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遲來的見面

大年初五,清晨鳥鳴婉轉,白韶睜開眼,下意識摸手機,點開屏幕,路初陽淩晨四點發來消息【我剪完了!】看這個時間段,一覺醒來也得是中午時分,白韶盤算着上午的空餘時間正好送大姐白秀梅去機場。

“哎呀,不用送。”用過早餐,白秀梅推拒弟弟妹妹的送機行為,“你們都沒有車,我自個兒打車去。”

“不太好吧。”白秀蘭說。

“有什麽不好,兄弟姐妹之間,別這麽客氣。”白秀梅說,“我明年還來看你們。”

“路上注意安全。”白韶說,“明年帶簡祥一起來。”

“把何大哥也帶來。”白秀蘭說。

“肯定的。”白秀梅推開門,朝二人揮揮手,“我走了,明年見。”

“明年見。”白秀蘭和白韶異口同聲。

“小蘭,照顧好的的。”白秀梅不放心地叮囑。

“嗯嗯,我看着他。”白秀蘭點頭。

強行被照顧的白韶站在門口,無奈地望着大姐離開的背影。

白秀蘭關上門,問:“你今天做什麽?”

“下午去趟醫院。”白韶說,“陪路導送一送錢阿姨的家屬。”

“順道兒去看看你的手。”白秀蘭說,“我中午有個飯局,先走了。”

“嗯。”白韶應道,“您幾號上班?”

“今天明天,再休兩天。”白秀蘭說,“趁這兩天趕緊玩一玩,哎,煩死了,不想見老顧那張怨種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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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來,白韶沒少聽白秀蘭抱怨顧老板,但抱怨歸抱怨,幹活歸幹活,磕磕絆絆七八年,念叨顧老板已經成為白秀蘭的習慣。

“走了啊,有事給我打電話。”白秀蘭換好鞋,推門離開。

昨天熱熱鬧鬧的家中又剩下白韶一個人,他想起許久沒有去公園喂鳥,便随手拿一件外套,下樓前往路對面的小公園。

公園中央的寵物學校多了一些沒見過的小朋友,大概是過年家長離京,将愛寵寄養在學校。白韶找個空餘的木椅坐下,看栅欄裏的小動物們瘋跑打鬧。藍眼三火的哈士奇尤為霸道,踩過柯基的腦袋,和德牧撞在一塊兒,它非但不道歉,嚣張的汪汪大叫。

白韶看得入神,右手胳膊支着扶手,耳邊聽見“撲棱棱”呼扇翅膀的聲音。藍尾的胖喜鵲落在椅背上,“嘎嘎”叫兩聲,吸引白韶的注意力。

“給。”白韶慣例從口袋掏出一捧白煮牛肉粒,放在座椅上,他瞟一眼喜鵲的體型,說,“你是羽毛蓬松還是胖了。”

喜鵲不搭理人類的沒事找事,落到牛肉粒旁大快朵頤。

手機嗡嗡震動,是路初陽打來的電話,白韶将手機貼在耳邊:“喂,路導。”

“的的,你在家嗎?”路初陽問,“我敲了你家門,沒人開。”

“我在小公園。”白韶說。

“OK,我去找你。”路初陽說。

收起手機,白韶的心情肉眼可見地轉晴,他伸出手指輕輕揪一下喜鵲的羽毛,喜鵲懶得挪地方,用翅膀不耐煩地拍拍他,繼續吃牛肉粒。

路初陽向小公園中央走去,不用想,白韶一定在寵物學校旁邊放松休憩。依舊是熟悉的人和喜鵲組合,路初陽站在喜鵲旁邊,彎腰對小動物說:“打個商量,給我坐坐。”

“它吃東西呢,你坐這邊。”白韶指了指右手邊的另一張長椅。

路初陽沒得選擇,嘆一口氣,繞到白韶另一邊坐下。沒想到有一日,他需要和喜鵲搶座位。他摸出一個U盤,得意地晃了晃:“我把錢阿姨生前的影像拷在這裏面,以及一個小剪輯。”

“辛苦你了。”白韶說,“我看你昨晚四點多睡的。”

“是啊。”路初陽垂下眼,避開白韶的注視,“我睡到十一點,做了個美夢。”

“什麽夢?”白韶問。

“……”路初陽磕磕巴巴地說,“夢到初戀。”

“喔——”白韶揶揄道,“青春時期的暗戀?”

