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過是美好的虛妄
[——好危險吶，差一點就暴露真心了呢。]
僅僅是看到我的尋醬和別人走在一起我就嫉妒得心跳都不正常了呢。心好痛心好痛心好痛、我的心在滴血喲，就算現在的尋醬什麽也不知道，我還是覺得好傷心好傷心的喲。不過……
沒關系，都是那些人引誘尋醬的吧，我單純又善良的尋醬什麽都不知道；沒關系，我會把那些礙眼的家夥一個個除去，尋醬只要有我在身邊就夠了；沒關系，我不介意多花點時間和尋醬重新認識，讓尋醬重新依賴上這樣的我……
[——沒關系沒關系沒關系，這些統統都沒有關系。]
比起“作為鄰居”虹村前輩，我可是尋醬的同班同學呢，我們每天有很多的時間呆在一起，我可以創造各種機會和慢慢地、慢慢地靠近尋醬，正式将自己的氣息、全部地……塗抹到尋醬身上。
整個上午，黃濑的唇角都噙着弧度極小的、甜蜜幸福的笑容。而他眼睛的餘光，也自始至終從未在黑發少年身上離開超過兩秒的時間。不僅是上課時間光明正大地窺伺，下課時間他也是分秒必争又不露痕跡地……其餘擠掉礙眼的家夥。
斜倚着課桌，黃濑扭過頭看向椎名陸尋，嘴角挑起一縷輕快的笑：“椎名君剛剛轉校，一定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吧？帝光還算挺大的呢，椎名君帶便當了嗎？要是沒有的話……”
黃濑彎腰行了一個禮，被發絲掩蓋的眼睛光彩熠熠，如忠誠地士兵般叫人不舍得拒絕。
“——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斬獲這個榮幸？”
邊上的女生們驚叫連連，早已習慣被人注視的黃濑自然是充耳不聞，而另一位當事人卻顯得有些尴尬。椎名陸尋嘴角的弧度變得有些無奈，他手法溫柔地把黃濑拉了起來。
“抱歉，我有帶便當，只是在修造那裏，他中午會來這邊找我。而且……”椎名陸尋說，“正常地和我說話就可以了，黃濑同學。”
“欸？——”黃濑猛地換了一副表情，神采奕奕的眼梢都垂了下來，撅起了嘴角，“這樣嗎？還以為自己很聰明地搶占了先機、可以這樣乘虛而入地率先和椎名君成為好朋友呢。還是覺得好不甘心啊，我可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來和椎名君說話的呢。吶吶，這樣吧……反正都只是吃午飯而已，帶上我可以嗎？我可以安安靜靜地在一邊不說話。”
“黃濑君真的好在意椎名君呢，上課的時候就看到你一直在往這邊瞥。”
[——啊呀，被發現……了嗎？]
“那是當然的啦。”黃濑沒有回頭，卻越發湊近椎名陸尋，“因為椎名君長得太可愛了啊，對漂亮的東西會忍不住多多投注目光也是理所當然的吧——我很喜歡椎名君呢。但是好遺憾啊……”
黃濑揪着自己燦爛的金發，懊惱不已：“第一次主動搭讪就被拒絕了，這樣……好遜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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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的哄笑聲立刻響起。
在女生堆裏人氣極高的黃濑，同時也是很多男生嫉妒的對象呢，在見到他也有搭讪碰壁的時候，心裏的那些落差感瞬間就得到了平衡。
——你黃濑涼太其實也不過如此吧。
至于黃濑所謂的那個“喜歡”，沒有人會當真。
[——即便……那的确是真的喲。]
這樣失落沮喪的黃濑卻激起了女生的保護欲，她們一人一句地說着“黃濑君好可憐啊”、“是啊是啊椎名君就帶上黃濑君一起吧”、“反正多一個人也沒什麽影響”、“我也好想能和黃濑君一起吃飯啊所以請椎名君務必要替我們把握住這樣的機會”……
[——看吧，只要稍微對她們笑一笑，她們就可以供我差遣，笨蛋也會有派得上用場的一天。我還是第一次……那麽感謝我帶着的那張面具呢。]
黃濑似乎被擺到了一個進退維谷的位置，他委屈地眨眼。
“真的……不可以嗎，一點點、一點點都不可以嗎……椎名君？”
