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親一下

周六白韶與公孫旌飛去西安做了臺手術,順帶散散心,周日下午降落首都機場,公孫旌轉給白韶三千塊錢,作為飛刀的報酬。

“辛苦了。”公孫旌揮揮手,“回去早點休息。”

“老師明天見。”白韶拉着行李箱朝小區大門走去,在外面跑了兩天着實疲憊,走路的腳步拖沓懶散。拾階而上,站定在二樓,白韶掏出鑰匙開門,剛插進鎖孔,身後傳來一聲幽怨的問候:“的的看不見我嗎?”

白韶鑰匙一抖,差點別斷在鎖孔中,他回頭,看向坐在臺階上的路初陽,嗔怪道:“你吓死我了。”

“嗚嗚。”路初陽抱住醫生的腰,開始他的假哭表演,“我被我爸趕出家門了。”

“為什麽?”白韶摸摸路初陽的頭發,“咱們進屋談。”他打開門,拖着行李箱和哼哼唧唧的路大導演踏進玄關,有些無奈地說,“你換鞋。”

路初陽蹲下換鞋,将鞋子規規矩矩地擺進鞋櫃,擡起雙臂,再次挂到醫生肩頭。

白韶幹脆把行李箱扔在玄關,先安撫可憐巴巴的路初陽。

“我沒有錢了。”路初陽一坐下就開始訴苦,“我爸沒收了我的信用卡、房子鑰匙和車鑰匙,我變成窮光蛋了嗚嗚嗚。”

“你有存款嗎?”白韶問。

“有一點。”路初陽說,“但我沒地方住也沒有車開。”

“你住在我家,跟我一起坐地鐵上班。”白韶說,“在醫院食堂吃飯,或者自己做飯,暫時不用擔心住房和汽車。你平時有多少零花錢?”

“沒譜,我不記賬。”路初陽說。

白韶掏出手機,說:“我想給你轉三千塊應急,不夠再問我要。”

“哎不是。”路初陽一把搶過白韶的手機,“我的意思是我把存款給你,你幫我攢着。”他獻寶似的抽出一張銀行卡,雙手遞給白韶,“我全部的身家。”

“你自己拿着啊。”白韶沒明白路初陽的操作,“不夠花我借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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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花錢大手大腳,這點兒錢沒兩天就造完了。”路初陽說,“你幫我控制花錢的速度。”

“那你豈不是很不自由。”白韶說。

“那也比兩天花完然後餓死強啊。”路初陽摁亮白韶的手機,“我把卡綁你微信上,用錢的時候找你要。”

“哎你。”白韶眼睜睜看着手機屏幕面部識別成功,路初陽點開微信,麻溜地輸入銀行卡號和支付密碼,把自己的全部身家挂到白韶的賬號下。

“從現在開始,我是你的人了。”路初陽似是而非地說。

白韶耳尖泛紅,連帶着染紅了脖頸和臉頰,他羞赧地說:“你別瞎說。”

“我沒瞎說啊。”路初陽湊近白韶,下巴搭在醫生肩窩,拉長聲音說,“我回家跟我爸媽說我喜歡上了一個人,我爸讓我滾。”

白韶身體僵直,大腦停止運轉,半晌,他聲音飄忽地問:“你幹了什麽?”

“回家出櫃啊。”路初陽說,“我才不在乎我爸的錢,的的醫生肯定養得起我。”

“你怎麽就,你這,”白韶被路初陽一通不按常理的操作震驚得說不出話,他預想路初陽喜歡他,會在某一個合适的時刻向他表白。但路初陽的家世比夏肖钺更優越,出櫃的歷程必然艱難,白韶已經做好随緣的準備,路初陽願意死磕到底,白韶奉陪,路初陽屈從壓力,白韶也報以理解。

然而路初陽直接先出櫃後表白。

多少有點破釜沉舟的壯烈。

“你讓我說什麽好。”白韶嘆氣,是他過分沉溺于過去的陰影,沒有意識到世間會有成年人如小孩般純粹執着,不在乎金錢名利,不考慮前途事業,魯莽且貼心地沖到他面前,用自己的語言別扭地表示,不用你擔心,我都辦好啦。

