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指了指胸膛,“偶爾回頭看看身後,也有很美的風景。”

日番谷,我只能幫你到這兒了。騎士大人心想,頗為滿意自己說出的話。

“诶?”被親密的家人打擊到,有些失落的少女完全沒明白騎士大人的隐喻,“太弱小”三個字像是一支利箭一般戳穿了他的心髒,活力滿滿的少女變得悶悶不樂。

明白自己的話給小姑娘造成了困擾,尼索斯苦惱的搜刮着頭腦裏不多的安撫詞彙,卻都不是很适合眼前這位頗有些實力,矮小卻不嬌弱的女士。

最終,騎士大人只好以自己為模版,提出了建議:“如果不想被扔下,就努力變強,強到能與他并肩吧!”

只是,好像來不及了的樣子……

雛森深吸了口氣,堅定的看着騎士大人,用力點了點頭。

騎士大人半垂着頭輕聲笑着,彎起來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憐憫和悲傷。

——就像是當初的他一樣,好不容易意識到這些的時候,那個人已經銷聲匿跡不見蹤影了。離開前還是很憤怒的模樣,再一眨眼,就生生阻隔了百年時光。

6偏離的憧憬

“跟我的副隊約會感覺如何?”在應下雛森以後會盡量帶尼索斯來靜靈庭的請求并将雀躍的少女送走之後,藍染轉頭看着松了口氣穿上了貼身襯衫的騎士大人,挑眉。

尼索斯對藍染的用詞有些不滿,反駁過後癟了癟嘴,蔚藍色的眼裏透着還年和一絲迷茫,“我看到了自己。”停頓了一下,他補充:“曾經的。”

“那麽,你認為她的結局會如何?”藍染鼻梁上的眼鏡反着光,看向騎士大人的眼神帶着興味。

“結局?”騎士大人伸了個懶腰,幹脆的搖搖頭,“我不知道——奧爾甫斯與你不同,他并沒有背叛。”

“背叛……嗎?話說的真重呢。”藍染轉頭,紙上落了一滴墨點,黑色順着紙張細微的脈絡蔓延開去,輕笑了一 聲,因常年握刀而布滿粗繭的大手握成拳,将廢掉的紙張揉成一團扔進了牆角的垃圾箱,“只是追尋自己的路罷了,談不上背叛。”

“你想為自己辯解也無所謂。”騎士大人聳聳肩,懷裏出現那把他視若珍寶的裏拉琴,視線落在粗糙的琴上,嘴角的弧度輕快而柔軟,“即使他真的背叛了,我也不會怪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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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染動作頓了頓,推推眼鏡,“尼索斯,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個詞。”藍染彎了彎嘴角,“你這樣的行為,在現世有人歸納過,我覺得那個詞彙很适合你。”

騎士大人:“……?”

藍染:“癡漢。”

騎士大人茫然的看着莫名愉悅起來的友人,而對方則一副被你的智商打敗了的樣子,攤手:“還有另一個通俗的說法。”

“說。”尼索斯皺皺眉,覺得友人欺負他是個文盲這事兒實在是太可恥了。

想要颠覆屍魂界的男人笑了,如暖春的風般柔和親切:“變态。”

“……”

面對因為被打擾了工作而嘲諷模式全開的藍染,騎士大人可憐兮兮的縮在隊長室角落裏,抱着他的裏拉琴滿心悲痛,卻沒有再發出一點聲音。

………………

藍染沒有讓騎士大人等多久,就在尼索斯進入靜靈庭之後半個月,布置了近百年的棋局逐漸收攏起來,藍染将一顆顆被圍困的棋子蠶食,這個男人面具下猙獰的容貌終于一點點展現在這位異界來客眼前。

