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紅痣、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到晚上之前,容汀查了給感冒病人吃的食譜。容易發的不能吃,她熬了排骨冬瓜湯,把蔥花餅放在烤箱裏重新熱了熱,又涼拌了一盤蒜黃瓜。

冉酒睡到晚上六點,等燒逐漸退了,腦子逐漸清醒過來,胃裏那種冷焰刮油的饑餓感再也無法忽視。

驀然間聞到香味,簡直如久旱逢甘霖,還沒等容汀叫她,她自己搖搖晃晃地坐起來往客廳走。

容汀做好飯,剛把湯放在茶幾上,等回去取蔥花餅和涼菜回來,發現沙發上突然多了個人。

冉酒穿着松垮的白色半袖和黑色束腰短褲,坐得端正,兩只手規規矩矩放在膝蓋上面,像只漂亮人偶。

她看起來還是有點虛弱,淡色的嘴唇略顯病态,只是眼睛定定地看着桌上的湯。

接着,舔了舔嘴唇,咽了口口水。

容汀哭笑不得,這讓她想起童年她在村裏外婆家看到的那只小野貓。

小貓是白色的軟毛,琥珀色的眼睛,看起來很細瘦一只,因為被她們喂過,所以天天來讨食,每次她端着飯盆過去,小貓的眼睛就睜得圓溜溜的,琥珀色貓眼晶亮。

......和冉酒現在的樣子差不多。

容汀大概知道她餓了,将手裏的涼菜和餅放下去,先給她盛了一碗湯,遞給她個勺子。

碗是容汀拿涼水泡過的,怕燙着她,所以讓她放桌子上喝。

冉酒埋下頭,舀了口湯沒吹兩口就往嘴裏遞,果然被燙了一下,嘴唇委屈地吸着冷氣。

容汀連忙讓她稍微慢點,冉酒見湯喝不成,還不放棄地從裏邊硬是撈出排骨啃。容汀遞給她張烙好的蔥花餅,“就着吃吧。”

她抓着餅正好伸到排骨下邊,防止排骨的汁水滴落在冉酒衣服上。

冉酒看到蔥花餅的剎那眉心蹙了一下,然而還是接過來,放在嘴裏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粉面發酵的松軟和清淡飄香的小蔥味混合在一起,吃進去熨帖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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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睛一亮,又咬了一大口,要不是嗓子還啞着簡直快要歡呼起來:“好好吃!哪裏買的?”

容汀不知什麽時候拿了張薄薄的空調毯,給她披在身上,“嗯,樓底下的超市裏買的。”

冉酒很是懷疑:“超市裏有這麽好吃的蔥花餅嗎,我怎麽從來沒看見?”

容汀正重新給她加湯,眉眼溫柔:“當然有啊,最近新出來的,糕點區那邊就有個老奶奶賣這個。很便宜,一個餅子才兩塊,好吃吧。”

