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7)

去吧。”姜悅熙取笑阚青春,等阚青春身影消失在門外,她立刻收起笑容,迅速從包裏取出一小袋早就準備好的安眠藥粉末,摻入一瓶啤酒之中,搖晃均勻。

她看看時間,還有一個小時,競标會就要開始了。

不一會兒,阚青春回來了,她裝作無比自然地樣子把那瓶啤酒遞過去。

在酒精的作用下,安眠藥效力很快便發作了。看着阚青春不斷眨眼睛的暈眩模樣,姜悅熙心中暗喜,嘴上刻意戲谑,“青春,你這麽快就不行啦?”

“可能是昨天晚上練習咖啡拉花,熬得太晚了。”阚青春靠在沙發上,用力揉搓眉心。

“那你睡會兒吧。”姜悅熙假裝好心地勸說。

“那怎麽行……說好要陪你的……”阚青春聲音越來越不清楚了。

“沒關系,醒了再陪也一樣。”姜悅熙也故意把聲音放得輕柔緩慢,像催眠一樣。

耳邊環繞着這樣綿軟舒服的聲音,阚青春果然抵擋不住,陷入沉睡。

姜悅熙将沒喝的啤酒倒在特意帶來的小噴壺中,對着阚青春噴灑,讓她渾身酒味濃郁。然後,她通知事先收買好的女服務生到包房裏來,兩人眼神交流,心照不宣。

在阚青春來KTV之前,她已經向這位女服務員講述了一個暗戀卻不敢表白的動人故事,女主角是阚青春,男主角是許銘韋。而她,是好心暗暗撮合的朋友。

随即,姜悅熙起身離開包房,她還得趕到城西車站,等趙書煦來接她。

許銘韋正在為競标會做最後的準備,手機忽然響了,屏幕上顯示阚青春的名字。

在胸有成竹拿下華尚溫泉旅游區工程的這一刻,這通來電讓他的心情更加愉悅了。

“喂,阚女俠居然主動給我打電話,我簡直受寵若驚啊。”他舒服地靠在椅背上,接通電話,不等那邊說話,便懶洋洋地說。

“請問您是許銘韋先生嗎?”電話裏卻傳來一個陌生的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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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銘韋瞬間蹙起眉頭,坐正身體,語氣中立刻有了戒備,“請問你是?”

“我是海娛KTV的服務員,您的朋友在包房喝醉了。她一直在叫您的名字,所以我就從通訊錄裏找到了您。”

青春喝醉了?為什麽?張徉的事情不是解決了嗎?等等——服務員說青春一直在叫他的名字?這怎麽可能?許銘韋想不通,但還是不自覺站起身來,打算往外走。

阚青春酒醉叫他名字這件事情,如此不可相信,卻又讓他心跳加速,禁不住欣喜。是她發現醫藥費的事情,被他“這種人”的默默付出感動了?

“董事長,我們可以出發了。”助理進來向他彙報。

“許先生,您的朋友醉得很厲害。”女服務員按照姜悅熙所吩咐的說。

“在幾號包房?”許銘韋問道。

“A208。”

挂斷電話,許銘韋快步走出辦公室,趕往地下停車場。助理拎包跟着,卻被他擋在了車外。

“你開自己的車去會場,按我的方案照做就行了。”許銘韋命令助理後,迅速驅車趕往步行街。

在利益和其他面前,他向來會選擇利益,但是這一次,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酒後吐真言,他向來相信這句話。腦海中幻想出阚青春醉酒喚他的畫面,他嘴角激動的笑意遮掩不住。他要立刻找到她,向她确認她的心意。

☆、第 40 章

很快,許銘韋趕到包房。女服務生一直陪着“醉得不省人事”的阚青春,見他來了,悄然退了出去。

一進包房,許銘韋就看到了滿茶幾的酒,一股好大的酒味迎面撲來。他沖上前扶起昏睡中的阚青春,輕輕搖晃她的肩膀,柔聲呼喚,“青春,醒醒,你怎麽喝這麽多酒?”