以地獄為名的奇特黑蝶飛舞在屍魂界晴朗空闊的天空下,立于靜靈庭頂端的山本總隊長手中的木杖狠狠的擊在地上,讓前去聽命的黑發清冷男人眼色一沉。

代表權力和責任的羽織上書寫着“六”,脖頸裹着輕盈的銀白風花紗此刻卻提醒着他肩上沉重的責任與榮耀。

罪魁禍首雙手籠在袖中,輕巧的邁進處在靜靈庭心髒位置的裁決處,扶着眼鏡擡頭環視了一圈對他的進入毫無所覺的高位者們,喉間發出一聲愉悅沉悶的哼笑。

“這個格局……”跟進來的騎士大人眯了眯眼,蔚藍的眼中流露出一絲詫異,“跟神殿審判所……好像。”

“這裏本來就是審判所。”藍染嗤笑,“在這裏被審判的,可都是死神呢。進入這裏的人,大部分連辯解的機會都不會有。”

眉頭一挑,尼索斯看着帶着嘲諷笑意的藍染,好奇的問道:“你被審判過?”

“不,只是有幸見識過很多次罷了。”藍染并不打算跟騎士大人墨跡下去,無聲而緩慢的拔出腰間的刀,刀身在燭光的映照下反射出橙色的光——明明是暖色,卻是讓人心底發寒的冷芒。

騎士大人搓搓下巴,敲了敲身邊的牆壁,遺憾了嘆了口氣,這種脆弱的建築和狹窄的空間,比之神殿來說要差遠了,這種脆弱的東西,連一下鬥氣斬都承受不住啊。

屠殺這種事情對于騎士大人來說并不陌生,神殿為了鞏固地位或者在一片蠻夷之地立威的時候,就會豎起對抗異端的旗幟,對敵人進行鐵血踐踏。

坐在高位上的人一個接一個的死亡,而哪怕血腥味濃的刺鼻,置身其中的人也沒有任何感受,依舊自顧自的與自己幻覺中的人物争執不休。

“為什麽他們的屍體沒有消散?”他記得當初家中那個老人停止呼吸的瞬間就化作藍色的靈子飄散在空氣中了,而這些人的屍體卻都流着鮮血死狀猙獰,最重要的是,他們沒有一絲将要消亡的跡象。

“撒……誰知道呢。”藍染輕聲回答,像是情人間溫柔的耳語,他将染血的刀鋒從最後一個人身體中抽出來,鮮紅的血液順着慘白的刀刃低落在地上,在一片靜谧中突顯出來,讓人脊背有些發涼。

男人身上潔淨的羽織已經看不出本來的模樣,騎士大人看着帶着血腥而來的友人,歪了歪頭,覺得果然幹殺人這種事,還是穿铠甲的好——像死霸裝這種布料在外的衣服,染上了血可是會阻礙行動的。

“走吧,最後的收尾工作一定要做好呢,為了你需要的果實。”滿手鮮血的屠夫推了推眼鏡,嘴角的笑依舊是不變的平和弧度,頗有些苦惱的看着自己被鮮血浸染的衣物和雙手。

“帶我來就是為了看你殺人?”騎士大人譴責的看着藍染,與其做這種無意義的事情,他還不如抱着琴發呆,或者是擦拭鐘愛的重劍更好。

藍染無奈的偏頭看他,“我以為你會幫忙。”

“你想多了。”騎士大人正了正臉色,用他在神殿呆了幾十年鍛煉出來的幾乎已經變成本能的贊頌語調,對着眼前滿身鮮血的友人詠嘆:“神說,要正視,要平等對待每一個生靈。”

“神說,要仁慈,不要奪去任何生靈的生命。”

“神說,要滿含希望……”

“閉嘴。”

“……”

收尾工作緊張而有條不紊,用藍染的話說就是,“已經是最後幾天為屍魂界工作了,要善始善終呢。”

騎士大人對于這位友人的話語總是深信不疑的,因為藍染對于雛森和果實的監控比他要更加敏銳和全面一些。

鑒于即将離開這座島嶼,尼索斯破天荒的主動出門找雛森和日番谷,與他們倆交流交流感情——尤其是雛森,畢竟她才是孕育了果實的主體呢。

摘取了情緒之後會有什麽副作用騎士大人并不了解,但總歸是沒有經過同意就從別人身上擅自拿走了很重要的東西,而且對方還是個女士。這種真相不能說出來,不做些什麽的話,騎士大人渾身都不自在。