***
午休的時候，虹村如約來找椎名陸尋，卻在看到後邊慢吞吞探出的金色腦袋時，頭疼欲裂。眼前的黑發少年正微笑着沖他解釋：“修造，可以帶上他一起嗎？”
——你都這副樣子了我TM能說不行嗎？
虹村在心裏咆哮着吼完，就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虛脫了，他最後冷冷地地瞥了椎名陸尋一眼，“你絕對是故意的。”篤定了我對着你會心軟。
椎名陸尋跟上了虹村，“好了，別生氣了修造。”
虹村本因怒氣而邁得略大步子緩了下來，完全不顧後邊的跟屁蟲一樣的黃濑，喃喃不休地說。
“你就不能讓我稍微省點心嗎？明知道自己是那種不自覺會吸引一些危險的家夥的體質，那就主動和他們拉開點距離來啊！讓你不要總是對着陌生人笑了你還是……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你什麽好，再不然你學學你那個哥哥——整天陰沉沉的一副拒人于千裏之外之外的冷高樣。每次闖了禍都要我給你收拾爛攤子，我真的不想當你的貼身保姆！……”
虹村的話戛然而止，因為椎名陸尋的手扯着他袖子。
“修造怎麽會那麽想呢？對我而言，修造是很重要的朋友。”
——就算你這樣讨好我，我也是不為所動的！絕對！
“誰知道你怎麽想的？……下不為例。”
——……虹村前輩你上挑的嘴角真是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在後面完完全全目睹了這一幕的黃濑眼裏已經泛起了點點紅光。在椎名陸尋揚起叫人難以抗拒的笑容時，虹村把持不住地移開了視線恰好和黃濑的目光恰好撞在一起，後者即刻收斂，但那一閃而過的不詳紅光還是被虹村收入了眼底。
“不要走那麽快嘛，虹村前輩、椎名君。”
看着趕到椎名陸尋身旁笑容燦爛且無害的黃濑，虹村不由皺眉。
——這次……似乎是又招來了，非常麻煩的家夥啊。
就餐點選在教學樓的天臺上。
沒辦法，黃濑那張臉就和帝光的标志物一樣，去食堂一定會被當做猴子圍觀并且還會混雜着許多尖叫聲，這樣……能吃得下飯才怪。
——好吧，其實只有虹村不能适應這樣過多的關注。
這邊還算清淨，除了黃濑時不時發出的“椎名君我可以嘗一下你的壽司嗎？看起來好好吃啊。就讓我嘗一口、一口就好了”、“媽媽做天婦羅很有心得的，也給你一個吧椎名君，料理就是要和朋友分享才會更覺得美味”……
椎名陸尋顯然還能适應黃濑過度的熱情，最後還是虹村用筷子按下了黃濑來回動個不停的筷子。
“你也稍微适可而止一點吧，一直夾來夾去的……阿尋都沒辦法好好吃飯了。”
椎名陸尋也适時回以歉意的笑容，“非常感謝你的好意，但這些已經足夠了，黃濑同學。”
“哦，對不起。”黃濑低着頭悶悶地回道，“我也只是想和椎名君……分享……”而已。
故作可憐的模樣成功換來了黑發少年的溫柔相待，他夾了一塊壽司到黃濑的便當盒裏，“我收到你的心意了，這是回禮。”
黃濑當然是猛地擡頭露出了驚喜萬分的表情，甚至激動地抱了一下椎名陸尋。
“果然是……可愛又溫柔的小天使椎名君！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你！”
[——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喜歡到想把你藏起來呢，尋醬。]
椎名陸尋試着掙脫開黃濑的擁抱：“你抱得太緊了，黃濑同學。好好吃飯吧……”
虹村過來幫忙，在他低頭移開黃濑手的時候，黃濑正挑着眼梢用挑釁又傲慢地眼神掃過他。
[偷偷搶走我位置的虹村前輩吶，再過一段時間，我勢必要将你從那個位置扯下來！尋醬只能是屬于我的，其他人就連遠遠望着都不可以。]
[所以……在緩緩鋪墊的現在，也就只能稍微忍受一下了。]
[再等我一會會哦，尋醬。馬上我就可以像故事書裏的王子一樣披荊斬棘地将你從魔王的手裏救出來。在那之前一定要好好等着我哦，千萬不要被他的甜言蜜語給欺騙了呢。]
午飯吃完，虹村邊收拾着便當盒邊說着要帶椎名陸尋去熟悉校園。
“欸？——那麽急嗎？”黃濑一臉遺憾和惋惜，“稍微休息一下吧，虹村前輩好過分啊……明明家住的那麽近每天都能見到椎名君，到學校裏居然還霸占着他。”