冉酒從來不去糕點區,自然沒見過賣蔥花餅的。

她從前也不太喜歡蔥花餅,以往她媽做的蔥花餅又油膩又硬,裏邊的蔥粒沒有炒出焦香,還有生蔥頭的嗆味,早早敗壞了她的胃口。

從沒吃過這麽松軟的厚蔥花餅。

當然,她也沒去過幾次超市。

聽着容汀輕聲慢語地說她去超市買東西的經歷,還有上課學的東西,冉酒喝湯的速度漸漸變慢,甚至有些沉迷這樣溫馨的時刻。

她媽改嫁繼父以後,她跟着一起搬進去,繼父家也有兩個孩子。母親大多數時間顧不上她,只說她年齡最大應該懂點事。

所以她的卧室最小,只有最小尺寸的床和書桌,差不多只能放下很少量的東西。

每當吃飯的時候,她不想出去适應他們其樂融融的氛圍,幹脆盛了很小份的菜,自己把自己鎖在房間裏,逼着自己學會安靜乖巧。

後來她執意要搬出去,她媽為了讓她讀完高中,灰敗着張臉給她租了房,留下不少的錢,讓她學會自己照顧自己。

離群索居的日子反而輕松起來,她和她的書刊度日,偶爾錄下自己唱過的歌曲,若是天氣好的話,她回去附近公園轉悠轉悠,最後坐在長椅上,吸一支煙,看一會兒書。

若是天氣不好,她就鑽進自己的卧室,默默看着外邊的下雨天。

沒人給她做飯,她也懶得學,只喝一點啤酒,或者吃點從超市買回來的速食産品,熬到熬不住再睡覺。

她害怕做夢,怕夢見繼父那張貪婪又墜溺的臉,那樣會把她惡心吐。

......

眼睜睜看着冉酒喝了三碗湯,容汀後來給她盛得越來越稀有,後來幾乎沒什麽肉塊了。

冉酒不滿,敲敲碗沿,眼瞳驕矜又訴說着需求,“要吃肉。”

容汀不由分說又給她盛了湯,“肉吃多了積食,你還是多吃點冬瓜吧。”

冉酒看起來不太情願,然而還是妥協了,又從盤子裏拿了張餅,小口小口啜湯。

這讓容汀想起進食的小貓咪。她就笑出來。

聽到聲音,冉酒擡起頭不滿道:“笑什麽?”

容汀當然不會告訴她她在想什麽,“沒什麽,就是你剛才讨價還價的樣子讓我想起件事。”

冉酒來了興趣,“什麽事啊?”

“剛才我去超市遇到一對兒情侶,女生和男生差點因為旺仔小牛奶的口味不同打起來。”

冉酒撲哧一下,捂着嘴:“......這你都能笑出來,你的笑點得有多低啊。”

然而她嘴巴挺硬,最後還是一副打聽八卦的樣問容汀,“那......到底誰贏了啊。”

容汀搖頭,“沒注意,但是吵成那樣子,估計回去也快分了吧。”

冉酒:“......”

飯後,冉酒拿紙巾抹了把嘴,搶着去洗鍋,容汀拉都拉不回來,只聽廚房那裏一片雜亂的鍋碗瓢盆碰撞聲還有嘩嘩的水聲,她無奈地笑出來。

等冉酒洗完鍋出來,容汀正等在門口,把手裏的溫水和藥遞給她。

冉酒接過來喝掉,又說:“上門服務,這麽體貼的嗎?”

容汀:“站着消化快而已。”

“還有怕你不喝。”

冉酒愣了半晌,想起剛才的事情,頭一次嗫嚅道:“我不會因為旺仔小牛奶口味和你不同就和你吵起來的。”

容汀:“我知道。”

“其他事情上也是。”

容汀點點頭。

冉酒深吸一口氣,“所以,還拜托你這段時間好好養我了。”

絲滑的白T恤在她身上很伏貼,由于發汗,幾縷調皮地綠色發絲貼着她的額頭,巴掌大小的臉只覆着層薄肉,給人種我見猶憐的感覺。

容汀也不例外,何況早就被她那句砸得七葷八素的。

她唇瓣翕動,不自覺地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嗯,我還挺想養的。”

自從生病了,冉酒向筱稚請了假,嗓子好幾天才恢複過來,因此這段時間暫時沒接新的任務,連周中直播也沒參與。

筱稚那天和她說想帶着工作室的人來看她,聽着那邊傳來衛風的鬼哭狼嚎聲,冉酒果斷拒絕了。

“為什麽嘛酒,你又不是金屋藏嬌。”衛風那邊抱怨着,“自從你不來,我們工作量都翻倍了!你快回來啊,我們真的承受不來!”

