面走,黑皮膚看懂他的暗示,在腰上摸出了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