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麽?

楊戬跟着那人繞過擋在石門後的屏風走進內室,尚未站定,一道夾雜了法力的掌風忽然貼着面頰擦了過來,他下意識地向旁邊躲閃。

“師父……”

楊戬被逼得幾乎喘不過氣,而對方卻在第一掌劈下來之後接二連三地招呼過來,雖然掌上攜帶的法力不算淩厲狠絕,但每一招都照着他的要害打過來。

他暗暗叫苦,從第一招開始他就明白了這人的用意,但他雖有心隐瞞上輩子的招數功法,而在對方接二連三的快速攻擊之下,憑借他現在的修為能躲開已屬不易,上輩子的招數自然難免會攜帶出來。

果然,過了大約七八十招,對方的攻勢就漸漸變緩,然而待楊戬剛要松一口氣的時候,手腕忽然一陣奇痛,他下意識地悶哼了聲,正待縮手,卻忽聞一道聲音緊貼着耳邊傳了過來:“原來如此。”

第一卷 69章晉江獨發

楊駿呆呆地站在屏風外側,等了大半天才漸漸明白過來。方才玉子莫名其妙地昏迷過去,醒來後卻性情大變,這不正是玉帝在信中提到的一體兩魂麽?!

“啧,真是奇了。”他低低地咕哝一句,瞥見桌上搖搖曳曳的燭火,映着巨大的玉石屏風上雕镂的梅花,虬枝交錯着舒展開來,殷紅的顏色淺淺地暈染出去,好像雪地裏盛開的骨朵。

忽然,一聲略帶壓抑地悶響隔着屏風傳了過來,似乎有什麽重物倒地,影影綽綽地能看出裏間的輪廓。

楊駿下意識地皺起了眉,想起方才楊戬的奇怪反應,心中的疑惑愈發濃烈起來——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自家小弟為什麽會是這種反應?那個玉子……不,或許該是玉鼎真人,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麽?還有楊戬……小戬他又到底隐瞞了什麽?

古舊的書卷安靜地橫躺在傾灑了茶漬的石桌上,明滅的燭火映照着枯黃的竹簽,仿佛要把那一排排的上古文字從背面給拓印出來。

他幽幽抿了抿嘴角,沒忘記先前自家小弟在鏡湖畔瞌睡後,手邊正躺着這本古籍。

楊駿可以肯定,自家小弟定是識得上面的字的,但他又到底是什麽時候習得這種早已滅絕了的文字的?

他不動聲色地眯眯眼,目光落到那顆晶瑩剔透的玉墜上,眉峰又淺淺皺了皺——适才玉子曾詢問還魂陣的設立,而楊戬的回答卻是略有耳聞,那麽這東西他從何處知曉的?

楊駿暗暗嘆了口氣,細長的手指輕絞着衣帶上新系的月白色流蘇,唇角微抿,露出抹略帶不解的笑來,整個人都微微有些出神。

“小戬,你到底瞞了我些什麽呢……”

***

楊戬恭恭敬敬地垂首站在玉鼎的左下首,月白的衣衫無風而起,卻是被斬仙劍駭人的煞氣逼得微微飄動。

他面無表情地垂眼盯着離腰眼只有半寸不到的劍尖,月白的長衫被劍氣割裂,有細小的血痕沿着衣衫的紋理暈染開,仿佛臘月白雪中盛放的梅花。他擡手輕輕揉捏着手腕,方才那一下幾乎要弄得他腕骨脫臼。

玉鼎執劍而立,聞言稍稍将劍鋒撤離了些,半晌,他才收回斬仙劍,皺眉道:“多久了?”

楊戬一頓,不解地擡起眼來。

玉鼎習慣性地瞥了眼劍鋒,寒光閃閃的劍尖上一抹不起眼的殷紅闖入眼簾,他下意識地頓了頓,眉峰不着痕跡地輕擰了下。

——明明已經刻意地收斂拿捏,怎麽還會傷了這孩子?難道他……

他不動聲色地看了看楊戬,略顯汗濕的臉微微有些蒼白,一雙眼瞳卻清澈似水,淺淺的狐疑流淌出來,竟然帶了幾分不染纖塵的純淨。

玉鼎不由怔了怔,半晌才緩緩歸劍入鞘,破天荒地解釋道:“貧道是問,九轉玄功你練多久了?”

