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交易

一輛摩托和一輛吉普朝着格林威爾的方向行進着。

突然，前方領路的摩托突然停下。

原來是一個幸存者擋住了道路。

“真不怕死。”達裏爾罵罵咧咧地剎住了車，黑色的摩托車輪與地面接觸發出了刺耳的聲音。

“有幸存者！”格倫看着前方的一個身影，突然從副駕駛上幾乎站起來，興高采烈地叫着，手指着前方。

瑞克眯起眼睛，順着格倫的手指，看到了一個穿着體恤衫，身材矯健的年輕男人正朝他們揮舞着手臂。他于是迅速地在摩托車之後，剎車，然後熄火。

瑞克警惕地端着槍，給了格倫一個眼色，然後與他一同拉開車門，走下去。

達裏爾的十字弩早已很不友好地對準了幸存者，他時刻都像一只警惕意識很強的動物一樣，藍色的眼睛盯着那個幸存者一眨也不眨的。他轉頭看了看走過來的瑞克，等待着他的指示。

“喔喔喔！”那個男人看着達裏爾的弩，還有瑞克手中的槍，以為他們誤會了什麽。他趕忙舉起雙手，做出一個投降的姿勢，“我可是毫無殺傷力的，各位。”

瑞克掃了一眼男人身上似乎除了單薄的衣料沒有什麽不對勁的，于是打了打手勢，示意達裏爾先放下十字弩。他親自走向那個男子，仔細地打量着他，從頭到腳。面上看去，是個很普通的男子。貼身的體恤下不難看出他是個運動健将，深棕色的頭發碎碎地散在額前，露出他湛藍的雙眼。看起來年紀也就20出頭的模樣。

這男人看到瑞克似乎沒有什麽敵意，于是首先主動友好地伸出手，“嗨，夥計，我是康納。康納卡特。”他微笑着，露出了兩排白白的牙齒，看着無害又帥帥的。

“瑞克格裏姆斯。”瑞克回答，有禮貌地點頭致意，但卻沒有握他的手，而自己手裏的那把槍仍是緊緊地握着。

康納這一下倒顯得有點尴尬，但随即又挑起深棕色的眉毛，無所謂地聳聳肩，繼續說，“你們趕着上路嗎？能不能借一個千斤頂，我爆胎了。”他指着身後一輛銀灰色的沃爾沃，無奈地說。

瑞克瞄了一眼癟下去的前輪，沒多猶豫，示意格倫去取工具，達裏爾仍舊十分警戒地掃視四周，确定沒有危險信號。

“你是要去哪呢？”瑞克轉而問康納，這個男人看上去已經精疲力竭了，他的白色上衣上面都已經沾滿了灰土和黑色的血跡，兩只湛藍的眼睛下面也是深深的烏青，估計是很久沒能安心的睡一覺了。

“我的弟弟妹妹被困住88公寓裏，我四天前出來想找點吃的用的。”康納說，他現在還在為公寓裏的弟弟妹妹們擔憂，也不知靠着那些少得可憐的食物，他們到底能不能撐過來。“然後拿到食物後，把子彈耗盡了，又好運地爆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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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克盯着康納的臉，繼而問，“你說的公寓在哪？”

“格林威爾旁邊的街區，大概兩英裏遠。”康納一字一句地對瑞克說，沒有一絲不耐煩，“我在這被困了三天了。”

“看得出來。”瑞克看着男人髒兮兮的行頭，揶揄地說。

格倫拿過來千斤頂，遞給達裏爾。達裏爾放下了手中的弩，彎下腰，幫康納撐好千斤頂，然後開始幫他一起更換備胎。

“你們呢，夥計，要去哪？”康納轉頭看着達裏爾，為了示友好，随口就這樣問道。

達裏爾從他碎碎的棕褐色劉海下擡起眼睛，瞥了一眼康納，冷冰冰地，“不關你的事。”

“就是需要點填飽肚子的，不知道哪裏儲備充足。”瑞克看着康納，希望從他這裏得到更多的信息，

康納突然拍了拍髒兮兮的兩個巴掌，扶着膝蓋站起了身，“你們要是真的需要，我這裏倒是充足。”他站起身，扔下手中的工具，把後備箱和兩個車門通通打開。

瑞克盯着男人車裏幾乎要溢出來的食物，吃驚地張開了嘴。

“作為你們幫我修車的回報，我可以分給你們四分之一。”

