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莫爾的斷手
天色暗的很快，本來還湛藍的天空這麽一會就開始發紅了。太陽快要落下去了，而索菲亞還生死未蔔。盡管自己也剛剛死裏逃生，還沒緩過神，莉安現在也忍不住地為那個小女孩擔心。
五分鐘前，達裏爾把手伸進了一只行屍的肚子裏，檢查了它是否剛剛‘用餐’。幸運的是，它只是吃了一只耗子而已。而現在，這個男人又跪在地上，仔細地鑽研着她根本看不到腳印。莉安真不知道他的眼睛到底是什麽做的。
“腳印到這裏就模糊了。”蹲在地上的達裏爾說，他擡擡頭，看了眼瑞克，等着他的決策，“可能有什麽東西吓到她了。”達裏爾從地上站起來，拍拍褲子兩側。
“那她往哪個方向跑，分辨的出來嗎？”瑞克問。
達裏爾搖搖頭，表示愛莫能助，“我不是神仙，這我可不知道。不過，假如真的在這裏受到驚吓的話，她可能會往這個方向，”達裏爾指指右側，“或者往回跑。”達裏爾又指了指身後的方向。
“那我們分成兩路吧，效率高一點，天要黑了。”瑞克沒有猶豫，“我和康納一起，達裏爾，你帶着莉安，沒問題吧？”
“為什麽這麽分？我要和康納在一起。”莉安脫口而出，想和哥哥在一起是一個原因，其實更多的是害怕達裏爾。
“這樣對你來說……更安全一點。”瑞克瞟了一眼康納尴尬的表情，這就像直截了當地說‘康納保護不了你，達裏爾可以’一樣。
莉安也得為自己安危考慮，再說，話說到這份上，她再去糾纏就顯得是她不懂事了。莉安咽了咽口水，偷偷地瞥了一眼站在一邊泰然自若的男人，點點頭。
瑞克和康納，并肩地朝一個方向走去了。達裏爾和莉安，一前一後地超另一個方向走去。
莉安跟在身材高大的達裏爾身後，抿着嘴，小心翼翼地。他的褲子一側懸下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像是某種動物的尾巴，看得莉安直冒冷汗。這個男人到底是怎麽回事？
“跟緊點。”達裏爾回過頭，朝她叮囑了一句。
莉安連連點頭，加快了腳下的步伐。然後她又突然想到了什麽，鼓起勇氣，對走在前面的男人，輕輕地說，“謝謝你，剛才救我。”
她看不到那個男人的表情，只聽得到他哼了一聲大概是答應了。
然後兩人就又沉默下來，一聲不吭地朝林子深處走去。
達裏爾偶爾聽不到身後的腳步聲，怕這個愣愣的女孩跟丢了，他心想自己還是最好和她聊點什麽，确保她緊跟着自己。可他實在想不到什麽話題，于是他問，“你後來回到公寓裏，沒發生什麽危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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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安搖搖頭，然後又想起了達裏爾看不見，她于是只好張口回答他，“沒有，但我看到整個樓裏都是那些怪物的屍體，還以為是布魯克和路克出事兒了。”
“你挺幸運的，一路安全地找過來。”
“是啊，”莉安表示贊同，自己運氣的确好的令人發指，“其實，應該說我能遇到喬什很幸運。”要是沒有那個男人，她可能就死在那個坡道上面了。可最後，她卻活着找到了康納，那個本該存活的男人卻永遠離開了。她欠他的，她恐怕要記一輩子了。
達裏爾大概猜到了莉安現在的心思，他知道肩上搭條人命該是多沉重多難承受的事兒，他也真的挺想開導一下這個姑娘。那個被行屍咬了的男人只是不好運而已，她不該太自責，畢竟這是末世，要照她的思維，得擔多少條命啊。可達裏爾最不擅長的，第一是女人，第二就是安慰別人。現在要他來勸導這個女人，根本就跟從他身上割下一塊肉一樣讓他難受。
