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醫生被成功糊弄過去,松江時雨沉浸在自己完美的演技中久久不能自拔,直到系統戳他。

系統:“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松江時雨驚訝:“你一個腦子都沒有的矽基星人,為什麽會有預感這種東西。”

系統:“……辱統舉報了!”

系統:“狗宿主,賭不賭,打開漫畫看一眼,要是沒意外我跟你姓,有意外的話,你保證以後不管什麽情況都不準罵我。”

松江時雨瞬間警惕起來:“你是不是看到什麽了?”

玩家努力瞪大眼睛,但色塊還是色塊,而跟他共享視角的系統照理說也不會有區別。

系統:“是不是慫了?”

松江時雨:“幹!你才慫了!”

于是……

“噗——咳咳咳!”

捧着個杯子的某人險些把自己嗆個半死。

“救命!!”松江土撥鼠發出了高額的法術攻擊,“為什麽他們會在門口啊!!”

系統播音腔語調:“哦~我親愛的松江小寶貝,九年前的愛恨情仇如今只為那般,松江昴的誕生到底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松江時雨:“!!”

這不合理!什麽醫院隔音那麽差啊,他要打差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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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努力冷靜下來,發現其實這樣也可以。

他想達成的目的只是營造個【咳嗽會自然好】的效果,至于持續多久……進度條你努力一點啊!

被聽到就被聽到,等游戲BUG修複完,他就是一條好漢!

松江時雨已經可以很自然屏蔽掉論壇上的虎狼之詞了,作為一個承受能力極強的鹹魚戲精,他深刻了解什麽叫作無法反抗就躺平。

這時,一塊幹淨的濕巾被塞到了松江時雨的手中,有人拿走了他手中沾上血腥味的一次性紙杯,重新給他塞了杯溫水。

松江時雨愣了一下,微微擡頭:“安室?”

面前金燦燦的色塊聲音很輕,有些沙啞:“是我。”

緊繃的身體瞬間放松了下來。

安室透又抽了張濕巾,俯身幫松江時雨指縫中的鮮血一點一點擦幹淨。

系統的聲音還在耳邊嘎嘎笑:“願賭服輸哈。”

服個大頭鬼!

松江時雨想了想,直接問安室透:“安室,你們剛剛有聽見什麽嗎?”

安室透的動作頓了頓,語調一如既往很平和:“是醫生有說什麽嗎?剛才蘭小姐打來電話,沖矢先生得把柯南他們送回去。”

系統:“啊這……”

松江時雨表面平靜地道:“沒說什麽,跟醫生說的都有點誇大其詞,其實我身體我自己有數。”

安室透:“嗯,我知道。”

“真的?”

“真的。”

有的時候,安室透就是讓人安心。

松江時雨頓時翹起尾巴,心底洋洋得意地跟系統說:“看!當事人都說沒聽見,漫畫藝術加工不算!”

系統:“哼!”

“松江……你現在看見的是怎麽樣的?”安室透問。

“能感受到光線變化,但是顏色和人物都有些模糊吧。”

松江時雨心情好得很快,此刻甚至還有閑心開玩笑,他拿着水杯比劃了一下:“咳咳,比如安室你在我眼中,是個閃亮溫暖的金色大方塊。”

——有點像是海綿寶寶。

“這樣啊……”安室透将弄髒的濕巾丢到一旁,手指微動,将松江珣也蕩到前面的發絲撥到了耳後。

青年任由他動作,因放松而舒展的眉眼沖淡了那分冷淡,看着沒有一開始那麽尖銳了。

但安室透心情并沒有因此好轉。

他沒想到松江珣也的感官竟然這麽敏銳,似乎察覺到他們在門口聽到全程,便想要主動提起,說開一些。

但安室透心裏清楚,一旦他承認自己聽到,松江珣也一定會想方設法,把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言論,歪曲成不存在的謊言,絕對不會順勢承認。

九年前,九年前最大的事情,應該就是教官的搭檔殉職吧?