藍染每天都忙着監控局勢,封鎖四十六室,同時在隊長會議上适當的表現出對于這次裁決的懷疑——當然,以老好人藍染的脾性來說,要真正反抗四十六室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說說也只是說說,探聽一下這一次被審判的姑娘的家人的态度。

四十六室的指令一道接一道的下達出來,罪者朽木露琪亞與護庭十三番之間的矛盾在聽聞有旅禍強行入侵靜靈庭時爆發到了頂點。

“這樣咄咄逼人真的好嗎?”騎士大人詢問正在寫遺書的友人,他現在還在為如何補償雛森而焦頭爛額,而藍染卻告訴他,再過幾天一切就都結束了。

藍染對騎士大人這手忙腳亂的急躁樣子卻感到十分愉悅,“我在為你節省時間。”開玩笑的,這個節奏結束一切剛剛好,“我已經給了幾位旅禍成長的時間——至于成長到怎樣的境界,那就看他自己的天賦了。”

“三天時間能成長到什麽程度?”騎士大人不客氣的鄙視了一遍友人,任何力量都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如果只是一味輕浮的提升實力不鞏固基礎,早晚有你的好果子吃,“惣右介,無恥已經不足以形容你了。”

“哦?”對于文盲的反抗,知識淵博詞彙量讓騎士大人拍馬不及的五番隊隊長大人挑挑眉,專心致志的看着尼索斯,帶着期待。

騎士大人瞬間哽住了,他令人痛心的腦子運轉着,最終蹦跶出兩個字,說得中氣十足:“人渣!”

真沒新意。

藍染失望的繼續伏案寫遺書。

“不要小看幾位旅禍帶來的幫手,他們會給屍魂界一個巨大的驚喜也說不定呢。”

騎士大人聳聳肩,放寬心。屍魂界鬧成什麽樣他都無所謂,他現在關心的,是雛森孕育的果實,以及——到底該用什麽來補償那個少女。

7偏離的憧憬

“每一個傷害少女純真感情的人都應該被送上火刑架燒死!”

騎士大人睜開眼睛,看着窗外投射進來的晨光将室內照亮,回想着夢中那個氣勢洶洶的少女指着他鼻子咆哮出來的話,眉眼微微彎了彎。

燒死藍染,将他的骨灰送給雛森嗎?騎士大人從床上爬起來,充滿惡意的想道。

只不過這個想法被實踐的可能性無限接近于零。

“我今天有巡查的任務,不能陪你了。”雛森拒絕了騎士大人的邀約,沉默的跟他相對呆坐了一陣,整理好情緒,囑咐了尼索斯不要亂走後轉身跑了出去,庭院裏迅速聚集起幾個五人小隊,發布命令之後,離開了五番隊隊舍。

雛森桃,五番隊副隊長。雖然個子矮小,臉型還帶着點嬰兒肥,看起來就像一個軟綿綿好欺負的普通少女,卻少有隊員會質疑她的能力。

這麽優秀的姑娘,天真的看上藍染那種人渣,簡直令人扼腕嘆息。

雛森這種利落嚴謹的形式風格倒是跟藍染不一樣,只怕是由藍染裝裱出來的老好人墨跡性格鍛煉出來的吧。

想了想藍染的計劃,眯了眯眼,蔚藍色的眸子裏醞釀着莫名的情緒。

因為旅禍入侵的關系,整個靜靈庭都緊張起來,同樣對靜靈庭進出的監控也緊接着嚴密了。這給騎士大人順理成章瞞着大部分人留在五番隊隊舍內提供了很好的條件。

在六番隊副隊長被旅禍打敗後,這起事故終于讓靜靈庭的高層們覺得棘手了——被旅禍重傷了一個優秀的副隊長,這與打臉無甚區別。最終,護庭十三番總隊長山本元柳齋重國發布了解除限制的命令,即允許在對戰旅禍時解放斬魄刀。