不管路初陽表現得多麽幼稚,不得不承認他有着超乎尋常人的精明。他深知醫生的夢魇,不願讓對方再次經歷相似的往事,世間苦難衆多,路初陽對白韶坎坷辛苦的前半生無能為力,于是費盡心思,也要給愛人一個順風順水的未來。

“你要是不要我,我只能去睡大街了。”路初陽賣慘,把自己說得窮困潦倒,“翻垃圾桶,撿紙殼子賣錢。”

“別說了。”白韶揉揉路初陽的腦袋,無奈地笑,“想住多久都可以,我家就是你家。”他彎腰拉開茶幾抽屜,拿起一把鑰匙遞給路初陽,“你要是嫌鑰匙麻煩,我明天去蘇寧買個指紋鎖。”

“不用,鑰匙挺好。”路初陽握緊鑰匙,感嘆道,“我好喜歡你啊,小白大夫。”

白韶向來腼腆,做不來路初陽直白示愛的行徑,他抿唇,捏捏路初陽的臉頰,問:“你吃晚飯了嗎?”

“沒有。”路初陽說,他挽起袖子,“你想吃什麽,我去做。”

“随便炒個菜吧,我淘米。”白韶說。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廚房,洗菜做飯,默契十足。路初陽哼起歌,心情舒暢地揮動鍋鏟,他問:“聽說加菲跑安寧病房玩兒,他跟你說什麽沒?”

“說了。”白韶說,“沒仔細聽。”他将淘洗幹淨的米倒進電飯鍋,加水,用食指比對水位,“好像是說他和你多年兄弟,第一個知道消息的居然是個神經病,誰是神經病?”

“倪鴻。”路初陽說,“你看過《老友記》嗎?”

“看過。”白韶說。

“倪鴻就像《老友記》裏的菲比。”路初陽說,“奇奇怪怪,但關鍵時刻非常靠譜。”

“懂了。”白韶扣上鍋蓋。

“加菲的嘴像個漏勺,事情告訴他等于告訴全北京。”路初陽把切塊的西紅柿倒進炒鍋,響起“嘩啦”一聲。

“加菲給我推薦你拍的電影。”白韶說,“我在飛機上看完了。”

路初陽咽下一口唾沫,鼓起勇氣問:“你覺得怎麽樣?”

“很有意思。”白韶說,“看得出你想要探讨一些深刻的話題,宗教、政治、社會矛盾之類的,但是……”他沉吟片刻,“總有種不夠精準的感覺。”

“對。”路初陽眉頭舒展,“你好敏銳。”他擡起炒鍋,将番茄炒蛋盛進碗碟,在水槽中清洗廚具,準備炒下一盤菜,“我喜歡原創劇本,拍自己寫的故事,可惜眼界受限、閱歷不足,故事便流于表面。”

“這是我來醫院拍紀錄片的原因。”路初陽說,“生老病死,都在醫院。急診室的半年,給我帶來極大的震撼,安寧病房,又是另一種感受。”

“我已經不在乎BAFTA了。”路初陽拿起廚房紙擦手,“該死的英國佬。”

白韶端起兩盤菜,放在餐桌上,問:“你拍完紀錄片打算做什麽?”

“看到時候是想拍電影還是拍紀錄片。”路初陽說,“拍電影的話,還是去國外拍,紀錄片在國內拍。”他盛兩碗白米飯,落座白韶身旁,“我去國外就見不到你了。”

“事業要緊。”白韶說,“況且現在有視頻電話,我們打電話也可以啊。”

“我覺得很不可以。”路初陽說,“不過還早,有足夠的時間讓我想個完美的方案。”他拾起筷子,夾一塊小炒肉放進白韶碗裏,“當下面臨的問題是,下周我就要去眼科了。”

“我下周幫老師出門診。”白韶眨眨眼。

“哎呀。”路初陽眼睛彎彎,故作驚喜地湊近白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親在醫生的臉頰,“太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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