之前一直沒有出現這種症狀,可能是因為松江時雨沒有想起那段記憶。

而現在,安室透有些佩服表面如此平靜的青年了。

松江珣也總能有辦法把自己的情緒全掩藏起來。

不過……他在松江眼裏竟然是金色的嗎?

安室透低頭看着自己灰色的襯衣,眼中閃過深思和踟躇。

代表正義的金色?

……果然還是得在教官面前,把波本的身份給徹底瞞住。

***

松江時雨不知道海綿寶寶……啊不,安室透到底在想什麽。

他在醫院裏狂灌了三四杯水,終于等醫生商讨出了結果。

他們把繳費單遞給安室透,嘀嘀咕咕說了半天,給他則是塞了根金屬質有些輕便的拐棍。

松江時雨有些新奇地把拐棍往地上杵了兩下,從未想過自己還有體驗盲人生活的一天。

不過其實比盲人還是好一點,随着BUG修複進度的升高,他眼前的色塊也一點點恢複正常。

就是他覺得行,總有人覺得他不行。

“松江,醫院的洗手間人多地滑,還是我陪你去吧。”

“咳咳,我真的沒事,這點程度……”

“教官——”

某能屈能伸的娃娃臉直接放軟了語調,發出了足以讓所有富婆都掏錢包的撒嬌聲。

松江時雨:“……!”

糟,糟糕!他那個高冷驕傲的學生還會這招??

玩家畢竟沒有真切跨越七年時間的實感,對他來說,不管是降谷零還是安室透,都是最初那個桀骜的印象最為深刻。

被安室透這麽一喊,某人就暈暈乎乎地妥協了。

右手握着拐棍的金發青年,說到一半的拒絕話語戛然而止,他用力抿了抿唇,唇線卻微微拉起了一個細不可聞的弧度:“……下不為例。”

任誰也不知,看似高聳難以親近的冰川下,藏着的本就是柔軟的春水。

“是!”安室透自然地站在他的左側,伸手輕輕扶住了他的手臂。

兩人在衆多各異的病人中并不算突兀,但依舊有不少人朝樣貌俊美且發色迥異的兩人投來目光,最終落到拐棍上,都不由得露出可惜的表情。

安室透臉上的笑容僅僅維系了幾秒,他看了看垂眸走得認真的松江珣也,萦繞在心頭的酸澀感久久無法散去。

盡管已經做了多次心理準備,但時間和事故帶來的溝壑,是永遠也無法填補的傷痕。

就像今天案子中,最後無法阻止的爆炸,就像是現在仿佛一用力就能折斷的手臂……

他突然很想問,松江珣也這中間消失的時光究竟去了哪裏,但又怎麽都說不出口。

還是自己去查吧,安室透心想,起碼U盤還是個線索。

****

洗手間裏的人不多不少,有些老舊的木門随着人員的進出發出“嘎吱”的聲音。

安室透站在洗手臺前面,将身上沾着的血漬細心地擦幹淨,拐棍輕巧的篤篤聲最終停在了他的旁邊。

“其實我一個人真的沒什麽問題。”

松江珣也将拐棍靠在牆邊,摩挲着找到了水龍頭的位置,他的語氣依舊是平淡的,但安室透卻莫名聽出了一些幼稚的強調。

他忍不住露出笑意:“我自然是相信……”

“啪!”

頭頂的燈驟然閃爍兩下熄滅,木門正巧被前腳剛走的路人帶着關上,整個洗手臺便陷入了純粹的黑暗,只能聽見水流的嘩嘩聲。

“咳咳,誰!”