厭惡争鬥的少女是見過六番隊副隊長躺在擔架上的慘狀的,這一次旅禍事故讓她憂心,同時更加擔心身上有傷卻被嚴厲的隊長關押起來的同僚。

即使前一天晚上被全心信任崇敬着的隊長安撫了,卻依舊掩蓋不了有些憔悴的面色,睡過了頭的副隊長慌忙的離開了隊長室,安排了今天隊員們的任務之後匆忙趕去了副隊長的定時集會。

——副隊長在這樣緊急的時刻還松懈的睡過頭,這話說出去,整個五番隊都會被嘲笑的!

騎士大人平靜的吃着早餐,隊舍外的動靜逐漸大了起來。

能夠清楚的聽到經過這間房的死神們對于這次事件的反感和議論,騎士大人笑了笑,當初他剛進入神殿作為一個最底層的工作者時,也總是抱怨着那些明明跟他沒關系最終卻落在了他頭上的任務。

尖銳而恐懼的女音劃破室內的靜谧,尼索斯別扭的握着筷子的手頓了頓,好不容易夾起來的一塊軟乎乎的豆腐掉回了碗裏。惋惜的看着眼前這份早餐,放下了筷子猛地拉開了隊舍的門,以不遜色于瞬步的速度消失在一衆被驚到的死神們眼前。

“是你吧!!市丸銀!!是你殺死了藍染隊長!!”

“呀咧呀咧……”

騎士大人腳步頓了頓,探出頭看着場上的情況,視線輕輕滑過插在高聳建築牆壁上閃着寒光的刀。

藍染死了。

他當然知道是假的,但對于靜靈庭來說,這是真的。

在繼損失了一個六番隊副隊長之後,又損失了一個隊長,這臉打得太疼了。騎士大人看着眼眶通紅夾着淚卻遲遲不落下的少女,抿抿唇。

雛森面色蒼白,憎惡的看着依舊笑得滿臉狡猾不懷好意的市丸銀,與吉良井鶴——也就是市丸銀的副隊長相交的兵刃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面對好友,她忍耐着幾乎将她壓垮的悲傷,顫抖的請求對方。

“讓開!讓開讓開讓開!!!”少女啞着嗓子對眼前的同僚兼好友嘶吼着,面容随着歇斯底裏的大吼有些扭曲,“聽不到嗎!!讓開!!!”

“決不允許有人傷害我的隊長!!”

雛森呼吸一滞,似乎被對方的話語刺激到了,臉猛地抽動兩下,緊繃的神經被短短的一句話刺到終于崩潰,她嘶吼着,眼淚終于繃不住洶湧而出。

殺了他……

是市丸銀,是市丸銀殺死了藍染隊長!

明明,明明日番谷提醒過我要注意市丸銀,明明說過要當心不要讓藍染隊長一個人外出!

是她的錯,是她沒有守護好藍染隊長!

報仇……是的,要報仇!

殺了他!

殺了他!

殺了市丸銀!!!

“——綻放吧!飛梅!!”

一聲巨響猛地在平臺上炸開,幾個左右為難的副隊長反應迅速的脫離了會被波及的範圍,瞠目結舌的看着兵刃相對的兩個副隊長——準确的說,是吉良井鶴面對雛森桃一直在做出退讓的舉動,而徹底崩潰的少女卻毫無所知的瘋狂攻擊着想要保護她的友人。

幾人求助的視線落在了在場的唯一一個隊長身上,而一臉狐貍笑臉的人卻毫不搭理他們的求助。

騎士大人覺得自己對這張臉上的笑也不是很感冒,日番谷的氣息正以極快的速度接近這裏,就在雙方正式交上火的瞬間,阻止了這場幾乎要淪為笑柄的內讧。

“兩個人都別動,胡鬧就此結束……”日番谷嚴肅的說着,祖母綠的眼睛轉了轉,在騎士大人躲藏的地方停頓了一下,“出來。”

