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宋瑾橋看着服務員剛剛端上來的果切出神。
她似乎已經要逐漸習慣了每天上班的生活,瑣事一堆,兩頭受氣,設計部的部長也确如陳一安所說的那樣,每天只知道下派任務,甲方給的反饋原封不動地返還給設計者,也不管她手上被安排了多少事情,是否能做得完。
其他早就習慣了這樣工作強度的員工還懂得如何忙裏偷閑,對着上級訴苦工作繁忙,推诿過多的工作,但是宋瑾橋不知道,只能埋着頭繼續畫,不停改,在公司加班到深夜,又回家繼續畫到淩晨。
好在,本就不豐裕的精力被繁重工作一占據,更是所剩無幾,等到回家之後,也只想躺在床上休息。
沒有時間去想宋瑾舟。
因此當收到陸嘉的邀約的時候,她才恍然驚覺,自從開始上班到現在,她已經接近有一個月沒有出門玩過,但是濃厚的疲憊感撕扯着她,想了半晌,在拒絕與同意中徘徊良久,終歸是站到了同意這一邊。
然而剛到約定的場地,宋瑾橋就感到了不适。
KTV昏暗的包廂內,頂端旋轉的鐳射球落下斑駁晃眼的光,切落幾塊碎片丢在果切拼盤上,新鮮的果皮掩蓋下是将要爛熟的果肉,音樂的聲浪被調至最大,男男女女在半明半暗的光線掩蓋下調着情。
一只手朝着宋瑾橋伸來,扯開她紮在腰帶中的襯衣,順着她腰間向上滑去。
宋瑾橋回過神,伸手握住那只手,狠狠扯到一旁,卻又被那人勾手摟進懷中。
“陸嘉,這就是你說的地方?” 宋瑾橋皺着眉頭盯着陸嘉看,語氣不耐地問。
“怎麽?不喜歡?”陸嘉一挑眉,反問道。
宋瑾橋掃了一眼對面幾乎已經衣衫半褪的二人,甩開陸嘉搭在她身上的手,站了起來,“不喜歡,以後不用喊我了。”
宋瑾橋剛剛站到門邊,陸嘉便跟着站了起來,伸手抵住門,制止了她開門的動作,從她身後貼近她耳側,“我以為你喜歡這樣。”
“烏煙瘴氣。”宋瑾橋下了論斷。
陸嘉身材高挑,又長得俊秀,不一會就有人坐到一旁的沙發上,伸出手勾着陸嘉的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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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順勢掃了一眼,又轉頭看着宋瑾橋,輕笑了一聲,“那我就不留你了。”
說罷,松開手,轉過身,拉起一旁的女人親吻。
宋瑾橋不喜歡這樣糜爛的環境。
雖然她自認為自己的心同樣陰暗無法見光,但她心裏的垃圾堆場裏卻有一塊被她輕掃幹淨的空地,上面端放着一把柔軟舒适的流蘇白布沙發,等着宋瑾舟過來。
她剛剛打開門,就聽到手機鈴聲響起。
手機屏幕上孤零零地顯示着一個“哥”字,白色的黑體,棱角分明,像是想要從屏幕中切割開來。
宋瑾橋的聲音帶着酒後的微醺和KTV包廂混響的嘈雜,夾雜着鬼哭狼嚎的唱歌聲。
“橋橋,你在哪裏?”
“旋轉KTV。”
隔着電流聲,宋瑾橋都能聽到宋瑾舟聲音中傳來的緊張,她反倒是松了一口氣,轉身靠在門外的走廊上,把玩着腰間的裝飾。
宋瑾舟沒有繼續說話,宋瑾橋也沒有催促。
狹窄的走廊上間隔分布着三四個包廂,厚重的門也無法完全隔音,仍是有不少聲音傳了出來,掩蓋了話筒中的呼吸聲。
宋瑾橋似乎聽到了手機中傳來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她安靜地等着。
通話一直沒有挂斷,沒過多久,這聲音便停止了下來,轉為車門關閉時發出的那一聲“砰”的響聲。
“橋,你有男朋友嗎?”
