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尋人啓事》作者:醉飲長歌

摯愛的友人突然失蹤,尼索斯為此走進神殿。

終其一生都在尋找摯友的下落,卻一無所獲。

本以為會在遺憾中死去的騎士,彌留之際,受到了來自神祗最後的恩賜。

——賜予你長壽和健康,向東走,去收集人類身上的強烈情感,你将會重新見到你所追尋的人。

為了再一次見到那個他眷戀了一生的人,騎士踏上了向東的道路……

★主題:我們坐在高高的土堆旁邊,聽騎士講那過去的故事!

☆聲明:一切都是為了真愛!CP摯友1v1,抖M忠犬養成。

★強調:騎士大人是純爺們兒!有BUG、有崩壞、有金手指。

★最後:板磚沉重,輕拿輕放有益身心健康。

內容标簽:騎士與劍 綜漫 少年漫

搜索關鍵字:主角:尼索斯 ┃ 配角:奧爾甫斯,阿瑞斯,死神,銀魂,火影,家教,犬夜叉,獵人

海難者

【你所追逐的人在極東大陸的高塔上,為他生前的殺戮贖罪。】

【那是屬于亡者的地方,罪者将剝離屬于人類的情感,思想,他會渾渾噩噩直至靈魂消散。我沒有權力賜予他寬恕,這是他應得的,因果報應。】

【賜予你健康與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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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視這枚戒指,它将是你為他取得法則寬容的唯一希望。】

【神祗并不是無所不能的,向東去吧,我的孩子。】

塔拉瑪大陸,近海西岸一座海邊城鎮。

正值中午陽光最為猛烈的時刻,出海打漁的漁民們也都回家在相對陰涼的屋子裏進行短暫的休憩,在捱過這段難得的輕松時光之後,他們又該趁着潮為了生計而奮鬥。

鷗鳥站在停泊在岸邊的漁船上,尖利的喙梳理着被海風吹亂的羽毛,小腦袋機警的轉動着,黑溜溜的眼睛關注着周圍的每一絲動靜。

白色的沙灘反射着耀眼的陽光,頗有些刺眼,幾個調皮的孩子頂着烈日在沙灘上奔跑,撿拾大人們落下的貝殼,盡力抓住每一條鑽出沙灘透氣的沙鳅,這是海邊孩子們的日常活動。

“嘿!那邊有東西靠過來了!”深褐色短發的孩子高呼了一聲,幾個小夥伴靠過來,緊張又驚奇的看着駛過來——準确的說是飄過來的、勉強能夠稱之為筏的漂浮物。

眼力好得驚人的孩子驚叫一聲,慌忙往沙灘上搭建的棚子裏跑,“懷特叔叔!懷特叔……有、有人,是海難者!”

原本悠閑靠在椅子上老神在在打着盹兒的青年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被激動的男孩兒拽起來有些踉跄的向前跑去。

“小希斯,真的是海難者?!”懷特睜大眼睛,頓了頓,反應過來給跑在前面的男孩兒一個鋼镚兒,“說了多少次了,叫哥哥!”

“應該是海難者……因為他沒有船,是筏子飄過來的。”男孩兒捂着被敲的地方,也有些不确定了。

卡爾比海實在太寬闊了,另一個大陸對于塔拉瑪大陸的人們來說只存在于傳說中。

出海去探尋的人永遠消失了,而傳聞中從卡爾比海另一端過來的人,被稱為海難者——因為他們每次往往只有一個人,而且到達塔拉瑪的時候總是異常的狼狽。

距離上一次出現海難者,已經相隔近千年的時間了。

生活在海邊的人們對于廣闊無邊的大海抱有最美好的暢想,他們堅信海的對岸有傳說中的另一片大陸,那裏生活着人們所信奉的神祗,生活着世間不可見的美麗生靈。

他們是聽着這些傳說長大的,在看到海面上漂浮着的筏子靠近的瞬間,各種各樣的猜測和幻想充斥着他們的腦海,男孩兒幾乎沒有經過任何思考,就将倒在筏子上生死不明的人形物體定義為了海難者。