被發現的騎士大人聳聳肩,衆目睽睽之下走到僵硬的看着日番谷的雛森少女身邊,拍了拍她的頭,輕輕的擁住少女,看了看眼含擔憂的日番谷,放柔了聲音,輕聲說道:“哭吧。”

“嗚……”少女一哽,緊緊的揪着騎士大人的襯衫衣擺,在親密的家人懷裏嚎啕起來。

藍染隊長很溫柔,對每個人都很關切,是個很随和的隊長呢,一點都沒有距離感。

即使只是很微薄的力量,但能幫到隊長實在是太好了。

哪怕僅僅是散發着微光的螢火蟲,也想為藍染隊長照亮夜晚前進的道路呢!

藍染隊長就像太陽一樣。

隊員們都很仰慕藍染隊長,他是大家的依靠和支柱。

我也好想像其他女性死神那樣,大膽的給藍染隊長送便當……

藍染隊長……

“哭吧,哭出來就舒服了。”騎士大人輕輕拍着少女的背,向日番谷使了個安心的眼色。

洶湧而來的情緒将少女脆弱的內心壓垮,東大聖壁腳下一片靜谧,只剩下少女聲嘶力竭的嚎啕,悲傷而絕望。

“藍染隊長……”

騎士大人的手頓了頓,有些為難的看了看日番谷——雛森似乎有些神志不清,認為他是藍染了。日番谷對于這樣的雛森同樣手足無措,最終放棄了給尼索斯出主意,轉身跟市丸銀對峙起來。

“藍染隊長……”

看着逃避的日番谷,騎士大人嘆了口氣,繼續安撫着陷入幻覺的少女,“嗯,我在。”

“藍染隊長……?”

“嗯。”

“藍染隊長……”

“嗯。”

“藍染隊長。”

“嗯。”

少女的啜泣停頓了一瞬,擡頭看向給予她溫暖擁抱的人。

“能夠成為藍染隊長的副官,能夠為藍染隊長工作實在是……”雛森眯着眼,臉上還帶着淚卻笑得甜蜜美好,像是得到了全世界最美妙的東西一樣,“實在是……太幸福了。”

“……”

騎士大人看着從雛森心口冒出來的一團柔和光芒,少女近乎獻祭的姿态讓他有些怔愣。

這團光芒溫馴而柔弱,在騎士大人安撫着雛森的左手上打了個轉,沒有任何反抗的融入了左手尾指的戒指中。

尼索斯垂下眼睑,看着迷迷糊糊呢喃着低語的少女,深吸了口氣。

——奧爾甫斯……還好你不曾如此欺騙隐瞞。

騎士大人擡頭,将昏過去的雛森交給松本亂菊,整了整被淚水浸染的襯衫。

比起雛森來,他何等的幸運。

尼索斯眯眼看着東方的露出半個臉來的太陽,摩挲了不再保持溫暖的尾戒一陣。

他要離開了。

就如他到來時一樣,孤身一人向着更遠的東方前進。

………………

“騎士這次的收獲是名為‘憧憬’的果實……”講故事的男人拍了拍手,“這個故事到此為止。”

“藍染是壞人!”孩子們憤慨。

騎士大人歪歪頭,表示贊同,“嗯,他是個人渣。”

不過對于他提供的便利,被搜刮了瑪卡大陸文化和力量體系相關知識的騎士大人覺得,藍染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個好人——只是好得不明顯。

“可是,尼索斯叔叔,你呆那麽久不怕奧爾甫斯消散嗎?”

