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薄郁死盯着手機看了半小時。

顧淮南很少關機, 因工作關系常年備着車載充電器,以備不時之需,不可能關機很久。

他去地下車庫看過, 常用那輛賓利車不在停車位, 顧淮南是開車出門的, 卻沒有給手機充電,那他這麽晚出去是見誰?

展一衡?還是江左?

更或者……他不知道的誰?

對待任何問題, 薄郁一貫喜歡冷靜思考,并迅速做出預判。

但這次,他遲遲沒能平靜。

薄郁沉默數秒, 撥通小唐電話,再确認顧淮南不是回公司加班, 就要來了蔣濤的手機號,撥過去。

蔣濤那邊回應很快:“沒有,他沒跟我在一塊兒, 可能是去別的地方了,哎呀小郁,你也別找他,你顧叔叔那麽大個人會丢麽,估計晚點自己就回去了, 你別擔心。”

薄郁皺眉,“他沒找你?”

蔣濤打包票說:“真沒有,你這孩子怎麽不信呢, 蔣叔叔會騙你麽, 他真的不在, 要不開視頻給你看?”

沉默一息, 薄郁拒絕了。

他沒法判斷蔣濤這話的真僞, 只能先作罷。

而遠在某高級會所操作裏。

面不改色扯謊的蔣濤揣好手機,繼續跟朋友們聊天,順便等着顧淮南跟梁成過來。

他完全沒有騙薄郁的心虛。

Advertisement

搞笑,今晚可是成年人的世界,他怎麽可能讓那小屁孩來破壞。

再說自從收養薄郁,顧淮南上哪兒都得帶他,他快煩死這熊孩子了,剝奪了他朋友正常的社交不說,還沒法談戀愛,他都記不清顧淮南多久沒跟他們單獨喝酒了。

今晚說什麽也不能讓這小屁孩打擾他們成年人的生活。

江左笑他,“那小子記仇得很,小心他給你記小賬本。”

蔣濤不以為然道:“記就記呗,我還怕他個小屁孩,他能幹什麽。”

“你是不知道啊,這小子特別招人煩,毛都沒長齊,整天跟在老顧後面管東管西,人家管老婆都沒他勤快,我煩死他了,當初我就讓老顧趕緊把他送出去,他還不聽。”

“現在完全是找罪受。”

蔣濤叭叭個不停,話裏話外嫌棄薄郁纏着顧淮南。

江左聽到絮絮叨叨說完,淡定喝了一口啤酒,“他能幹的事兒挺多,掐人脖子,還找上門威脅呢。”

“你說什麽?”蔣濤問。

江左笑着搖頭,“沒什麽。”

蔣濤正聽旁邊人說話,沒注意江左說的什麽,聞言又轉過去。

江左慢悠悠地喝着酒,心想要是薄郁發現蔣濤騙他,以這小子脾性,蔣濤怕是要吃點苦頭。

他有直覺,三年前那場醫鬧是薄郁策劃的,至于對方是怎麽摘脫自己去實施,暫時沒有得出結論。

總之……

這小子不是善茬。

……

顧家這邊。

薄郁挂斷通話後,點開手機上追蹤的APP,他很早以前在顧淮南手機安裝過定位系統。

最初是以防顧淮南對他做不利的事,後來是習慣掌控顧淮南的行蹤,掌握顧淮南位置,會讓他心安。

或者說顧淮南是拴住他的繩索。

點進頁面,圖中亮起的小紅點已經變灰,無法窺見顧淮南具體位置,手機一旦關機,這個定位系統就形同虛設。

薄郁握緊手機,臉色陰沉。

那張在顧淮南面前青春明媚的臉,霎時陰雲密布,兇戾得可怕。

近四年以來,他第一次無法獲知顧淮南在哪裏。

一切仿佛亂了套,像掌控在手裏的風筝斷了線,越飄越遠,遠到他再也看不見,這既讓他內心焦躁不安,又讓他心慌意亂。

不得不承認一件事……

他怕。

他怕假顧淮南消失。

幾年來任憑他怎麽暗查怎麽挖掘,都難以搜集顧淮南被調包的蛛絲馬跡,這個假顧淮南藏着太多秘密。

他是憑空冒出來的,誰又能保證他不會憑空消失,徹底不見。

倘若哪天顧淮南出門,再也不回來,他連去哪裏找他都不知道。

薄郁從未像今天這樣慌亂。

·

顧淮南跟梁成進會所包廂時,一眼瞧見坐在蔣濤旁邊的江左,後者也看見了他,笑着打招呼。

顧淮南回之微笑,還沒走進去,在玄關挂外套的展一衡也看見他,立刻高興地迎來。

梁成站出來替他擋了下,“一衡,我正好有個項目跟你說說。”

