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顧淮南從衣帽間出來, 遞給薄郁一床新涼被,“給,你的。”

薄郁乖乖順順地接過來鋪開, 顧淮南鑽進被窩躺平, 他睡得大大咧咧, 一個人占三分之二的床。

薄郁:“……”

顧淮南似乎也覺得這樣不太好,把腿往自己那邊縮了縮。

薄郁躺下, 很安靜,連呼吸聲都非常輕。

顧淮南被吵醒,又多了個人睡旁邊, 有些睡不着,就問薄郁:“你剛才做了什麽噩夢?”

薄郁沒有立刻回答。

黑暗環境屏蔽了人的視覺, 聽覺将被細微聲音逐漸放大,一舉一動,清晰可聞。

顧淮南聽到薄郁輕輕翻動了一下, 好像側過身躺着,他看不見,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猜的那樣。

薄郁許久說:“夢見你不要我。”

顧淮南聞言一怔,緊接着他的手被輕輕碰了一下,薄郁隔着涼被淺握他的手腕, 很輕地問:“顧叔叔……你會把我送走麽?”

顧淮南老臉一讪,“你聽到了?”

薄郁很低地「嗯」了聲,情緒不高, 很明顯被江左的話打擊到, 不高興, 還因此不安做噩夢。

顧淮南摸索着朝薄郁擡手, 摸派大星一樣摸摸他的腦袋,“不會送你走的,無論現在,或者将來。”

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再穿回去,但至少在現階段,會盡可能保持薄郁的良善,讓他不要因為缺愛黑化。

小孩子嘛,給到足夠的關愛,那種不安感會慢慢消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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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郁缺乏關愛,他給他就是。

顧淮南發現哪怕近四年過去,薄郁也長得高高大大的,甚至比他高出了五六公分,實際上是他的脆弱和缺愛一直都殘留在心底。

他心想,真是好可憐一小孩。

原著作者想寫美強慘,把一堆破事兒往薄郁身上砸,逼迫一個小孩子迅速成長逆襲,真的很殘忍。

讀者看的是紙片人的逆襲之路,可當他穿書遇見薄郁,這樣的小可憐活生生站在面前,設身處地的想想,很難不同情心疼他。

顧淮南是真的拿他當親人,這個世界裏,只有薄郁沒見過原主,更不會把他當成原主,他可以做自己。

某種意義上講,他倆算是相依為命,憑着這點,他也不會斬斷他跟薄郁的聯系。

顧淮南思緒回籠,薄郁已經靠着他肩膀睡沉了,他輕輕捋了捋薄郁被他抓亂的頭發,撤離手顧淮南也閉眼繼續睡覺。

等他徹底睡沉過去,對周圍變化完全不敏感時,旁邊早就已經睡着的人卻慢慢睜開眼睛。

薄郁靜靜注視身旁睡着的人,他夜視能力很好,昏暗室內借着淡淡如薄紗的月色看顧淮南側臉,很朦胧,顯得不太真切。

于是他拉近距離,靠得更近。

顧淮南是淡顏系長相,五官沒有那麽具有攻擊性,眉峰不高,唇色淺淡,鼻梁秀挺而小巧。

他皮膚是玉一樣白皙清透,手腳纖細颀長,但并不女性化,相反他有明顯的男性化特征,鋒利喉結,清朗面龐,寬闊肩背。

薄郁從來不知道,一個男人也可以讓人目不轉睛。

上輩子「顧淮南」将他領養回家,他無意間發現「顧淮南」喜歡男人,并且很變态地搜集了一個男人的私人物品,私底下用以做那種事。

被「顧淮南」意/淫的男人是誰,薄郁不知道,但這個行為深深惡心了他,尤其每次「顧淮南」看他的眼神,會誇他長得好,誇他眼睛好看。

他知道「顧淮南」在透過他看別人,心底縱然憎惡,卻要顧及自己寄人籬下,他太需要一個安靜住處。

哪知「顧淮南」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最後更是瘋魔地想将他塑造成別人,做他的傀儡。