“……”騎士大人撓了撓腦袋,蔚藍色的眼底帶着明顯的擔憂和疲憊,“當然怕啊……可是,那時候根本沒想過原來還能夠通過某些手段來催生果實。”

人類綻放最燦爛情感的時候,才會有果實誕生,所有有孕育果實可能的人,指環會有所反應。

在屍魂界,指環感受到的兩個人,一是雛森桃,二是藍染——他們兩的情感顯然不同,而一個空間誕生過一顆果實之後指環會拒絕繼續吸收另外産生的情感。

與其等藍染那種深藏不露的人爆發,還不如跟藍染合作監控雛森桃的狀況。

事實證明他的選擇是正确的。

“該回家去吃飯了,孩子們。”尼索斯叼着面包,将叽叽喳喳鬧騰起來的孩子們趕走,拎起板凳鑽回了屋子裏。

“那麽這一次呢?到達塔拉瑪,你要收集怎樣的情感?”懷特靠在門邊,打量着咀嚼面包的騎士大人。

尼索斯回頭,蔚藍色的眼睛在有些陰暗的房間裏顯得黯淡。

“我不知道。”騎士大人聳聳肩,“我現在能做的,就是一直往東。”

8瑪卡大陸-憧憬 I

“奧爾哥哥,我帶了面包!”年幼的孩子跌跌撞撞的在彎曲的小道上跑着,小小的手上緊緊抓着一塊面包,身上的粗布衣服打着補丁,渾身灰撲撲的。

距離他并不遠的地方,有一個葡萄藤架,藤架下的青草地上坐着一個孩子,手中捧着厚厚的書籍,書上畫着繁複的花紋,看起來充滿了神秘。

沒多久,跳脫的孩子就跑到了被他喊做“奧爾哥哥”的孩子面前,将手裏的硬面包遞給他,臉上帶着欣喜和期待。

淺金色頭發的孩子将視線從書頁上收回來,小小的背脊挺得筆直,他偏頭看了看比自己小兩歲的孩子,平靜的接過那塊并不大的硬面包,用力将它掰成兩半,将另一半遞給了開心笑着的孩子。

“吃。”他對孩子這麽說。

燦爛的金色頭發因為沒有搭理的關系雜亂的糾結在一起,孩子笑眯眯的對上跟他幾乎沒差的藍眼睛,用力點點頭。

初春的風還帶着微寒,穿着單薄的孩子打了個寒噤,咀嚼着口感粗糙的小塊硬面包,臉上卻是比陽光還是溫暖耀眼的笑。

他不畏懼寒冷與饑餓,因為他有一個從來不會排斥他邋遢貧困的朋友。

奧爾甫斯是附近農場莊主的獨子,富有且優秀。

他鐘愛郊外這片不知誰搭建的葡萄藤架,在發現之後,除卻雨天和寒冷的冬日會被禁止外出之外,每天下午固定呆在這裏一段時間。

只是他那時候并沒想過這片藤架是有主的,而且主人還是那麽一個髒兮兮的小個子。

受過良好教育且心性冷淡的早熟孩子奧爾甫斯,并沒有拒絕來自那個奇怪孩子的好意。

哪怕那個孩子每 次開開心心給他的東西在他平日的生活中是上不了臺面的,但将重要東西跟他分享的人,那個名為尼索斯的孩子是第一個。

有種終于交上了朋友的輕松感。

朋友的東西他是不會拒絕的,雖然那些東西不算好吃甚至有些髒,但奧爾甫斯依舊會面不改色的接受——如果他的朋友不會在他反送禮物的時候突然生氣就更好了。

好不容易消化好了味道糟糕的硬面包,淺金色頭發的孩子像是想到了什麽,翻書的手頓了頓。

“尼索斯,我有魔法天賦。”他想了想,補充:“今天發現的。”

躺在一邊享受初春陽光的小個子愣了愣,轉頭瞅着奧爾甫斯,眉頭狠狠的擰在一起,然後又放松開來,“诶……魔法啊!真厲害。”

很少跟同年齡層次的孩子交流的奧爾甫斯點點頭,接受了稱贊,卻依舊一副冷清的樣子,“要看嗎?”

尼索斯連忙爬起來,漂亮的藍眼睛睜大了看着奧爾甫斯,“诶?可、可以嗎!?”