安眠藥的效力正在發作,阚青春當然不可能醒來回應他。

“青春、青春……”見搖不醒她,許銘韋直接把她抱出去,帶回了自己的別墅。

他先請鐘點阿姨幫阚青春擦洗身體、換上幹淨的睡衣,又讓她去超市買些貝類和豆制品等富含蛋白質的食材,為阚青春熬湯,緩解她肝髒的壓力。

鐘點阿姨不在卧房的時候,許銘韋就寸步不離地守在床邊。他從來沒有這麽長久地看過一個女人的臉,但是他現在看着阚青春,好像怎麽看也看不夠。

她的眼睛緊閉着。看不到那雙眼睛裏飛揚的神采,的确有些遺憾,不過,正因為如此,他才能長久地、如此近距離地待在她身邊,不用顧忌她始終拒絕的眼神。他甚至想,就讓她一直睡下去吧,直到她忘了趙書煦,再由他來将她吻醒。從此,他們過上幸福快樂的日子。

她睡着的樣子不像女俠,收斂了棱角,乖巧多了。許銘韋忍不住伸出手去,想撫摸她的臉,又怕驚醒她,反複猶豫,終于還是按捺不住,用手輕輕觸碰她的臉頰和鬓發。

她的呼吸不輕不重,很勻稱地撲在他手上,一陣陣細微的酥/癢直接傳入心裏,泛起漣漪,令他心神搖曳。她真的很漂亮,比起姜悅熙刻意描畫的精致,她近乎素面朝天的幹淨和疏朗大氣,才讓他魂牽夢萦。

“青春,我真的很喜歡你。”許銘韋呢喃着,情不自禁向她的嘴唇吻去。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是助理打來的。

怕吵到阚青春,他立刻把手機靜音,走到書房,關上門後才接起電話,“競标會這麽快就結束了?”

“董事長,華尚旅游認為這個項目關系到南森旅游經濟發展的核心問題,需要和重點投标企業負責人再進行一次單獨面談,然後再确定招标結果。”

“畢竟是政/府工程,可以理解。你和他們談,放開手腳,這個項目我們準備了這麽久,不怕屬什麽幺蛾子。只要在我們的預算區間內,你自己看着辦。實在拿不準,再給我打電話。”許銘韋放心地把這件事交給助理。

“他們要求必須和企業負責人直接面談。”助理有些為難。

許銘韋臉色一沉。他早就和華尚招标負責人暗中達成默契,好處也給了、美色也送了,所謂的競标會不過是走個過場。如今忽然冒出這麽一出,除非這是有關部門的指令,否則,就是有人從中作梗了。

“我現在過來。”他看一眼仍在睡夢中的阚青春,決定以最快的速度解決這件事,再在她醒之前趕回來。

“董事長,您得盡快,密談會還有十五分鐘就開始了。如果您沒有出現,盛鑫将徹底出局。”助理向他強調這件事的嚴重性。

“我知道。”許銘韋簡短回應,準備出發。

就在這時,阚青春醒了,因為頭腦昏沉難受,一邊呻/吟着按壓太陽穴,一邊睜開眼睛。

許銘韋趕忙上前查看,溫柔詢問,“青春,你醒啦?感覺怎麽樣?”

阚青春輕輕搖了搖迷糊的腦袋,看清眼前這張臉,頓時驚訝得清醒了許多。

她下意識打量四周的環境,看到自己光着身子穿一件男士睡袍,瞬間氣血上湧,揚起手就甩了許銘韋一巴掌。

許銘韋還沒反應過來,阚青春翻身站起,按住他的肩膀便跳下床,順勢抓住他兩條手臂,反扭控制,又屈膝狠狠壓着他的背,讓他不能動彈。

“許銘韋你這個禽獸!你對我做了什麽?”阚青春憤怒地吼叫,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

許銘韋吃痛,又無法掙紮,好氣好笑又委屈地大聲辯白,“衣服是請鐘點阿姨幫你換——的——”

“篤篤篤。”卧室門忽然被敲響。

“進。”許銘韋不能動彈,無奈回應。這下他真是顏面無存了。

鐘點阿姨端着一碗湯推門而進,說:“許先生,湯已經熬……好了……”看到眼前奇異的一幕,鐘點阿姨說話都結巴了。但她怎麽敢主人家面前表現出來呢,很快就像什麽也沒發生一樣繼續說,“按您的吩咐放涼了幾分鐘,現在喝正好。”

阚青春迫不及待地向鐘點阿姨求證,“是您幫我換的睡衣?”