當他們到達海灘邊上的時候,筏子還未靠岸。

懷特一聲呼嘯,扒掉上衣一頭紮進了水裏,幾個呼吸之間如同游魚一般蹿出去老遠,很快,一個腦袋就從筏子邊上冒了出來。

懷特湊近了躺在筏子上完全沒動靜的人,确認對方還活着,搗騰了一陣幾乎快散架的筏子,咂咂嘴:“真的是完全靠海潮漂過來啊……”

“懷特叔叔!是海難者嗎!”幾個孩子興奮的靠過來,眼中閃爍着興奮和激動的亮光。

“叫哥哥!”懷特頗為不滿這幾個孩子的稱呼,嘟哝了幾句之後不耐煩的将人打發走:“不管是不是海難者,這個人都需要一個陰涼的地方和大量的水,快回家拿去,快去。”

孩子們一窩蜂的散了,懷特輕噓一口,有些費力的将筏子上的男人背起來拖到距離這裏并不遠的棚子裏。

男人的臉色看起來不算糟糕,只是嘴唇有些幹裂,身上的衣服也報廢得差不多了,看起來在海上有一段十分驚心動魄的經歷。

懷特搓了搓手,興奮得再面積窄小的棚子裏來回踱步。

說不興奮是不可能的,這個男人真的很有可能是海難者——每一個海難者對于塔拉瑪大陸來說都是不可多得的財富,他們會将卡拉比海另一邊的知識在塔拉瑪傳播,是塔拉瑪的福音。

在棚子庇蔭下涼爽的沙上躺着的男人動了動,微微睜開了眼。

尼索斯——也就是躺在地上的男人左手拇指探向尾指指根摸了摸,确認了自己的東西還在之後,看了那個陷入自己的世界的青年好一陣,眨眨眼,又好整以暇的閉上眼打起了瞌睡。

随遇而安,對地方領主和原住民保持絕對的尊重。這是尼索斯作為神殿首席騎士最基本的素質之一。

好吧,事實上他只是懶得面對這個青年的詢問。

天知道那個所謂的海難者稱謂是怎麽回事,滿打滿算活了一百九十八年即将邁入兩百大關的老不死尼索斯直覺,這個稱謂有問題,很麻煩,非常麻煩。

只是活了這麽久的尼索斯依舊過于天真了。

當他終于承受不住周圍越來越多的人把他從頭發絲兒一直圍觀到腳趾尖、視線的存在感強烈到讓尼索斯覺得他們想把他剖開來看看的壓力而從地上蹦跶起來的瞬間,尼索斯再一次深深的檢讨了自己的天真。

活了近兩百年,性情頭腦卻都還跟他的臉一樣年輕的神殿首席騎士在瞬間沉寂下來的人群中間呆坐了兩秒,下一秒他那被他曾經屬下的那些神殿騎士們随時随地制造的冷場調.教得敏感無比的神經已經自己跳躍着給身體下了指令。

首席騎士大人帶着爽朗開懷的笑臉,用他溫和富有磁性的、讓普通人感覺如沐春風、被信徒們譽為神祗指引的聲音說道:“請問能給我一份食物嗎?我有些餓了。”

“……”

………………

在獲得了居民們熱心準備的海鮮飯之後,餓得胃部有些抽搐并且已經在海上食用了近三個月生魚的騎士大人為了表示感恩,對居民們熱情得過頭的各式問詢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事實證明他的确不在原先所處的大陸了,他成功的度過了被稱為世界盡頭的卡拉比海到達了尊敬的神祗口中所說的“被重重空間阻隔了的另一片無神大陸”。

總體方向……是向東的,大概。

騎士大人仰面躺在收留了他的原住民家的房頂上,手裏抱着一把跟他尊貴的身份一點都不符合的,用料不講究、制作粗糙、弦也斷了一根的裏拉琴,撥弄了兩下認真傾聽着并不多麽動聽的聲音。

