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腰線、有點發皺的下擺掉下來,遮住了那抹雪白
老板娘說那個女生已經住了三年了,在這邊有穩定工作,只不過早出晚歸,平時租客都不一定能和她見幾面。房租也不貴,距離U大一公裏,兩人合租的話每人每月2300,押一付三。
容汀很滿意,容母卻憂心忡忡,路上和容汀說了很多隐患,比如這人到底是什麽工作,會不會沾染社會上亂七八糟的人,會不會帶別人回家......
容汀想的倒是簡單,到時候問清楚就行了。
到了晚上,綠色魔法帽終于通過了她的好友申請,發來條信息。
很是簡短。
【明天有時間,你們可以晚上5點以後過來看房。】
容汀回複:【收到,好的。】
等發出去以後,她才覺得有點囧。在學校長期養成的習慣導致她總用下位者口吻回複,其實發個“好的”也是行的。
算了,發就發吧,難不成還能撤回來?
第二天的課程有點多,上完古代漢語研究課以後已經五點十分了。
容母在外邊等她,兩人為了節省時間打車過去。
這個小區所處的位置比較偏僻,穿過冰窖口胡同很遠,路過家一手店,再穿過了一條小巷才能看到這座灰色大板樓。
從外邊看很是樸素簡單,有社區管理,還挨着派出所。
進了樓道倒是挺幹淨的,基本沒有灰塵,只有樓道角落裏偶爾堆着些東西,倒是不影響走路。
或者說,容汀本來就對這種價格的房子沒多大期待,有這樣的環境已經算不錯了。
她們要看的房子在六樓,這層的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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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這層樓有左右兩戶,一家門口擺着一個矮鞋櫃,上邊的鞋子亂七八糟的,門口還堆着兩袋垃圾。
容汀自覺将視線移到另一門戶,門前卻幹幹淨淨的,只有一個藏藍色的墊子,上邊是藍精靈的圖畫。
她突然福至心靈,再确認了一下手機裏的門牌號。
是601。
最終,她敲響了那個幹淨的門。
不知為何,她的心髒突突跳動着,總預感有事發生,甚至産生退卻心理,怎麽別人給她抛個信息她就接呢。
其實......也不着急的。
然而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門已經開了。
對視着的兩人同時愣了一下。
“呃。”
“你啊。”
站在門口的女生身材高佻清隽,穿着松垮的黑半袖和同款牛仔短褲,眉眼清豔,只有墨綠色的頭發在後邊松松绾着,實在是再顯眼不過了。
她的黑色寬松半袖下擺原本用兩個邊角系在一起,,所以露出一截雪白的腰線,見了外邊的人,她将系住的布料松了,有點發皺的下擺掉下來,遮住了那抹雪白。
不知怎麽,容汀視線移開,還有點遺憾。
容汀記得她,但是沒想到她也記得她。
冉酒嘴角慢慢漣開笑,打開手機在上邊點點滑滑,一邊說:“我叫冉酒,冉冉不絕的冉,喝酒的酒。”
叮咚一聲,容汀拿起手機,微信上的綠帽子發來條消息:【冉酒】
原來是這個酒。
冉酒側過身讓她們進去,用微不可察的語氣說,“還不是得把聯系方式給我。”
屬于冉酒的卧室門始終關閉着,容汀即使對裏邊很好奇,也很适度地收斂起來。
看房子的過程很愉快,容母這麽挑剔的人在家裏轉了兩圈,檢驗也不是一般苛刻,她從廚房的抽油煙機檢查到衛生間有無水池垢,出水和地漏都無問題,後來證明哪哪都很幹淨。
最美好的是容汀要住的那個卧室床和桌椅齊全,原來房東的孩子在這邊就讀過,所以有個很好的書桌,也有衣櫃,還有舒适的電腦椅。
這邊的屋子都很幹淨,應該是居住在這裏的人有很好的生活習慣。
房子沒問題,就剩人了。
三個人站在一起安靜了一瞬。
冉酒看了下表,可能想速戰速決,“阿姨,您有什麽問題就問吧。”
容母得到允許松了口氣,終于把想問的都問出來了。工作作息,工作性質,會不會帶外人回家,家裏的水電網費怎麽分配......
