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瑞克的左膀右臂
莉安在達裏爾厚厚的印第安風格的披肩下面醒來，她張開眼睛時，昨夜那堆炭火已經被熄滅了，還冒着點煙。她半坐起酸痛的上身，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着身邊已經開始忙碌起來的人，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自己竟然是起的最晚的。
站起身後，她本想和大家打個招呼，可第一個入眼的卻是卡羅爾，她本來張開的嘴又自覺的合上了。她看着卡羅爾兩眼腫腫的，自然知道這位母親昨夜也多半沒能入眠，她本理直氣壯覺得自己沒錯，可看到一位母親如此焦慮，她又開始無端的升起一股犯罪感。莉安想張口安慰她，哪怕一句簡單的‘我們今天會找到索菲亞’也好，可最後她還是咽了下去。
瑞克在不遠的吉普引擎蓋上面，攤開了武器匣，裏面多半是鋒利的刀子，斧子之類的。
每個人都挑了個順手的。除了路克。
他拔出腰間還锃亮尖銳的軍刀，“我有這個。”
“巴克夜鷹？”瑞克訝異地挑起眉，好笑地看着這個還未成年的小男孩舉着特種部隊裝備用的軍刀，那副煞有介事的模樣，不禁笑了，“從哪搞來的？”
“爸爸給的。”路克淡淡地回答，手指撫上刀刃，輕輕地滑過。
瑞克之前那副調侃的表情頓時因路克的回答而褪去，他拍拍路克的肩，“你要好好用它。”
路克點點頭。他當然會的。他要帶着這把刀，帶着爸爸留下的東西，保護好莉安，布魯克，假如需要的話，也算上康納。然後他們會活着，和爸爸媽媽見面。他們會重逢，然後永遠不分開……
“好了，我們出發。”瑞克收起武器匣，早已整裝待發了。
“我可以跟你們一起嗎？”卡爾突然站了出來，看着自己的父親，一臉的決絕。
瑞克顯然是怔了一下，他瞟了眼洛莉。果然，妻子在第一時間邁向卡爾，手輕輕搭在他的肩上，“不，你得在這裏等我們回來。和布魯克一起。”
“可索菲亞是我的朋友。”卡爾擡起頭，看了看媽媽，眼神裏充滿了哀求與渴望。
“我可以去嗎，康納？”布魯克也走向哥哥，輕輕地拽了拽他的袖口。
康納也愣住了，他的藍眼睛無措的看看瑞克，又看看布魯克，“裏面，裏面太危險了……”
“和你們在一起也不會出什麽差錯。”戴爾突然插話，他看了看一大隊人馬，“讓孩子們跟緊點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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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爾的話當然是最中聽的，假如這團隊裏還有誰能左右瑞克的決定的話，那就是他了。
“可以，卡爾。”瑞克低頭，朝兒子點點下巴，換來卡爾一個微笑。
康納也朝布魯克聳了聳肩，摸了摸她的鼻子，“你要保證乖乖的。”
“嗯。”布魯克用力地點着下巴，給了哥哥一個燦爛的微笑。
靠在車邊的肖恩從鼻子裏輕輕地冷哼了一聲，這家夥……果然是個娘炮……瞧他哄小孩那副模樣，十足的保姆的料。他也就這點能耐了。他瞪着康納藍色的眼睛眯起來，朝布魯克笑得那個甜蜜，酒窩像是刻在了嘴角兩旁一樣，栗色的碎發垂在眼睛前。肖恩咬了咬下唇，低下頭開始擺弄自己的刀。
“我們順着昨天沒找完的路線接着走。”瑞克打頭，帶着一隊人朝樹林深處走去。
康納和達裏爾分別在瑞克一左一右，走在隊伍前方。
他們順着昨天的路線，追查到了布魯克腳印消失的地方，然後順着那條線一直朝林子深處找去。
莉安瞧瞧地盯着達裏爾的背影，想起來早上披在自己身上的那條披肩。是他給自己蓋上的嗎？他看上去可不像那樣的好人……可莉安心裏覺得像是被澆上了熱巧克力一樣，溫暖，甜膩，滿足……她輕輕地咬着下唇，看着走在瑞克右邊的男人舉着十字弩，瞄着周圍那副認真的模樣。他手臂上線條漂亮的肌肉随着他每一個動作而伸展着，他的湖藍色的眼睛在他環視四周時警惕地眯着……