清理了臉上亂糟糟的胡茬換上了幹淨衣服的騎士看着裏拉琴的神情就像注視着他的愛人一般,俊朗的臉上帶着笑意,蔚藍色的眼裏滿滿的盛着溫柔和思念。

他挑弄着裏拉琴斷了的弦,小心的用幹淨的衣袖擦拭着琴身沾上的灰塵,就像對待喜歡的姑娘一樣輕柔。

“這是一種病,叫戀物癖。”

“……”騎士大人無奈的擡起頭看着對面屋檐底下仰頭瞪他的懷特青年——也是他現在的收留者,實在想不起自己哪裏得罪了這個小家夥。

明明性格很好的孩子,為什麽對他就這麽兇殘呢。

好在禱告和擦拭裏拉琴這兩件事都已經做好了——哪怕這片大陸并沒有神祗,尼索斯也不會放棄對神祗虔誠的信仰,自然也不會容許有人打攪他進行這兩件在他看來神聖不可侵犯的事情。

因為已經完畢的關系,首席騎士大人并沒有發怒。他從房頂上跳下來,拍了拍懷特的頭,想了想,道:“把孩子們都叫來吧,我給你們講故事!”

懷特打量了除了外表之外哪裏都不靠譜的騎士大人一陣,毫不掩飾自己的懷疑。

尼索斯摸了摸鼻子,攤手聳肩,“真的,別看我這樣,我也算得上是個吟游詩人!……雖然我不會彈琴也不會唱歌。”

“那算什麽吟游詩人!”懷特翻白眼。

騎士大人不高興的皺皺眉,“讓你去就去,快去!給你們講故事就當住在你家的回報好了!”強勢的決定了自己的報恩方式,尼索斯回屋拎了條凳子坐在懷特家屋子門口等着孩子們過來。

海邊的孩子們對于這種形式的娛樂十分新奇,沒過多久就湊到一塊兒擠擠攘攘的挨着尼索斯坐下。

“好了好了,安靜了孩子們!”尼索斯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歪頭思索了一陣,“就從……我離開瑪卡……唔,從卡拉比海另一邊的大陸出發的時候說起吧!”

本來有些安靜了的孩子們哄的一下鬧開了,叽叽喳喳的發表着自己的看法。

尼索斯溫和的看着活潑鬧騰的孩子們,偏頭看向東方——他的視線似乎能夠穿透層層房屋到達不可及的極東。

傳說,極東的那座高塔,是所有生靈最終的回歸之地,他們的靈魂将在那裏接受神祗的審判,是罪或者無罪。

那座高塔是屬于亡者的世界,沒有生靈,沒有生氣。

騎士看着東方,唇抿成一條蒼白堅毅的線。

他執着追逐的人,他挂念着舍棄不掉的人。他的靈魂正在那座極東之塔上渾渾噩噩的等待着最後一絲存在的泯滅。

騎士清澈如天空的藍眼睛露出一絲哀傷,他輕聲嘆息着,嘴唇嗡動,沒有人聽清他說了什麽。

絮語在清晨的薄霧中破碎,海風輕輕地撫平了騎士眉間的褶皺。

奧爾甫斯……

海風将騎士洩漏出來的悲傷悄然粉碎,在氣息平和的騎士身邊繞了兩圈,飛離了這片土地。

騎士大人收回視線,轉頭看着興奮得停不下來的孩子們,拍了拍手:“好了孩子們,我們說說關于‘憧憬’這個詞彙吧!一個……憧憬的故事。”