“我的工作比較複雜,暫時保密,不過作息正常,早十晚七,不會影響到她的作息。”冉酒說話不快不慢,聲音有種冷淡的質感,“......工作的地方離這邊很遠,也不會帶人回家。今年的網費已經全交了,至于水電費那些來了單子再說。”
容母還想問,冉酒的視線突然落在容汀身上,“你覺得怎麽樣?”
突然被call的容汀愣了下,轉而很誠實地說:“我覺得......很好啊。”
後來容母再也挑不出什麽纰漏了,因為沒有中介費,她們随便找了個平臺擔保交易。冉酒說實在不放心從網上下載模板,打個紙質合同也行。
容汀拒絕了,總覺得冉酒不像是壞人,對她有莫名其妙的信任感。
冉酒沒要押金,容汀先轉了半年的錢過去,約好明天搬進來。
臨走時冉酒突然叫住她,身子側靠在門框上,“明天需要幫忙嗎?”
容汀愣了了一瞬,兩年的時間不長不短,足以讓她在宿舍裏繁雜的人情中變得麻木。她意識到自己要進入新生活了,一股喜悅緩緩淌遍全身。
她很利落利落地說:“不用,東西不多。”
晚上她約了班主任出來,和她說一下這個情況。
班主任接到消息就來她們寝室樓了,好在沒有她們同班的女生走動,自然也沒看到她。
容汀他們班的班主任是研二的師姐,個人非常優秀,無論是學業還是工作經驗方面都很豐富,所以才當了他們班主任。然而人總有□□無力的時候,他們班主任明顯對寝室裏這些潮湧動也深有感觸,再三問了她幾遍确定要在外邊租房。
容汀點點頭,目前她認為這确實是最好的解決方案了。
班主任:“或者我也可以找她們談談。”
容汀婉拒了這個建議。
首先,她們已經算是成年人,自己的事情本該自己解決。其次,需要外力介入的事情往往會變得複雜,何況班主任也不知道事情的全貌,何況就算暫時解決的了,以萬桑記仇的性格恐怕以後會變本加厲。
總之,她不想觸怒小人,又敗壞路人緣。
U大的寝室管理向來寬松,有很多學生在外邊住着,管理員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因此只要班主任同意便可以了。
晚上容汀仍舊和她媽在旅館休息,她吃完藥,和母親一人坐一張床。
容母面露憂色,她知道容汀從小就不太愛說話,人緣單薄,交際始終維持着不遠不近那幾個人,遇到事情不夠圓滑,也不會哄人,很容易在人際交往中吃虧。
而容汀的想法很簡單,她并不想學這些虛與委蛇的東西,何況她并不想浪費這麽多時間在研究別人的複雜心理上邊,除非嫌自己時間太多了。
畢竟對于一個正常的人,只要保持基本的尊重就足夠了。除此以外,緣盡緣散,都不由她。
容母問她要不要找個男朋友,容汀對這種事暫時沒心思,只說先适應合租生活再說吧。
第二天她回寝室收拾東西,裏邊的三個人氣氛異常活躍,好像在拼單點奶茶。
見她回來,陳賽宇猶豫了一下,問容汀要不要和她們一起拼單。
容汀搖頭,什麽也不說,只是默不作聲收拾東西。
看着一大包一大包打包好的東西,另外幾個人漸漸意識到不對勁兒,陳賽宇語氣有點緊張,“你幹嘛啊。”
容汀語氣無起伏,“我出去住一段時間。”
她收拾得太過專注,沒注意到寝室氣氛立馬冷卻下來。萬桑原本用自己手機幫忙拼單,此時恍惚了一瞬竟然直接點了撤銷。
