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尾聲

每個人的童年都是那麽相似又那麽不同,日子就在這樣的似與不似之間飛速過去,大學畢業後梁鳴躍接着讀研,而陳滄終于要去美國讀書,提起那個長發如海藻的小姨,他略微有點頭疼。

“說不定她家馬桶沖水都是一詠三嘆的,”梁鳴躍毫無同情心,“不過沒關系,你只要沖她念詩就好了,莎士比亞會保佑你的!”

陳滄的腦洞再大也無法承受那個畫面,他只好哀嚎。

離別之前,他們兩個人攜手參加了李敏求的婚禮。

從小被挂在嘴邊當語氣助詞的同學終于成家,梁鳴躍有種長輩一樣欣慰的感覺,而陳滄面對新郎的時候總是有想笑的沖動,費了好大勁才忍住。

吃完飯之後,梁鳴躍捧着鼓鼓的肚子,拉着陳滄走出酒店。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小時候編的,”他站在一地鞭炮留下的碎紅裏,聲音也像未散的煙火味道一樣鮮明,“從前有一個晚上,天空中升起了一輪梁鳴躍(明月),有個人很餓很餓,于是他溜進了一個陳滄(倉),剛想偷韓幂(米)吃,就被老鼠夾子夾住了,這個人生氣了,說,去他個李敏求(毬)!”

陳滄聽完,沒說話。

梁鳴躍只好接着講:“這個人過了一個月又來偷米,有人問他不怕再被夾住嗎,他說,怕他個李敏求(毬)!”

“怎麽總講你小時候的事?”陳滄問。

梁鳴躍說:“因為沒給你講過呀。”

陳滄又問:“你小時候就認識陳滄?”

梁鳴躍認真地點頭:“是呀。”

然後他從兜裏掏出趁亂搶下來的新郞的胸花,認真地別在自己胸前。陳滄笑問:“怎麽沒有新娘的?”

梁鳴躍笑他:“你要戴嗎?”

陳滄堅決說不,于是梁鳴躍說:“我先戴一會兒,走過前面那個紅綠燈就換你戴。”

“沒關系,”陳滄說,“走到家再給我也行。”

“誰的家?”梁鳴躍問。

“你家或者我家,都可以。”陳滄說。

梁鳴躍笑。

陳滄問:“你不怕嗎?”

梁鳴躍想起那個被父親教育“不許歧視同性戀”的晚上,忍不住笑道:“怕他個李敏求!”

陳滄也哈哈哈地重複:“對啊,怕他個李敏求!”

而李敏求還趴在酒店的桌子上呢,他高興得喝多了,正說胡話。

臨走之間,陳滄決定給梁鳴躍寫點東西作為禮物。

風水輪流轉,可能因為喝了太多喜酒又吹了風,換梁鳴躍感冒失聲,他坐在醫院的走廊裏,挂着水看完了陳滄的手稿,然後用手勢表達不滿:“你都不寫寫你的心路歷程。”

陳滄表示這是一種文學的表達方式。

不明說才含蓄。

但是接下來這個推崇含蓄的人用一大段奇怪又熱烈的比喻堆疊起來,結束了這篇只寫了一些回憶場景的小文。

“還記得去黃山旅游,發現黃山上不賣黃山包子,梁鳴躍說大概黃山包子的黃山不是黃山的黃山,而是一個叫黃山的人做的。生活也許就是這樣,可以熱熱鬧鬧地猜,卻沒個統一的答案。可是陳滄覺得,有些人有些事像少女之春黃瓜洗面奶的名字一樣純潔;像隆力奇蛇油膏一樣平價好用;像蜂花啤酒洗發精一樣顏色溫柔;像戴春林鵝蛋粉一樣純白細致;像謝馥春桂花頭油一樣,精致而久遠;像霞飛粉底一樣,聽起來就神采飛揚;像六神花露水一樣,有好多種口味,讓人忍不住收集;像紫羅蘭藥制香粉一樣,有個樸實到讓人踏實的紅色大鐵盒,裏面都是香噴噴的粉色;像萬紫千紅小鐵盒一樣,有一層讓人忍不住戳滿洞的錫紙。”

還有一句:“像迷奇的眼霜一樣,三重神奇。”

其實最重要的,是和這些國貨一樣,從小到大,都和他們在一起。

有的變了模樣,有的只剩記憶,但是那種情懷一生不變,永難忘記。

梁鳴躍有點後悔送了陳滄自己的國貨攝影集,這會兒抱着寫滿字的大本子,笑得輸液管都在顫。瓶裏的液體仿佛臺風過境,泛起驚濤駭浪,陳滄連忙摁住他,對他如此嘲笑自己的創意表示抗議。

梁鳴躍趕緊拿過他的本子和筆,在紙上寫:“不是故意的。可是我不像鵝蛋粉。”

“為什麽?”陳滄寫。

梁鳴躍一邊寫一邊笑,可惜嗓子痛笑不出聲來:“因為我不像個蛋。”

“你不是蛋,你是玻璃球。”

“你才是玻璃球。”

“你才是。”

“你才是。”

“好吧我是。”

“玻璃球其實就是球狀的玻璃嘛,那你也是哈哈哈哈!”

“好冷……”

“冷凍玻璃球!”

本子上的感嘆號拖了半張紙,而每一個“哈哈”都畫着嘴,不知道誰的腦洞比較大是不是通過亂塗亂畫的大小面積來決定的。

反正攻受不是這麽定的。

至于攻受這兩個字是怎麽亂入的,那是因為這篇文是陳滄寫的,就和他們的愛情一樣,萬紫千紅,三重神奇。

吞燈泡這事就算了,不寫了,雖然梁鳴躍小時候的确想吞過。

但寫出來就顯得梁鳴躍太蠢了,陳滄體貼地想。

END

作者有話要說: 在雙十一完結XD

就是個小短篇,其實從停電的那個晚上開始,他們就一直在談戀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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