“你以為我想那麽做？”虹村語氣淡淡，指尖在椎名陸尋額頭彈了一下，口吻變為熟稔的抱怨，“我巴不得不要見他，但這家夥太會給我惹事了。”
[——在我面前這樣做，你真是放肆啊……虹、村、修、造！]
黃濑掩好眼底的沉郁深邃，手指輕輕揉着黑發少年被彈過的額頭：“沒事吧？”在轉向虹村時語氣變為埋怨，“太粗魯了，虹村前輩。”
虹村也毫不退讓地打落黃濑的手：“你未免也太自說自話了點吧，黃濑。”
——不過是認識第一天的新同學，黃濑你憑什麽自以為是地和阿尋那麽親近？！
“見面第一天就纏着阿尋，你會不會過分熱情了點？”
“有嗎？對待喜歡的東西不是就要牢牢地看住他嗎？我很喜歡椎名君呢。”
“見過一面就說出這樣的話……”
“椎名君那麽可愛，我喜歡他也是理所當然的呢。咦——難道虹村前輩不這麽認為嗎？”
……
“好了。”成功打斷了兩人互不退讓的争吵，吧兩人的争奪不休手齊齊揮開，椎名陸尋沉聲說，“差不多了吧……你們。”
嘴角習慣性勾出的微笑弧度已經變成了似笑非笑的諷意，椎名陸尋眯了眯眼。
虹村心裏念了一聲“糟糕”，笑着要去揉椎名陸尋的頭發，卻被後者敏捷躲開，“阿尋……”
“我吃完、先走了。”他一邊說着一邊站起來，居高臨下俯視的姿勢顯得有些傲慢，臉上也再也不見平日的柔和溫煦，“從一開始就吵個不停，也請稍微适可而止一點吧，我可是已經很努力再粉飾太平了，可惜，結果還是很失敗。哦當然——我離開以後你們大可以繼續。”
“椎名君……”黃濑站起來。
“請坐回去，黃濑同學。”那人的嗓音溫和卻帶着命令的口吻，“按着原路返回我還是知道的，所以不用擔心我會迷路。”
相比黃濑的反抗掙紮，虹村卻是一開始就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直到椎名陸尋離開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因為他清楚的明白，這時候上去只會自讨沒趣。
黃濑不能接受這樣巨大的轉變，他愣愣地望着椎名陸尋身影消失的方向，失神地喃喃自語。
“——怎麽……回事？”
為什麽他天使般溫柔善良純潔美好可愛的尋醬……會突然出現那麽危險的表情？
為什麽這個尋醬和他認識的尋醬截然不同？
為什麽……
……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快點把真正的尋醬還給我！]
虹村看了他一眼，表情有種說不出的幸災樂禍，“怎麽？和自己想象中的阿尋落差太大……這樣就受不了了？”
黃濑眸色深深地望着他。
虹村站起來撣了撣身上的灰塵：“阿尋他本來就是這幅樣子，或者說這才是真正的他。接受不了的話我勸你還是早點放棄吧，是無論如何都要勸你對他放棄，因為這樣……對你會比較好。”
——被各種危險分子垂涎着卻能夠安全存活至今對誰都可以露出溫暖笑容的椎名陸尋……這樣的家夥、本身啊……才是最為可怕的存在吧。
——所以我才一直寸步不離地在他身邊看着他呢，謹防別人一不小心落入他的溫柔陷阱裏被一點點慢慢地蠶食鯨吞掉，我這麽做可都是……為了你們好、為了你們好呢。
——不必感激，我當然……也存了有私心的喲。
——不過，即便如此還能呆在這種喜怒無常到連自己的情緒都不能控制的家夥身邊……大概也就只有我能做的到吧。這是我們的……牽絆。
剛才還熱熱鬧鬧的天臺很快就只剩下黃濑一個人。
他還是最初站起來時姿勢，低着的頭将他的表情全部掩蓋，被風卷起又吹亂的金發，就像在預示着他此刻如暴風雨般澎湃不已的心緒。
虹村從他身邊擦肩而過時，張了張嘴，說了最後一句話。
“——你好自為之。”
“喂——你似乎是還沒開始追求就……失戀了啊。”
青峰打着哈欠慢慢地從更高的地方探出半個身子，他眯着朦胧惺忪的睡眼看向黃濑，露出一個沒辦法的表情，他從高臺上一躍而下、來到黃濑身邊。
“需要……我借你一個哭泣的肩膀嗎？”
說話時，狹長的眼眸裏有再也抑制不住的貪婪，翻湧而上。
——親眼見證着美好幻想就此碎裂的你、被這樣表裏不一的騙子深深傷害的你……快點到我懷裏來吧，你過去可是一直這樣“憧憬”着我的呢。
——而我的懷抱……也将永遠為你打開，黃濑。
垂涎已久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