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本寧堡

一輛停在道邊的房車一旁靠着幾個人，洛莉和卡羅爾把食物分發給每個人。大家默默無聲地接過，打開，然後開始進食。

只有安德裏亞，蹲在一旁，似乎還沒有從疾病控制中心死裏逃生的經歷中回過神來。她下巴抵在兩個膝蓋間，有些茫然地盯着遠方。卡羅爾遞給她一個罐頭，她甚至看也不看，只是緩緩地搖搖頭。洛莉拍拍卡羅爾的肩，示意她。卡羅爾點點頭，繼續轉而給其他人分食物。

洛莉在安德裏亞的身邊蹲下，手輕輕地撫摸她的後背，“你還好嗎？”

金發的女人搖搖頭，眼眶紅着，像是傻掉了一樣，一言也不發。

“拿着這個。”洛莉把罐頭和屬于她自己一份的巧克力一同塞進安德裏亞的懷裏。

“我不想吃。”

“現在不想吃也沒關系，”洛莉安慰她，堅持把食物交給安德裏亞，“我們等下還要趕路，不會再停下來休息了，你拿着，餓了就吃點。”洛莉看着她萎靡不振的樣子，明白現在做什麽思想工作都不如讓安德裏亞自己靜靜要好，她堅定地對安德裏亞說，“到了本寧堡，一切就都會好起來了。”

這句話簡直就是廢話，就連洛莉自己都覺得自己這個諾言許得有些太輕易了。

本寧堡在125英裏之外，他們能不能活着過去都是個大問題。到了那裏是否會有更多的喪屍，是否要面臨更大的危險也都是未知數。她一個連自己接下來一天都生死未蔔的弱女子，又如何能誇誇其談地對安德裏亞暢談‘未來’這二字呢？

洛莉站起身，留下安德裏亞一個人。

幾個男人圍在一起，低聲讨論着接下來行程。

“大家都吃飽點，今晚紮營之前我們不會再中途停車，好嗎？”瑞克向衆人說。

格倫聽到這個壞消息，哭喪着臉，“瑞克，我們多趕半個小時的路也不會直接把我們送到本寧堡，為什麽不讓大家輕松一點呢。我們剛經歷了……”格倫突然卡住了，恐怕沒有人再願意去回顧疾病控制中心的悲劇，更何況，他發現自己甚至都找不出一個合适的形容詞來描述疾病控制中心的生死磨砺。

瑞克看着格倫，有些犯難，格倫的話沒有錯。衆人都疲憊地像是随時能散架一樣。這顯然不是上路的最佳狀态，他當然也不願意看着一夥人剛從死裏逃生就又要匆匆忙忙地去拼命，可他不能為了衆人一時的舒坦耽誤了整個行程。眼下，越晚到達本寧堡，就越是多一份危險。他看了看肖恩，想從好兄弟那裏得到點支援。

“瑞克說得對。”肖恩咀嚼着罐頭裏的雞肉，又鹹又油，可現在對每個人來說這廉價的雞肉罐頭就是珍馐一般不可多得，“我們現在還離城市有些近，在這附近久留很愚蠢，我們在天黑前趕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就能好好睡一覺了。”

達裏爾靠着自己的擺弄着自己的十字弩，一旁的車頂上擺着他吃了一半的罐頭，他擡眼瞥了下瑞克，“那食物怎麽辦？出了城可找不到沃爾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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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克轉身拍了拍身後的房車，“戴爾，我們的食物夠撐多久？”瑞克擡頭去問坐在房車車頂的老頭。

戴爾低頭，帽檐下的眼睛看着瑞克，怔住後，猶豫了一下又回答，“大概只剩下半箱罐頭了。”

“我現在聞到罐頭味都想吐了。”格倫低聲抱怨着，鴨舌帽下面的臉滿是不情願。

瑞克盤算着，他又被置身于這樣兩頭難的處境了。肖恩認為，越早出城，越早能逃離城市這樣的行屍聚集地，他們剛剛經歷了生死劫難，不能再冒險了。可達裏爾說的也對，出城了就不可能有豐富的食物資源了，況且衆人的确需要一些時間從剛剛的打擊中緩過來，讓驚魂未定的心髒平穩一下。

“其實我們可以冒個險，”達裏爾說，放下十字弩，“這條高速再往前走很難找到充足的儲備，返回城裏一趟，咱們開路時反倒能安心點。”

肖恩聽着達裏爾的話，有幾分詫異，他看看達裏爾，又看看瑞克，“你是說我們繞遠？”他挑起眉毛，嘴角一翹，這對整個隊伍都是足以致命的選擇。

達裏爾漫不經心地一聳肩，看着瑞克犯難的模樣，“你要是不想讓她們挨餓，”達裏爾向另一邊的幾個女人擡擡下巴，“那你就得冒點險。”