也是從那時開始,他清楚地明白,必須做掌控全局的上位者,将別人牢牢握在掌心,否則會成為別人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他開始暗地裏小心謀劃算計,精準到每一個步驟,趁「顧淮南」再次把他關進地下室,從背後偷襲,用匕首狠狠紮進「顧淮南」肩胛。

可惜他手法不夠熟練,力氣又太小,沒有當場把「顧淮南」斃命,讓他茍活了十年。

「顧淮南」給他留下極深的陰影,他無法接受親密行為,更對同性戀群體深惡痛絕,有很深的偏見。

哪怕現在,他也惡心同性戀。

唯獨假顧淮南不會,對方怎樣靠近他觸碰他,他都不會感到惡心作嘔,甚至希望可以更親近。

他将顧淮南視作親友長輩,那個姓江的居然那麽龌龊,用那種說法來惡心他,竟然還背地裏挑撥離間。

不要命的蠢貨。

還是解決吧,留着也是浪費。

陰暗一點點覆蓋……

突然。

顧淮南迷糊糊地轉了個身,閉着眼給他掖了掖被角,“別着涼。”

說完,又呼呼地睡過去,手臂則搭在薄郁腰際,忘記放回去。

薄郁一愣,唇角輕揚。

算了,今天先放過那個蠢貨。

·

薄郁正如江左所說,病得不太嚴重,第二天醒來就直接恢複,還早起做了顧淮南喜歡的餐食。

顧淮南下樓時,薄郁已經先去學校上課。

顧淮南慢悠悠洗漱後吃着早餐,接到蔣濤打來的電話,他還沒開口,蔣濤那邊一陣暴風輸出。

“我靠,你知道我昨晚睡哪兒麽?垃,圾,桶,老子睡的垃圾桶!!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把我扔進去的!”

“氣死我了!我打電話去問了一圈,也沒人抖出來是誰幹的,你昨晚走的晚,看見還有誰沒?”

顧淮南咬着肉包,“沒。”

蔣濤不由氣得罵罵咧咧,最後想起,“你家那小屁孩今天怎麽樣,身體沒什麽大礙吧?”

“沒事。”顧淮南咽了咽,“只是吃壞東西了,江左讓我給他吃點藥,應該就能好的差不多。”

蔣濤那邊突然息聲。

顧淮南以為他信號不好,正準備挂斷重撥,蔣濤又出聲道:“老顧,你不會有新想法了吧?”

顧淮南一頭霧水,“什麽?”

蔣濤意有所指,“你跟我裝糊塗是吧,我說什麽你不知道?”

顧淮南反問:“我應該知道?”

蔣濤只笑了兩聲,不說話了,最後在顧淮南滿臉莫名其妙當中,結束兩人通話。

顧淮南把這件事當小插曲,蔣濤卻開始打別人主意。

蔣濤跟他老婆報備行程,下班後直接去了江左辦公的醫院,他跨進辦公室那會兒,江左正挂斷通話。

江左看他,“你怎麽過來了。”

蔣濤在沙發坐下,看着江左很微妙地笑了笑,不說話。

江左被他笑得汗毛直立,“有事說事,你沖我笑什麽。”

蔣濤說:“沒事不能看你啊。”

江左回了句「無聊」,幹脆忙活自己的事,昨晚他又被薄郁撞見告狀,時刻擔心這小子來打擊報複,以防萬一,先把工作內容安排好。

蔣濤開始審視江左,他跟江左是通過朋友認識,有點交情,對他也算有一些了解,知名院校畢業的高材生,父母也是醫學圈裏的名人,家境優渥,和老顧也挺搭。

跟薄鄭方比,确實年齡差了一點點,但在他看來問題不大,江左比薄鄭方靠譜得多,薄鄭方是個僞君子懦夫,配不上老顧的癡心。

他現在看江左就很合适。

被蔣濤這麽盯着,江左也難以集中注意力做事,停下工作,“蔣濤,你到底有什麽事找我?”