展一衡脾氣好,望了眼顧淮南,被梁成拉到旁邊說事情。

顧淮南在蔣濤旁邊沙發找位置坐下,江左給他遞了杯酒。

顧淮南擡手婉拒,昨晚他喝醉酒,回家在浴室摔了個大跟頭,今晚要再來一次,他菠蘿蓋還能要麽。

江左說:“你喝飲料吧。”

“嗯,好。”顧淮南随手拿了一聽提起拉環,喝了幾口,把禮物送給蔣濤,說:“老蔣,生日快樂。”

蔣濤一看顧淮南送的禮物,頓時眼睛放光,“我靠,老顧你真下血本啊,這手表我看中好幾年,愣是沒舍得買,你太夠兄弟了。”

顧淮南躲開要撲過來的蔣濤,“要不是我耳朵快聽出繭子,也想不到今天送這個。”

蔣濤拿手肘捅他腰窩,顧淮南撈過江左做擋箭牌。

江左:“……”

蔣濤沒在意,他兄弟有潔癖這事兒他也知道,拿着禮物試戴去了。

江左被無故捅了下腹部,邊揉邊說:“顧總,你不厚道,怎麽拿我當盾牌,太黑心了。”

顧淮南喝飲料:“下次我注意。”

江左笑着搖搖頭。

蔣濤定的會所包廂是家宴廳,有餐廳和客廳兩個房間,他們簡單用餐後到客廳喝酒聊天。

顧淮南納悶今天薄郁怎麽詭異安靜,平時他出門薄郁會時不時發微信,或者打電話,今天這麽平靜,他反而不太習慣。

一看手機,發現關機了。

顧淮南趕緊充電,不多時開機,瞬間彈出來幾十個未接電話。

連微信消息也驟增至99+

顧淮南:“……”

顧淮南把薄郁微信點開,兩人對話框裏密密麻麻的未接語音紅點,以及很多沒聽的語音。

最後發來的一句,是三分鐘前。

顧淮南還沒點開聽內容,突然彈出一個來電。

【來電人:薄郁】

顧淮南接通電話。

他剛「喂」了聲,沒來得及說後話,薄郁聲音立刻傳來:“你在哪裏?跟誰在一起?”

顧淮南一愣,這語氣……

他細細琢磨了兩秒,依舊覺得奇怪,實在是薄郁這質問口吻像極了男朋友查崗。

平時薄郁愛管他,他無所謂,但這麽管下去,他以後還怎麽找對象,不會真帶個小孩子吧。

他突然覺得有點頭疼。

顧淮南這邊沒立刻說話。

薄郁那邊眼神已經陰沉得滴水,但語氣卻反常地軟了下來,“顧叔叔,你是不是嫌我煩,不要我了?”

“我可以自己出去住的,你能不能別嫌我煩?”

聽着音筒那邊少年特有的低啞聲線,可憐巴巴的,顧淮南心頭疑慮頓然消失,霎那被愧疚填滿。

薄郁是孤兒,一直很缺愛,很沒有安全感,擔心自己不要他,所以偏執于掌握自己的去向。

這是情有可原的。

顧淮南心疼壞了。

這可是未來的牛叉男主,怎麽能這麽卑微可憐。

“不嫌你煩,也沒有不要你。”

顧淮南拿出哄三歲小孩兒的耐心,解釋說:“今天你蔣叔叔生日,我下午出門走得急,忘記跟你說,手機又恰好沒電,剛發現沒電才充上。”

“沒有不要你,只是沒來得及跟你說,你也別胡思亂想啊。”

薄郁笑了聲,“原來你今晚跟蔣叔叔在一起。”

薄郁語氣有點古怪。

顧淮南問:“對,怎麽了?”