“別老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現在這世道，缺胳膊少條腿都太正常了。”達裏爾突然想起自己的老哥，他放慢了步子，等莉安和自己在同一條水平線上，才繼續和她并肩共進，“他被鎖在了一個百貨大樓的樓頂，你知道嗎，手铐铐着他。”
莉安的眼睛随着達裏爾的話，瞪得圓圓的，這聽起來可真是個恐怖的遭遇。
“他叫莫爾。”達裏爾看到女孩那副驚恐萬狀的表情，大概覺得自己的故事講得挺成功，盡管只有那麽一句話，“然後我們回去找他的時候，看到了他的斷手。”
莉安兩只眼睛因為這句話瞪得更圓了，她聽了莫爾的遭遇，覺得自己的胳膊都像是能夠感覺到那痛楚一樣隐隐發疼。
“那把鋸子還是把特別鈍的。”達裏爾倒是被女孩這吓得小臉發白的模樣激起了講故事的興趣，他仔細地回憶着每一個細節，“我把那只手包起來了，用T仔的頭巾。”
“能別說了嗎。”莉安實在忍不住了，她已經感覺到了不止同情，還有更多的是反胃。她的腦海裏已經不自覺地跟着達裏爾的話開始描繪着一只神經還沒死，手指還能抽動着的血淋淋的手，就那樣明目張膽地躺在大樓的頂層。然後她想象的達裏爾走過去，淡定拿頭巾把手裹起來往兜裏一塞的場面。什麽樣的人才能做出來這種事？
是的，他做得出來這種事兒。他能把死兔子穿成一串摔倒地上，他能在行屍世界裏開着引擎轟隆隆直響的摩托，他能把手伸進行屍的肚子裏面無表情地拿出一堆內髒，他能把動物尾巴當成裝飾品……他絕對幹得出來這樣的事。
“不想聽了？”達裏爾看到她皺着眉，愁眉苦臉的模樣，突然覺得內心裏湧上來得逞的感情，竟然偷偷翹起嘴角，笑了起來。
莉安搖搖頭，又點點頭，她有點好奇莫爾現在在哪裏，“抛開斷手的事不說，他後來去哪了？”
達裏爾沉默了一下，嘴角挂着狡黠的笑跟着漸漸退去，他湖藍色的眼睛凝視着前方，“不知道。我們跟到半路，就沒有他的蹤跡了。”
不知哥哥的蹤影，這一定是很難過的事。莉安比他更能體會到，她丢過康納，而且到現在為止也沒有爸爸媽媽的音訊。
“他都能斷了自己的手，他活下來肯定也沒問題的。”莉安對達裏爾說，語氣裏滿是真誠和堅定，就像她真的十分了解莫爾這個人似的，“你能找到他的。我也會找到我的爸爸和媽媽。”
達裏爾其實挺想嗤笑一下莉安這個天真又過于理想的想法，可他覺得這樣做太刻薄了。于是他不以為然的聳聳肩，“也許。”他只給出了兩個字的回應。他已經不期待找到莫爾了，他不傻，他也不是悲觀。只是，在這樣的狀況下，找到家人有多大的可能連一個傻瓜都能想出來。可也許，身邊栗色長發的少女就是比傻瓜還要傻的女人，竟然還抱有希望。
達裏爾和莉安終于停在了一條小小的溪流一旁。
達裏爾掃了一眼小溪旁的泥土，搖了搖頭，“她沒來過這個方向，咱們回去吧。”
“你怎麽知道？”莉安狐疑地看着達裏爾，又看看小溪周圍。
“這裏泥土稀軟。就算再快的步伐也會留下腳印。”達裏爾心不在焉地回話，然後一擡頭，看看已經半是昏暗的天空，“林子裏不知道還有多少那些東西，待在這裏你就變成晚餐了。”
莉安還是不甘心地張望着四周。自己沒找到索菲亞，難道就這樣回去嗎？卡羅爾一定會很失望……
她可是答應了大家的。
自己又要失守諾言了。太棒了，莉安。你這個沒用的東西。她對自己暗暗地罵着。
“別沮喪，小丫頭。”達裏爾繞過一塊坑坑窪窪的地方時，轉頭對灰心喪氣的女孩說，“明天我們還會回來，她會沒事兒的。”
“但願真如你所說。”莉安低聲地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