蔣濤直說:“左啊,哥找你沒什麽事,給你介紹個對象怎麽樣?”

江左:“……”

江左端起茶抿了一口,笑道:“你準備給我介紹什麽對象?”

蔣濤也沒兜圈子,“我家老顧。”

“咳、咳……咳咳!誰?”

江左擦了擦嘴角,不可置信,“你要介紹誰給我?”

蔣濤皺眉,“你什麽反應,老顧配不上你麽,他那長相可是G圈天菜好麽,要不是他一直……你就給我一句話,你覺得行還是不行?”

江左又咳了聲,說:“蔣總,這不是行不行的問題。”

“那你說是什麽問題啊?”

江左語塞,他總不能再打一次小報告吧,以薄郁那個性,非得找他麻煩,折騰到底為止。

江左斟酌道:“我們不太合适。”

蔣濤生氣,“哼,沒眼光。”

說完,氣沖沖走出辦公室。

江左輕嘆一口氣,他再覺得顧淮南不錯,也頂不住人家旁邊趴着只狼啊,兇神惡煞地盯着,敢碰顧淮南一下,非得咬斷來人喉管不可。

算了算了,不敢想。

蔣濤前腳走,曹操後腳到。

江左預料到薄郁會來,但沒想到這麽快,算算時間,這小子是一放學就立刻過來了吧。

薄郁很禮貌地笑着打招呼:“江叔叔,下午好。”

他背着單肩挎包,穿了身藍白相間的費城中學校服,領口微微敞開,人又高又帥,連路過護士都忍不住多看他好幾眼。

單看外型,薄郁的确非常優越。

只有江左知道這是個小惡魔。

要命。

薄郁進來,關門。

江左解釋說:“昨晚我跟顧——”

“江叔叔。”

薄郁出聲打斷他的話,依舊人畜無害地笑着,“下次你再在他面前挑撥,我會想辦法割掉你的舌頭。”

“反正我也是瘋子。”

嘶。

江左瞬間頭皮發麻。

“那個……小郁,我們之間可能有點誤會。”江左穩了穩心神,語氣輕松地勸他,“我只是想幫助你,讓你盡快明确自己的想法。”

“你可以不用對我有那麽重的敵意,我是來幫助你的,你知——”

嗙。

一把水果刀紮在實木辦公桌面。

因為太過用力,刀片在空氣中輕輕地嗡鳴着。

薄郁什麽也沒說,在桌面狠狠紮下一把水果刀,就出去了。

江左屏住呼吸,許久輸出一口氣,心說完了完了,幾年不見,薄郁變得越來越偏執瘋狂了,這場面根本控制不住,顧淮南未來堪憂啊!

被一堆人擔心的顧淮南正在簽文件,小唐專門拿到家裏來,逼迫着鹹魚老板看文件簽字。

忙活完,小唐離開不久,薄郁背着書包自己回來了,手裏還拎着一小盒草莓慕斯。

顧淮南的疲倦一掃而空。

薄郁給他騰到餐盤,遞過去,顧淮南感動得稀裏嘩啦:“小郁,你真是我的好大兒。”

薄郁額角青筋一跳:“什、麽?”

顧淮南沒接話,端着草莓慕斯去餐廳吃了,薄郁目光幽深地送他走遠,心裏對他的話在意極了。

「好大兒」是什麽意思?

字面上的打趣,還是……在顧淮南心裏,其實一直拿他當兒子?