面前投下一片陰影,宋瑾橋剛擡起頭,就聽到眼前的人這樣問道。
他是剛剛在包廂中的一人,比起其中的不少人來說,倒是看上去還帶着幾分幹淨。
宋瑾橋禮貌地回絕了,“沒有,但是我不準備談。”
那人登時露出失望的表情,不死心地拿出手機,又說,“那我們加個微信,以後常聯系。”
宋瑾橋沒有拒絕,從耳旁拿下手機,漆黑的屏幕轉亮,上面的通話仍然在持續,已經有半個小時。
紅色的挂斷按鍵擺在顯眼處,宋瑾橋幹脆利落地點擊了一下,随即通話結束。
宋瑾橋點開了聯系人界面,點擊了一下詳情,向下翻看了一眼通話記錄。
7月1日,下午11:37,呼入21秒。
上一個通話記錄停留在他仍然在躲着她的時候。
“橋橋。”
“叮——”
宋瑾舟聽到通話被挂斷的嘟嘟聲時,已經達到KTV樓下,電梯處圍了一圈人,宋瑾舟沒耐心繼續等下去,順着漆黑的樓道跑上了七樓,樓道中重重疊疊着腳步聲的混響。
然而他還是遲了一步,等到他趕到KTV時,正好聽到微信掃描二維碼時那“叮”的一響。
像是一根刺,朝他心頭上全根紮入,拔不出,取不掉,無論如何也無法抹平痕跡。
他剛邁出帶着濃稠暗色的樓道,走入燈光下,卻只看見宋瑾橋低着頭,長發落在肩頭,遮住了大半的臉頰,只有手機屏幕還是亮着的。
吊頂上的光是豔俗的粉,但亮度調得極低,仿佛專門為了營造一種獵豔的氛圍,來來往往的人都享受于此,只有宋瑾橋看起來與這裏格格不入,微微下垂的眼角像是含羞的蓮,在她擡眼時欲綻。
她在手機上點了點,又擡起頭來,沖着前方笑了笑,輕聲說了一句:“我沒有男朋友”。
宋瑾舟方才發現,宋瑾橋的前面還站着一個人。
那人低着頭回望着宋瑾橋,說了一聲:“我已經申請加你好友了,我們以後聯系。”
說罷,朝着宋瑾橋揮了下手,推門又進了包廂。
“橋橋!”宋瑾舟大步走向前,等他走到宋瑾橋面前的時候,卻沒有攔住那人,也沒有攔住宋瑾橋的動作。
宋瑾橋循聲擡頭望去,走廊裏昏暗的粉色燈光顯得暧昧,正好照在宋瑾舟的鏡片上,隐約照出她的倒影,宋瑾舟的眼睛隐藏在其下,只能隐約看到他垂下的眼睫。
他一點點靠近,直至走到她面前,擋住頭頂的亮光。
KTV的隔音似乎并不大好,靠着牆還能隐約聽到背後的包廂裏有人在用着跑調的嗓子嘶喊着《新不了情》,正好唱到那一句“愛一個人,如何厮守到老”。
她似乎聽到了哭腔,歌聲帶着牆壁輕顫。
“哥。”宋瑾橋站在原地,擡着頭,喊了一聲,發絲順着臉頰滑下,讓她忍不住覺得有些癢。
宋瑾舟沒有回應,突然伸出手,抓住宋瑾橋的手腕,另一只手撐在牆上,低下頭,緩慢地靠近宋瑾橋。
“哥,你要做什麽?” 宋瑾橋聽到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但她卻佯裝鎮定,淡聲問到。
這一句話止住了宋瑾舟繼續靠近的動作,他能感受到宋瑾橋身上萦繞的酒精味道,但卻沒有讓他想到燈紅酒綠的聲色場,卻只想到了失足溺在池塘中的白裙。
他曾經弄髒過宋瑾橋的一條白裙子,他笨嘴拙舌,不知道該如何去哄她。
那時候父母仍在,父親的大手在他的頭頂按了一把,又蹲下身,先是說了許多無關緊要的事情,類似于小區樓下的小狗長大了,又或是小區裏又來了幾只喜鵲,再說到他看到商場裏有一條超級好看的裙子,比她身上的裙子不知道好看多少,最終換來宋瑾橋破涕為笑,被父親牽着手下樓買零食。
宋瑾橋一直都很好哄,只是他從小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那些年級第一的成績單、三好學生的獎狀、國旗下演講的稿子,到了她的面前,好像通通被一把火燒了幹淨,一陣風過,連半分灰都不給他留下。
所以他該對宋瑾橋說些什麽,才會讓她開心,又能說些什麽,才會不讓她失落。
那條被他弄髒的裙子還收在他自己的衣櫃深處,衣擺下緣被劃破一道無法縫合的裂痕。
而今他似乎又要弄髒了她。
牆內的歌聲已經唱到了下一句。
為何你還來撥動我心跳。
宋瑾舟的心一顫,猛地轉過頭,一把抓住宋瑾橋的手腕,帶着她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宋瑾橋不得不一路小跑地跟上,她感覺到手上的禁锢越來越緊,那只修長的手像是手铐一樣栓着她,她不禁痛呼出聲,“哥,你弄疼我了。”
