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家庭聚會

“你好你好。”包間門口公孫旌與路鈞握手,他笑着說,“路董,久聞大名,我是公孫旌。”

“公孫主任,同心醫院的眼科因您聞名全國。”路鈞說,“我家芊芊體檢查出來有點白內障,醫生說白斑長大一點再做手術,到時候就麻煩您了。”

“好說。”公孫旌大方應下,他看向潘霄芊,“您的視力目前多少度?”

“有點老花眼,遠處能看清。”潘霄芊指了下窗戶前懸挂的風鈴,“我能看見那是藍色的祥雲紋。”

“一年檢查一次,白內障的成長速度因人而異,有的人兩三年到成熟期,有的人要長十幾年才成熟。”公孫旌拉開椅子坐下,“成熟期做手術并發症較少,如果您不想去醫院,讓小白經常給您看看。”

白韶坐在公孫旌左手邊,聚精會神地聽長輩們說話,路初陽則忙前忙後給長輩們端茶倒水,殷勤極了。

“家裏有個醫生确實方便。”潘霄芊說,“那就麻煩小白大夫了。”

“應該的,您客氣。”白韶連忙說。

路初陽掃一眼圓桌,路家兩位老人加便宜大哥,白家老師夫妻倆加白韶二姐,算上自己小兩口,一共八個人全部到齊,他轉頭出門,囑咐服務員上菜。

“這是我家領導,張吉,吉吉老師。”公孫旌向路鈞和潘霄芊介紹愛人。

“您好,我是朝陽十九中的高中部老師,教語文。”張吉說。

“班主任嗎?”路鈞問。

“是的,今年帶高三。”張吉說。

“教高三啊,那壓力肯定大。”潘霄芊說,“我退休前是檢察官,在朝陽。”

叫菜回來的路初陽朝公孫旌眨眨眼睛,公孫旌會意,問:“路董怎麽跟潘檢認識的啊?”

潘霄芊笑而不語,路鈞一拍桌子:“那就說來話長了……”

Advertisement

上世紀八十年代,潘霄芊是北京朝陽分區警隊唯一的的女同志,路鈞也只是名不見經傳的藥品售賣員。自改革開放後,掀起一股經商風氣,路鈞本科藥學畢業,開了個小藥店,不巧被卷入一件制毒案件,并且作為嫌疑人之一。

“你們不知道我被指為嫌疑人的時候有多害怕,真是吓得我三天沒睡好覺。我只是連續三天賣出去五箱止咳糖漿,怎麽就涉毒了呢。”路鈞剝開一只蝦,順手放進潘霄芊的盤子,“那時候又沒有監控,警察在藥店旁邊布控,小潘同志喬裝成店員站在店裏專門監視我,她的眼神特別兇,跟盯殺人犯沒什麽兩樣。”

“我哪有。”潘霄芊笑着反駁。

“毒販警惕得很,從我這連續購入止咳糖漿後再不見蹤影。”路鈞說,“警察最後放棄蹲守,打算撤離,小潘堅持留下來,她已經打消對我的懷疑,但不願意放棄僅有的希望。”

“半年後,毒販出現了。我一眼就認出來他,趕緊給小潘使眼色,我怕她力氣不夠,還幫忙将毒販踹倒在地。”路鈞說,“誰知道小潘腳踢下三路,啧。”路鈞戲谑地說,“給我吓得大氣不敢出。”

“後來小潘同志的隊長來押毒販,小潘對我說,‘我不會看錯的,你是個好人’。”路鈞說,“我當時二十四歲,聽了這句話腦子裏跟打腎上腺素一樣,連着一周去警隊門口張望,想見小潘。”

“然後他就被門衛當做跟蹤狂摁住了。”潘霄芊說,“我同事從他懷裏搜出一束紅月季,想要把他以破壞公物的名義移交城管。”

白韶聽得津津有味,他面前的餐盤裏堆滿了路初陽投喂的食物,他小聲對路初陽說:“你爸和你真像。”

“哪兒像了。”路初陽不忿,“我才沒有他那麽傻,被警察抓好幾次。”

“你們爺倆差不多幼稚。”白韶說。

“哼。”路初陽報複性地從白韶盤子裏夾走一顆蝦仁。

路鈞一拍大腿,說:“可給我委屈壞了,見到小潘同志,我一通告狀,善良的小潘同志請我吃午飯彌補我的精神損傷。”

