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日記·三十 ...
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有機會。
聽她為我唱一首歌。
她一個人唱，我一個人聽。
——摘自日記
幹淨如月色的聲音緩緩淌過，像在四月裏盛開着花朵的花園，少女正安靜用小提琴演奏，悠揚極了。
宋遇輕輕合上了門，然後尋了一個裏唐尋不太遠的位置坐下了。
秦平生看見了他，然後看着手裏的高腳杯微微一笑。
秦平生取了幾片蝶豆花放進普通玻璃杯，倒入半罐蘇打水，他用銀匙攪了攪，看着它慢慢浸泡成藍色。然後取過一旁的伏特加，啓開木塞，漫不經心往裏面倒，剛好倒了兩盎司。
旁邊的調酒的店員看着，湊過來有點好奇地看着，問:“老大，這是給自己調的嗎？”
秦平生平時并不會經常在零度，只是偶爾過來看看唐尋。他很少會為別人調酒，每次唐尋來，他都會給她調一杯新的雞尾酒。偶爾也會給許星晝調一杯。
剛剛他已經給唐尋調了一杯酒，所以店員以為這是秦平生調給自己的。
“不是。”秦平生去過食用銀粉，然後往紫色的酒液裏加入了一小勺，然後輕輕一攪，高腳杯中的酒酒仿佛銀河一般，層層流動，閃着細微的銀光。
秦平生往裏面加了冰塊，然後托着高腳杯慢慢走了過去，朝着那個坐在雙人桌，正安靜聽着唐尋唱歌的少年走了過去。
一杯雞尾酒被輕輕擱在了桌上。
藍紫交織的酒液，像層層星河一樣流動，還閃着細碎的銀光。
宋遇回頭，看見了秦平生。
他穿着質地很好的黑色襯衣，袖子挽起小半，手腕上帶着價格不菲的金屬手表。臉上的笑淡淡的，禮貌而優雅。
“歡迎光臨。”他笑，“你是小尋的朋友，這杯雞尾酒就當是見面禮了。”
宋遇朝他微微點頭，禮節性一笑後，輕聲說:“多謝。”
秦平生沒有多說什麽，微微笑了一下後走回了吧臺。
此時，唐尋唱完了最後一句，悠揚的伴奏漸漸緩了下去，像四月的玫瑰，留有餘香。
宋遇慢慢喝了一口雞尾酒，冰涼的感覺在舌尖碰撞，沒有一般酒水的苦澀，這杯雞尾酒清爽中帶了一點甜，淺淺的，恰到好處。
秦平生沒有告訴他，這杯雞尾酒的名字——心動。
緊接着，一個男生問唐尋可不可以點歌，說想送一首歌給他的女朋友。
唐尋看見了坐在窗邊的女生，眉清目秀，臉頰緋紅，看起來羞澀又驚喜，還輕輕打了男生一下。她的眼睛很亮，就像夏夜星空裏的星子，讓人心動。
她忽然覺得心裏一暖，點頭答應了。
“覓香可以嗎？我對象最喜歡這首歌了！”
唐尋想了一下，然後想起了這首歌詞全是食物的歌，朝男生笑了一下，說:“可以。”
男生看起來很高興，笑得十分燦爛，露出了八顆雪白的牙齒:“謝謝學姐！”
唐尋微微一挑眉，心想，原來還是深中的小學弟，明目張膽早戀就算了，還敢來酒吧逛。
她轉頭看向了宋遇，他今天穿得比較随性，穿着淺棕色的襯衫，解了兩個扣子，頭發比之前長了一些，落在耳朵上，看起來比平時多了幾分散漫，少了些冷淡。
格調複古安靜的零度裏響起了和裝修風格氣質不符的歡快前奏。
聽着歡快溫暖的前奏，唐尋惡作劇心又起來了，朝着宋遇眼睛一彎，長發從耳邊落了下來，襯得她膚色很白，眼睛的弧度深邃漂亮。然後，她朝宋遇飛了個眼波。
