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可不就是那種關系呗。
木秋的手搭在江源致的脈博上, 沈笙看着木秋臉色變換,心裏頭着實有些忐忑。見木秋的手從江源致的腕間收回,沈笙連忙問江源致的病情。
木秋看了他一眼。
“還行, 可以救。只是花的時間要久一些, 他也要受一些苦。他靈脈所受的創傷, 就是你胡亂給他喂東西所致?”
沈笙有些愧疚,将實情說了。
木秋皺着眉頭聽完。
“我說鳳小公子,您覺得自己煉的丹藥成嗎?當初你要是有那本事, 幹嘛非得來我們南海偷什麽丹藥。”
沈笙立即禍水東引,“其實, 這件事還要怪我二哥。”
木秋好奇:“這跟你那個死鬼二哥有什麽關系?”
“我小時候生性頑劣,被大哥送到二哥那兒教養過一段時間。我就是從我二哥那裏聽到,說南海的鲛人善于煉丹, 人美心善, 個個還都有菩薩心腸。”
木秋的語氣雖然有些懷疑,但臉上卻是竭力也壓不住的興奮。
“你……二哥, 沈絮真的這麽說的?”
當然, 木秋除外。沈笙看着木秋, 将他二哥多年之後, 補充的下半句吞進口裏。一個勁兒地猛點頭。
“得。別說那些好聽的話來拍我的馬屁, 真以為我看不出。”
沈笙心中腹诽, 你還真看不出來。
木秋将随身帶着的藥匣子收好之後,轉身就往屋外走, 沈笙跟在他的後面。
“我要先去準備藥材了,這裏地方小, 也沒有足夠的人手。你要趕在天黑之前, 把院子裏的柴火劈了, 再去外面挑一大缸山泉水。切記,不要動用靈力,否則藥效就不靈了。”
鳳小公子在飛羽宗向來是衣不伸手,飯來張口。哪裏做過這些粗活,沒過多久,一斧頭差點兒砸到鳳爪上。
江源致躺在床上,聽到屋外傳來的陣陣驚呼,嘴角一陣抽搐。屋外的動靜不知道什麽時候停止了,料想沈笙已經将那些柴火都劈完了。
江源致慢慢從床上坐了起來,掃了站着床頭的兩個人一眼,還未開口,昔年便率先出聲。
“街主,身體現在感覺怎麽樣了?那鳳三的懷裏是不是很舒服,街主若是感覺不錯,等街主身體好了之後,就把那只鳳凰毛全都撥下來,給街主做個墊子。”當時,他和三哥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沈笙将他們街主摟在懷裏,心裏頭着實震驚不少。這跟拿身體去捂一把殺人的刀有什麽區別。
事實上,沈笙懷裏确實暖和。鱗族體寒,當時沈笙還特意将江源致藏在胸前的羽毛裏。倒是他多心了,沈笙此次北方之行,真的是給江源致求藥。
江源致道:“即然他沒有對我的身份起疑心,你們也不必跟過來。”
文元銘會意,向柳橋風禀告了落雨街的近況。
“大哥雖然現在将城中的人安頓下來,但眼下仍然人心惶惶,甚至有傳言說……說街主……”
“說我什麽?別吞吞吐吐。”
昔年道:“三哥,你就別這麽文绉绉的。我和街主都是粗人,聽不懂這些。你就說街主這麽長時間不出面,很多人都懷疑他嗝屁了,正打算弄一個新的街主出來。”
柳橋風冷哼,“就憑他們。”
文元銘道:“這些非議之聲,我和大哥暫且都能壓得下去。這其中極有可能也混進了長老會的人。但防民之口,慎于防川。他們剛剛在落雨街被長老會的人打得落荒而逃,現在人心惶惶……”
但是若是柳橋風重新奪舍的消息一放出,雖然振奮了落雨街的人心,但那些玄門正宗也會聞着血腥味兒前來。
“所以,屬下鬥膽,若是街主這具身體經脈修複差不了,請立即回去,安定人心。”
柳橋風聽出他的話外之音,經脈修複得差不多的時候,便是可以将鳳三一口吞下的時候。屆時,就算他身份被長老會那幫王八蛋知道又怎麽樣。
柳橋風有些頭疼,揮了揮手。
“此事,我自有分寸。”
他們兩人前來的時候,能夠不被這結界的主人察覺,回去的時候,柳橋風也不擔心。
沈笙進來的時候,正看到江源致趴在床上,捂着腦袋。
“你頭怎麽了。”
江源致依舊保持着原來的姿勢沒動。
“沒什麽,就是頭有點疼。”
沈笙道:“即然醒了,就起來,老是躺在床上頭不疼才怪。”
說着,便去扶江源致坐起來。江源致目光無意往沈笙的手上掃去,原本白玉似的一雙手,手心已經被磨出好幾個水泡。
注意到江源致的目光,沈笙有些不好意思,連忙用袖子給蓋住。
江源致立即扭頭,不去看他。
沈笙注意到江源致有些異樣,開口詢問。
“阿致,你是怪我差點毀了你的經脈?”