平時冉酒一人的收入能支持工作室的基本開銷,衛風這樣說也一點都不誇張。

冉酒:“我和室友合租。”

衛風仍然不肯放棄,“你和妹子說一聲嘛,我們就去看你一眼,到時候請妹子吃飯。”

“不行。”冉酒斬釘截鐵拒絕了。

後來又過了兩天,她的聲音漸漸恢複,微博上的粉絲催她趕緊開直播,筱稚那邊也猶猶豫豫說要不先給她安排個時間短些的,只是沒有搭檔,可能需要她自己多安排些節目。

冉酒想了想答應了。

挂了語音電話,她照了照鏡子,臉色仍舊沒恢複過來。為了方便,頭發被她擰在肩膀一側,不僅油還微微打結。

她已經好長時間沒有洗澡了,有時候自己都嫌棄自己,不知道室友怎麽忍下去的,居然還願意耐心照顧她,給她做飯。

這個室友真的好單純,好好。

吐出口濁氣,冉酒決定先剪指甲,也是該收拾收拾回歸社畜生活了。

那天容汀回家比較晚,這段日子冉酒晚上不太吃飯,所以她買了酸奶和一盒菠蘿蜜。

回家的時候她發現有些異樣。

冉酒那屋的門又關上了,衛生間的卻開着。裏邊雖然沒人,兩盞暖光燈都亮着,她路過的時候有股蒸騰的熱氣,能聞到沐浴過後殘留的冷香味。

容汀沒想太多,大致猜出冉酒洗完澡忘了關燈,她進去拿卸妝棉卸妝,最後用洗臉巾把殘餘的洗面奶泡沫擦掉。

她擡起臉,鏡子裏的她兩只黑色眼睛濕漉漉的,睫毛被水珠壓得彎了下來,眼角微微挂着疲憊,但是好歹不複之前的頹喪無趣。

容汀兩只手在嘴角劃出弧度,鏡子裏呈現出一個笑臉。

她又掬了幾把冷水,水的澀度刮擦過臉,才讓她在這種香氣裏有片刻的清醒。

出去以後,冉酒的卧室那邊還是靜悄悄的,容汀把買來的酸奶和菠蘿蜜都放在客廳的桌子上,想着冉酒應該是有自己的事做,所以沒去打擾她。

這兩天天氣不太好,偶爾會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時間不長,但是讓天空陰沉暗淡,偶爾會覺得心情也低悶下去。

怪不得當時她入學時和教文藝學的導師說想去德國,導師勸她不要去,那邊長期見不得太陽,而人們的情緒和天氣關系很大,很容易就抑郁了。

容汀當時覺得誇張,甚至她覺得這樣的天氣對她這種社恐來說不一定是件壞事,可是現在卻真有點壓抑了。

隔壁一直沒有動靜,容汀走到窗戶前邊。窗戶占據了牆壁的半邊,但是旁邊有個小臺階可以上去。

窗戶外層是鎖着的收縮鐵門,越過鐵門能看到荒蕪的陽臺,那裏東倒西歪地放着房東留下的幾個花盆,裏邊連土渣都沒有,還有防地漏的紅色撲氈,剩下的就是個随風微微搖晃的古舊秋千。

陽臺橫跨她和冉酒的卧室。她們共同分享這一空間。

冉酒之前說過,最初她一個人住在這裏時,在外邊安裝了一套報警器,所以讓她開窗通風可以,別随便動那個鐵門。

容汀問了個很傻的問題,她說她們住在頂樓,樓底下拐角處就是派出所,為什麽還擔心偷盜。

冉酒當時眉梢一挑,漫不經心又意味深長地掠了她一眼,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明明很簡單的話,容汀聽起來總覺得意有所指。

但願她想多了吧。

容汀扶着下巴嘆了口氣,還是把筆記本打開,總結下午老師講過的古代漢語切音,上古音的32個聲母在她腦子裏跳躍,叫嚣,鋼筆在容汀手裏轉了一圈,啪嗒掉在書桌上。

原本怯懦的小灰兔突然擁有了斯巴達武士的勇氣,容汀突然抵開椅子,走過去拉開窗戶,一股混雜着雨水的勁風朝她撲面而來,她的指尖剛要碰到那個防盜窗。

“汀汀?”