“對啊。許先生抱你回來的時候,你渾身都是酒味,我還幫你擦洗了一下。”鐘點阿姨很自然地回答。

看她不像在說謊,阚青春平靜一些,松開許銘韋。

“謝謝,你可以走了。”許銘韋活動活動酸痛的肩膀和手臂,起身接過湯碗,小心端到阚青春面前,柔聲說,“來,先把湯喝了,你會舒服一點。”

阚青春看着他,完全沒有要接過碗的意思,“這是你家?我為什麽會在你家?悅……”熙呢?

話沒說完,阚青春就被猝不及防地塞了一口湯,順勢就咽了下去。

許銘韋滿意地笑笑,說:“原來你是想讓我喂你,早說嘛,我特別樂意。”

“少跟我嬉皮笑臉的。”阚青春蹙眉,看上去不是很愉快,“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趕緊說。”此刻她心中充滿疑惑和訝異。她不是和悅熙在KTV嗎,怎麽會跑到許銘韋家來?就算她喝醉了,悅熙也應該送她回家才對,怎麽可能找許銘韋呢?是恰好遇到的嗎?所以許銘韋就花言巧語騙悅熙把她交給他,好借機親近讨好?

她的反應讓許銘韋起了疑心。他仔細看着她,在她的情緒中看不出一絲對他的異樣情愫。

“你在KTV喝醉了,服務員用你的手機給我打電話,讓我去接的你。”許銘韋故意不提醉酒提他名字的事情,悄悄觀察她的反應。

“這怎麽可能?”阚青春噗嗤笑出聲來,她完全不相信,“服務員給你打電話?服務員為什麽要給你打電話?我手機緊急聯系人是我媽。許銘韋,你編瞎話能不能編得有水平一點兒?再說,悅……”

說到姜悅熙,阚青春的話再次被打斷了——許銘韋的手機響了。

許銘韋眼神漸冷,凝視着阚青春,接起電話,“喂。”

“董事長,還有五分鐘,所有人都進會議室了,您到了嗎?”

五分鐘?他就算用飛的,也趕不道競标會場了。挂斷電話,許銘韋冷冽的眼神中又生起了一簇火焰。

“你今天想見到我嗎?”他望着阚青春的眼睛,在心裏說:阚青春,你最好告訴我這件事是真的,哪怕是撒謊。我已經為你失去了價值五億的項目,如果連一絲心理安慰都得不到,我不确定自己會做出什麽來。

“啊?什麽?”這突如其來的問題讓阚青春一臉迷茫。

“你今天有沒有一瞬間想要見到我?一秒也行。”許銘韋忽然握住她的雙肩,眼神淩厲。

阚青春下意識掙紮,“你在說什麽?你放開我。”

“沒有嗎?”許銘韋雙手越握越緊,語氣逐漸急促。

“什麽沒有、沒有什麽?我聽不懂,許銘韋你放開我!”阚青春更加用力地掙紮,盡管她的力氣很大,但是此時此刻毫無用處。她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味。

“一點也沒有嗎?”許銘韋啞聲逼問,将她逼退到床邊。

阚青春膝蓋窩毫無防備地撞在床沿上,本能地彎曲,許銘韋的壓迫緊随其後,将她撲倒在床上。

睡衣本就全憑一根腰帶固定,這一番折騰,前襟散開許多,隐約能見春光。阚青春耳邊警鈴大作,渾身汗毛豎起來。她馬上彎起膝蓋踢向許銘韋關鍵之處。

許銘韋收攏雙腿,輕而易舉便控制住了她。她激烈地反應惹怒了他。他想要的答案,現在再清晰不過了。

“許銘韋,你要是敢動我,我就殺了你!”阚青春只剩一張嘴是自由的。在她看來,眼前不理智的許銘韋根本就是本性暴露。

“那在死之前,我必須得到我想要的東西!”許銘韋再度發力,把她的雙手交握在自己的左手中,舉過頭頂,牢牢壓制在床上。他的右手抓住她胸前睡衣的一邊,作勢要扯下。

“許銘韋你這個畜生!救命啊、救命啊!救命……”阚青春用盡全力轉動身體,用大半個後背對着他,同時加緊雙腿保護自己。她一邊掙紮,一邊大聲呼救,屈辱和害怕的淚水奪眶而出。