“嗯。”奧爾甫斯肯定了尼索斯的想法,指了指放在一邊的書籍,“剛學的。”

說着,淺金色頭發的孩子攤開雙手,一個火紅色的魔法陣從他的雙手上浮現了一瞬,随即化作兩朵躍動的火焰。

絲毫不知道沒有經歷過正确指引就釋放魔法危險性的兩個孩子,在這個有溫暖陽光的初春午後玩兒得很開心。

“奧爾哥哥!”

在分別之際,尼索斯小跑兩步追上慢悠悠往回走的奧爾甫斯,髒兮兮的小臉上帶着堅定,雙眼亮晶晶的看着淺金色頭發的貴氣孩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會成為一個優秀的戰士的!我會保護你!”

一直只是單純的靠偷竊活着的小孩兒,第一次有了對未來的期盼和目标。

他會成長,成長為一個值得奧爾甫斯依靠的戰士,保護攻擊強大卻很脆弱的法師——沒有什麽比親自守護奧爾甫斯更加令尼索斯激動開心了。

奧爾甫斯偏頭看着站在身側比他還要矮一些的尼索斯,點頭應了一聲。

對于成為魔法師這種事奧爾甫斯并沒有多大執着,但是有一個人會成為盾牆守護自己的這種話,聽起來似乎很不錯,如果可以的話他也很希望這件事成真。

實際上,奧爾甫斯最想從事的職業并不是魔法師,而是足跡遍布整個瑪卡大陸甚至瑪卡大陸之外的吟游詩人。

他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看看與這個小郡完全不一樣的地域,經歷更多的事情。

看着走在前方的奧爾甫斯,覺得自己的目标被肯定了的小個子咧出一抹開心的笑,蹦跶了幾步之後猛地頓住,對比着自己跟奧爾甫斯的差距,學着前方的人一樣,将背脊挺了起來。

不論遇到什麽事,都不要彎下你的脊背。

奧爾甫斯曾經對他這麽說過,現在似乎……有點懂了。

………………

那座葡萄藤架是屬于尼索斯與奧爾甫斯兩個人的小秘密。

在後者出現之前,這裏是獨屬于尼索斯一個人的淨土——哪怕這個藤架只有在秋天的時候才會對他的生活有點幫助,但怎麽說,這片藤架也是他傳說中的母親給他留下來的唯一遺産。

在他五歲時死去的奶奶躺在貧民窟破舊的床上告訴他,他這條小命,是靠那一架葡萄救回來的。

那年饑荒,原本每天能夠被施舍到每戶三個面包和小半杯牛奶,那一年卻沒有得到分毫。

原本打算逃難的路過郊外時聽見了細小的嬰兒啼哭,轉悠了半晌才找到路,最後看到滿藤架熟透了的葡萄,救了她和藤架下躺着的小嬰兒的命。

那個藤架所在地方很隐蔽,不然的話在那年饑荒的時候已經被毀光了。

老人沒有孩子,對于這個一聲啼哭就在饑荒年間拯救了她的孩子視若珍寶——簡直就像神祗賜予她的希望一樣。

奶奶走的時候跟所有貧民窟死去的人一樣,屍體被草草的扔進了亂葬崗,然後……他們那個破舊卻能夠遮風擋雨的勉強能夠稱之為房子的木棚被幾個壯年男人搶走了。

年幼的尼索斯在郡城裏乞讨流浪,為生活所迫練就了一手偷竊的絕活,勞動成果卻總是被其他乞丐洗劫一空。

一個身上總是揣着好東西的小個子乞丐,誰不搶才是白癡。

而面對這些,尼索斯從來不懂得反抗——因為在貧民窟的時候,奶奶從來都是帶着他向其他人彎腰屈服的。

他能夠安靜呆下去的地方,只有那個不管在什麽糟糕天氣下都生長得格外旺盛的葡萄架下。

這樣迷迷糊糊的時光,定格在他再一次遭受了毒打縮在葡萄架下忍耐疼痛過去的畫面上,戛然而止。

之後的畫面變得清晰明快起來。

