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等會兒幫我擦一下藥。”
顧淮南用餐時, 突然開口提了一句,又說:“這次買的蚊香液不管用,你最近被蚊蟲咬過麽?”
薄郁聞言搖頭,“沒有。”
顧淮南疑惑:“奇怪, 這群蚊子光逮着我一個人咬不成。”
他說着忍不住用手指撓了撓。
見他撓那塊紅點, 對面桌的薄郁耳尖騰地一燙,眼睛不自然地轉開, 不敢看顧淮南。
顧淮南沒發現他的異樣,心裏還想着是不是花園裏花草多,該除蟲了, 不然怎麽會有蚊蟲進來。
想到這裏,顧淮南用微信聯系花匠, 請對方周末來修剪和除蟲。
“顧叔叔,那個攝影師拍的照片發給你了麽?”薄郁問。
顧淮南說:“好像發過來了,我等下去書房用電腦看看。”
薄郁「嗯」了聲。
兩人晚餐吃的差不多, 顧淮南起身和薄郁把餐具收拾,拿進廚房,薄郁負責把餐具放進洗碗機。
顧淮南把後續交給薄郁,自己先去書房看郵件。
褚英今早連續發了兩封郵件,他粗略掃過一眼, 沒認真看內容, 猜測應該是那些照片。
開電腦,登郵箱。
顧淮南點開郵件查看, 的确是那些照片, 他全部放後臺下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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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郁進書房時, 顧淮南正在處理今天在公司未完成的工作。
這幾年靠着他高考般的學習毅力, 勉勉強強跟上公司進度, 他也能上手處理公司一些項目。
今天比較忙,是因為公司新接到一個非常大的項目,神奇的是這家公司對接全走線上,從不露面,神秘感特別強烈。
他看過合同內容,對他們公司百利無一害,對方四舍五入等于在送錢,這讓小唐擔心好幾個晚上,深怕又是一個下套給他們跳的欺詐套路。
上過一次當,小唐現在格外警惕,每一步都檢查得相當嚴謹。
好在雙方接觸至今,整體流程都非常順利,預付定金也已到賬一部分,後期沒問題再付餘下部分。
目前來,問題不會很大。
顧淮南對這家公司略有好奇。
小唐特意查過,該公司法人是個德國人,再往深處查,能掌握的信息不多,最多是這家公司經營範圍。
兩年前新起的公司,據說他們老板更神秘,至今沒露面,連員工簽合同等等問題也是線上完成,薪酬開的高,相對的要求也很高,入職員工全是各方面的精英。
顧淮南想不出來該公司跟他合作的理由,送錢送得好像他救過他們老板的命一樣。
要不是薄郁整天在自己身邊,顧淮南簡直要懷疑是不是薄郁。
仔細想,這輩子的薄郁應該不會做這些事,也不會動這方面想法,畢竟又不缺錢,也沒被虐過。
哪怕建立屬于他的商業帝國,也該從更光明璀璨的道路來進行。
……
“顧叔叔。”
薄郁輕輕敲門提示。
顧淮南擡頭看他,薄郁端着水果進書房,放下果盤時,他目光在電腦頁面不經意掃過。
頁面是合作公司的相關信息,小唐剛郵箱發給顧淮南的。
薄郁停頓一秒,又若無其事地挪開,讓顧淮南吃水果。
顧淮南拿水果簽叉起一塊雪梨,邊吃邊點開圖片下載的後臺,“你自己看,我去車庫拿文件。”
薄郁說:“好。”
顧淮南出去書房,薄郁坐在電腦前點開照片,他沒細看,直接全部給自己手機發了一份過去。
最後他用手機檢查有無漏發時,看見了那天的首拍照片,褚英說會删除的那張,也打包發了過來。
不知道褚英是有意還是無意。
圖片內容非常大膽,是抓拍的,對焦沒太對好,像素有點模糊,但不妨礙看圖片。
他和顧淮南水中的姿勢相當暧昧,在現場時不覺得,這張抓拍照卻将暧昧澀氣展現得很明顯。
濕漉漉的白襯衣,熾熱的胸膛。
青年含咬芬芳馥郁的紅茶花,一個似有若無的吻将落在他纖細頸項,距離只差0.001厘米。
他們挨得很近,這種令人心跳加速的親密,是他從未妄想過的距離。
薄郁很喜歡親近顧淮南,但他從沒有将顧淮南和「性」這個字劃等號,顧淮南于他是特殊的。
三四年裏,他擔任太多複雜的身份,是他的父親、叔叔、哥哥,又是他無法替代的朋友。
盡管顧淮南不聰慧。
現在他卻看見這樣的顧淮南。
處于上位的年長者褪去威信和嚴厲,像剝開硬殼的青椰,內裏柔軟甘甜,變成另一副沒見過的模樣。
薄郁抿了抿嘴唇。
“看到沒?”