她的眼淚和嗚咽聲終于讓許銘韋冷靜下來。他松開她,頹喪地跌坐到地毯上,一臉懊悔和痛苦之色。

阚青春迅速爬到床的另一邊,跳下去,躲到窗邊。她牢牢裹着身上的睡袍,覺得還不夠,又把窗簾拉過來蓋着。

“許銘韋,我恨你。”她的淚水還在自動往下落,她的神情充滿悲憤。她沖着許銘韋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聲音不大,語氣卻有千斤重。

許銘韋坐在地上,自嘲地苦笑,“可是我愛你。”

“你這不是愛,是占有、自私、貪婪!沒有人會要你這種愛,沒有!”阚青春忍不住吼叫,聲音顫抖。

許銘韋低垂着頭,喉嚨裏滾出一串低沉的笑聲,目如死灰。他知道,從此,他是真的一點機會也沒有了。

既然如此,那就該振作起來,查出設計這一切的人——那個為了阻止他參加競标會而暗中使詐的競争對手。

許銘韋從地上站起來,重新擡起頭的他,臉上已經恢複了一貫的神情,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就是這種人,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嗎?”他甚至笑着對阚青春說話。說完,他離開了房間。

“你的衣服正在烘幹,一會兒你自己拿。”出門前,他背對着她,語氣輕松地說。

阚青春看不到,他的眼眶紅了。

☆、第 41 章

許銘韋走到客廳,給助理打電話,“肖奕,你現在回來,幫我去海娛KTV調查一個女服務員——”他緊皺眉頭,仔細回想下午在KTV的情況。他記得女服務員胸牌號碼是——“036號。馬上就去。”

“那競标會……”助理有些猶豫,他被擋在小會議室門外,但還想再努力試試看。

“我要你查的就是這件事,今天的一切都是有人精心設計的。”許銘韋臉色深沉,目光銳利。

“什麽?好的,我知道了。董事長要我查什麽?”

“有人利用阚青春,讓她喝醉酒,再買通036號服務員給我打電話,借此來絆住我。能做到這件事的人,一定是很熟悉青春和我的人。我心裏已經有了一個人選,需要你去找出她背後到底是誰。”

“我明白了,董事長,我這就去。”

放下手機,許銘韋從牙齒縫裏擠出一個名字,臉色鐵青,“姜悅熙。”說完,他忽然又笑了,“我還真是小看你了,你現在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是找到什麽好靠山了吧?”

背後響起腳步聲,他知道是阚青春出來了,不禁神情一滞。他沒有看她,裝作若無其事地翻看茶幾上的雜志。他以為她會毫不猶豫立刻離開,但沒想到,她在他身旁站住了,良久未動。

“怎麽了?還想打我嗎?”他故作輕松地問她。看她臉上淚痕未幹,心底抽痛。她應該從未經歷過今天這樣的恐懼吧?

“許銘韋,我有問題想問你,請你老實回答。”阚青春聲音冰冷,但已經不顫抖了。

“好,你問。”

“是不是你逼悅熙這麽做的?”

聽到悅熙二字,許銘韋知道自己的猜想完全正确。但他并不為此感到高興,反而滿心酸澀。阚青春的問話讓他清楚地知道,在她心裏,他始終是個卑鄙奸詐之人,會玷污她純淨美好的世界。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今天我沒有見過姜悅熙。”他忍着心酸,實話實說,看她還要把他看得多低。

“你說是服務員給你打電話?”阚青春顯然不相信。

“對。”許銘韋面色不改,但略微挑起的眉毛暴露了他的情緒。

“好,那我們現在就去找那個服務員對質。”阚青春一臉篤定,認為他在說謊。

“我不去。”許銘韋避開她的眼神,繼續心不在焉地翻雜志。他不能讓她去,如果讓她知道,她視為好朋友的姜悅熙如此利用她,她會怎樣?放在平時,她可能不會太過傷心,但她剛剛經歷過一場來自他的傷害,以她現在的狀況,估計難以承受。

阚青春嘲諷地笑,“不敢?”