薄郁又很輕地笑了聲,“沒事。”

顧淮南沒有細想,只當他是放心,随意說了兩句,又叮囑薄郁別管他先休息,他晚點就回去。

挂斷通話,顧淮南見旁邊江左看他眼神也有些怪異。

顧淮南奇怪問:“看我做什麽?我臉上有什麽髒東西?”

“沒有。”江左說。

顧淮南「哦」了一聲,低頭喝水。

江左掃視他幾秒,又看向蔣濤,輕輕晃了晃手裏的酒杯,意味深長地說:“看來有些人要慘咯。”

顧淮南:“誰要慘了?”

江左笑了笑,沒說。

遠在顧家。

薄郁緩慢放下手機,低語道:“原來跟蔣濤在一起啊。”

說話間,他眼神陰冷得可怕。

·

蔣濤正切着生日蛋糕,冷不丁打了個寒顫,他慢慢眨了兩下眼睛,心說怎麽覺得後背毛毛的。

“蔣總你愣着幹什麽,快切啊。”旁邊有朋友催促。

蔣濤又繼續切蛋糕分食。

從會所出去,蔣濤又訂了KTV的包廂唱歌,一群人又換地方繼續喝酒,有幾個喝醉酒的人已經離開。

江左沒走,試圖跟顧淮南搭話的展一衡也沒走,最後攏共就剩下來六七個人去唱歌喝酒。

顧淮南一開始沒喝,但玩得久,喝得醉醺醺的蔣濤非拉着他幹杯,也就無奈地喝了一小杯啤酒。

展一衡被梁成拽了一整晚,終于找到機會跟顧淮南說話,最關鍵的是那個礙眼的熊孩子也不在。

這機會來得太好了,得之不易。

展一衡給顧淮南端了碟果盤,專挑草莓給他。

他回國以後特別套過蔣濤的話,知道顧淮南這幾年愛吃草莓,雖說他也疑惑暗戀對象的愛好怎麽忽然變了,但人都會變,這不奇怪。

展一衡走近時,忽地迎上顧淮南旁邊那人的目光,兩人視線交彙,對方朝他友好地笑了笑。

展一衡也禮貌地點頭,在顧淮南另一側坐下:“南哥,嘗嘗這個草莓,服務員說是巧克力味的草莓。”

顧淮南來了興趣,“我試試。”

展一衡立刻用水果簽紮了一顆草莓,“南哥,給。”

顧淮南餘光瞄見江左正看着,頓覺有點尴尬,指背碰了碰鼻尖,“謝謝,那個……我自己來就好。”

展一衡略失落,但也沒有勉強,只托着果盤方便顧淮南。

江左神色更加微妙。

顧淮南太尴尬了,最後幹脆端過來自己吃,展一衡也安安靜靜在旁邊看着他,也不說話。

顧淮南:“……”

江左打破兩人間的僵局,“顧總,你一會兒怎麽回去?”

顧淮南咽下果肉,“打車。”

展一衡立刻說:“南哥,我送你吧,我今晚沒喝酒,能開車。”

顧淮南心說,大哥怎麽那麽執着,昨晚沒送成,改今晚繼續麽。

顧淮南拒絕:“小衡,不用麻煩你,我們回去也不順路。”

展一衡還想繼續争取,旁邊江左又說:“顧總,不如一起拼個車?”

聞言,展一衡偏頭看了江左一眼,眼神帶有敵意,江左坦然自若,絲毫沒有被盯的心虛。

顧淮南咬了口草莓尖,“行。”