“其實是他摘路邊的月季花,手指上被小刺紮得都是血,我看不下去幫他包紮。”潘霄芊說,“然後他非說自己不會包紮,天天來警隊找我。”

“後來我想明白了,他一個賣藥的,怎麽可能不會包紮。”潘霄芊說,“把我當大傻子耍呢。”

路鈞得意洋洋地嘿嘿笑,他說:“後來我創立了東升藥業,小潘警花也成了小潘檢察官,一轉眼,倆兒子都這麽大了。”

“小路董和路導的名字有什麽寓意嗎?”張吉問。

“觀泰和初陽啊,算是有一點寓意。”潘霄芊說,“我和路老板第一次正式約會,他帶我去爬泰山看日出。早年泰山沒有修棧道和纜車,全靠兩條腿和兩只手爬上去,我倆從淩晨兩點爬到五點,看到壯觀的日出,感覺又累又值得。”

“下個月咱們再去爬泰山。”路鈞提議,“老了,爬不動了,坐纜車上去。”

“可以。”潘霄芊點頭,她問公孫旌和張吉:“你們兩位是怎麽認識的?”

“我們啊,沒有路董那麽驚心動魄的故事。”張吉說,“我去看眼睛,我家大旗還是個規培生,他想看我的眼睛,又怕我不肯,臉都憋紅了。”

“吉吉老師真的很兇。”公孫旌說,“她盯着我問,‘你有什麽事嗎?’,我說我是學生,能不能給我一個練手的機會。”

“我當時想着,每個孩子都應該得到練手的機會。”張吉說,“我是老師嘛,就點點頭讓他看,他激動得手足無措。”

“我比她大兩歲,她一直把我當小孩。”公孫旌控訴,“太離譜了。”

“後來我去複查,都讓他先看,再找他老師看,一來二去就熟悉了。”張吉說。

“眼科診室的規培時間快要結束,我即将去別的診室,于是我送她到門口,問她要手機號。”公孫旌說,“她問我下一個科室去哪,我說肛腸科。”

“我說那不好意思,不能繼續支持你的業務了。”張吉說,“我倆在門口笑成一團,接着他就經常請我吃飯來往了。”

“哎呀真好。”潘霄芊說,“老師配醫生,雙倍穩定。”

“是啊,當初我的老岳父瞧我可不順眼。”路鈞嘆氣,“我生意做大了一些,才敢去我岳父眼皮底下晃。”

“陽陽和小白怎麽認識的?”潘霄芊連忙轉移話題,并敲了一下陷入回憶的苦惱老伴兒。

“路導去我的病房拍紀錄片。”白韶說。

“小白性格腼腆,沒什麽朋友,我想着多個朋友多條路,囑咐小路照顧着點小白。”公孫旌說,“小路貫徹得有點過分。”

“我這是執行力滿分并且超出預期。”路初陽說,“我五一要去小白大夫老家,你們覺得呢?”

“有事及時聯系。”潘霄芊叮囑,“我在江西有幾個朋友,到時候我把聯系方式給陽陽,不知道怎麽解決的話,給那些叔叔阿姨打電話。”

“哎,知道呢。”路初陽應下。

“我和小白一塊兒去。”公孫旌說,“我們去旅游。”

“公孫主任跟着,我們放心。”路鈞說,“一定要注意安全,特別是小白的手,不能再受傷了。”

“我聽陽陽說,小白過年救了個老醫生,手被醫鬧紮了一下。”潘霄芊皺眉,“醫鬧的事情怎麽樣了?”

“檢察院準備提起公訴。”白韶說,“律師說可能會判三年以上七年以下。”

“我回去問問小陳。”潘霄芊說,“醫院加強防護設施了嗎?”

“一樓裝上了新的安檢門。”公孫旌說,“管院長挺重視這件事。”

“不出事不知道管,出事知道着急了。”潘霄芊說,“管瑞達早在幹嘛。”

公孫旌和張吉對視一眼,他一直以為路初陽能進同心醫院随意拍攝是乘了路鈞的東風,敢情是管院長看着潘檢的面子行了方便。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