1偏離的憧憬

騎士從生養他的瑪卡大陸東海岸線出發,告別了前來送別的神殿騎士們,坐上一艘普通的漁船出海了。

托曾經十幾年傭兵生涯的福,尼索斯對于操縱船只雖然稱不上得心應手,卻也勉強能夠在平靜的大海上向東方行駛。

作為被神祗所眷顧的神殿騎士,尼索斯在海上漂流的一個月裏并沒有遇到太大的風浪。

而就在一個很平靜的清晨,騎士發現了在霧霭籠罩下的陸地。

黑沉沉的陸地海岸線綿延而崎岖,近海區暗礁漩渦頗多,算不上一個登陸的好地方。

只是,暗礁和漩渦是無法阻止騎士繼續向東的步伐的,在跟大海抗争了半小時之後,騎士渾身濕淋淋的站在了海邊的岩石灘上,而承載他在無盡的卡拉比海域漂行了一個多月的船只,被一個海浪席卷着狠狠的拍在堅硬的岩石上折成了兩段。

傳說從瑪卡大陸向東成功穿越卡拉比海域之後會到達一座無神大陸,名為塔拉瑪。

在卡拉比海上吞噬出海者生命的并不是海怪和大海的怒濤,而是這些形成了獨立空間的——姑且稱之為島嶼。

也是因為這些空間阻隔的關系,到達塔拉瑪的時候,神祗的力量會被削弱到幾近于無。

騎士跟神祗緊密相連的精神明确的告訴他,這片陸地還在神祗的影響範圍內。

身強體壯的騎士大人脫掉了铠甲,躺在岩石灘上等陽光和海風将這身铠甲沾上的海水濾出去。

耀眼的金發濕噠噠的搭在額前,□的上身肌肉緊繃着,腰腹沒有一絲多餘的脂肪,看起來充滿了力道和能量。此刻閑适的躺在黑色的岩石灘上,卻給人一種随時會爆發的危險和壓力。

将雙手大劍從戒指裏取出來,尼索斯滿臉惬意的坐起來,細心的給陪伴了他多年的、由神祗賜予的大劍擦拭保養。

“吼——!!”

危險來得突兀而迅速,讓人頭腦發懵的巨大吼叫聲在距離他不到五十米的地方突然響起,虛空中突然出現一條黑暗深邃的裂縫。

這條裂縫迅速變大,一道幾乎與裂縫的黑暗融為一體的模糊影子出現在裂縫中心——除卻那個大家夥最上部戴着一張慘白的形狀奇怪而猙獰的面具之外,它的顏色跟它身後的黑暗一模一樣。

深邃而冰冷的,充滿了惡意的黑暗。

這份讓人心底發涼的黑暗跟裂縫之外柔和的藍天、溫暖的陽光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

尼索斯握着大劍挑了挑眉,這氣息像極了極惡之地的怨靈。

他往前邁了兩步,身子微微弓起來,無鋒的大劍上開始吞吐燦爛耀眼的淺金色鬥氣。他拖着大劍向前走着,每一步都讓他身上壓迫的氣勢層層向上攀登,地面上被淺金色鬥氣劃過的地方出現了一條平整的痕跡。

那個奇怪的大家夥顯然注意到了蓄力很久的尼索斯,他掙紮着想要離開那道再難撕開更多的裂縫,面具上猙獰的大嘴張開,開始閃爍起紅色的光芒。

——就像魔獸的吐息。

尼索斯頓了頓,不再給這個怪物時間,大喝一聲,吞吐着光芒的大劍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淺金色的光芒劇烈的閃爍了一瞬,尖銳的鋒芒離開被騎士緊緊握在手中的大劍,以肉眼不可見的急速斬在那只黑色的大家夥身上,從頭到尾将它徹徹底底的劈成了兩半。