許銘韋把雜志放下,站起身來,“阚小姐,我很忙,沒有義務陪你去求證什麽問題。我跟你說的是實話,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能說的已經說完了。我現在要休息,你自便。”

回到卧室,片刻,許銘韋聽到外面關門的聲音,知道阚青春走了。他走到窗邊,看着她漸行漸遠的背影,仿佛看着她慢慢徹底走出他的世界。

扶在窗邊的手驟然抓緊,許銘韋雙眼雪亮起來。

不行!他絕不會就這樣放手。有失就必須要有得。這一次是阚青春欠他的,他理應要回來。

坐在出租車上,阚青春把手機捏得全是汗漬。她想給姜悅熙打電話詢問這件事,心裏卻沒來由地害怕,突突直跳。

無論是不是許銘韋授意,悅熙都不該這樣對她。她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悅熙怎麽能把不省人事的她直接送到許銘韋床上?不、不會的,一定是許銘韋用花言巧語欺騙了悅熙,又或者,是悅熙遇到了急事,碰巧遇到了許銘韋,這才拜托他照顧。對,一定是遇到什麽要命的急事了……

這樣想着,阚青春心裏好受了一些,但立刻又難受起來,不停發慌。她無意識地看向車窗外的天空,夜幕正漸漸籠罩整個南森。

如果,許銘韋沒有撒謊呢?

仔細回想,今天下午的一切是有些不對勁,悅熙似乎有意無意間故意催她喝酒。她酒量不是很差,三瓶啤酒不至于讓她醉得毫無意識。而且,喝下第二瓶啤酒後,她還非常清醒,上完廁所回來,第三瓶只喝了一半,卻很快就醉意上湧,頭暈目眩,渾身無力。這前後對比,實在有些突兀。

難道第三瓶酒有問題?這個問題向一道閃電狠狠劈在阚青春心上。她被自己這個想法吓了一大跳,連連搖頭自我否定,喃喃着,“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悅熙怎麽可能這麽做?”

她越是要自己別這麽想,卻越是控制不住自己。思想鬥争許久,她不想再受折磨,決定找姜悅熙問個清楚。

下定決心,她立刻給姜悅熙打電話。

姜悅熙剛剛和趙書煦分手回到家。今天下午她真是太忙了,從機場趕到步行街,又從步行街趕到城西車站,然後和趙書煦到市區吃晚飯,這才回到家沒多久。

看到阚青春的來電,她心裏驚了一下。但她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并不慌張。本來嘛,這件事情,只要阚青春一醒過來,就會穿幫。也就是說,許銘韋現在應該也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不過沒關系,阚青春一定會救她的。

她調整好情緒,帶着哭腔接電話,“青春,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讓阚青春的心陷入冰點。她難以置信地用顫抖的聲音問道:“悅熙,真的是你?”

“青春,你沒事吧?許銘韋他沒有對你怎麽樣吧?”

阚青春深吸一口氣,不想接受這事後沒用的關心,“悅熙,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會這麽對我。”

“青春,你聽我說,我也是沒有辦法才會這麽做的,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姜悅熙哽咽的聲音中充滿愧疚和楚楚可憐的柔弱。

果然是許銘韋威脅悅熙這麽做的?阚青春心裏好受一些,繼續問,“許銘韋威脅你?”

“不是的,跟他無關。”姜悅熙否認。

“不是他?那是誰?”這個答案倒是讓阚青春吃驚不小。

“是沈氏集團的繼承人沈柏。他要我想辦法阻止許銘韋參加一個重大項目的競标會,好讓他搶到這個項目。”

“沈柏?他和許銘韋之間的事情,為什麽要找你?”

“你也知道之前許銘韋對我有興趣吧?”姜悅熙抽噎着編瞎話,“其實我過生日前幾天,許銘韋有單獨幫我慶祝。他包下了會所最貴的頂層一整層來讨我歡心。這件事情被沈柏知道了,他就一直以為我和許銘韋關系特殊,所以這次才會找上我。”

“他給你過生日?那個時候你不是已經和趙醫生在一起了嗎?”阚青春心一沉,忽然又想起那天晚上在姜悅熙家門外看到的那一幕。當時她選擇幫悅熙隐瞞那個富二代的事情,沒想到更早之前,她真的和許銘韋暗中來往?