格倫點點頭，表示完全的贊同，“我覺得達裏爾的主意還不錯，我們可以留下幾個人和房車，只要幾個人繞個遠去取點食物就行了。”其實格倫支持達裏爾的決策還是有一部分私人的顧慮的，他真的受夠油膩膩的雞肉罐頭了。

“派幾個人？”肖恩嗤笑了一聲，轉頭盯着瑞克，詫異地盯着他，“營地那次以後，你覺得還不夠嗎？”他看着自己的好兄弟，“還有幾個小時就天黑了。”

營地的教訓足夠慘痛。若非所迫，瑞克是無論如何也不想再去錨這樣的險，置衆人于危險中。可他想，女人和孩子們需要保護，沒錯。可他們挨餓了太久，他們更需要食物。瑞克不願意看他們受傷害，也不願看他們挨餓。尤其是洛莉，尤其是卡爾。

瑞克停下了來回的踱步，他不願意讓自己顯得太過焦躁，這樣會讓整個團隊都不安心的。他必須做出決定，而且無論他選擇哪條路，他也必須擔起責任。

“進城取物資不需要太多人，我們只要保持足夠安靜，缜密就可以。”瑞克盯着肖恩，然後又掃了一眼還有戰鬥力的男人們，“格倫，達裏爾，你們和我來吧。”

格倫當然知道城內去物資這種事絕對少不了他，他對路線熟悉，況且還是最敏捷的。盡管剛從疾病控制中心脫險，身心疲憊得都快達到體能極限了，可還是義不容辭站出了隊伍。達裏爾三口兩口将剩下的雞肉罐頭的內容掃進嘴裏，舔舔嘴角，背上十字弩。他踏上了自己的摩托車，随時準備發動引擎。

然後瑞克走到了肖恩身邊，“很抱歉這回不能聽你的。可我需要你。”團隊需要肖恩的保護，他所做的每一個決定也期盼着肖恩的擁護。他希望即便是自己做出這樣瘋狂的決定，他最忠誠的朋友也能義無反顧地在他身後支援他。就像他曾經一樣。

肖恩看着瑞克那樣真誠的模樣，當然不會怪罪自己的好友。他了解瑞克要做出的決定有多麽艱辛，但他願意做好兄弟的後盾，心甘情願。他點頭，“你放心。”

瑞克感激地看着肖恩，“這裏交給你。”他拍拍肖恩寬厚的肩膀，這是他們的承諾，共同保護團隊，共同在這樣的末日裏奮鬥，不離不棄。

可肖恩聳聳肩，心裏卻有點苦澀又自嘲地想，在瑞克抵達營地之前，整個團隊都是交給他的，有什麽不可以，“別擔心，夥計。早點回來。”可他仍舊咧嘴帥氣地一笑，試圖別讓瑞克安心地進城，別有什麽焦慮的情緒。

瑞克轉身帶上自己的配槍，帶着格倫往吉普車走去。

洛莉看着丈夫安裝配槍的動作，站起了身，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麽。“瑞克？”洛莉走過來，問瑞克。

瑞克看着妻子的身影，緩緩地站住了腳步，不禁撫摸着額頭，開始為難。他其實最怕不能将妻兒留在身邊的，可回城真的太危險了，他不能威脅到團隊裏的任何一個生命，更何況是洛莉和卡爾。

“洛莉，我得去趟城裏，很快就回來。”瑞克朝妻子說，兩只手緊緊地攥着妻子的肩，希望這樣能夠給予她一定程度的安心似的。

洛莉詫異地看着丈夫，“剛發生那樣的事，你就……”洛莉看着瑞克，她怎麽情願看着他拼了命為疾病控制中心逃出的一夥人出去再一次冒險呢，瑞克不是超人，他每出去一次，那可都是在喪屍們的眼皮底下玩命的。

“食物快沒了，出城後就更沒機會了，我們不可能再找到比城內超市更豐富的資源了。”瑞克解釋道，這道理恐怕誰都明白，可多少女人能心甘情願地看着自己丈夫一次又一次冒着生命危險去覓食呢，“你也不想看到索菲亞和卡爾餓着，對吧。”

“瑞克……”洛莉的手背輕輕滴捂住嘴，眼睛已經開始發紅，她咬了咬下唇。可丈夫所做的抉擇是必要的。就連她自己也不願看着卡爾因吃不飽飯而越發消瘦的臉蛋。她現在必須站在丈夫身旁，支持他的每一個決定。洛莉最後還是擡起頭，妥協。

“我答應你，咱們出城以後就不會再有這樣的事了。我會好好守在你和卡爾身邊，好嗎，洛莉。”瑞克給了妻子一個緊緊的擁抱，在她耳邊低聲說，“我保證。”

洛莉點點頭，睫毛上已經沾着細小的淚滴，“我等你。”

瑞克最後向房車頂上的戴爾揮揮手，“天快黑的時候，我們要趕不回來，你們就出城，去找間屋子先安頓下來。答應我，照顧好他們。”