看來他這把老骨頭還是很好用的。

騎士大人靠着大劍,看着巨大的怪物變成光點消散在空氣中,低頭看了看自己年輕的身體,咧嘴開心的笑了。

“這樣找到奧爾甫斯的時候就可以嘲笑他……呃。”沒怎麽上過學的騎士大人想了半天也沒能想出能夠用來嘲笑他人的詞彙。

在神殿呆久了,他每天聽得最多的就是贊頌和誇耀,詞彙量有些尴尬的騎士大人摸了摸鼻子,拍拍自己緊繃的腹部,不在意的笑了笑。

看了表面上已經析出了一層薄薄的海鹽的盔甲,尼索斯想象了一下穿在身上的感覺,頓時覺得渾身都癢了起來。

生活九級傷殘的首席騎士只好灰溜溜的把铠甲收回來,從戒指裏拿出一件柔軟貼身的襯衫穿上。

總比裸奔要好。

被別人看到這樣衣衫不整的形象是非常失禮的——哪怕首席騎士大人在進入神殿之前是個流氓傭兵也架不住幾十年的神殿洗腦。

“那、那個,請問……”

十分重視形象的騎士大人擡頭,兩只手正抓着頭發,嘴裏叼着皮筋,用身體撐着大劍看着理他不遠有些躊躇的少女。

——真是太失禮了!

尼索斯眨了眨藍色的眼,迅速的将頭發紮好,對少女行了個标準的騎士禮。

“有什麽能幫您的嗎,美麗的小姐。”

少女一驚,愣愣的看着禮儀有些奇怪的男人一眼,回過神來有些尴尬的點點頭,“那、那個……請問這附近有出現虛嗎?”

虛?

騎士疑惑的看着包包頭少女,很誠實的發表了自己的疑問:“請問,什麽是虛?”

聽到這個問題之後少女反而松了口氣,生硬的口氣變得自然起來,“你是新來屍魂界的整嗎?”

“……”那是什麽?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你會出現在這裏而不是流魂街街區,不過,請跟我離開這裏!”少女頓時變得嚴肅起來,“兩個街區相交的地方很危險!”

騎士看着陡然間氣場變得強硬起來的女士,雖然內心依舊滿是疑惑,卻并沒有反駁對方的話。

很明顯這個少女給他找了個順利融入這座島嶼的借口,本着良好的風度和幾十年來一直從事的傾聽和引導工作的本能,他順着少女的意思跟着他離開了岸邊。

結果莫名其妙的順利寄住在了少女家裏。

感謝神的眷顧。

雖然有點遺憾不能回歸當初作為傭兵那種肆無忌憚的生活,但能夠順利的以原住民的身份融入這座島嶼的體系中,對于尼索斯來說已經是一份頗大的恩情了。

自己獨自在野外生存的能力——除了打獵之外,他很多事情是一竅不通的,哪怕曾經當過傭兵也不能改變他關于制作食物的禁區。

而過慣了高檔生活的騎士大人,就算他的确很能吃苦,但要直接退化到茹毛飲血不是吃生食就是吃焦塊的生活還是勉強了點。

不要懷疑,生活九級殘障的尼索斯從來沒有親手做出來一份正常人類能夠接受的食物——哪怕是只要他看着烤箱裏的面包,他也能因為走神導致面包烤成硬塊狀的焦炭。

當然,身為首席騎士的尼索斯是很少有機會進廚房的,對于神殿來說,他是個吉祥物一般的存在。

嗯,一個資歷深、實力強、能夠跟神祗交談的逆天吉祥物。

“尼索斯!西瓜!”跟那個少女——補充一下,那個少女的名字是雛森桃,而正在跑過來的是跟她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的一個男孩兒,名字是日番谷冬獅郎。

很奇怪的發音和名字,不過尼索斯不會将自己這種看法表露出來,因為他的名字在這裏的人看來才是最奇怪的。

而且按照原住民們的說法,這裏的生活的人們并不是人類,而是靈魂。

他們是在名為“現世”的地方死亡之後被死神——類似于帝國官員之類的職務——超度進屍魂界,在現世滞留過久或者心中含着怨怼,就會變成虛,也就是當初他登陸這個島嶼的時候砍死的怪物。