宋瑾舟的腳步一頓,手指松了松, “對不起。”
但他步子未停,等走到車前,宋瑾舟打開副駕駛的車門,低聲說了一句:“上車。”
除開方才的兩句簡單的話,宋瑾舟沉默着,再沒有吐露一個字。
不像從前會同她說一些出差時見到的人事,也沒有精心挑選的禮物。
甚至這段時間,連聯系都少。
宋瑾橋想揚起笑,自然地告訴他,她現在已經不再和以前一樣蹲在家裏無所事事,也有去找工作,工作很順利,認識了和自己關系很好的新同事。
車上極為安靜,宋瑾橋只能聽到車輪碾壓過柏油路面的響聲與發動機的轟鳴聲。
她幾次想要打破靜谧,宋瑾舟板着臉,不肯接她的話題,也不知道是根本不在意她的近況,還是早已經知道了這些無關緊要的瑣事。
車前的排氣孔送來源源不斷的冷風,但宋瑾橋只覺得燥熱不堪。
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到了小區樓下,宋瑾舟幹脆的拉上手剎,關掉發動機,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下了車,宋瑾橋剛剛合上挎包的拉鏈,就聽到自己這邊的車門被打開的聲音。
宋瑾舟探進頭來,将她這邊的安全帶解開,一手從她的膝彎下穿過,一手環繞住她的肩膀,将她打橫抱起。
“哥!”
瞬間的失控與浮空感包圍了她,宋瑾橋下意識驚呼出聲。
空曠的樓道裏,只能聽到宋瑾舟的腳步聲。
宋瑾舟直接抱着宋瑾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卻滿眼看到淩亂的被子和堆了滿桌的零食,雙唇抿成一條線,眼神暗了暗。
他将宋瑾橋輕柔的放在床上,雙手撐在她頭邊,俯身看着她。
她披散的頭發落了滿床,像是随波舞動的海草。
宋瑾舟小心翼翼地将她的發攏在一旁,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卻一言不發。
宋瑾橋幾乎從來沒有看到過她這樣的神情,他永遠是溫和包容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眼睛中透露着壓抑的瘋狂。
“怎麽了?”
他沒有回答她,而是俯下身來與她唇齒相接。
舌尖帶着津液攻城掠地地探了進來,攪動到她靈魂最深處。
本應如此,因為他們是具有幾乎相同基因編碼的兄妹,才能獲得最本初的愉悅。
“你說你沒有男朋友,那我們這樣算什麽?”他撐起身體,嘴邊還帶着一根将斷未斷的銀絲,聲音低沉。
“你是我最親密無間的哥哥,是永遠不會分開的人。”
“別人會和自己的哥哥做這樣的事情嗎?”他的聲音顫抖,似乎帶着痛苦。
“你明明喜歡我,為什麽一直回避這一點?”宋瑾橋沒有直面回應,而是反問道。
“是。”宋瑾舟轉過頭去,咬着牙應了一句,但不肯再看她。
“哥,你為什麽回來?”
盛夏的炎熱包圍了她,她只感覺自己後背與床單相接的地方開始發熱發燙。
宋瑾橋向下一瞥,看到宋瑾舟折疊的褲鏈處鼓出來一個小包。
宋瑾舟沒有回應,只是怔在原地,伸手打開了空調,冷空氣吹到他溢出來的汗液上,讓他清醒了不少,宋瑾舟站起身,獨自走到了衛生間裏。
嘩嘩的水聲傳來。
宋瑾橋翻身下床,赤腳走到衛生間門口,他沒有關門,她能夠輕而易舉的打開門進去。
淋浴間的玻璃上了一層厚重的水汽,她只能看到他的軀體與隐約的動作。
宋瑾橋緩慢地脫下自己的衣服,等到水聲将歇的時候打開了淋浴間的門。
宋瑾舟依舊沉默的看着她。
看着她在自己身前蹲下身去,含着自己早已經按捺不住的欲望,扶着柱身,小口吞吐。
等到柱身上均勻的裹滿了黏液,她才吐出口中的陰莖,仰頭看着他問道:“哥,你要上我嗎?”
淋浴間的玻璃門在身後合上,留下一個小小的密閉空間。
宋瑾橋的吞吐聲在其中回蕩混響,不斷的敲擊着他的耳膜,又從他心頭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