“三月有餘。”楊戬微微斟酌,決定還是沒有照實說。

适才那句“原來如此”他聽得真切,而玉鼎雖然沒說什麽,但他卻總有一種玉鼎似乎知道了些什麽的感覺。不過,既然玉鼎沒有明說,他也沒必要自己去揭掉這層窗戶紙。

“嗯?”玉鼎的眉梢倏地擰緊,“三月有餘?”

——不可能。這孩子的身法靈活輕盈,他适才試探的招數雖簡單,卻幾乎是九轉玄功中最精髓的部分,若非對此功法熟悉到一定程度,絕不可能閃避得開,而這個一定程度也絕非短短半年時間就能達到的。

他臉色一沉,冷冷盯着楊戬:“貧道再問你一遍,究竟練了多久?”

犀利晶亮的眼如同暗夜中的星辰,映着內室中幽幽躍動的火光,隐隐透了幾分難以言說的冷冽,仿佛一口古井,明明平靜無波,卻讓人無時無刻都能感受到其中湧動的暗潮。

楊戬一震,猛地擡起眼來,果然不出所料地正撞見一雙冷如冰霜的眼,細長流暢,卻帶着化不去的冷冽淡漠,對上他疑惑的目光,忽然迸發出幾分怒氣——真是與上輩子他惹惱了這人的時候一模一樣。

“玉泉門規第三條,欺師滅祖者,逐出門牆。你既是我闡教弟子,這等當着貧道的面耍心思的事情還是少做為妙!”

冷漠的聲音沒有半點起伏,好像沒有一星半點的感情似的。

玉鼎狠狠拂了下袖子,挑着眉梢冷冷嗤笑:“楊戬,你給貧道聽好了,貧道不問卻不代表不懷疑,只要貧道願意去查,早晚會有水落石出的那天。”

楊戬沒回答,只暗暗嘆了口氣,怔怔地看着他拂起的袖子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

明明是想勸他說出來,卻偏偏搬出門規戒律,弄得好像以此要挾似的。

他默默地搖了搖頭,被斬仙劍劃傷的地方隐隐發痛,只好用沒受傷的左手輕輕按住,有溫熱的血跡從指縫間滲出來,頓時有些粘膩。

他暗自深吸了口氣,卻仍是沒說一個字。

——這件事不能說,也沒法說,如果這重生之事的背後真的如他所想的存在另一支不為人知的力量在操控,說出來只會給知道的人帶來危險。

“好,你既然不願實話相告,貧道也不逼你。”

玉鼎自然看得到他的動作,握着斬仙劍的手下意識地抖了抖,但心想畢竟是楊戬隐瞞欺騙在先,存心于他留個教訓,硬生生忍着沒上前查看,說出的話卻是松了口風。

他淡淡看了楊戬一眼,半晌,留下句:“等你什麽時候想說了,再告訴貧道也不遲。”才扭頭轉過屏風出了內室。

而楊戬卻怔怔地擡手瞧了片刻,便擡腳跟在他身後走了出去。

楊駿回過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

玉鼎在前面走,素白的道袍衣袂飄飄,墨黑的發絲微微飛揚,襯着白玉的簪子顯得整個人都多了分超凡脫俗的俊美,只是眉目間略顯冷硬的輕蹙,還能看出他的幾分不悅。

而跟在他身後出來的白衣少年卻臉色蒼白,微卷的發絲略顯淩亂地散披着,被前面那人帶起來微風一吹,頓時有零星地幾绺拂過臉頰,卻被細密的汗珠沾濕了。他垂眼捏着手腕輕輕揉動,原本就單薄的身影愈發顯得瘦削了幾分,仿佛只要一陣風就能吹跑了似的。

楊駿頓時心疼地哆嗦了下,趕緊往前走幾步扶住他:“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正欲伸手拂開貼在他臉上的發絲,卻被不動聲色地避了開去。

“我沒事。”楊戬搖了搖頭,默默向後退開半步,不着痕跡地将傷處遮掩住,臉色生冷地說道:“不勞兄長費心。”

楊駿伸出去的手驀地一僵,臉色有一瞬的尴尬,只是還沒等他開口,就聽玉鼎冷冷淡淡地說道:“既然貧道已經收你們兩人為徒,那麽從今天開始,貧道就開始教你們法術功法。”

玉鼎重新将杯盞的清茶斟滿,淡淡的茶香幽幽飄蕩出來,明滅的燭火頓時籠罩進了一片熱霧中。

他垂眼看了看杯中漂浮着的茶梗,細小的梗葉随着熱水的暈染而淺淺地舒展開來,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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