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
病毒,感染,行屍,走肉……
人類的文明一點點地瓦解。我們失去了政府,軍隊,醫院。
只有你我持槍,和行屍走肉隔着名為‘人性’的一條線,對峙,厮殺。
在這裏,人為刀俎,我為人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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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安停在一扇标着706的房間門前,警惕地舉着防爆斧,她按照與布魯克和路克約定好的,有節奏地敲了敲門。
三下。
她的心髒狂跳着,眼睛緊緊地盯着白色的門板,焦急地等着有人應門。
可等了好久,門後面依舊毫無聲響。
上帝啊……告訴我布魯克和路克還在裏面,他們還好好的……
莉安祈禱着,又一次舉起顫抖的右手,指節敲響門。
這一次,仍是毫無聲息。甚至連腳步聲都沒有一點。
莉安咬住了下唇,強迫自己不要爆發出哭聲,引來喪屍。她軟綿無力地轉動門把,舉着斧子走進了往日溫馨的公寓。
客廳裏空空如也,玻璃窗戶大開着,外面飄進來的微風沙沙地吹起白色的紗制窗簾,明晃晃的陽光打在幹淨的米色地板上,随着莉安的走動,她在上面留下了暗紅色的腳印。
她顫抖着聲音,帶着點哭腔,同時推開了廚房的門,“布魯克?”
莉安從空蕩蕩的廚房退出,轉而走向浴室,“路克?”她又推開浴室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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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納?”
淚水順着她的兩頰不争氣地留下,她的手臂又酸又痛,可依舊舉着那把保命的斧頭。最後她回到客廳,又推開卧室門。映入眼簾的是被翻亂的抽屜,打翻在地的花瓶碎片,她捂着嘴,眼眶發紅。手一松勁,防爆斧落在地上。莉安奔向衣櫃,開始翻看有些空空的衣櫃。被拿走的是路克,布魯克和康納的衣物,還有本應擺放在衣櫃上的滿滿一排全家福照片。地上掉落着一個相框,鑲嵌的玻璃都裂了縫,大概是臨走時太過匆忙而落下的。莉安看着這張唯一被落下的全家福,倍感珍惜地将它小心翼翼地捧在懷裏。
康納帶走了他們的衣服還有家裏的照片,消滅了那些喪屍帶着弟弟和妹妹離開了……莉安抽泣着,卻忍不住地想問,可康納為什麽沒有等自己呢?他為什麽只帶走了布魯克和路克?
她疑惑,不解,想不通。哥哥那麽愛她,是不會置她一人于這荒蕪的公寓不顧的。他答應爸爸照顧好她還有弟弟妹妹的。他又怎麽會丢下自己只帶着弟弟妹妹一走了之呢?可為什麽他們就這樣離開了呢……
莉安轉念,忍不住地想,也許,他們的确等了自己一陣子。
也許他們真的等了,只是自己昏睡了太久……
外面全是喪屍,看着走廊的慘不忍睹的景象,也知道當時在這裏多等一秒都離死亡更近一步。莉安當然會理解康納的邏輯。他做事從不魯莽的。
可莉安真的無法形容此時心裏的感受,她又為哥哥,弟弟,妹妹感到欣慰,可又深感到孤獨與絕望。她想起走廊那毫無生氣,血肉遍地的景象,她想起這空蕩蕩的公寓現在只剩自己一人,她就忍不住地開始哭泣。
怎麽辦,怎麽辦,他們到底去哪了,還要不要回來?他們不能就這麽丢下她啊……她一個人怎麽會有勇氣在這樣一個空空的屋子裏度過後半生呢?
他們都棄她而去了,他們都不在了。現在只剩下她了。
只剩下莉安卡特了。
她的喉嚨哽着,眼前朦胧一片,她斷斷續續地,對着空氣,也不知是向誰在哀求,“求求你們……不要離開我……”
莉安害怕,可她必須前進。她不能一個人待在公寓,這裏已經不安全了。
她舉着那把沉重的防爆斧頭,另一只手捧着相片,邊哭邊走出卧室,回到客廳。她朦胧的雙眼掃到客廳正中,白色木頭桌子上似乎留下了東西。莉安像是看到了生的希望一般,幾乎是飛撲過去,湊近了發現那是家裏的沃爾沃的車鑰匙,康納臨走前開走的。他為什麽又留下了鑰匙?他和路克還有布魯克是怎麽離開的?步行嗎?
到底發生了什麽?
鑰匙圈下面擺着一張有點破爛的地圖,沾着點血跡,邊角有些撕破,卻還保持着完整度。莉安把地圖舉到眼前,看見家的位置被紅筆圈起,然後從圈圈處延伸出一條歪歪扭扭的線,标注了一些道路,最後一直延伸到大約一百多英裏外的本寧堡附近。
康納想讓她開車去本寧堡。一個人。
這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她,一個二十歲,連大學還沒畢業的姑娘,憑借什麽只身一人去本寧堡呢?一輛破舊的沃爾沃?足夠她一個月的食物?還是一把将近五磅重的防爆斧?
她從未感到這般的無助,可她沒辦法了。她想活命,呆着這個公寓裏要麽餓死,要麽被不知何時會湧進來的喪屍咬死。反正橫豎都要四面楚歌,她到情願趕到本寧堡死在親人的身邊。
莉安打量了一下手中鑰匙,咬住了幹裂的下嘴唇。
她看了看懷中相片裏笑得燦爛的一家人,爸爸,媽媽,康納,自己,布魯克,還有路克。他們笑得那麽開心。那些面孔那樣熟悉,又感覺那樣遙遠。她上次見到布魯克和路克也許都是兩三天天前了,可他們熟悉的面孔卻在相片上突然顯得那樣遙遠。
一個人處在這樣安靜又絕望的空間裏,莉安真的好想念她的每一個親人。她好想見到他們。
也許他們此時就在本寧堡,等待着自己鼓起勇氣,上路與他們回合呢。
她必須去找他們……
你不可以退縮,你要活着離開這棟該死的公寓,你要活着坐上那輛該死的沃爾沃,你要活着去本寧堡,去見你的每一個親人,莉安在心底對自己這樣說,柔軟的下唇被咬的更緊了。
站在客廳的正中央,感受着窗外徐徐吹進來的微風,她覺得頭腦似乎更加清醒了。想要逃生的念頭讓她早已一片空白的腦海裏再度有了意識,她僵硬麻木的四肢也終于在大腦的命令下再次開始運動。她留下一張便簽,顫抖着雙手把地圖折疊,放進牛仔褲的貼身口袋,又将碎裂的相框中的相片取出塞進夾克的兜裏。最後,她将雙肩背包甩到了肩上,另一只手高高地舉起防爆斧。
她不會死的……她絕對不會死。
可是,莉安卡特,你一個人又能走多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