看着宋遇幾乎是立刻紅起來的耳朵，唐尋險些沒繃住笑了出來。她憋住笑，清了清嗓子，然後跟着伴奏唱起來。
“體測八百米海底兩萬裏
德芙巧克力香草味八喜 可可布朗尼
榴蓮菠蘿蜜 芝士玉米粒雞汁土豆泥
黑椒牛裏脊 黃焖辣子雞紅燒排骨醋醬魚
不如你全都不如你”
歡快溫暖的歌聲悠揚響起，聲音帶着幾分微沙，轉音時像私密低語拂過耳朵。
宋遇不知不覺中，快把那杯雞尾酒喝完了。
他突然覺得，這首歌，和這被雞尾酒的味道很像。
“春風吹了柳兒綠燕兒飛
桃花再美麗溪水兒清全都不如你
——遇見你”
一曲終了，最後的三個字，唐尋唱得綿長，像是對情人的表白。
那對小情侶看起來高興極了。其他客人看了，紛紛說要點歌，各種千奇百怪的歌名都冒了出來。
唐尋擺了擺手，表示今天就唱這麽多首歌。
她走到吧臺那邊端走了秦平生給她新調的雞尾酒，然後轉身腳步輕盈走到了宋遇面前坐下。
她笑眯眯看着宋遇，說:“宋同學，好巧啊。”
每當唐尋像調侃他或者捉弄他時，就喜歡這樣叫宋遇。
看着她神采飛揚的模樣，宋遇想起來，他好像很少看過唐尋這麽開心的樣子，好像放下了全部的負擔，做了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她是真的很喜歡唱歌。
于是宋遇也忍不住笑了，一瞬間忘記了平時的小心和矜持，說:“不巧，我來赴你的約。”
唐尋看着眼前笑得幹淨如雲的男生，忍住了想去捏他的魔爪，感嘆道:“你居然會接梗了，不好玩。”
唐尋承認，她就是喜歡看宋遇臉紅，喜歡小小地捉弄這個看起來沒有什麽和女孩子相處經歷的人。
“你唱歌很好聽。”宋遇思索了一下，沉思一會後想出了一個合适的詞，“像深夜的月色，很特別。”
深夜的月色幹淨、優雅，又帶着一點夜晚的迷人，幽幽的，格外美好。
唐尋和宋遇聊了好一會，期間秦平生還給他們倆做了份提拉米蘇，她總覺得秦平生的眼神別有深意，看得她寒毛都要立起來了。
宋遇在零度呆到了四點半，途中還給唐尋講完了她剛剛做的那張數學小測試卷。
坐在最裏面大圓桌的四歌豬朋狗友默默圍觀，猥猥瑣鎖縮在沙發後面看，還在小聲讨論。
“尋姐跟那個學霸關系看起來不錯啊。”
“你說那個學霸是不是對我們尋姐有點意思，看他那模樣，渾身不對勁的。”
“你帶腦子了沒？你要喜歡一妹子，你和她出來約的時候，會給她講題？要真是這樣，這人腦回路絕對清奇。”
“就是，要是有意思，講題算幾個意思？”
“尋姐真他·媽認真，搞得我心慌慌，真的慌。”
“慌什麽，去找套五三做兩頁你就不慌了，保管你淡定。”
“反正我覺得那學霸人挺好，挺熱心的，還專門來這給我們尋姐講題，我咋沒這樣的好同學？也來個妹子給我講講啊，保管認真聽。”
“因為你醜呗，長成這锉樣，還想妹子給你講題，要不要我滋醒你？”
“我操·了，你說話文明點！”
唐尋不知道自己和宋遇已經被她的豬朋狗友暗戳戳讨論了好多次，更不知道他們讨論過程産生争執然後打了一架。
快五點時，唐尋問他在哪吃飯，宋遇說應該不回家了，在外面的餐館吃。
秦平生去處理那邊的打架事件，路過他們倆時，順便說了一句:“今晚在這吃吧，吃完你們可以一起去教室。”