容汀的手霎時如被蛇信子舔了般縮回來。

她慌張地往門口那邊看去,生怕自己表現出有絲毫不對勁的地方。

說來也是,她剛剛簡直像被抽空了思緒,魔怔了。沒事幹嘛要碰那扇門。

門口的光線中映出冉酒的身體,她只穿了件黑色吊帶,布料單薄,只裹到胸線以下,全憑肩上兩只細細的黑肩帶吊着。腰間露出大片的瓷白色,那點米粒大小的紅痣如朱砂一點,漂浮在瓷白的肌膚上......她下邊也只穿了件黑色包臀短褲,臀腿的曲線一覽無餘。

冉酒頭發上裹着塊大毛巾,臉龐被水汽蒸得潮紅,正用雙手交替着動作揉上邊的水漬。

容汀下巴繃得死緊,唇角像是遭難般沒有一絲弧度,“嗯?幹,幹嘛?”

她感覺自己已經不在正常情緒所屬的區間裏,她甚至希望冉酒只是簡單地和她打聲招呼。

還有,怎麽又穿這麽少!

可冉酒好奇地張望了窗戶那邊一眼,由于嗓音未完全恢複,竟然有些許嗔怪的感覺:“不是讓你別碰防盜窗了嗎,上邊有報警器的。”

容汀深吸一口氣:“我......我忘了。”

“你個小笨蛋。”冉酒揉着頭發還是進來了,她的腿修長,趿着雙人字拖啪塔啪塔的,走出種慵懶的節奏。

她越過容汀旁邊時,容汀能嗅到清新的水汽和熟悉的沐浴露香氣。

接着這股香氣突然充斥了她的鼻腔,無限放大。容汀呼吸一滞。

冉酒似乎檢查了下她窗戶周圍,确定沒有問題,突然朝她折返回來,把手裏的東西遞向她:“你這裏還有電源插口嗎,我那屋的都被我用了,電腦挂着機沒法騰出來。”

她手裏抓着的是個白色小功率吹風機,還有那截連着電源線的插頭。

容汀如夢初醒,接過她手裏的插頭,插到了自己的電源插座上邊,又把吹風機遞還給她。

冉酒卻沒動,眼尾俏皮地彎起個弧度,“我頭發每次都吹不幹,你幫我吹吹好嗎?”

容汀的心突的跳了一下,正打算把書桌旁邊的椅子拉過來,卻見她很自然地坐在了她的床上。

黑色短褲包裹的重量把床褥壓下一小截凹陷,冉酒撐着胳膊仰頭看她。

從這個角度能看到深凹又精致的鎖骨......還有隐隐晃動的溝壑。

空氣如過電般安靜,容汀此時和她視線相交,又很快錯過。她拿着吹風機說:“你稍微轉過去點兒。”

冉酒的發質其實很軟,但是由于被漂染過,再加上發尾經過層次處理,外觀看上去很是爽飒,妥妥一酷妹。

發絲在容汀手上十分服帖,吹風機也是小功率的,從發根吹到發梢要反複好久。

冉酒配合她垂着頭,露出脖頸後的棘突,那截曲線細長脆弱,似乎稍微施加點壓力就能彎折。

容汀默不作聲地吹完幾縷發絲,故意放下來遮住它。

吹風機長期吹一個地方容易燙着頭皮,容汀有時候問她會不會疼,冉酒搖搖頭,不玩手機也不說話,乖巧得像個人偶。

吹完頭發,容汀給她吹流海。她安然眯着眼享受的樣子,眉毛細長,尾尖如銀針寸刃般薄削,鼻梁很挺鼻翼卻很窄,上唇薄下唇卻飽滿,臉龐玲珑精致。

吹完頭發,容汀調到關閉檔,拔下插頭。冉酒聽到動靜睜開眼,“吹完啦,你怎麽不和我說一聲?”