薄郁心裏頓時生起一股無名火。

他不想當顧淮南的兒子。

……

夜裏睡在顧淮南旁邊,這股火氣都在他胸腔裏亂竄,沒消退。

最初他渴望顧淮南像父親長輩一樣,關切在意他,但漸漸的,他好像不滿足于這個……

他貪婪得想要更多,他想要顧淮南目光裏只有他,想讓顧淮南用看男人的眼光看他,想掌控顧淮南,想讓他那雙漂亮眼睛裏都是他。

但現實是顧淮南的行蹤,他随時可能無法掌握,他也不會只看他一個人,更不會拿看男人的目光來看他。

在顧淮南眼中,他是比他小十二歲的小孩子,一個當兒子來養的小孩子,他們之間從來就不對等。

但如果加上輩子年齡,他現在已經快二十六歲,是一個成年男人。

顧淮南也只比他大一歲半。

他們沒有年齡差。

偏偏這點他沒辦法說。

這樣一說,等于暴露他知道顧淮南不是顧淮南。

薄郁越想越憋悶煩躁。

他看向旁邊,顧某某睡得十分香甜,不由氣上心頭,懲罰性捏住他鼻子,不讓他呼吸。

顧淮南睡夢中難受,嘟囔了句什麽,一巴掌拍開薄郁作亂的手,兀自轉了個身,面朝薄郁繼續睡。

這一翻身,他腦袋搭在薄郁頸窩,熱騰騰的吐息撲在頸側,薄郁脊背瞬間僵硬成一塊木板。

薄郁手腳繃直,頓時不知道怎麽擺,內心也割裂出兩個人,一個讓他靠近,一個讓他推開。

兩種想法在腦海裏瘋狂拉鋸,最終其中一個占據上風,他閉了閉眼,僵着臂肘把熟睡的人抱進懷裏。

顧淮南睡前洗過澡,周身有香皂淡淡的味道,很像栀子花。

薄郁沒敢動。

抱了不到三秒,顧淮南埋頭在他的頸窩,被悶得太難受,退後又一個翻身,滾出老遠。

薄郁看看手臂,那裏還殘留着一絲幻覺般的溫度。

手肘微微屈起一個細微弧度。

怎麽辦。

他好像還想抱一下。

·

顧淮南是被熱醒的。

他睜開眼,汗珠快滾進眼角,忍不住擡手抹了一把,卻發現自己被什麽重物壓得動彈不得。

費力抽出手臂,他抹了抹額頭的汗,扭頭看,見薄郁把自己整個狠狠抱在懷裏,就差沒摁進骨頭裏。

顧淮南懷疑他想謀殺自己。

否則把這小子抱這麽緊幹什麽,真是熱死他了。

顧淮南剛動了動腿,想從薄郁桎梏中脫身,不料碰到了什麽東西,整個人猛地僵住。

這這這……這這這……

怪硬的。

顧淮南尴尬得腳趾摳地,從來沒遇見這麽尴尬的事,最尴尬的是因為他的動作,薄郁睜開了眼睛。

顧淮南:“……”

薄郁:“……”

兩人沉默又尴尬地對視數秒。

顧淮南企圖打破尴尬,幹笑:“還挺精神的哈哈哈。”

薄郁:“……”

顧淮南不笑了。

薄郁紅着耳尖慢慢松開手,然後顧淮南就見他火速走進浴室,風一樣快,浴室門砰地合上。

顧淮南緩慢眨動眼睛,今早的事該不會給薄郁造成什麽心理陰影吧?畢竟頂到的人是個男人。

顧淮南又不方便多跟薄郁說這種事,想着去他房間幫他找換洗衣服,這萬一能用上呢。

到房間衣帽間,翻找,他不小心撞翻放在床頭櫃的一疊試卷,一封粉粉的信突兀地出現在試卷夾層裏。

顧淮南:“……”

撿起信封的顧淮南:“!!”

情、情書?!