量産化的死神和一個平和而安寧的死靈之地,尼索斯對于這樣奇怪的結構有些糾結。

——文化之間的代溝很嚴重。

白發的男孩兒跑過來遞了個圓滾滾的還沾着水的西瓜給尼索斯,然後盤腿懶洋洋的坐在他身邊。

西流魂街一區潤林安。

這裏的生活閑适安逸,萬分适合養老。

尼索斯将西瓜放到地上,手上覆蓋一層薄薄的鬥氣,徒手把西瓜切好分成均勻的八塊,放到一邊。

日番谷冬獅郎随手摸了一瓣毫不客氣的啃起來。

看這兩個人熟悉的動作就知道他們進行這種怪異的配合不是的一次了。

“今天是小桃回來的日子吧?”尼索斯偏頭問身邊的男孩兒,“聽說她成為五番隊副隊長了,真厲害。”

日番谷啃西瓜的動作頓了頓,點頭之後又搖了搖頭,“尿床桃當然厲害!不過沒我……”

尼索斯拍了拍日番谷的頭,板着臉:“不要這樣叫小桃,太失禮了!”

“嘁。”

………………

“感覺怎麽樣?”尼索斯看着端着茶跪坐在他身邊的雛森桃,“距離你崇拜的藍染隊長又進了一步。”

雛森桃半垂着頭臉紅了紅,“藍染大人……很厲害!”

——就像剛進入神殿的見習騎士們對他的崇拜一樣。

真是美好而純粹的感情。尼索斯感嘆了一句,“作為隊長,強大是最基本的。”

“隊長的公務很多!很辛苦的!特別是十一番隊那群家夥!”雛森有些憤憤的握着拳頭,“說什麽第五番隊是負責文書的弱雞什麽……”少女的聲音戛然而止,自覺失言的雛森有些局促的偷瞄着不論從外表還是氣質看來都出自大家的騎士大人,讷讷的十分尴尬。

尼索斯眨眨眼,溫和的向雛森微笑,他想了想,從記憶的角落裏扒拉出幾句奧爾甫斯經常用來諷刺他人的話,比如,他頓了頓,說道:“會叫的狗不咬人。”

“……”雛森眨了眨眼,半晌,驚叫:“诶?!!”

騎士大人不明所以:“怎麽了?”

雛森噎了一瞬,面對尼索斯一如既往的溫和笑容猛地搖了搖頭,“沒、沒什麽!”

“是嗎?”

“嗯!”雛森大力點頭,少女的笑容恬淡,帶着最美好的期盼和夢想:“雖然十一番隊很過分,但是我能夠幫到藍染大人哪怕是一點點,真是……太好了。”

尼索斯咧嘴笑起來,像是清晨撥開迷霧的陽光:“試着去追求你的隊長大人如何?”

雛森少女的臉瞬間紅得能滴出血似的。

騎士大人愉悅的大笑出聲,促狹的向縮在一邊瞪他的日番谷擠了擠眼。

“啊!小白!”雛森回頭向碧色眼睛的男孩兒招了招手。

日番谷跑過來狠狠的瞪了騎士大人一眼:“不要随便跟奇怪的大叔說話啊尿床桃!”

尼索斯不滿:“啊!日番谷你這話說得真傷人!”

同樣不滿的雛森:“小白不要亂說,每次跟尼索斯說完話心情都會輕松很多!”

更加不滿的日番谷:“跟我說不行嗎!那個奇怪的大叔哪裏好了!”