在他看來,展一衡對原主有意思,這對穿書的他是一種負擔,他又不能代替原主跟他談戀愛,再說展一衡也不是他的菜。

跟江左坐同一輛車,比跟展一衡比,自然更輕松自在。

展一衡看江左的目光更加不友善,江左笑着回視。

顧淮南沒空關心這倆,因為他手機剛響了聲,是薄郁發的微信,說他突然肚子特別疼,很難受。

薄郁不舒服,顧淮南當然不可能繼續留在這裏。

展一衡剛張嘴想約顧淮南,後者蹭地起身,跟蔣濤說了聲,拿過衣架的外套準備離開。

臨走前,還把江左帶走,這給展一衡留下很深的心理陰影。

他追逐這個人十年,看着對方在意的人從一個死人變到一個小孩,以為可以等到他回頭看看自己。

偏偏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展一衡氣惱找蔣濤。

蔣濤打了個酒嗝,“你倆不合适,一衡啊,你就放下吧,強扭的瓜不甜,以後你能找到更好的人。”

展一衡不聽,扭頭就走。

·

顧淮南哪知道展一衡心理活動超多,他這不是想着抓一個江左,比別處找醫生來得更快嘛。

倆人打車回家,顧淮南路上忍不住催了司機兩次。

司機倒是很好脾氣,聽說是小孩子生病,也着急的開始加速。

江左還是第一次見他着急,畢竟顧淮南在他面前一向表現得很佛系,再說難聽點,是擺爛。

雖說薄郁性格不太好,但他倆好像相處得還不錯。

平時一小時路程,硬生生被司機提到四十分鐘。

到家後,顧淮南直奔客廳,薄郁坐在沙發一角,臉色蒼白,見顧淮南回來,虛弱又可憐地喊「顧叔叔」。

薄郁喊完就瞥見後進門的江左,深深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裏藏了不知多少刀。

江左裝作沒看見,心裏感嘆,這熊孩子變臉還是那麽快啊,川劇變臉都沒他快。

顧淮南心急,過去扶正薄郁,問他哪裏難受,然後立馬要送醫院。

薄郁捂住腹部說:“只是……肚子疼,顧叔叔,我沒事的。”

顧淮南哪能信,“你過來,我現在背你去醫院。那個,江醫生,麻煩你幫我開一下門,謝謝。”

江左往回走把大門打開,見薄郁不聽顧淮南的,心裏也覺得古怪,再看薄郁本人,忽然明白過來。

江左說:“顧總,我幫他看看。”

顧淮南這才想起來,這兒有個現成的醫生,迅速給他騰出個位置,又聽江左讓他去倒一杯淡鹽水。

江左叮囑:“鹽粒要徹底融化。”

顧淮南:“好,明白。”

顧淮南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但也照做,立馬去廚房。

他人一走,江左倏然壓低聲道:“小朋友,你這是裝的吧?”

薄郁眼神銳利地盯向江左,兇得仿佛要撲來咬破他的喉管。

江左迅速喊:“顧總!”

顧淮南聞聲探頭,“江醫生怎麽了,小郁他沒事吧?”

薄郁一秒切換弱不禁風的可憐樣,快得驚人,任誰也看不出表演痕跡,更猜不到上一秒他還兇的一批。

“他沒事。”江左唇角微勾,聲線故意拖長道:“他問題不是很大。”

顧淮南聞言松口氣,“那就好。”

對話結束。

薄郁冷冷看他,“你想做什麽?”

江左笑眯眯的,“你看你急什麽,怕你顧叔叔知道你真實樣子啊。”

薄郁不吱聲,看江左的眼神極冷,好像在思考怎麽刀人。

江左視若無睹,笑道:“你裝生病,是想騙他回來吧,真黏人。”

薄郁依舊不吭聲,他在揣度這個人想做什麽,自己到底要不要把人處理掉,上次太輕易放過他了。

江左看他眼神危險,就知道又在打什麽壞主意,說:“你喜歡顧淮南,我猜的不錯吧。”

聽到「你喜歡顧淮南」這六個字,薄郁心髒猛地一悸,眼神瞬間犀利,殺氣騰騰地瞪着江左。

江左毫無察覺,繼續說:“當然,我知道不是那種愛情的喜歡,是對長輩的占有欲,你這樣的小孩我見過太多太多,我想提醒你一句。”

“還是上次那句話,不要把你的占有欲強加給顧淮南,你們都有各自的生活,你現在的心态不對。”

“我建議高考後你們分開一段時間,從依賴的狀态脫離出來,你對他有很深,對他來說是負擔。”

“不是負擔。”

薄郁突兀地打斷江左的勸導,“他說過,不會不要我。”

“他會跟我一輩子呆在一起。”

江左說:“這不是不要你的問題,而是你們之間的關系很畸形。”

“薄郁,你嫉妒靠近他的人,又企圖控制他獨占他,你認為你們之間關系是正常的麽?你身邊同學是這樣跟長輩相處的麽?”