“算是吧。”路初陽雙手規矩地放在膝蓋上,卻不敢看白韶的面龐。

“挺好的,我青春期只顧着埋頭讀書了。”白韶哂笑,“大概不會有人喜歡我。”

“瞎說。”路初陽反駁,“小時候大家都愛面子,即便是喜歡也不會直接講出來。”

“你沒見過我青春期的樣子。”白韶說,“瘦得像竹竿。”他捏捏手臂緊實的肌肉,“我到大學才開始鍛煉,急救科要求擡擔架,太瘦了擡不起來。”

白韶提起這茬,路初陽方注意到白韶恰到好處的身材,他恍然大悟:“怪不得急救室的醫生力氣大。”

“骨科醫生力氣更大。”白韶說,“他們是醫生裏的修理工。”

“你做過急救醫生?”路初陽問。

“做過半年。”白韶說,“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我開車來的。”路初陽跟上白韶的腳步。

“沒開你的法拉利?”白韶斜睨他。

“……”糾結一晚上“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路初陽,成功忘記了曾嘉霏幹的好事,他艱難地解釋,“法拉利真的在英國。”

“哦。”白韶應了一聲。

路初陽忐忑地等待下文,一直走到紅色別克車旁,白韶都沒有吭聲。

“你怎麽不說話。”路初陽坐進駕駛位,系上安全帶,發動汽車,瞄一眼後視鏡觀察白韶的臉色。

“跟我沒多大關系。”白韶面色如常,“做你自己就好。”

“我自己可不算好。”路初陽說。

“怎麽,你在我面前連性格都是裝的?”白韶問。

“不知道。”路初陽說,“萬一我是騙子。”

“我會時刻注意我的錢包。”白韶說。

路初陽的腦筋打結,一時不知道怎麽往下接。

“朋友之間不必知根知底。”白韶說,“我知道你人不錯,就夠。”他看向窗外掠過的行道樹,不再糾纏這個話題。

“我以為你讨厭富二代。”路初陽說,“這車是我哥的。”

“多個朋友多條路。”白韶說,“我只是有點心理陰影,不是針對你。”

“哦。”路初陽緊張地摳方向盤,“我是真的想跟你做朋友,你也見過我那些個發小,沒有正常人。”

“我想要個正常的朋友。”路初陽說話的語氣聽起來可憐極了,惹得白韶唇角上揚:“你發小知道你這麽诋毀他們嗎?”

“他們有自知之明。”路初陽說,他轉動方向盤拐進同心醫院門口的停車場。

安寧病房裏,錢霞的丈夫陸丞勇和女兒陸倩正在收拾錢霞的遺物。陸倩聽到門口的腳步聲,轉頭查看,她說:“白醫生。”

“陸女士,下午好。”白韶說,他注意到陸倩眼下的青黑,“您多注意休息。”

“睡不好,一閉眼就夢見媽媽。”陸倩說着說着又要落眼淚,她坐在床邊,抱着錢霞的枕頭,“我不知道以後該怎麽辦。”

“日子照樣過。”寡言的陸丞勇安慰女兒,“你每天快快樂樂,我和你媽媽就放心。”

路初陽伸手遞給陸倩銀色的U盤,說:“這是錢阿姨的錄像片段,她平時很配合我們拍攝,一點心意。”

“謝謝。”陸倩接過U盤,一再道謝,“謝謝你,這個禮物太有價值了。”

“你們忙,我們不打擾。”路初陽拉着白韶離開病房。

走到前臺處,白韶看向辦理入住手續的年輕男女,腳步停頓,路初陽不明所以:“怎麽了?”

“白韶?!”一道清亮的男聲響起,吸引了路初陽的注意。

前臺旁的男人快步走到白韶面前,他甚至沒有注意路初陽,滿心滿眼的是白韶,他問:“你怎麽在這?”

“我在這上班。”白韶說,“好久不見,夏肖钺。”

“白哥,我可以解釋。”男人抓住白韶的另一只手,被紗布糙砺的觸感吓了一跳,“你手怎麽了?”

路初陽看不下去,一把拍開夏肖钺的手,惱火地說:“你他媽放尊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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