“莉安。”路克的聲音突然在她耳邊響起。
莉安被驚得一個激靈，雙腿也跟着不受控制地晃了晃，她平複着自己砰砰直跳的心髒，瞪了瞪弟弟，“怎麽了？”
“你傻笑什麽呢。”路克皺起眉頭，看着自己的姐姐那副不自在的表情，一頭霧水。
“沒事啊……”莉安故作鎮靜地應付着弟弟的問題，她不過就是盯着前方的路出神了而已……她怎麽會笑呢。
路克搖搖頭，腦袋上卷卷的棕發也跟着搖了搖。他搞不懂莉安在想什麽，可他真心覺得她臉上剛剛的表情可夠呆的。
肖恩走在了隊伍尾部，确保沒有人落隊，也要保證隊伍後面沒有行屍的威脅。可其實，他只是不想接近某些人而已……洛莉，瑞克，卡爾……還有康納。
哦，對。該死的康納。看看他現在，代替了自己，成了瑞克的左膀右臂。真是太棒了。瑞克到底看上他哪點了？是他奶油小生的臉蛋？是他挺翹的臀部？還是他一殺喪屍就軟掉的長腿……肖恩不爽地朝地面吐了口唾沫，他本來就已經經歷了很多讓他心煩意亂的破事兒了，現在連他最好的兄弟都不願意重用他了。就因為自己考慮的比那些沒腦子的人周全，就因為自己想排斥這個給團隊增加負擔的外來者……
是啊，這個美國小甜心的确懂得讨人喜歡。安德裏亞喜歡他，T仔喜歡他，戴爾喜歡他，孩子們喜歡他，就連洛莉……媽的，就是洛莉求着瑞克把他留下的。太棒了，既然他們找到人來頂替肖恩的位置，那他也沒必要待在這裏了。
肖恩不知為何，腦袋裏突然萌生了退出這個團隊的想法。
反正他是個異類。反正沒人關心他的死活。
他心灰意冷的想着。
“噓！”前方傳來了一個信號。
是一個廢棄的帳篷。
帳篷的外部偶爾有一兩只蒼蠅進進出出。隔着老遠，肖恩也能感覺那股難聞的，專屬于腐臭屍體的氣味一陣又一陣地鑽進他的鼻子。他皺皺眉。
前面的女人和孩子已經都忍不住地開始幹嘔起來。
達裏爾靠近了帳篷，刀子半舉着，他朝卡羅爾使了個眼色。女人三步兩步地靠近了那個帳篷，她透過那個小小的縫隙，看不到裏面有什麽，但她還是滿懷希望，輕聲地喚着，“索菲亞？”
所有的人心都跟着被提了起來。
莉安祈禱着，達裏爾拉開帳篷時，裏面的就是索菲亞。她還是那個完好無缺，快樂又天真，褐色短發的小女孩。她會笑着跑出來抱住自己的媽媽。
然後，一切都平平安安的。莉安的肩上不用擔條人命，她可以無憂無慮地跟着隊伍去本寧堡……這一切，只要索菲亞平安為前提。她屏住呼吸，湊近那個帳篷，氣味那樣難忍，她甚至一度放棄了希望，再堅強的小女孩也受不了在這樣的帳篷裏呆上一整晚的。
而且，這聞起來，像是死亡，像是絕望。
也許……索菲亞不在裏面。
或者，更糟糕的。她已經變成了那樣的怪物……
“索菲亞，是媽媽。”卡羅爾幾乎準備好伸出手去迎接帳篷裏随時可能飛奔出來的女孩了，可那裏硬是一丁點動靜都沒有。她的聲音又哽住了，“不要害怕……”她也不知道是在對帳篷裏人說，還是在對自己說。可她現在很害怕……她害怕打開帳篷的一霎那，會看到的事物。她看了看達裏爾。
他一點頭，朝瑞克遞過去一個眼神，然後十分警惕的舉着刀子拉下帳篷，低身鑽了進去。
站在外面觀望的人，只看得見一把折疊躺椅，還有一個頭顱，上面盤旋着飛着大約七八只蒼蠅。那場面真是讓人反胃。
卡羅爾沮喪地收回了自己舉在半空的雙手。洛莉摟住了她的肩。
莉安看着卡羅爾那副表情，自己也不好受。她只是祈禱着卡羅爾可別再突然轉過來，說些什麽自己才是殺人兇手這種胡話了。她感覺已經夠糟了……
達裏爾仔細地檢查了帳篷裏後，退了出來，搖搖頭。
“我們會找到她的。”洛莉已經是不知第幾次對卡羅爾做出這樣的保證了。
大家都有些喪氣，本以為能撞上好運，在那個發臭的帳篷裏找到藏身的小女孩呢。可事事不如意，索菲亞到底躲到哪裏去了，誰也不知道。
他們必須繼續尋找。
“叮……”一聲悠長響亮的鐘聲從遠處傳來，像是沉重的音符敲打在莉安的心頭。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聲音吸住。到底是誰會在這樣一個日子裏，鳴響種呢？
這鐘聲……會是索菲亞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