好家夥。

顧淮南放回去不是,拿着也不是,正當他磨磨叽叽時,門吸發出「咔噠」一聲響。

他下意識轉頭,門口什麽人也沒有,就心虛地把東西塞回去,裝作沒看見這封信,想到剛才的事,心裏感嘆道:哎,小男主真的長大了。

不知為什麽,顧淮南突然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惆悵感。

……

薄郁在浴室裏足足冷靜了半小時,好兄弟才告饒地退回原位。

他看了看洗手臺鏡面,裏面的自己耳尖緋紅,燙得要滴血似的,尤其想到剛才自己跟顧淮南貼得那麽近,顧淮南肯定感覺得到。

一定能,他們挨得很近。

薄郁扶額,頓覺頭疼。

因為他發現自己又起來了。

咚咚。

敲門聲響起。

薄郁轉過頭看門口,那是一扇鑲嵌磨砂玻璃的實木門,隐隐看得見門外的人形輪廓。

薄郁沒有說話。

外面的顧淮南開口道:“我給你找好衣服了,你等下那啥完了,換一身吧,免得沾到嗯……氣味。”

薄郁:“……”

薄郁抿了抿唇:“我沒有。”

外面的顧淮南驚奇道:“啊?你為什麽不弄,這不得……憋壞啊?”

薄郁額頭青筋一跳。

他不說話,顧淮南也不再追問,說了句「我把衣服放置物架」,人就離開主卧出去了。

薄郁長長舒了口氣。

但如果他知道顧淮南下樓找醫生咨詢孩子撸不出來是不是不行,大概率會氣得更想原地吐血。

幸好還不知道。

這邊顧淮南問來問去,沒有得出具體結果,一時間也不知道薄郁是不是有問題,算算身體成長順序,薄郁好像确實比同齡人晚一些。

前不久才夢/遺,這麽一看,男主可能還有什麽身體隐疾。

太慘了太慘了。

顧淮南這下覺得男主更慘了。

這涉及男孩子的尊嚴,他又不好意思跟薄郁說,總不能和他說「你可能不行,但問題不大,莫方」。

想想這種話,誰聽了不黑化。

晚飯時,薄郁發現顧淮南看他的眼神格外複雜古怪,充斥着憐憫、同情、心疼和安慰。

薄郁:“……”

好在顧淮南迅速收斂,薄郁沒有察覺到有什麽異常。

經過早晨一場尴尬,兩人心照不宣地回避同住,顧淮南也小心維護薄郁的「男子尊嚴」,對這件事絕口不提,薄郁自然更不會提。

這件事掀過。

薄郁開始準備高考最後的沖刺,顧淮南也沒有打擾他。

到六月中旬,高考當天,顧淮南送薄郁過去,考場離家不遠,兩人帶好東西,開車只需二十多分鐘。

目送薄郁進考場,顧淮南也悄悄松了口氣,比他當年高考還緊張,這大概就是做爸爸的感覺。

他狠狠地悟了。

陪着薄郁考了一天。

顧淮南熱得買了根冰棍吃,薄郁帶着文具出考場時,天熱得緊,周圍蟬聲也是鳴個不停。

薄郁走近,顧淮南給他遞紙擦汗,見他盯着自己手裏的冰棍,笑着說:“你想吃啊?”

薄郁微抿了下唇,“想。”

他說着想,眼睛卻不自覺地看向顧淮南被冰塊凍紅的嘴唇,紅豔豔的,又被冰潤了一層水光。

喉嚨突然很幹,渴了。

顧淮南說:“想吃啊,那我去給你再買——”

後話戛然而止。

薄郁低下頭,很自然地咬了一口他手裏的冰棍,還是順着他咬過的位置咬下去的。

顧淮南忽然覺得不自在。

剩下那口冰棍,他怎麽也吃不下去,好像咬上去,就是……

也說不清是什麽感覺,總之他感覺很別扭。

顧淮南沒吃,薄郁也注意到。

薄郁局促不安道:“顧叔叔,是不是我做錯了?我下次不會了。”

顧淮南忙說:“沒事,你可以吃,一個冰棍而已,想吃我們再去買。”

薄郁笑了笑,“嗯。”