江源致搖了搖頭。
“就算我沒吃那個丹藥,我之前的身子,比現在也好不了多少。師叔,如果這次我的經脈依舊修複不好,師叔你會将我丢下嗎?”
沈笙摸着江源致的腦袋,将他的臉掰正回來。
“說什麽話呢,傻孩子。修為這個東西,雖然在玄門之中非常重要,但對我來說,你跟那些人不一樣。就算你的經脈修複不好,師叔也會一直養着你的。你也不用再擔心受到外人欺負,若是哪個不長眼的欺負你,你告訴我,我給你打回去。”
沈笙只以為江源致在鬧小脾氣,又溫聲安慰他幾句之後,木秋推門而入,瞪了一眼沈笙。
“水都燒好嗎,還來這兒偷懶,還不趕快燒水去。”
讓沈笙燒水,他不得把身上的那身毛給燒沒了。不出所料,待沈笙燒好水從廚房出來之後,身上那身衣袍,頓時多了幾個燒焦的黑窟窿。
江源致只下身裹着一條浴巾,就被木秋按進的水桶裏,頗有些無措的将腦袋露出水面。
木秋輕笑一聲,他什麽場面沒有見過。看過沈絮之後,其他人便沒什麽好看的了。何況還只是一個孩子的小身板。木秋便也沒再看他,從藥籃裏抓了一把東西,放到浴桶裏。江源致順手一撈,這才發現,被他抓在手裏的赫然是一片姜片。
木秋這是在做藥浴,還是在水裏加調味料将他熬成一鍋湯。
江源致歪着腦袋忽然想到了什麽,隔着氤氲的水汽,問木秋。
“用靈力劈柴挑水,真的能影響藥效的發揮?”
木秋仍舊不停往木桶裏扔着藥材。
“不能。”
“那你為何告訴師叔?”
木秋扔藥的動作一滞,語重心長。
“傻孩子,我這不是為了你。”
“為了我?”
木秋一臉神地的看着江源致,江源致被他看得身上發毛,抱臂護胸。
“你做什麽這樣看着我?”
木秋道:“有沒有人說你長得很像柳青蕪?”
說他長得像柳青蕪的人可不止木秋一個,幾乎凡是見過他的人,總是要加上這麽一句。随後,看他和沈笙的目光便有些異樣起來。
“其實,我也見過你娘一兩面。那可真是個大美人兒,怪不得沈笙和你爹都要搶她做老婆。我看沈笙對你這殷勤勁兒,你說他會不會把你當成你娘的替身了?”
這是什麽替身文學,江源致身上的鱗片都要炸開了。
木秋苦口婆心,“我這是替你試試他的決心吶。鳳三小公子,金尊玉貴,哪裏幹過什麽粗活。他爹娘死的早,自小在沈柏川膝下長大,受盡寵愛。後來,又被送到沈絮身邊教化了幾年。唯一吃的苦就是男扮女裝去無相宗追你娘那幾年。闖下了那麽大的禍,回到飛羽宗之後,沈柏川也沒有狠心責罰過他。他這次能為你做到這種地步,我看八成是對你有意思了。”
木秋湊近,往江源致的脖子間吹了一口冷氣。江源致瑟縮了一下,前腳他還剛問,沈笙會不會丢下自己。沈笙回答他,他會一直養着自己,自己受了欺負,他也會幫自己出頭。
什麽關系,需要沈笙一直養着,可不就是那種關系呗。他不是真正懵懂無知的源致,對于情愛這些東西也并非是一無所知。以前在落雨街的時候,也有靈力修為不佳的人,依靠着修為強大的人,才能在落雨街活下去。想到這兒,江源致頭皮有些發麻。
木秋看到江源致如此糾結的神情,嘴角閃過一絲壞笑。出去的時候,順手關了房門,轉身的時候,就看到沈笙在院子裏探頭探腦向屋子裏張望。
木秋頓時有些心虛,看沈笙的目光也有些躲閃。沈笙一瞧見他這副模樣,以為江源致出了什麽問題,語氣之中難免有些焦急。
“阿致怎麽樣了,屋子裏怎麽一點聲音也沒有?”
木秋白了他一眼。
“我不是跟你說過他要受一點罪,再說修複靈脈哪裏有不痛的。現在不出聲,八成是昏過去了。”
沈笙道:“我還是有些不放心,要不我去看看他。”
木秋往外推他。
“你當我這裏你在飛羽宗的小閣樓,可以白吃白住。你明天的活幹完了嗎?看在沈絮的份上,你們倆個在我這裏白吃白住,我大度不跟你計較,但是客房只有一個,你們倆誰去睡柴房?”
沈笙焦急的聲音透過窗戶,傳到江源致的耳中,江源致身子僵得一動不動。
片刻之後,才聽沈笙輕輕道:“算了,我去睡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