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金發青年仿若瀕死的雀鳥,他緊緊抱着茶發女孩瘦小的身體,自唇邊溢出的鮮紅的血,順着灰原哀淺色的外衫滑落,逐漸滴落在泥土裏。
他只是睜着钴藍色的眼眸,低聲重複地呢喃着,明明沒有在哭,但卻顯得如此絕望沙啞。
“不要……咳咳咳,說出去……不要告訴安室透……”
那是他的學生,那是警察。*
[前面說松江不止精神受損的預言家呢???出來挨刀!(核善的表情)]
[啊啊啊怎麽會吐血啊!救救救!吓得我差點沒從床上滾下去]
[我一想到前面說能不能活過一年的臺詞!!不要吧?便當這種東西就別鋪墊了啊!(猙獰)]
[松江嗚嗚嗚——老婆也太慘了吧!!看小哀的回憶直接把我紮得遍體鱗傷,組織你不做人!(咆哮)]
[#那是一個很棒很美好的地方,可惜不能帶你去看看#看到這句話真的一整個爆哭,因為已經被毀掉了啊,只能在夢裏看看]
[也不是做夢吧,組織不是刻意在清除那些記憶嗎?也就是說A看似逃避痛苦的實驗,實際上是徒勞想抓住那一片片逐漸被剝離的記憶……然後還是被删光了(哽住)]
[也就是說現在不是松江恢複記憶了,而是想起來的又全給删了??]
[松江睜開眼想喊的,可能是赤羽,結果看了一圈發現好像都不是他,當時應該就在崩潰的邊緣了……]
[我怎麽覺得他是認不出來阿卡伊他們啊(眼淚汪汪)]
[他可能還認得透子,所以在看到小哀的時候才那麽絕望地喊她不要說……]
[A的那段日子對他來說太恥辱了,根本沒法赤裸裸地展現在既是警察又是學生的透子面前]
[不是啊嗚嗚嗚!松江江沒人會責備你的,這真的不是你的錯!!]
Advertisement
[哈哈……但是不是他的錯有什麽用呢,松江早就想死了啊,一開始就知道的事情不是嗎?]
[死掉就是賺到對嗎?我懂了哈哈哈,坐等松江如願以償(神志不清)]
[紮心了嗚嗚嗚,年紀大了看不得刀(抹淚)]
****
“這就是你說的拆東牆補西牆??我!*%……&!”
意識空間裏,松江時雨正咬牙切齒地跟系統掰頭。
系統也很絕望:“這是你說的絕對沒問題啊,我也就是個卑微打工統,跑程序能跑出什麽東西,都是玄學。”
松江時雨:“你覺得這個比剛才那種狀況好嗎!”
玩家覺得自己已經在垂死邊緣了,止不住的咳嗽讓他的腦瓜子嗡嗡作響,吐血還跟不要錢似的。
不僅如此,他現在眼前就是一塊塊亂七八糟的色塊,壓根分不清哪是哪。
原本他還想說按顏色來分,結果左看右看,顏色全變了。
系統輕咳一聲:“怎麽說……你的目的不是達到了嗎?流暢地跟雪莉交代完?”
松江時雨悲痛欲絕:“我差一點點就找不到雪莉了好嗎!”
松江時雨本來是想跟赤井秀一先交代一聲的。
他一開始也沒想到,這個FBI那麽雞賊地在他背上貼監聽器,直接把他【黑客】馬甲給破了。
但比起讓安室透他們,赤井秀一知道A的身份其實也蠻無關痛癢的。
系統:“畢竟看都看完了,摸都摸過了,人家還守口如瓶,這就是模範偷情?”
松江時雨惱羞成怒:“你能不能別提這茬了!”
他的腳趾也很累好嗎!
總之,松江時雨修完BUG睜眼,擡眼望過去的,卻是滿是花花綠綠的色塊!
他張口一個“赤井秀一”頓時卡在了嗓子眼裏。
松江時雨覺得自己沒笑場已經很好了。
如果不是雪莉主動湊上來,他可能就真的要盲人摸象,設定直接從高度近視變成瞎子。
系統沉思着:“色塊問題應該比較簡單,單純是數據被删多了,到時候慢慢加載就會恢複,反正在場就那麽幾個人,宿主,你應該不會翻車吧?”
“這個沒問題,我注意一點翻不了。”松江時雨頭疼極了,“那吐血呢?我該不會真的英年早逝吧?”
系統:“這個不會,只不過為了讓你延遲先降下去,主系統把你數據給改了改,吐血就當代謝。”
系統:“總之你現在努力冷靜點,冷靜點就不會吐那麽猛了,這玩意兒醫院查不出來。”
松江時雨努力理解着這些禿頭程序員才懂的解釋,最終放棄了思考。
他仔細盤算了一下自己身上的debuff,再結合一下灰原哀的劇本……等下,他到底該記得還是不記得?
