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吃軟飯
“過完年就不見你人了。”曾嘉霏一巴掌拍到路初陽後背,“去哪兒潇灑了路導?”
“上班。”路初陽說,“都跟你似的無業游民。”
“我怎麽無業游民,我可是總裁。”曾嘉霏裝模作樣地整理衣領。
“一不小心就被老爹掃地出門的總裁?”祖寧精準踩中曾嘉霏的痛點,“歇着吧你。”
倪鴻端坐桌邊,翻閱一本古舊的經書,恬靜優雅中帶着點神經。
“家豪呢?”路初陽問,“小半年沒見他了。”
“在樓下找停車位呢。”曾嘉霏說,“他現在沒錢,吃喝都靠他女朋友,車也是女朋友的。”
“啧,可以。”路初陽說,“女大三十得道成仙。”
包廂門被推開一條縫,多日不見的年輕人露出半個身子,腼腆地笑了笑,說:“好久不見。”
“咋這麽拘束。”祖寧招呼李家豪,“進來坐。”
“上次你問我怎麽追求夢想。”路初陽說,“然後就去談對象了?”
李家豪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是啊。”
“你現在除了談對象,還做什麽?”祖寧問。
“我有工作。”李家豪小聲說,“給姐姐做助理。”
倪鴻搖頭晃腦:“人各有志,出處異趣。(人各自有不同的志向願望,不能勉為其難。)”
“好好好。”祖寧一口氣梗住,半天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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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你們能這樣過一輩子嗎?”路初陽問。
“應該……可以吧。”李家豪說,“她不嫌棄我,耐心教我,我覺得她很厲害。”
“她都四十多了能不厲害嗎。”曾嘉霏嗆道,“我看你就是故意折騰你老爹。”
“我爸能找二十多的對象,我為什麽不能找四十多的姐姐。”李家豪握緊拳頭,“我就要跟她過。”
“哎呀,也沒不讓你找。”路初陽打圓場,他清咳兩聲,“我宣布個事,可能比家豪的事更勁爆一點,你們不要激動。”
李家豪、祖寧和曾嘉霏一臉茫然,倪鴻低頭喝茶掩飾表情,路初陽說:“我喜歡白韶,想跟他表白,你們幫我想個招。”
“……白韶是?”李家豪眨眨眼。
“卧槽。”曾嘉霏一副白日見鬼的表情。
祖寧東看看西瞧瞧,一腳踢在倪鴻小腿:“你他媽是不是早知道了。”
“貧道能掐會算,莫要大驚小怪。”倪鴻彎腰拍拍褲腿,拍掉祖寧的鞋印。
“那個啥,這事你跟叔叔阿姨講了沒有。”曾嘉霏問,“還有你哥。”
“沒有。”路初陽說,“我想着表白成功再講?”
“先和家裏講。”祖寧說,“家人表示理解還好,萬一不理解,別牽連白大夫。”
“為什麽會不理解?”李家豪迷惑地問,“難道這個白韶已經退休了?”
“你快閉嘴。”曾嘉霏戳一下李家豪的腦袋,“白韶是男的。”
“哦……啊?”李家豪瞪大眼睛,進入宕機模式。
“阻尼講得對。”倪鴻說。
路初陽沉吟半晌,說:“行。”
餐桌上陸續放滿餐盤,一頓飯吃得氣氛壓抑,五個人愁眉苦臉,各有心事。曾嘉霏夾起一根虎皮鳳爪,說:“我還想着以後逗侄子侄女玩,哪能想到你們一個個要麽沒對象,要麽生不了。”
“你找人生啊。”路初陽促狹地說,“生他二十個。”
“祖寧和倪鴻哥都沒消息呢?”李家豪問。
“在接觸。”祖寧摸摸鼻子,“最近有個聊得來的,看吧。”
“有,在聊。”倪鴻說。
“等等?”曾嘉霏看向倪鴻,“倪博士不會找了個尼姑吧?”
祖寧笑得嗆住,他咳嗽半天,說:“倪博跟女孩子聊什麽?”
“算命。”倪鴻白他們一眼,“天幹地支,星鬥挪移。”
“懂了,找的神婆。”曾嘉霏比個OK,被倪鴻踹了一腳。
晚上十點,白韶接起路初陽的電話,他問:“你晚上回來嗎?”