突然冒出的聲音令他一驚。
薄郁迅速穩神,将那張照片關掉,頁面換成另一張日常照。
顧淮南拿着文件走來,偏頭看了眼,“這張拍的不錯,明天我去店裏洗出來,我們一人一張。”
“到時候再買兩個相框……”
顧淮南随口說着。
薄郁目光不自覺地移到他嘴唇,照片裏的唇瓣跟紅茶花一樣,嬌豔鮮紅,似乎又很柔軟……
顧淮南忽然擡頭瞅他,“你臉怎麽那麽紅啊?”
薄郁醒神,“可能……太熱。”
說着,不太自然地偏開臉,躲避顧淮南看的視線。
顧淮南覺得他奇怪,但眼下還得忙工作,不然明天小唐又得加量,他就讓薄郁先回卧室。
他得早點忙完,過兩天薄郁填志願還得守着。
薄郁很快離開書房。
顧淮南繼續投入工作,雖然他很想放假……但小唐不允許啊!
他正敲着鍵盤,微信響了聲。
垂眸看,是梁澤給他發了一個消息,最近他們一直在聊。
顧淮南給對方回了信息。
兩人又簡單聊了下,最後話題快結束時,梁澤提出周末聚一聚。
顧淮南覺得也行,就同意了。
結束閑聊,他繼續忙。
等忙完回卧室,時間已近十二點半,他進浴室洗澡出來,見薄郁躺着,以為他已經睡着,就沒叫他。
他拿着藥膏準備去浴室,對着洗手臺的大鏡子抹藥。
“顧叔叔。”
背後薄郁叫他。
顧淮南回頭,薄郁不知什麽時候醒來的,那雙墨一樣深黑的瞳仁正靜靜地注視他。
卧室只開了一盞床頭的壁燈,光線不強,室內也比較昏暗,跟薄郁對視時,顧淮南頓時有種被可怕猛獸銜咬後頸的錯覺。
因為薄郁那雙眼睛太黑了,黑得仿佛能吞噬這世界所有光。
又來了。那種感覺又來了。
顧淮南下意識揉了揉眼睛,确認是不是自己眼花。
他總是會有一瞬間,感覺薄郁像原著裏那個黑化的瘋批男主,冰冷,陰鸷,瘋狂。
薄郁輕笑,“顧叔叔怎麽了?”
他笑容明豔乖巧,那瞬間的陰冷像是錯覺般。
顧淮南嘀咕:錯覺麽。
薄郁說:“我幫你擦藥吧。”
“好。”
……
卧室床邊。
顧淮南安分坐在床沿,微微低下頭,露出有紅點的那整塊肩頸,薄郁站在他身側,拿棉簽抹藥膏。
他抹得很慢,很輕,顧淮南有點不适應且不自在,讓他快抹。
薄郁說:“好的。”
他嘴上答應得快,手裏卻磨磨蹭蹭地慢得不行,顧淮南伸手去奪,想自己擦藥,他又說抹好了。
擦完藥睡覺,顧淮南睡前叮囑:“別抱我,自己找個長枕頭抱着。”
薄郁悶聲道:“不抱你睡不着。”
顧淮南笑他說:“你這習慣得改改,難道以後你結婚還抱着我睡啊,你媳婦怎麽辦。”
薄郁擡頭,“我不結婚。”
顧淮南拿手彈他腦門,“少胡說。”
薄郁輕捂着被彈疼的額頭,凝視顧淮南,許久沒說話。
顧淮南也沒把他剛才的話當回事,原著他雖然沒看完,但憑他看文多年的經驗,肯定是有女主的,只是出場早晚的問題而已。
薄郁現在這樣說,那完全是因為沒遇到,等他未來遇到那個人,估計分分鐘天雷勾地火,發展迅速,恨不得原地結婚。
小說裏都是這樣寫的。
薄郁不說話,顧淮南躺平睡自己的,反正他也沒期待小孩子能說啥,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等他快睡沉時,微弱意識之外飄來一句話——
“你也不準結。”
顧淮南腦子不清醒地「嗯」了聲。
他連自己說過什麽也不知道,迷迷糊糊繼續睡,下一瞬就被一股力道緊緊抱進熾熱胸膛。
對方澎湃洶湧的喜悅幾乎将他淹沒,接着他嘴唇好像被咬了一下,但困意實在太濃,他很快睡沉。
·
顧淮南醒來時,罕見的沒有被抱在懷裏,奇怪的是……
為什麽他被扔在地上了??