薄郁抿緊嘴唇,沒有開口。

江左本着醫生心态,特意跟薄郁說這一番話,是為他着想,也是是為顧淮南着想。

薄郁性格偏執,做事自私,又對顧淮南又近乎控制的占有欲,這是非常可怕的事,沒人約束,未來發展成什麽樣子,根本無法想象。

這種人格最難處理和教育,介于反社會人格跟高智商之間,常人很難窺探他們的內心活動。

這時,顧淮南從廚房端了杯淡鹽水出來,兩人不約而同地住嘴。

顧淮南看兩人都面色凝重,也緊張起來,“江醫生,不行的話,我還是帶他去醫院看看。”

江左笑了笑,“沒事,他可能是吃壞肚子,不嚴重,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應該就好了,你放心。”

顧淮南放心點頭。

江左也準備離開,顧淮南去樓上換了身衣服,送他出小區。

路上,江左說:“顧總,我們也算有點交情,有些事,我還是跟你提醒一下,以免以後發生意外。”

顧淮南疑惑,“什麽意外?”

江左突然神經質地左右看看,非常警惕,最後又讓顧淮南把手機關機,搞得仿佛做賊一樣。

顧淮南照做,嘴裏問:“江醫生,你這神神秘秘的想做什麽啊?”

江左确認沒人跟,“顧總,我勸你想辦法把薄郁送遠一點,他很危險,不,他極其危險。”

顧淮南:“啊?”

他笑了聲,“你就說這個啊。”

江左見他不以為意,正色道:“這不是玩笑,顧總。薄郁性格有缺陷,跟尋常孩子不同,我這麽跟你說吧,靠醫生都很難糾正他的這個缺陷。”

顧淮南也漸漸斂了笑意,“江醫生,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江左說:“我的意思是說——”

“顧叔叔。”

突然響起的聲音聽得江左一震,瞬間一股寒意爬上他的脊柱。

兩人回頭,薄郁披着薄外套站在不遠處的槐樹下,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來了多久,聽了多少。

江左神色微變,沒去看薄郁,匆匆丢下一句「顧總,我先走了」,就直接從小區大門出去。

目送他遠去,薄郁輕輕咳了聲,弱得跟小貓咪似的。

顧淮南幫他攏緊外套,“你不是睡覺去了麽,怎麽跑出來了?”

薄郁說:“我在等你。”

顧淮南牽住他,“走,回家。”

兩人并肩往回走,薄郁微低着頭,目光落在顧淮南的手上,纖細,骨感,漂亮,那是一雙非常男性化的手,沒有任何女性特征。

薄郁腦海裏浮現着江左那番話,手指悄悄地曲起,回握住顧淮南的手,人也忍不住再靠近顧淮南一點。

這一舉動,使得他的心情倏然激蕩起來,有種很奇異的感覺在內心鼓漲,因為江左帶來的負面情緒,也頃刻間煙消雲散。

他無法抑制地想再握緊一點,再親近一點……

“欸。”

顧淮南不滿地抽回手,“你擱這兒拼力氣呢,再捏手指要斷了。”

薄郁乖巧笑了笑,“對不起顧叔叔,我下次輕點。”

顧淮南一噎,神色不自然。

說這話的人看着坦坦蕩蕩,他反而聽完老臉通黃,太羞恥了。

顧淮南把手揣兜裏,說了句「我們快回去吧」,先一步往回走。

兩人這點插曲,很快讓顧淮南忘記江左那個沒說完的話題,回去洗洗澡,準備睡覺。

顧淮南迷迷糊糊睡到半夜,被敲門聲吵醒,睜開眼,天還沒亮。

他起身開門,見薄郁衣着單薄的站在門口,可憐巴巴地望着他,“顧叔叔,我做了個噩夢,很害怕。”

“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