“我事先不知道的!”姜悅熙連忙說,“許銘韋說跟我談劉主任課題贊助的事情,我去了才知道他是要給我過生日。”

“說回沈柏吧,他用什麽威脅你?”下午在許家別墅發生的一切還在腦中印刻,阚青春暫時不想提到許銘韋。

“他是王嘉珩的朋友。”姜悅熙按照早就打好的腹稿說。

“王嘉珩的朋友?所以醫院那件事還沒結束?”阚青春果然按照這個方向發問。

“你也知道書煦正在幫我聯系幾家大醫院吧?沈柏和王嘉珩輕而易舉就能毀掉這一切,別說是南森,甚至從此以後,我在醫療行業都待不下去了。”姜悅熙無助地嗚咽。

“你根本不用怕他們。有趙醫生的舉薦,你完全可以重新做回醫生。全國那麽多醫院和醫療機構,他們還能只手遮天嗎?”阚青春既憤怒又同情,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書煦能幫我一時,能幫我一世嗎?青春,我能走出家鄉,真的付出了太多。我不能再回頭,更不想再回去,沈柏就是抓住了這一點,他答應我,只要我辦成了這件事情,我就可以在沈氏醫院工作。”在這點上,姜悅熙毫無隐瞞,因為這樣說,會顯得她單純好騙,不是故意犯錯。

阚青春一時無語,片刻才說:“他那種人說的話,你也信?”

“青春,我知道是我不對,我真的很後悔!我現在不敢見你,也不敢回家,我怕許銘韋來找我算賬。他那麽聰明,肯定已經猜到真相了。他、他一定不會放過我的!”姜悅熙害怕地哭起來。僞裝的恐懼中,有一半是真的。盡管沈柏答應過沈氏會庇護她,但就像阚青春說的,他那種人,不可信。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悅熙,你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阚青春不知是該安慰她還是責罵她,心情複雜不已。是悅熙變了,還是她根本從來沒有真的了解過她?

“青春、青春,你幫幫我!許銘韋他現在只肯聽你的話,我求求你,你幫幫我!”姜悅熙終于說出計劃的最後一句。她知道,阚青春一定不會拒絕的。

阚青春鼻尖刺酸,眼淚湧上眼眶。聽着姜悅熙的哀求,她心底竟然生出一絲悲涼。她交的朋友何其多,卻沒有一個會如此對她。朋友之間不該有算計,只要有了算計,不管是雞毛蒜皮的小事,還是精心策劃的陰謀,這份友誼就無法再繼續了。

“好。”她竭力控制自己顫抖的喉嚨,“我可以原諒你,也可以幫你,但是我們……不可能再做朋友了。”

“青春……”

“你不用再說了,我決定的事情是不會改變的。不過悅熙,我還是希望你好好的,別再做違心的事了,否則你會越陷越深,無法回頭的。”

這句話出乎姜悅熙的預料。她知道阚青春一定會傷心憤怒,但沒想到能決絕至此。以阚青春的性格,無論如何,最終都會心軟才對。看來,她并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麽了解阚青春。

只不過,她相信這樣的決裂不會太徹底,一旦她需要幫助,阚青春還是會抵擋不住她的哀求的。

挂斷電話,阚青春終于再也忍耐不住,眼淚瞬間沖出眼眶。她伏在前面車座椅背上,痛哭起來。為了許家別墅的委屈,為了好朋友的背叛。

她不想回家,就讓司機在南森市裏随便轉,也不知轉了多久,直到司機說,他要停工回家了。

她讓師傅送她來到最後一站:福運飯店。

一進門,她就看到了趙書煦。他正坐着等他的刀削面。

看到她哭得一臉狼狽,趙書煦連忙起身走過來,關切詢問,“青春,你怎麽了?”