顧淮南這下不敢不吃,他看了眼快融化的冰棍,把最後一口咬嘴裏,兩三下吃完。

薄郁觀完全程,眼底帶笑。

薄郁高考很快結束,顧淮南的緊迫感也終于消失,他收留薄郁,走了原著相反的路,一直擔心會有什麽蝴蝶效應,影響薄郁的未來。

好在目前為止,沒有出現什麽太大的事情轉折。

高考成績出來還有一段時間。

顧淮南趁着暑假,問薄郁想去什麽地方玩,他帶他去。

薄郁想了想,“春城。”

顧淮南點頭說:“可以,那邊天氣比較涼爽,适合酷夏。”

兩人說走就走,當天買機票,準備好衣服就直飛春城。

落地時,天還沒黑,兩人在酒店吃過晚餐,在附近的古鎮閑逛,正值暑假,游客也非常多,很熱鬧。

遠離費城後,顧淮南更自在,不用穿悶熱得不行的西裝,他穿了一套休閑的短t桖和短褲,看上去更年輕了些,再加上薄郁大高個子,兩人站在一起時,更像是同齡人。

景區小鎮吃的東西很多,顧淮南想嘗試一下,就買了一份。

他穿書四年,嘴被家裏保姆養刁了,嘗幾口覺得不好吃,有點後悔,但扔了又浪費糧食,糾結。

“給我吧。”薄郁說。

顧淮南猶豫,“我……吃過了。”

薄郁笑得人畜無害:“沒關系,我可以吃。”

“那好吧。”

顧淮南拿給他,薄郁舀了一勺,嘴唇碰過顧淮南碰過的勺子邊沿。

顧淮南又是一陣別扭,明明薄郁也不是故意的,坦坦蕩蕩的,他就是覺得渾身不自在。

顧淮南幹脆轉開臉,把注意力投注在其他美食和小玩意兒上。

一開始顧淮南不好意思讓薄郁吃他剩下的東西,後來次數一多,他臉皮漸漸變厚,又無所謂。

只要他沒吃完,轉手塞給薄郁。

“靓仔,那是你對象伐?”

烤五花肉的小攤老板笑嘻嘻的問他:“我看你們倆吃了不少,他都沒生氣,對你很好啊。”

顧淮南有點沒聽懂方言。

老板也笑了笑,沒有繼續說,轉而把撒了辣椒粉的烤五花肉給他。

現烤的五花肉還滋滋冒着油花,撒上香香的芝麻粒和蔥花,散發出濃郁的肉汁香氣,饞得人流口水。

顧淮南嘗了一口,眼睛都亮了。

他在費城時刻要保持人設,連吃個外賣也只能在家裏,更別說這種容易影響原主體型的食物。

原主非常自律,這種食品不會碰,常年有健身習慣。

他不喜歡跑步運動,要維持住原主人設,只能從這些地方動歪腦筋,少吃不胖。

哎,鹹魚穿書太難了。

“顧叔叔,我想吃一個。”

旁邊薄郁忽然開口。

顧淮南「哦」了聲,拿牙簽紮了一塊喂他,薄郁高高興興地吃着。

兩人正分食這一盒烤五花肉,有人朝着他倆走過來,是個年輕男人,對方跟兩人打了下招呼。

薄郁立刻警惕地擋住顧淮南,跟防賊一樣。

年輕男人笑了笑,“小弟弟,你也太警覺了,我就是想跟你哥哥說句話,不是騙子。”

顧淮南拍了下薄郁肩膀,後者皺了皺眉,還是讓開了。

年輕男人說:“我是個自由攝影師,我覺得你的外型,特別符合我最近一個創作想法,可以合作麽?”

顧淮南正要拒絕。

年輕男人又補充道:“拍一組,酬勞的話,大概是三萬。”

顧淮南:“什麽時候開始?”

薄郁:“……”

年輕男人忍不住笑,“你不問問我是拍什麽題材?”

顧淮南問:“什麽題材?”

年輕男人看了眼薄郁,“骨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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