“你一個人怎麽把這些食物背出來的？”達裏爾狐疑地看着康納，這麽多食物，來來回回要背多少趟才能将一個小轎車裝得這樣滿滿當當。

“我把車開進購物中心裏去了。”康納倒是很輕松地回答，好像那根本沒什麽，“我把車直接撞到了敞開的超市裏面。結果我倒車時，撞到了後面的玻璃，警報突然響了，那幫喪屍就像潮水似的湧進來了。”康納說，“我沖不出突圍，就只能倒車，開着車兜了幾圈，把它們甩在後面。後來外面又湧過來聽見警報的喪屍，我沒法開回公寓，就開車逃到這裏了。”康納細心地解釋整個前因後果。

瑞克看的出來他沒有撒謊。他疲憊的模樣也明确地證實了他這幾天沒有怎麽好過。

“真驚險。”格倫感嘆道，眼神有幾分欽佩，能獨自一人為了家人在喪屍成群的市中心闖蕩的男人，值得他的欽佩。

“我們也想去格林威爾購物中心，”瑞克試探性地問，“有什麽建議嗎？”

“建議是有一個，別去格林威爾。”康納擡起頭，看着瑞克，認真地對他說，“我剛從那死裏逃生，臨出來前把喪屍鎖進去了不少。你們不會想去那裏送死的。”

“我們彈藥還很充足，告訴我們裏面大致有多少只那種東西？”瑞克問。

“200,300……我不清楚，但相信我，就算我有一輛坦克，我也不會去裏面冒險。”康納真誠地看着瑞克，“別去送死了。”

瑞克聽到了格林威爾的壞消息，不禁有些懊惱，他本想帶着達裏爾和格倫裝上半個月的物資，結果，選錯了目标地，又繞了遠路。

格倫的情緒也随着這消息一下低落下來了，“還以為能大豐收呢，結果卻繞彎路了。”

瑞克垂下眼睛沉思了片刻，“那十三號街區？”

“十三號街區那裏已經被封鎖了，我開車經過的時候看到有一夥人駐紮在那裏，我當時停車想要把防身的，可他們不讓我接近。”

瑞克懷着最後一絲希望，看着康納，問，“那第七大道呢？”

“第七大道的便利店太小了，那裏還主要經營熱食，能長久存放的食物不多。而且你們開着車，可能拐不進去那麽小的道裏。”康納似乎也很抱歉粉碎了瑞克他們前去覓食的幻想，可他也只是誠實又好心地給出自己的建議罷了。

瑞克陷入了沉默。幾個選擇似乎都被逐一否定了。

“說真的，夥計，我可以分給你們一點。”康納看着瑞克，拍了拍自己車尾，很是豪爽地說，“就當報答你們幫我修車了。四分之一的分量，夠嗎？你們三個人足夠吃兩個星期了。”

瑞克和格倫對視了一下，躊躇着，又一次開口，“可是，我們不止有三個人。”瑞克決定和這位善良的幸存者試着交涉一下，他願意争取一下。康納看着友好又誠懇，不知他能不能好心再多給貢獻給他們一些食物。這樣，也免去了進城搜索物資的繁瑣步驟了。

康納點點頭，爽快地問，“那你們有多少人？”

“我們有……十個人。”瑞克毫不隐瞞地報出了真實的數字，“我們可能需要比四分之一要多的分量。”

康納愣怔了一下，他張開嘴，傻呆呆地，“十個人……”他低聲重複着，随後似乎終于反應過來了這個數字的意義，他訝異地挑起深棕色的眉毛，“十個人？”

“我們把剩下的隊伍留在了出城的高速上。”瑞克說，懇切地看着栗色頭發的康納，他知道這樣有些得寸進尺，可他必須為了團隊争取，“我們不需要太多，夠撐兩個星期的就行了。”

康納沉默了，他舔了舔幹裂的下唇，不知如何回答瑞克。四分之一的量他可以接受，可十個人兩個星期的分量……畢竟，這些是他和弟弟妹妹們逃命的物資，像自己之前那樣去找食物實在太冒險了，他只是希望囤積的這些能足夠他們撐到下一個安全的栖身地。可假如瑞克需要太大的分量的話，自己恐怕無法滿足救命恩人了。

格倫看着康納的表情，一度以為沒戲了，沮喪地垂下腦袋。

康納的眼神移到了瑞克腰間的配槍上面。腦中湧上另一種念頭，自己正好需要一個像樣的武器。假如有點槍支彈藥的話，再沖進超市取用物資也不是什麽難事。況且，現在自己必須趕回公寓去，他也不能空手開車回去啊。一把有子彈的槍正是他現在所需要的。假如瑞克願意拿槍與他交換的話，這樣的話，多分給他們一些食物也不是那麽難的事。

