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當場抓獲

白韶刷過牙,抽一張洗臉巾擦去面頰的水珠,踏進卧室,入眼即是路大導演乖巧懂事地抱膝坐在床頭,一臉期待地看着白韶,那人甚至拍拍身邊的床板,示意白韶坐過來。

“太不客氣了吧。”白韶說,“你不熬夜的話,什麽時候做工作?”

“早上做。”路初陽說,“我五點起床。”

“你起不來。”白韶篤定地說,他挨着路初陽坐下,拽着被子的一角蓋在身上,倚着床頭看路初陽的手機屏幕,“你在看什麽?”

“達維恩發來的消息。”路初陽說,“達維恩是我的常用合作編劇,一個偏好浪漫的意大利人。”他翻閱一張布滿英文的頁面,“這是他新寫的劇本,讓我評價一下。”

“講的什麽故事?”白韶問。

“講了一個英國殺手,接到任務去刺殺法國首相的故事。”路初陽說,“達維恩似乎已經靈感枯竭了。”他敲打手機屏幕,毫不遮掩地嘲笑達維恩的俗套情節,“《醫者》的第一章急診室的故事下個月初收尾,到時候我發給達維恩看,氣死他。”

“你回國,達維恩怎麽看?”白韶問。

“當然是百般挽留,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路初陽說,“他批評我的電影內核太東方,BAFTA的評委吃不慣中餐,勸我去歐洲的醫院取材。”

“沒意思,我拍我自己的故事。”路初陽說,“我管他們喜歡什麽。”

白韶點頭認同:“确實。”

路初陽放下手機,腦袋往右歪到白韶肩膀上,問:“的的小時候什麽樣子呢?”

“我一般坐在班級裏的角落,最不起眼的那個位置。”白韶說,“你不會注意到我的。”

“怎麽可能。”路初陽說,“你太小瞧我了。”他得寸進尺地抱緊醫生的腰,“我要是和你一個班,絕對要揍那個小勝。”

“你怎麽還記得他。”白韶啞然失笑,“我都快忘了。”

“快忘了,不是忘了。”路初陽說,他整個人像塊狗皮膏藥扒在白韶身上,溫熱的呼吸拂過白韶耳廓,他的聲音認真且孩子氣,“我要是個防空洞就好了,核彈來了都傷害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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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韶笑起來:“我得做什麽壞事,才能被核彈追殺啊。”他揉揉路初陽的腦袋,自然而然地側頭,嘴唇蜻蜓點水地擦過對方的臉頰,說,“睡吧,晚安。”

路初陽:?

路初陽:!!!

路初陽把頭埋進被窩:“嗚嗚。”

“明天你去眼科。”白韶平躺下來,總想交代點什麽,卻又無話可說,“希望一切順利。”

“我應該也不會做太出格的事情。”路初陽說,“比如把別人眼珠子不小心扣出來之類的。”

“那你适合做眼球摘除術,到時候讓老師安排你上一臺。”白韶打趣。

“天賦型選手,沒有經驗,全靠技巧。”路初陽說,他放肆地将左手放在醫生腰間,閉上眼睛,“睡覺睡覺。”

“觀泰。”電話裏傳出女性溫柔慈祥的聲音,“你在忙嗎?”

“哎,媽,沒忙,什麽事?”路觀泰接起電話,“這大半夜的,您還沒睡啊。”

“睡不着,你爸雖然說要停陽陽賬戶,其實沒停,你跟陽陽講一聲。”潘霄芊說,“我不放心他一個人在外面,沒有住的地方,身上也沒有錢,可怎麽辦啊。”

“哎呀媽,他都三十了,身上能沒有存款嗎。”心大的路觀泰并未将父親的威脅當回事。

“陽陽沒在你那?”潘霄芊問。

“沒啊。”路觀泰說,“我想着他應該去找他對象了。”

“陽陽的對象,”潘霄芊停頓,斟酌詞語,“你見過嗎?”

“沒有。”路觀泰說,“要不我明天抽空去看看?”