一聲溫柔的呼喚,滿眼溫暖的關懷,阚青春剛剛忍住的眼淚再次決堤而下。她忍不住撲在趙書煦肩上,無聲地抽泣。

☆、第 42 章

“發生什麽事了?”趙書煦感受得到她的悲傷,不忍推開她,輕輕拍拍她的背,柔聲問。

晚上吃飯時,悅熙說有事要做,很快就說不吃了,害他都沒吃飽,他這才到福運來吃宵夜,沒想到會遇見阚青春。

阚青春意識到自己的失态,連忙放開他,擦擦眼淚,強顏歡笑,“沒事,剛剛看了一場很感人的電影。”

“到底怎麽了?”趙書煦哪裏相信,拉着她坐下,認真地問。

“真的沒事。”阚青春回避他的眼神,随手拿起一雙筷子在手中無意識地把玩。

趙書煦把筷子抽走,把她扳過來,看着她的眼睛,再次追問,“你告訴我。”

告訴你?怎麽告訴你?告訴你你深愛的未婚妻為了自己的前途背叛朋友?告訴你你的悅熙暗中和其他男人來往?

不,她什麽都不能說。阚青春搖搖頭,掙脫他的手,轉過身去。

“青春,有什麽事你說出來,或許我能幫你呢?”趙書煦再次把阚青春的肩膀扳過來,锲而不舍地追問,她看上去真的很不好,讓他很擔心。

阚青春一腔委屈想訴又不能訴,心情煩躁,猛地站起來,沖他嚷道:“都說了沒事了!趙書煦,你怎麽回事?以前不是我說什麽,你就信什麽嗎?你從來沒有追問過我任何事情,為什麽今天話這麽多?該問的你不問,不該問的一直問。”

她這一嚷嚷,店裏的客人都轉過來看她。老板娘端着面過來,幫他們緩解氣氛,“有話好好說嘛。青春,你可好久沒來了,想吃點什麽?”

“青菜面,謝謝老板娘。”阚青春調整好情緒,坐下來。

趙書煦看着她,思考着她剛才的話。是啊,該問的他一直都沒問。如果一開始,他就把天威俱樂部的事情對她挑明了,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青春……”

“吃面。”阚青春打斷他,埋頭吃面,不再理他。

趙書煦默默嘆息,注視着她狼吞虎咽的樣子,不敢打擾,只是時不時幫她遞一下紙巾。

從福運出來,趙書煦發現阚青春沒有開車,提出送她回家。

“不用了,我想自己走走。”阚青春婉言拒絕。她不能再待在他身邊了,因為她總是忍不住想依賴他,想得到他的安慰和保護。

“不行,現在這麽晚了,不安全。”趙書煦反對她的拒絕。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手。你趕緊走吧。”阚青春絲毫不讓步。

“不行。”趙書煦斷然拒絕。

阚青春哼笑,“趙醫生什麽時候霸道總裁上身了?你以為你是許銘韋嗎?”說完,她自己愣了一下。為什麽要提起許銘韋?好不容易忘記的那一幕又開始往上蹿了。

“我要是他,你現在已經被我扛上車了。”趙書煦挑眉道。聽她提到許銘韋,他心裏有點不高興。

“你走吧。”阚青春不想繼續許銘韋這個話題,轉身就走。

沒走兩步,她忽然失去重心,不禁啊一聲驚叫。原來,趙書煦真從背後把她攔腰抱起來了。

“趙書煦,你還真學他啊?”她氣得雙腳亂踢,踢中他的膝蓋。

趙書煦吃痛松手,又立刻拉住她的手腕,不讓她走。她今天真的不太對勁,說什麽他也不能讓她一個人走夜路。

阚青春試了幾次都沒掙脫,無奈嘆氣。忽然,她指着遠方的路燈說:“趙書煦,看到前面一、二、三……第十根路燈了嗎?我們來比賽,看誰先跑到那裏。如果你贏了,我就跟你走。”

“好,我跟你比。”趙書煦看得出來,她這是想發洩了。

“那就預備——開始!”話音未落,阚青春就率先狂奔出去。

趙書煦拔腿便追。他料想得沒錯,她就是想發洩。他們很快就跑過了第十根路燈,但是她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和她并排奔跑,看得到她眼角亮晶晶的淚光,還有她嘴角讓人心疼的笑容。