全部清盤是不可能的,他好不容易掙紮出些主動權,要是裝全失憶了,這群家夥不知道為了看住他又編出什麽亂七八糟的理由。
而想要不暴露A的那段記憶……
松江時雨腦子裏立馬出現了“圍魏救趙”這個成語。
他決定了!他現在要恢複【教官】的記憶!
他要變成能打的大猛男!
讓安室透哭着喊教官!
系統河神語氣:“我親愛的宿主,你是要一開始的教官模式,還是赤羽昴版的?”
松江時雨頓時一僵,剛燃起來的火苗瞬間打蔫兒。
“幹嘛天天污我那個搭檔的清白!他要是知道怕是會從棺材板裏蹦出來打人的吧??”
系統:“嘻嘻。”
這還真說不準。
****
“怎麽會這樣?”
哪怕是知曉一些內情的赤井秀一,面對吐血的場景,也不由得變了臉色。
眼前的青年似乎說着什麽,但因為止不住的咳嗽變得格外含糊。
他們只能看見灰原哀的表情也逐漸崩潰,仿佛下一秒就會哭出來。
安室透的表情格外難看,他看着手上沾上的血漬,用手撚了撚。
醫生的話在耳邊回蕩……這就是衰竭嗎?
“你們作為家人的要好好陪陪他,別讓他再傷身傷心了。”
安室透斂下眸,他知道松江珣也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向組織報仇。
他要怎麽保護好他?
“抱歉……咳咳,是我太激動了。”
半晌,金發青年看似平複了情緒,他單手撐着地,有些暈眩地閉了閉眼睛。
他泛白的嘴唇上沾着殷紅的血,呼吸艱難短促,帶着咳喘的氣音,仿佛每次吐息都在壓抑着痛楚。
但比起一開始仿佛要把生機全都傾倒出來的模樣,确實好了許多。
灰原哀僵在原地不敢動,她緩緩伸出手,将松江珣也因冷汗沾在額角的發絲撥到一邊。
那雙钴藍色的眼睛悄然睜開,帶着混沌茫然,輕飄飄地從她的臉上劃過。
“咳咳,抱歉……”
他又道歉了一聲。
松江珣也撐着地,緩緩想要起身,在一個踉跄下被站在左邊安室透扶住了肩膀。
一直沉默不語的金發公安手指緩緩收攏,摸到了濕漉漉的鮮血。
這下,連他的外套也被弄髒了。
松江珣也直起身,沒有先去看安室透,而是一手搭着茶發女孩的肩膀,歉意地說:“吓到你了。”
灰原哀搖搖頭,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我還好……松江哥哥,你現在哪裏不舒服?”
松江珣也有些局促地把手上的血抹到身上,卻不料淺咖色的衣服顯得血漬更加明顯。
江戶川柯南皺着眉,觀察着一切。
“就是嗓子比較癢,咳,但應該是不會有什麽大問題的。”
金發青年的臉色看着比剛才還差,細碎的咳聲依舊停不下來,只是臉上已經露出了微笑,較平時的跳脫笑容淺淡幾分。
眉眼彎彎,眼角都帶着親和的弧度,那雙還氤氲着水意的钴藍色眼眸,被長長的淺色睫毛一藏,好像也看不出情緒。
但在場的幾人都沒有掉以輕心。
“你先別動。”
安室透将掉在旁邊的黑色外套往旁邊一踹,掰着松江珣也的肩膀,用口袋裏的手帕,将對方臉上的血跡輕輕擦掉。
穿着屬于他的淺咖色外套的青年沒有別的動作,只是條件反射地皺了皺眉,然後乖巧站着,任由他擺弄。
兩人靠得極近,安室透感覺松江珣也好像有些緊繃,青年下意識抿着唇想憋住咳嗽,把自己的臉憋得泛紅。
他下意識側過頭,壓抑地低咳兩聲,又一縷鮮血順着唇角劃出,在蒼白的肌膚上格外刺目。
安室透的動作頓了頓,沒有做聲,只是将手帕折了個幹淨的面,重新将那還帶着些餘溫的鮮血擦掉。
“還記得我是誰嗎?”他突然問。
松江珣也愣了一下,旋即無奈地道:“安室君,你別逗我了。”
“還有赤井先生,咳咳,很感謝你今天來救我。”
金發青年自然地轉頭,朝赤井秀一笑了笑。
赤井秀一敏銳地察覺到這笑容中的疏離。
——終于分清他是誰了嗎?
粉發男人站在原地,推了推眼鏡:“你做得很好,我沒幫上什麽忙。”
“還有灰原和柯南君。”
松江珣也也垂下頭,朝站在一旁的孩子們露出歉意的表情:“真糟糕啊,我大人的形象完全沒掉了。”
茶發女孩怔怔看着他發呆。
這似乎是自從見面以來,松江珣也第一次叫她的姓。
松江珣也記起了什麽?又忘記了什麽?