顧淮南掀被子坐起來,見薄郁正在換床單被罩,勤快得有點詭異,誰會在床上還躺着人的時候換啊。
顧淮南滿臉狐疑地望向薄郁,後者漲紅臉低頭,沒有說話。
兩人無聲地僵持半分鐘,薄郁抱着換好下來的被單等匆匆離開主卧,全程看也沒看顧淮南。
顧淮南覺得他怪裏怪氣的。
他起身去浴室洗漱,刷牙時發現自己睡衣也換了,再低頭看,特麽的連內褲也換了。
這當然不可能是他自己換的,他又沒有夢游的毛病,這只可能是薄郁幹的。
顧淮南:“??”
靠,薄郁這小子搞什麽鬼?!
顧淮南兩下洗漱完下樓,質問薄郁幹什麽換自己衣服,等他在生活陽臺找到薄郁,後者正在洗內褲。
是他的。
顧淮南臉色頓時漲紅,又羞又惱,幾步過去把內褲拿過來自己洗。
薄郁低頭,“顧叔叔對不起。”
顧淮南哪有心思聽,他下意識以為是自己晨/勃弄髒了床單,薄郁撞見後,不得不幫忙。
他忙擺手說:“不用不用,我自己來,我自己來就好。”
說到後面,顧淮南耳根子已經紅得不行,實在太羞恥太尴尬了!他尴尬得快要腳趾扣地了!
薄郁點點頭,迅速離開。
顧淮南長舒一口氣,撸起袖口,自己開始搓,搓着搓着,他陡然反應過來一件事——
薄郁是怎麽知道他弄髒的?
……
薄郁回到自己房間,不敢回憶昨晚自己做的事,其實他昨晚一夜沒睡,他做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
他親了顧淮南。
不是親臉親額頭,他親的是嘴。
薄郁坐在卧室單人沙發,想以極快速度冷靜下來,但他發現不行。
他意識到一個一直被忽略的問題,自己真的是正常的麽?
正常男人會喜歡抱一個男人,喜歡親近一個男人,喜歡對方觸碰自己,甚至想要親吻他麽?
不,他不是想要。
他已經做過這種事了。
他親了顧淮南。
不止一次。
還因為太過激動,身體……
薄郁額頭抵在拳頭,微埋下頭,目光沒有聚焦地落在木質地板。
什麽時候開始的?
因為上輩子的顧淮南導致他不正常,現在也變成gay麽,還是說他本來就是一個喜歡男人的變态?
他怎麽能對顧淮南有那種心思,這不可能,這不對……
薄郁騰地起身。
·
顧淮南剛洗完內褲出來,見薄郁穿戴整齊地往玄關走。
他随口問:“你去哪兒?”
薄郁頭也不回:“跑步。”
顧淮南疑惑:“這個點跑什麽。”
他說完,薄郁人已經滿腹心事地往外走,還走得很快,一臉凝重,好像着急去做什麽。
接下來幾天,顧淮南都比較少見到薄郁,一問就說去跑步,任誰也看得出來他不是去跑步。
顧淮南心裏略惆悵,又想到看到的那封情書,大抵猜中原因,特意給薄郁銀行卡轉了幾萬塊錢。
轉完錢,他輕嘆一口氣,心裏有幾分惆悵,自家孩子長大有小秘密了,還真有點不習慣。
周末那天,梁澤發了一家日料店的鏈接,詢問他日料可以麽,顧淮南不怎麽挑食,贊同這個選擇。
很快梁澤給他發了一個地址。
顧淮南問了保姆過來的時間,又安排她把家裏被單晾好,再囑咐給薄郁做什麽東西吃。
安排好後,顧淮南上樓換了身休閑點的衣服,開車出門。
梁澤選的位置不遠,開車過去大概半小時,顧淮南算着時間到那邊,遲到不太好,早到也不合适。
他不知道他前腳離開家,薄郁後腳就急匆匆背着包回來,在樓上樓下找了一圈,不見顧淮南。
薄郁問保姆:“楊阿姨,他呢?”
楊瓊不用猜也知道說的誰。
楊瓊說:“顧先生出門了。”
薄郁「嗯」了聲,表情微微失落,沒有剛回家時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