安室透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感覺身旁的人猛地一顫,冰涼的手突然扣住了他的手腕,将他往裏一拽。

下一刻,短暫熄滅的燈光就亮起,外面傳來了不斷道歉的人聲。

“不好意思啊,是孩子不懂事碰到開關了……”

安室透發現自己此時正單手撐着盥洗池,另一手被松江珣也扯着,整個人站到了他的身後。

“松江!”他緊張地喊出聲。

松江珣也手指的肌張力直接飙高,此刻僵硬地扣着他,整個人像是應激拉滿的弓弦,死死緊繃着。

足足過了兩三秒,金發青年才微微動了動,松開他的手,轉過身來。

安室透發現松江珣也原本有些血色的臉又慘白了下去,細密的冷汗布滿額頭,将柔軟的金發都粘住了幾縷。

“沒事了,咳咳!”

他似乎想露出一點安慰的笑,下一刻卻捂嘴俯身又猛烈地嗆咳了起來。

嘩嘩的水流很快帶走了鮮血,但留下的只有更慘淡的臉色。

松江時雨:“咳咳!系統我真的想打死你!”

系統:“你冷靜,你冷靜一點!”

松江時雨:“關燈就關燈,為什麽我眼前的色塊還他媽會閃啊!”

天知道他沒被關燈吓到,被眼前跟鬼魂似的、邊飄邊閃的色塊吓了個半死。

他一開始真的以為誰發起襲擊了,條件反射把安室透給拽到身後,結果系統慢半拍說,只是開關被摁了一下。

系統:“這個是渲染的問題,反正我跟你說了你也不懂,總之BUG嘛,萬事皆有可能。”

松江時雨腳趾又快開始刨地磚了:“啊啊啊!在學生面前這麽小題大做,我的逼格嗚嗚嗚!”

系統:“嘤,人家也不知道啊,我只是個無辜的系統。”

松江時雨越想越羞憤,都不敢擡頭去看安室透的反應,卻不料下一刻就被一只金毛給拱了個正着。

安室透沙啞的聲音自他耳邊傳來,還帶着顫音:“抱歉……”

青年頓時呆愣在原地。

“上次在九井心理咨詢室,是我把燈關掉的,還有去那個工廠……”安室透啞着嗓子說,“對不起,我……”

關燈僅僅兩秒的時間,松江珣也自己恐懼到連手指都變得僵硬,卻毫不猶豫地将他拽到身後。

這才是兩秒鐘……

安室透早早知道松江珣也怕黑,卻沒想到猝不及防來臨的黑暗,殺傷力會那麽大。

他跟松江珣也道歉過試探他的事情,卻從未清晰地承認自己做了什麽。

籠統的試探可以被籠統地原諒,那麽真切的傷害呢?

望着那雙蒙着霧氣的藍眸,安室透只覺得連道歉都顯得那麽無力。

“安室。”

剛剛洗過顯得更加冰涼的手有些踟躇地上移,劃過安室透的臉頰,最終落到了他的頭頂,用力地搓了搓,把打理整齊的頭發搓成了一團雞窩。

脾氣已經變好了許多,但依舊會記仇的教官,手下毫不留情。

他冷冷淡淡的聲音響起:“這麽大的人了還撒嬌?”

安室透頓時一僵。

“既然想道歉,那麽老規矩吧。”松江珣也輕咳了兩聲,言簡意赅,“萬字檢讨,一周後交。”

安室透:“……”

這熟悉的滋味。

“吭吭!”旁邊突然傳來一聲重重的咳聲,一個戴着老花眼鏡的老先生背着手路過,擡頭望天說,“哎,現在的小情侶喲,真的是,怎麽那麽急切吶……”

青年原本還迷蒙的藍色眼眸瞬間瞪圓了。

安室透輕笑一聲:“是。”

松江時雨:“咳咳,不是!”

是個大頭鬼啊!男孩子能不能愛護一下自己的節操!

某人放開蹭過來的金毛,拎起旁邊的拐棍就往外走。

系統嘎嘎大笑:“你還說安室透撒嬌??到底是誰在那抱着‘小梓小姐’的腰哭唧唧的。”

系統:“我就知道你發現自己沒社死就會得寸進尺……哎呦!爸爸別掐我數據!”

“松江,松江你等等我!”安室透的聲音在身後傳來,“我在說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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