“嗯,看完告訴我一聲。你爸那個脾氣,嘴上嚷嚷得厲害,房子和車子都沒動。”潘霄芊說,“陽陽喜歡就随他吧。”

“好好好,我明天找人去看看。”路觀泰看一眼挂鐘,“十二點了,您趕緊睡,別想東想西,沒什麽用。”将操心的母親哄去睡覺,他嘆氣,翻出一個從未聯系過的電話號碼,摁下撥出鍵。

在三裏屯俱樂部剛剛開張的曾嘉霏摸出震動的手機,罵罵咧咧地接起:“誰啊大半夜的。”

“我是路觀泰。”路觀泰開門見山地說,“小曾,路初陽在你那嗎?”

“卧槽路總,晚上好。”曾嘉霏擡手,周圍衆人識趣地閉上嘴巴,空留鼓點激昂的音樂吵鬧嘈雜,曾嘉霏笑眯眯地說,“路導不在我這,他現在作息賊健康,早起早睡,按時吃飯,從不熬夜,也不抽煙。”

“為什麽?”路觀泰問。

“因為他找了個醫生。”曾嘉霏感嘆,“誰能想到路導談個戀愛把自己談成家雀兒了。”

“醫生叫什麽?”路觀泰問。

“路導說回家出櫃,他沒告訴你們對象叫什麽?”曾嘉霏問。

“沒有。”路觀泰說,“他什麽都沒說。”

“啧,嘴夠緊的。”曾嘉霏說,“那您找別人問問吧,他不說我也不好說。”他打哈哈,“路大哥,你想啊,我和路導怎麽說也是活泥巴的友誼,我一禿嚕全說了,他不得全北京追殺我。”

“那你覺得,”路觀泰決定曲線救國,“我怎麽能知道呢?”

“醫院早上八點半開門。”曾嘉霏暗示,“醫生們一般八點左右到。”

“OK。”路觀泰說,“多謝。”

“您客氣。”曾嘉霏說。

“有空咱們吃個飯,今個兒就不打擾了,晚安。”路觀泰說。

“好的,随叫随到。”曾嘉霏說,“您早點睡,晚安。”

對于破産的生活,路初陽異常迅速地适應,他一口豆漿一口煎餅吃得津津有味,絲毫沒有表現出憂心忡忡。

倒是白韶,盡力避免提起金錢相關的話題,生怕惹得路初陽沮喪。

兩人走到地鐵站門口,路初陽說:“我小時候獨自坐地鐵去找我爸,快把管家吓死了。”

“我哥也被我爸一頓訓。”路初陽說,“我懷疑我哥的老媽子性格,都是被我爸媽逼的。”

“他們忙,管不了我,就讓我哥管。”路初陽摸摸鼻子,“導致他現在啰嗦又龜毛。”

“你哥哥叫,路觀泰?”白韶問。

“對,你怎麽知道?”路初陽問。

“新聞上有。”白韶說,“我比較關注業界新聞,特別是東升藥業。”

“別看他新聞裏一本正經的樣子。”路初陽光明正大地诋毀中年老哥,“平時特別煩人。”

随人群湧進車廂,路初陽肆無忌憚地杵在白韶懷裏,他說:“我真想當着姓夏的面親親你,宣誓主權。”

“你總跟他較什麽勁兒。”白韶說,他抽出口袋裏的左手,安撫地拍拍路初陽的手臂。

路初陽低頭盯着手指上深色的傷痕,抿唇,暗自下了一個決定,他擡頭,眼中陰鸷如潮水般褪去,仍然是白韶眼裏的小男孩:“看到他就想錘他。”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白韶說,他牽着路初陽的手下車,“今天該去看看蔣永枚老師插的花怎麽樣了,她說為我定制了一款插花。”

走出地鐵站,兩人朝醫院走去,白韶眼尖地看見馬路對面鮮紅的別克車,說:“那不是你的車嗎?”

“嗯?”路初陽順着白韶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他冷笑一聲,大大方方地跨過馬路,敲敲車窗。

車窗降下一條縫,露出一雙眼,路初陽說:“這麽巧啊哥,來醫院看病?”

白韶看看車裏的眼睛,再看看路初陽,內心感嘆不愧是親兄弟,都是顧盼生輝的桃花眼。不過路觀泰常年身居高位,看起來威嚴些,但因偷偷摸摸的行為被當場抓獲而威嚴盡失,令人深感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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