“不能吧。”陳賽宇走過來,下意識抓她胳膊,“你确定嗎,外邊租房多貴啊,而且上課也不方便,又不安全。”
容汀緩緩抽出手,“那邊有物業管理,還算安全。”
“再說,我也不是随時都需要來學校。”
門關上的那一刻,背靠着壓抑的過往,容汀平靜的面容終于有了一絲裂隙。
她長舒一口氣,總算拜拜了。
容母在宿舍院門口等着,還沒過十幾分鐘,就見容汀拎着東西下來了。
“這麽快,你收拾幹淨了嗎?”容母有些詫異,容汀點頭:“我東西不多。”她就帶了床鋪,衣服,和一些生活必需品。她當時想的簡單,至于那些書想等以後需要的時候再取。
兩人還是打了車直抵租住的地方,容汀暫時沒有鑰匙,所以提前和冉酒打了招呼。
按照上回回複的速度,容汀想着怎麽也得等半天。
誰知他剛發出信息,那邊就回複沒問題。
容汀做事謹慎,等到了又發了條消息:【我現在方便上去嗎?】
沒想到在信息發出去沒到三十秒,樓道門就開了。冉酒披着的頭發很柔軟,每根發絲都在發光。她一手推開門禁,随手拎過她手裏的兩個袋子,“走吧。”
“哎,不用不用。”容汀在別人盛大的善意面前,總是有些受寵若驚。
容汀有1.68m,沒想到冉酒比她還略微高一點,甚至用一種輕蔑的眼神俯視他,好像她就是拿不動似的。
沒辦法,容汀只得又搶過容母手裏的兩袋。
上樓進了自己的卧室,容汀正打算收拾一下,卻見屋子裏原本就有的書桌和床都擦的幹幹淨淨,陽臺上也沒有灰塵。
冉酒沒進她的卧室,給她放下東西就走了。
既然不用打掃,收拾就方便很多。容母晚上要坐火車走,和容汀說一會兒可以叫上冉酒一起吃頓飯。
沒想到收拾完以後,冉酒一副要出門的打扮,墨綠發絲披散下來,臉側的一小绺梳成一條細細的髒辮,容聽見她穿的還是薄薄的T恤夾克,忙不疊提醒:“今天有點冷,你要不要穿厚一點?”
冉酒一條腿都邁出卧室了,想了想,硬生生收回去,關上門換衣服。等再出來的時候,她穿着高領白色薄絨衫,外邊套了件淺藍色沖鋒衣,倒是多了一絲學生氣。
這屆室友看來還是很好帶的,容汀笑笑。
冉酒掏了掏上衣兜,朝她走過來,“伸手。”
容汀下意識伸出手,掌心落下一個鑰匙串,上邊有兩個鑰匙還有個藍鯨薄卡。
“一個是咱們單元門的,還有一個是房門的。”冉酒戴上黑色鴨舌帽,“我大約9點回來,帶鑰匙了,別鎖門就行。”說罷急匆匆開門關門,樓道裏響起輕快而急促的腳步聲,一會兒就聽不到了。
這……容汀有點愣怔,還打算請她吃頓飯呢。
晚上容汀送容母去帝都西站,在車上的時候恍惚覺得過得真快,從容母過來,到找房子,租房子,最後定下來不過短短幾天。她終于脫離了那個壓抑的環境,只是不知道以後的日子如何,畢竟還要在這個城市待很久。
容母要檢票的時候,朝她招招手讓她回去,容汀還在外邊躊躇徘徊,甚至有種想跟着一起走的念頭,卻只見容母的身影沒入入站的人群中了。
她杵在那裏恍神了幾分鐘,手機震動了一下,她拿起來看,總共有兩條。
容母:【外邊兒冷,快點回去吧,我馬上上車了。】
酒:【我晚上可能要晚點回家。關燈睡覺,不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