“可以，夥計，拿你那把槍交換。我只留四個人五天的份，剩下的都歸你。”康納擡起臉，看着瑞克，堅定地說。

瑞克聽了康納的話，在同一秒護住了自己的配槍。而聽到了康納想要瑞克的配槍，達裏爾也幾乎是下意識地就竄起身子，用十字弩對準了康納的腦袋，有些惡狠狠地從牙縫裏擠出了幾個字，“別想打那把槍的主意，我們知道你想要什麽。”

康納見那直直指向自己的箭頭，被他們過激的反應驚吓到了，他連忙解釋，“我的槍子彈沒了，可我得趕回公寓救我的弟弟妹妹。相信我，夥計，我沒想要你們的任何裝備，我只想求一條活路，去救我的家人。”

瑞克松開護在配槍上的手，缜密地思慮了一下，這樣将槍交給一個陌生人還是很冒險的。即便這個陌生人看着十分可信，但是這是世界末日，這樣輕易地信任他人是不明智的。何況，康納想要的不是別的，是槍。他們的槍支已經十分緊缺了，不可能再好心地分給這個陌路相識的男人了。瑞克最後還是慢慢地搖搖頭，“抱歉，我不能貿然把武器交給你。不是我不信任你，但這是我的原則。”

康納垂頭喪氣地捂住腦袋，他的聲音悶悶的，“我求求你們，我的弟弟妹妹餓着肚子等着我，我離開家的時候，剩下的食物也只夠一頓的了。現在已經過了四天了……他們……”康納一想到布魯克的小臉，路克和莉安一定也餓得不行了……

瑞克和達裏爾對視，四目相交，達裏爾堅定地搖了搖頭，示意瑞克不能動搖。

康納看着瑞克，腦中閃過了弟弟妹妹饑腸辘辘的模樣，布魯克，路克，莉安……他答應爸爸的。他答應要照顧好他們的。康納忍不住開始哽咽，他哀聲說，“你們也有家人對不對，我的弟弟妹妹現在需要我，他們不能再等了。我只要一把槍，足夠我安全回到88公寓的子彈，就這些。”

這真的不是什麽過分的請求，“對不起，康納。”瑞克堅決地搖搖頭。

達裏爾的十字弩仍舊直直地指着康納的腦袋，“別廢話了，我們幫你修好了車，你還想怎麽樣？”他冷冷地盯着康納，歪着頭看了看瑞克。

“瑞克，可以和你說兩句嗎？”格倫突然插話，瞟了眼康納，又瞟了眼瑞克。

瑞克随着格倫走到了5米開外的道路一邊，留下被十字弩指着腦袋的苦悶的康納。

“看，”格倫展開地圖，“他說的88公寓，在這，比起那些超市和購物中心來，這間公寓離我們近得多的多。而且，這一帶十分寬闊，喪屍很難對我們構成威脅。”

瑞克聽着格倫的話，不禁皺起眉，轉頭看了眼被達裏爾按在車門上的康納，又低聲問格倫，“你的意思是……”

“我是說，假如我們不能給他一把槍的話，我們只要多走半英裏，把他送回公寓，這樣的話，我們能安全地拿到足夠的食物，他也平安回家了，不是嗎？”格倫向瑞克解釋着自己的計劃，他壓低聲音，“聽着，也許我們還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說謊，但現在我們是有武器的一方，他要是敢輕舉妄動，我們就是主動方，這還是個挺劃算的交易，你說呢？”

這是有道理的。88公寓比起格林威爾，離他們要近多了。假如康納按照許諾地，能分給他們足夠的食物的話，他們可以達到雙贏的。

“瑞克，天快黑了……”格倫悄聲地催促着，“他挺可憐的。”

瑞克咬緊牙關，思忖了片刻，最後點點頭，轉身走到達裏爾和康納身邊，示意達裏爾放開不斷掙紮的他。

“康納，我們可以把你送回88公寓。”他扶着膝蓋，半蹲□子，看了看靠在沃爾沃上面愁眉苦臉的男人。

頹喪的康納突然愣住了，這幫人不願意施舍給自己一把槍，卻願意和他一同共赴公寓。到底是什麽邏輯？

“不是無償的。”随後瑞克直截了當地擺出條件，“我只要你給我們留下十個人一周的補給。你若是能接受，我們現在就出發。”

康納思考着他的話。這對他來說也不虧，他們幫他修了車，又能帶他回公寓。就算把他們要的食物分量給他們，剩下的也足夠康納四人撐上一星期。

況且，他現在真正擔心的，不是能不能保住他的食物，而是他必須現在就見到布魯克，路克，莉安了。他擔心他們的簡直快要瘋掉了。他答應爸爸要讓他們平安無事，可他把他們丢在公寓裏四天了。

是的，假如瑞克現在送他回去，讓他交出多少食物都沒有問題。他只要弟弟妹妹平安。他只要見到他們。

“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