灰原哀很想問,但是在這個場合,在這些人面前,她什麽都不能說……
要幫A保守秘密,她心想,不能讓安室透知道,但是赤井秀一呢?
她擡頭望了眼雙手抱胸站在一旁的赤井秀一,得到了對方意味深長的眼神。
一時間,這對表兄妹達成了一致。
*****
江戶川柯南抿着唇,突然拽起自己胸前的蝴蝶結變聲器,發出灰原哀的聲音:“松江哥哥,你剛才跟我說的,是真的嗎?”
站在他旁邊的灰原哀吓了一跳,一把拽住了江戶川柯南的胳膊。
松江珣也顯然是被他這問的一懵,他钴藍色的眼中出現了一抹疑惑:“你說什麽?”
“沒事,我知道了。”
江戶川柯南将領結放下,反手拽過灰原哀,把她與自己調換了個位置,接着退後幾步。
幾人的目光随着他的動作,在兩人之間逡巡,灰原哀暴露在松江珣也的視線下,臉色愈發慘白。
“松江……哥哥。”她近乎是顫聲着道。
“灰原,你到底想說什麽?”金發青年微微皺眉,很不解地問了聲。
站在側面的江戶川柯南輕輕出聲:“剛才對你說話的人,是我。”
金發青年的表情瞬間凝固。
驟然間,才緩和不久的氣氛瞬間凝結成冰。
****
松江時雨:“……”
系統:“……”
系統:“這就是某人剛才跟我說的完全沒問題。”
松江時雨有些麻木:“真賊啊,江戶川柯南。”
他奶奶的,虧他剛才還謹慎了兩秒,想灰原哀突然說出這種話,是不是在試探他A的記憶還在不在。
在他眼裏,站在一起的江戶川柯南和灰原哀,是同樣高度的兩塊藍布,能分清楚才見鬼。
系統:“都跟你說了,別試圖把主角排斥在劇本外,人家有一百種找你BUG麻煩的方法。”
松江時雨狠狠閉眼,他悟了。
*****
在沉寂兩秒後,平日裏一向會撒嬌賣萌逃避現實的金發青年,反倒搶在一行人前面開口了。
“我不喜歡這種方式。”
松江珣也揉了揉眉心,笑容收斂,那雙宛若深海的藍眸上,蒙着一層薄薄的霧。
他望向江戶川柯南的位置,輕聲說:“咳咳……柯南君,你想試探我什麽呢?”
江戶川柯南張了張口:“我……”
不笑時的松江珣也,讓江戶川柯南想到他跟對方配合拆彈的時候。
理智、強硬、雷厲風行。
金發青年不容置疑的态度,讓他很難蒙混過關。
江戶川柯南雙手掐着蝴蝶結變聲領結,下定決心,直接說:“松江哥哥,你是不是看不清我們了?”
“我不想你隐瞞病情。”小偵探輕輕地道,“我們很擔心你。”
江戶川柯南鮮少直接打感情牌,但他也明白,跟這種慣會隐藏情緒的人,直說反倒是最好的。
安室透攥着帕子的手逐漸縮緊,他也察覺到了松江珣也不尋常的态度,但沒想到竟然是這樣。
“你還能看見多少?”他冷靜地問,“這種狀況以前也有過嗎?”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松江珣也靜靜地道,他斂着眸,聲音沙啞,“去醫院也查不出來結果,咳咳,反正也不會造成多大的影響……”
“我不想跟你們說只是覺得沒必要而已。”
赤井秀一下意識想開口,但看着松江珣也瘦削的背影,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剛才躺在他懷裏的青年,清醒後毫不猶豫地選擇跟安室透交流,留給他的只有一句淡淡的謝謝。
“等下跟我再去檢查一次!”安室透拽住了松江珣也的手,堅持着,“檢查完再說。”
“我只是暫時看不清人,過段時間就好了,平時生活不會影響的。”
松江珣也的語氣很平和,顯然不是第一次面對這情況,他反手握住安室透的手:“你冷靜一點。”
“我覺得我很冷靜!”
安室透被那冰涼的手握住,還想皺眉說什麽,卻對上了那雙犀利了幾分的眼睛。
他瞬間怔在原地。
“安室君……”松江時雨輕嘆了一聲。
青年擡起另一只空着的手,緩慢試探地搭上他的肩膀。
冰涼的手逐漸上挪,最終落在他的頭頂,輕輕地揉了揉他燦金色的頭發。
樣貌從未變過的青年,此刻站得離他格外近,近得安室透能看見那蒙着一層霧的眼睛中,露出的久違的懷念。
松江時雨的聲音還帶着久咳的沙啞,語氣猶如冰雪初融的春水,在安室透耳邊響起——
“你現在連教官的話都不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