終于,阚青春沒了力氣,驟然停下,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趙書煦趕緊上前扶她,卻發現自己也累得不行,幹脆也坐到地上,和她一起大聲喘/息。

“你、你傻啊……幹嘛一直……跟着跑?”阚青春指着他大聲嘲笑。

“比賽啊……剛才是你……先停下的吧?我贏了。”趙書煦也大聲地笑。

“先、先擦擦汗吧,第一名。”阚青春直接用袖子把趙書煦挂在眉毛和眼角的汗珠擦去。

趙書煦自然而然地也拿袖子去幫她擦汗,一時間,兩人都察覺到一絲異樣的暧昧,觸電般分開。

“郊區的夜空比市區的幹淨好多,能看見這麽多星星。”阚青春仰望星空,幻想自己也能變成一顆恒星,只需永遠地發光發熱,無需理會人間太多的喜怒哀樂。

“是啊。”趙書煦伸了個懶腰,活動活動有些僵硬的脖子,“說起來,我也很久沒有擡頭看天空了,每天眼睛裏就只有手術刀和病例報告。”

“你說星星會有煩惱嗎?”阚青春問。

“會吧。”趙書煦想了想,回答。

“星星會有什麽煩惱?”阚青春來了興致,好奇地問。

“會擔心被雲遮住,也會擔心月亮太亮,把它們遮住吧?”趙書煦一本正經地說。

阚青春愣了一下,噗嗤一笑,“原來趙醫生也是會開玩笑的?”

“難道我在你眼裏一直是個不茍言笑的老學究嗎?”看到她笑了,趙書煦心中的擔憂散去一些。

阚青春笑笑,沒說話。你是什麽樣,悅熙應該最清楚吧?可悅熙什麽樣,你心裏清楚嗎?如果我把一切告訴你,你會原諒她,還是離開她?如果你離開她,會和我在一起嗎?

“你在想什麽?”趙書煦被她一直盯着,有些奇怪。

是啊,她在想什麽?就算姜悅熙背叛了她,她也不該有這麽自私的想法。阚青春在心裏嘆息:何況,直到現在,趙書煦仍然對她的心意一無感知。或許,這就是俗話說的有緣無分吧。

“悅熙有時候也說,我有點悶,有點固執,太講原則,不近人情。”趙書煦忽然提起姜悅熙。

阚青春蹙了蹙眉頭,沒有回應。

“我知道悅熙心裏一直都有個結,她氣我把原則看得比她重要。我有時候也在想,我是不是應該盡量為她改變?兩個人在一起,是應該相互遷就磨合的,是不是?”趙書煦沒注意到她的異樣。他一心想着多和她說說話,不讓她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之中。

阚青春勉強笑笑算是回答了他。

“不過我也能理解悅熙,她答應我會改正自己的處事方法。對了,如果你不開心的事情不方便跟我說,就去找悅熙吧。你們是好朋友,一起聊聊天,心情會好很多的。”趙書煦好心提議。

“我們之間,只有悅熙這一個話題可以說嗎?”阚青春冷冷地說。

趙書煦一愣,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走——啊!”阚青春想站起來,不慎腳下一滑,雙手為支撐平衡,在路邊的細石子上劃過,頓時,一陣鑽心的疼痛令她驚叫起來。

趙書煦趕緊上前查看,小心地幫她把傷口附近的塵土清理幹淨,然後從口袋裏取出手帕來幫她包紮。

阚青春縮回手不讓他包紮,“不用了,我不想再買手帕還你。”

趙書煦沒說話,直接把她的手拉回來,幫她把傷口包紮好。

“你啊,怎麽每次見到我都會受傷?”趙書煦輕聲埋怨,像在哄小孩一樣。

“那你可以不讓我受傷嗎?”他的溫柔實在讓人抵擋不住,阚青春嗚咽一聲,落下眼淚。

趙書煦心一顫,下意識問,“什麽?”

一瞬間的自私奢望很快消散,阚青春縮回被他抓着的手,心中湧上來的委屈卻怎麽也收不回去了,都化作眼淚流下來。

雖然不知道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是她無助哭泣的模樣讓趙書煦的心不斷抽痛。他忍不住将她擁進懷裏,緊緊抱着她,希望能夠把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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