“不回了,我出京辦點事,可能兩三天回不來。”路初陽小小聲說,“你別搭理姓夏的。”
“瞎操心。”白韶說,“注意安全,早點回來。”
“嗯嗯。”路初陽說,“晚安的的。”
“晚安。”白韶挂斷電話,略顯迷惑地在原地坐了一會兒,站起身去衛生間刷牙洗漱,上床睡覺。
早上到醫院果然沒看見路初陽,白韶例行查完房,踏進休閑室,看見了一個本不屬于這裏的人——曾嘉霏。
“你怎麽來了。”白韶問。
“我來,那個,尋找內心的平靜。”曾嘉霏支支吾吾,他盤腿坐在沙發上,湊到老太太身邊觀賞人家繡花。
“路導去哪兒了?”白韶問。
“他出京辦點私事。”曾嘉霏說,“具體什麽事,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白韶推一下眼鏡,若有所思地點頭,“行。”
曾嘉霏汗毛直豎,甚至不知道壓迫感從何而來,他說:“就就就就是說,”他假笑一下,“不是什麽大事,急事。”七零八碎的話語并沒有透露出多少有用的信息,白韶瞥他一眼,轉身離開。
【不是加菲:@路 路導,白大夫好吓人啊!!!】
【路:怎麽了?】
【不是加菲:他問我你去哪了,我說你出京辦事,他那個眼神,好像要解剖我。】
【路:哈哈,你肯定看錯了。】
【阻尼:“哈哈”,多麽尴尬的笑聲。】
【嗷嗚:不要戳穿路哥的僞裝。】
【大泥鳅:哈哈。】
白韶煩躁地放下病歷本,臨近中午,他卻沒有吃飯的心思,只想知道路初陽到底去做什麽。應是上一段戀情留下的陰影,白韶心神不寧地在辦公室裏踱步,他脫下白大褂,換上外套,朝食堂走去。
“小白。”公孫旌笑呵呵地向白韶打招呼,“小路不在啊?”
“他辦事去了。”白韶端着餐盤,悶悶不樂地坐在餐桌旁,“沒跟我講辦什麽事。”
“人家有自己的小秘密嘛。”公孫旌挨着白韶坐下,往愛徒碗裏夾一塊回鍋肉,“他說什麽時候回來?”
“說是兩三天。”白韶說。
“起碼給你說了不是。”公孫旌樂觀地說,“你別想啦,想也沒用。”
“嗯。”白韶低頭扒飯,食不知味。
“周五了,你周末幹什麽?”公孫旌問。
“沒什麽事,老師有事嗎?”白韶問。
“有個飛刀的活,你跟我一塊兒去。”公孫旌說,“賺點外快,少想七想八。”
“好。”白韶點頭,“下周路導要去眼科拍攝。”
“舍不得啊。”公孫旌調侃,“你來眼科幫我出門診,不就能見到他了。”
“會的。”白韶說,“您不嫌煩就好。”
“假正經。”公孫旌拍拍學生的背,端起空盤走向收殘處。
“所以……你喜歡的人,是個男的。”路觀泰艱難地理解弟弟的訴求,“然後你來問我們接不接受。”
“是的。”路初陽坐在單人沙發上,面對長沙發上的家人,面露忐忑,“爸覺得呢?”
“呵。”路鈞冷笑,“你覺得我會答應?”
路初陽下意識抱臂倚靠沙發後背,說:“那怎麽辦。”
“家裏有路鼎和路晴,其實也不太需要陽陽傳宗接代。”路觀泰說,“陽陽好不容易有喜歡的人,咱們應該支持他,媽你說對吧。”
潘霄芊點頭:“陽陽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芊芊!”路鈞氣得瞪眼,“你怎麽溺愛孩子呢!”
“陽陽不是孩子了。”潘霄芊說,“他有自己的判斷。”
“他判斷個屁。”路鈞看向路初陽,“你怎麽确定別人看上的不是你的錢而是你這個人?”
“大概是因為,”路初陽說,“他讨厭有錢人。”
“絕對是裝的。”路鈞固執地說,“從今天開始,除了你拍攝團隊的人工費用,我不會給你一分零用錢,以及滾出你那套房子。”
“滾就滾。”路初陽毫無心理負擔,“他養得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