容汀避開她的視線,聲音甚至有些冷淡:“下回不要穿這麽少,容易感冒複發。”

“啊,可是我剛洗完澡啊,真的好熱的。”冉酒撐了下胳膊,還照樣慵懶地坐着,只是身子朝她這邊傾斜過來。

眼神透着無辜,仿佛在說,她可什麽都沒做錯啊。

冉酒似乎有些不明白容汀的反應,“我怕頭發弄濕衣服,穿着這件正好,弄濕也沒關系。”為了證明什麽,她甚至拉扯了下吊帶,“再說這件不算薄的,我外邊有罩衫,一會兒上播要穿,到時候再套上。”

容汀聽着她認真的解釋,閉着眼睛責怪自己腦補過度,以後說的話都要三思又三思而後行。她嘆了口氣,“現在室內氣溫很低的,穿這麽少也容易肚子痛。”

卻見冉酒笑得浮出兩個梨渦,“我才沒那麽脆弱,我肚皮的肉很厚實的,我有腹肌你看到了嗎?”

容汀腦袋裏的上帝之歌快要響起,她心裏跪求冉酒趕緊走吧。

那人偏不,她站起來,拉着容汀的手要往自己肚子上按,“真的,不信你摸摸。”

冉酒的手是十分有力的,從當初她單手能把容汀從操場上拎起來就可見一斑。所以容汀一時沒反應過來,指腹就貼到溫熱的皮膚。

皮膚一點贅肉都沒有,是女生柔韌的肌理,光滑細膩,底下似乎有線條從她手裏滑過。

她的掌心正好蓋住了那粒紅痣,沒有凸起的感覺,甚至感受不出那米粒大小的一點到底在哪。

她噌的站起來,有點無措地掙脫開對方,力度甚至大了些。

然後冉酒愕然地看到容汀抽回手,背對着她将亂放的椅子推回去,似乎很不耐煩。

冉酒知道這人的眼睛總是溫柔似水,偶爾流露出對她的無奈,讓她分不出到底是單純的友善,還是寵溺,只是誘着她漸漸學會依賴她。

這次容汀的态度甚至有些冷漠。

冉酒後知後覺站起來,“抱歉,我的褲子上沒水,不會坐濕你的床。”

容汀的心髒是發麻的,惆悵,酸澀,苦楚,各種情緒混雜讓她難以啓齒,最後虛虛軟軟擠出個“嗯”。

冉酒平時懶散遲鈍,真的遇上事情卻比常人隐忍通透。她沒再解釋什麽,回了她那屋。

聽着對面的屋門輕輕關閉,又過了好久。

容汀捂着臉在床上打滾,心裏啊啊啊啊啊半天,想要吼叫!

發洩完出了一身汗,她去衛生間又洗漱了一遍,裏邊那股原來的氣味居然還沒消散,甚至屬于冉酒待過的地方仍然暖呼呼的。

她在裏邊耗了好長時間,等出來的時候見到隔壁房門依然緊閉。

她突然想起冉酒感冒還沒好,想讓她務必穿上衣服,還有空調溫度不要太低,然而她走到距門口幾米遠時又止步了。

躺在床上的時候,她本來應當複盤當日做的事情以及安排第二天的計劃。

自從上了大學以後,她為了防止自己太懶散堕落,硬生生堅持下來這個習慣。

此時,理性卻被感性阻擋,腦子被莫名其妙的思緒裹挾着,無法正常運轉。

容汀打開臺燈,翻出許久未用的備忘錄,在上邊寫上:不要遷怒,保持冷靜。

後面又猶猶豫豫補充了一句:如有必要,及時止損。

不要傷害她。

回到床上,明白這人和自己就一牆之隔,渾身還是彌漫着隐隐的燥意。

那沒紅痣似乎長在了她心上,她難捱地翻滾了幾圈,最後不知道怎麽睡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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