尼索斯托着下巴,蔚藍色的眼眯縫着,低下頭摩挲尾指上的戒指,秘銀制的戒指在陽光下閃爍着漂亮而神秘的光。

2偏離的憧憬

【珍視這枚戒指,它将是你為他取得法則寬容的唯一希望。】

尼索斯猛然從夢中驚醒,摸了摸左手尾指上的環狀物,蔚藍的眼睛在黑暗中有些晦澀。

天色微曦,材質輕巧薄脆的門扉阻擋不了晨曦的影子透進房間,昆蟲們還在持續夜間的鳴叫,在人們開始活動之前,它們會一直歌唱到天光大亮。

隔壁房間裏傳來一陣一陣的咳嗽聲,騎士大人歪了歪頭,堅持了幾十年的早起習慣催促着他離開溫暖的被窩去呼吸一下清晨涼爽清新的空氣。

一向以自律嚴肅著稱的騎士很幹脆的掀開被子,細心的疊好,拉開房門例行的深呼吸。

在洗漱完畢之後就是每日清晨必做的禱告以及與那把裏拉琴交流感情,固執虔誠的騎士認為,哪怕是在最為艱難困苦的時候,這兩樣事情也是每日必須優先進行的活動。

——事關神殿存亡和生命安全的某些特殊事例除外。

在雛森桃收留了他之後,每天早晨要做的事情又多了一項。

就是為同樣在這個家庭生活的身體每況愈下的奶奶進行小小的治療——用他唯一能夠掌握的低級神聖魔法聖療術。

騎士大人的魔法天賦低得令人發指,哪怕是最低級的聖療術也是折騰瘋了好幾個神聖祭司之後才勉強學會,花費了整整兩年的光陰。以至于即使尼索斯對魔法表現出空前強大的熱情,神殿卻禁止祭司們再浪費時間教授他任何一個魔法,哪怕是一個小火球都不行。

“既然已經感覺到了,那麽就去那個……”騎士大人想了想,也沒記起雛森經常對日番谷提起的那個學院是什麽名字,因為曾經的經歷,他對于學院之流并沒有什麽好感,“總之就是那個學院,總比你現在自己在一邊摸索要好。”

哪怕再沒有好感,尼索斯也不得不承認,有了學院的系統學習之後,基礎和未來的發展前途比他這種野路出家的人要好得多。

日番谷的眉頭皺起來,祖母綠的眼裏流露出一絲猶豫,“奶奶她……”

“她還不錯,不過你身上的氣息很不穩定,最近你身邊變涼了很多。”騎士大人拍了拍小正太的頭,覺得手感不錯又揉了揉,滿足的眯起眼,“這種壓迫感對身邊的人會有不好的影響……具體我也不是很說得上來。”

不同的力量體系注定了騎士大人對于這座島嶼兩眼一抹黑,但力量的共通性還是多多少少能讓他說出個所以然來。

“而且,你想保護小桃對吧。”騎士大人托着下巴,眼神悠遠深邃。

日番谷一頓,頓時有點炸了起來:“尿床桃那樣的誰會想保護……”

“想保護的人,就要每時每刻都注意他,陪在他身邊跟他一起度過每一個困難啊!”尼索斯打斷了日番谷的話,一直溫和平靜的蔚藍色眼睛出現了些許波動。

白發小正太愣愣的看着語氣強硬激烈的騎士,被震得半晌沒憋出一個字來。

良久,騎士大人垂下眼,語帶遺憾,聲音低沉帶着落寞:“不然的話……等你意識到的時候,他身邊已經有比你強大很多的人了——不需要你,他身邊有更好的人。”

比他強,比他高大,連血統都比他高貴。

尼索斯抿着唇,眉頭微皺,眼中閃爍着濃烈的後悔和不甘,半晌回歸了平靜。

“尼、尼索斯?”日番谷似乎有些明白過來,帶了些寬慰的神情看着騎士大人,有些別扭的關切道:“你還好吧?”

“總之!你去那個什麽學院!”尼索斯伸手用力揉了揉日番谷的頭,輕而易舉的将對方微小的關切之心捏碎了,祖母綠的眼睛怒視着騎士,而被怒視的人對其明确的表示了視而不見,“一定要比小桃強!要比小桃職務高!要比小……不,要比藍染更能幹!”