奧爾甫斯教會他反抗,教會他如何使用自己的身體優勢,如何使用武器,如何辨別能夠入口的食物,如何辨別不懷好意的人……

雖然那時候,奧爾甫斯對于這些事情似乎也僅僅停留在理論階段,但尼索斯很快就将這些事情付諸實踐,并且所獲甚多。

漸漸的已經不會再有其他人觊觎他偷竊的財物,遭到毒打的次數也越來越少——除了一群人将他團團圍住無處可逃之外。

尼索斯的日子變得好過了很多。

他的思想、行為、性格都是由奧爾甫斯一點點理順了講給他聽,一點點灌輸進他幾乎一片空白只有退縮怯懦的本能的腦海裏,讓他開始變得像個人。

他崇拜、欽慕着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孩子,懵懂的憧憬着未來。

他将奧爾甫斯視作賜予他新生的神祗,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被他供奉着,陪伴着。

他的一切,都是奧爾甫斯給予的。

9靈魂的寄托

碧藍的大海上漂浮着一葉扁舟。

烈日炙烤着海面和在海上掙紮前進的那艘小船,曝曬的熱度蒸騰着平靜的海水和平躺在船上用手遮擋刺眼陽光的男人體內的水分。

騎士大人伸手摸了摸身邊,抓起落在一邊的水壺搖了搖。沒有液體搖晃的聲音,騎士大人手一松,連□的力氣都沒有了。

神祗賜予的身體很好用,但也架不住在海上五天滴水未進的折騰。明明周圍都是水卻不能喝……真是糟糕透了。

騎士大人躺平了被日頭炙烤了一陣,猛地坐起來拿起槳,幹澀的喉嚨裏爆發出低沉的喝聲,猶如神祗附體一般活動起來,拼命劃着槳。

這種現象,可以用我們很熟悉的詞彙來形容——回光返照。

随着一陣激烈的水聲,承載着發了瘋的男人的小船突兀的消失在無垠的卡拉比海上。

意識模糊的騎士大人手中的槳一震,咔吧一聲斷裂開來,他猛地感受到一陣舒适的清風,沁涼的濕潤感鋪在幹燥脫水的皮膚上,讓生命力頑強的男人瞬間煥發了精神。

——簡直就像即使瀕臨死亡了也能遇水瘋長的蕪草一樣。

騎士大人很滿意自己像那種在田間臭名昭著的強盜野草,堅韌不屈,蓬勃向上。

“啊……”

有些迷糊的騎士大人循聲看過去,只看到一片模模糊糊的白色在距離他不到三米的地方。他用力甩甩頭,終于将視線聚焦起來。

是個白色卷發的少年,穿着和服,腰間別着一把刀,懷裏抱着一個鼓鼓囊囊的紙袋,紅眼睛有些呆滞的看着他,嘴裏叼着的白色軟軟的大概是什麽糕點類食物随着他那聲短促的發音從嘴裏掉了出來。

騎士大人看了落在地上滾了一圈瞬間沾了一層灰的糕點,又看了看白發少年,茫然了看了看周圍。

這個裝束這個打扮……騎士大人瞬間焦慮了,難道他在海上歪歪扭扭的轉了兩個多月又回到屍魂界了嗎?

騎士大人因為饑餓和幹渴神色有些萎靡,兩個月沒有好好打理的須髯到處冒了頭,眼睛因為難以得到休息而布滿血絲。

看起來狼狽又可怖。

“啊。”少年回過神,瞅着毫無預兆出現在眼前的狼狽男人,又看了看對方乘坐的工具,嘴角抽了抽,“妖怪……嗎?”

被這用詞戳得一愣的騎士擡起頭,揉了揉酸澀的眼睛,精神恍惚的站起身來離開船只,對眼前的少年綻放了一個現在他所能夠表現的最溫和友善的笑,被刺痛燒灼的喉嚨發聲有些困難,用像是被砂紙摩擦的粗糙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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