戴爾舉着獵槍，表情甚是凝重地朝瑞克點點頭，“會的。”

瑞克放心地一笑，朝吉普車走去，經過卡爾身邊時揉了揉他柔軟的頭發，“夥計，照顧好媽媽。”

卡爾點點頭，望着瑞克的背影。

衆人看着瑞克和格倫坐上了吉普，達裏爾發動了引擎，調轉方向，在吉普前方領了路。兩輛車慢慢地消失在大家的視線中，洛莉把卡爾緊緊地抱在了懷中。

“在格林威爾大道有一個百貨大樓，但是會有點棘。盡管食物儲備更充足，但也更危險。”格倫盯着地圖，獨自念叨着。“要不，我們別去那裏了，估計撿不回我們的小命。”

“別的選擇呢？”瑞克詢問。

“其實可以去十三號街區，那裏小店很多，藥店，便利店，五金店……”格倫研究着地圖上別的街區，“或者第七大道也行，估計也會有喪屍，但道路寬闊，繞一下不成問題。”

“聽起來格林威爾有點冒險，十三號街區或者第七大道比較安全。”瑞克熟練地轉動方向盤，他已經可以瞟向遠處的高樓大廈了，“我們先走走看看吧，誰也不知道城內現在是什麽狀況。”瑞克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他和格倫還有達裏爾三個人是對付不了大批的屍群的，太靠近市中心的地方是不明智的選擇。

格倫于是合上地圖，靜靜地坐在座位上。車內一度陷入了寂靜。

可良久，格倫突然轉頭開始看着瑞克，不做聲地凝視了幾秒鐘，最後像是下了好大決心，還是說出心裏話，“你救了我們，瑞克。”

“什麽？”專心開車的瑞克回過頭瞥了眼格倫，有點沒搞明白亞洲人的思維怎麽轉的這麽快。

“在疾病控制中心，假如不是你和洛莉，我不敢想會發生什麽。”格倫說，他臉上第一次露出那樣軟弱的表情，他當時以為自己的生命終于還是栽到一個不相關的博士手裏了，他當時真的害怕了，可瑞克卻那麽堅定，勸說博士。“你知道我當時，我有多想活下來嗎？”

“格倫，每個人都想。”瑞克一字一句堅定地說，他也想活下去，他有妻兒，還有那麽多朋友，“我們要為了這個目标一直堅持下去。”

“到達本寧堡後，我們都會平安無事的。”格倫點點頭，像是對瑞克說，又像是對自己說。

車內又是一片寂靜。每當有人下這樣的結論時，另外一個人是很難應聲認同的。盡管他們心裏都祈禱着這話是當真的，可現在他們是開着車朝着喪屍群前進的。接下來去本寧堡的路也是，危險，黑暗，孤獨，幸運的話，他們至少不會餓着上路……

除了隊伍裏的幾個人，和他們作伴的就只有那些沒有人樣的怪物們了。

“你預計我們的路途大概需要多少天？”瑞克打破了沉默，這樣問。

“我們取完食物，就開路。假如我們除了晚上休息，白天路上沒有障礙，只停車一次的話，三天絕對可以抵達那裏了。”格倫盯着地圖，給了瑞克一個很肯定的回答。

“很好。”瑞克心不在焉地應聲，眼前就是各種道路的标牌了，下坡時可以清晰地看見城中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喪屍群們緩慢地移動着，密密麻麻的，看得人心生寒意。

對講機的另一邊傳來了達裏爾的聲音，“嘿，瑞克，我們到底走哪條路？”

“十三號街區就在左手邊。”格倫趕忙說，他看着前方喪屍成群的大街，顯然，小街區是安全的選擇。

瑞克抿了抿嘴，像是在做一個很艱難的選擇，“格倫，你剛剛說的那個百貨大樓在哪？”

格倫聽了他的話，臉上明顯地一怔，張開的嘴好久合不上，瑞克這是要去送死。格林威爾簡直是他能想到的最糟糕的選擇了，可格倫還是機械地告訴他，“格林威爾。”

瑞克盯着屍群，腦中閃過妻兒愈發削瘦的面頰，“格林威爾大道，達裏爾，我們就去格林威爾大道。”瑞克對着對講機，一字一句地下達了命令。

作者有話要說：給一頭霧水看不懂的客官們一點點人物檔案：

瑞克：團隊的領導，曾是警察

洛莉：瑞克的妻子

卡爾：瑞克和洛莉的孩子

肖恩：瑞克的朋友，同為警察，和洛莉有一腿

達裏爾：男主，很帥很強大

格倫：亞裔小夥兒，曾是送披薩的

安德裏亞：金發女，妹妹艾米挂了

卡羅爾：慈祥母親

索菲亞：卡羅爾的女兒

戴爾：隊伍裏年紀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