宋遇遲疑了一下，覺得不太合适。畢竟他和秦平生并沒有交集，突然留下了吃飯，似乎也不太好。
“那就留下來吃呗，我大哥難得做飯，一起來吃一頓。這裏還有我幾個朋友，俗稱狗友，他們人挺好玩的。”
原本想婉拒的宋遇，當看見唐尋的笑時，便說不出口了。
更何況，他想更多的，多了解一點她。
秦平生做了五菜一湯，端到了大圓桌上。
宋遇留了下來，坐在唐尋旁邊，被四個豬朋狗友用目光從頭到腳洗禮了一遍。
唐尋看不下去，抄起筷子一敲，冷冷瞥了對面的四個人一眼，警告他們:“正經一點。”
四個豬朋狗友立刻收起了他們的眼睛，朝宋遇燦爛一笑，像四朵整整齊齊的太陽花，然後挨個介紹了自己。
“真是不好意思，我平時還沒試過和學霸一起吃飯，有點激動哈哈哈哈。”
“聽說你幫我們尋姐補習，可負責了。晚上要上課不能喝酒，這碗湯我敬你！”
宋遇沉默了一秒，然後端起了碗，在唐尋默默憋笑的視線中和對面的寸板頭男生碰了碗:“應該的。”
這一頓飯吃得其樂融融，氣氛和樂。
反正F4成員覺得很和樂，開始和宋遇稱兄道弟，說以後他在學校橫着走也沒事，他們尋姐罩着，沒人敢找麻煩。
一頓飯吃完，宋遇多了四個兄弟。
唐尋笑得淚花都出來了，看着宋遇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她覺得十分有趣。
雖然宋遇覺得有些尴尬，但對于唐尋的四個朋友，态度還算友好，沒讓他們也感到尴尬。
吃完飯已經是六點多了，他們飯後小小喝了一杯，說是慶祝多交一個朋友，宋遇沒有拒絕，跟着他們也喝了一小杯。
秦平生把他們倆送到門口。
在宋遇出去時，他朝唐尋走近一步，看着前面的身修腿長氣質好的男生，然後笑了一下:“你這位同學，人不錯。”
“哦。”唐尋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顯然沒能領悟到秦平生話裏有話。
看着他們倆一起走過馬路，秦平生注意到，宋遇十分自然走在了唐尋的左邊，那邊是車輛開來的地方。
一個人的修養，從小小的細節就可以體現出來。
他微微一笑，轉身走了進去。
去到教室，唐尋和宋遇閑聊了幾句，然後找他問了一道立體幾何題。
一道題講完，已經是六點四十多分，班上來了大半的人。方子然背着書包坐下來，然後朝他們探過頭去，好奇地看了一眼。
“哦，立體幾何。”他剛想收回頭，突然之間，他嗅了一下，表情逐漸變得有些驚奇，然後他湊到宋遇旁邊，使勁嗅了一下，看起來像只大型犬。
宋遇被他弄到寒毛倒立，一手把他推開了，表情非常無奈:“幹什麽？”
方子然的表情逐漸變得不可思議，然後他湊到唐尋那邊，也嗅了一下，表情逐漸複雜且詭異，還帶着一種意料之中的感覺。
“你居然喝酒了！”這是方子然第一句話，這是對宋遇說的。
“你們倆居然一起去喝酒！”這句話，是對他們倆說的。
兩句話一出，周圍瞬間齊刷刷投來數十道目光。
唐尋頓時覺得臉都僵了。
她第一件事想的是，方子然屬狗的嗎？這麽低度數的雞尾酒也能聞出來！
第二件事就是，能不能把方子然一巴掌拍進地裏面，摳不出來那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