言罷,騎士為自己漂亮的解說贊賞的點了點頭。

不論尼索斯怎麽勸導日番谷,那個熊孩子每天頂着越來越涼快的氣場四處蹦跶發呆也不樂意去那個什麽學院。

奶奶的身體越發的糟糕了,低級的聖療術并不能給予她更多的幫助,而随着日番谷周身越來越不穩定的氣息,周圍的人對于日番谷也開始逐漸的疏遠,哪怕是跟他交流的時候也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騎士大人打了個哈欠,靠着門柱瞅着面對着瓜田發呆日番谷,視線下滑瞥了一眼閃爍着淺淡光芒的戒指,輕輕嘆了口氣。

西瓜田裏的白發男孩兒站起來走了幾步,彎下腰摸了個瓜,正待站起來,動作卻突兀的一滞,一股難以言明的神秘威壓以他為中心迅速的擴散開來。

尼索斯一怔,手一翻大劍出現在他手上,輕喝一聲用力的□眼前的土地,雙手扶在劍柄上,筆挺而莊嚴的肅立着,身上散發出毫不遜色于日番谷的氣息,形成一面堅不可摧的牆,俨然一副守護者的形象保衛着身後居住着那個脆弱老人家的房屋。

這幾天日番谷的氣息波動很劇烈,據他所說,他感覺到了屬于他的斬魄刀的呼喚——找到斬魄刀的人才能成為死神,而大多數死神是在進入真央靈術學院就讀之後,才有機會找到自己的斬魄刀。

而這樣強烈而不可控的氣息爆發,尼索斯能夠猜到日番谷大概是有些控制不住自身的力量,壓抑了許久之後爆發了。

就像奧爾甫斯在進入魔法學院測試之前就發現了他身具魔法天賦并且能夠控制少許魔法元素這回事一樣,日番谷能夠做到自行找到斬魄刀,在這個體系中也是被稱作“天才”的存在。

“啊啦!真是不得了的靈壓……”

早就發現有人過來的騎士大人巍然不動,對于這種不穩定狀态的力量抱以十二萬分的警惕。

僅僅是因為雛森桃曾經拜托他照顧 好生活在這裏的奶奶——騎士大人是個十分重視承諾的人,既然答應下來了,就要一絲不茍的盡量做到完美。

所以哪怕靠過來的人是位女性死神,尼索斯也不客氣的将之排斥在外。

可喜的是,碰了一鼻子灰的那位女士并沒有做出其他的舉動,只是好奇的看着鼎立的日番谷和尼索斯兩人,帶着贊嘆的神色。

………………

“嗨!這裏是十番隊隊員松本亂菊!”

松本亂菊是一位很有活力的女士,友好且熱情。

騎士大人矜持的回禮,多年高高在上的首席騎士的尼索斯對于這位女士毫不掩飾的露骨打量有些不習慣,但也只是不習慣罷了,打小在傭兵堆中打滾的騎士大人臉皮厚度比得上神殿的牆。

雖然顯得矛盾了點,但騎士大人很好的将傭兵的美好(?)品質跟騎士守則結合了起來,這并不能對他造成什麽困擾。

察覺到微微有點冷場的松本亂菊笑了笑,對于日番谷冷淡的打量毫不在意,“兩位都有這麽強的靈壓,為什麽不考慮進入靜靈庭成為死神呢?”

騎士大人歪了歪頭,嚴肅而鄭重的拒絕了這位給他印象極佳的女士,“我終身侍奉神祗,并沒有這樣的打算。”哪怕是這種子虛烏有的名義,在尼索斯看來也是對神祗的一種冒犯。

不過再這種大環境下,他是不會傻愣愣把對死神這個稱謂的不滿表達出來的。奧爾甫斯說過,要成為一個成熟的男人,就要知道什麽話該說出來,什麽話該爛在肚子裏。

日番谷只是冷冷的哼了一聲,表達自己的不屑。

旁邊的房間傳來一陣咳嗽,松本亂菊愣了愣,漂亮的眼裏流露出一絲恍然。

她淺啜了一口茶水,有些遺憾為什麽杯子裏的是茶而不是酒,随即偏頭看向靈壓混亂的白發小個子,點了點她的紅唇,“像你這麽強的靈壓,如果不學習控制它,你的力量可能會殺了你的奶奶哦。”頓了頓,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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