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酒喝了不少卻半點醉意不顯,對跳舞的美人不起興趣,只偶爾瞥一眼禦座上的淩祁祐,嘴角翹起的弧度帶着幾分玩世不恭。

對面來作陪的幾個官員,尤其是徐重卿一直在注意着他的一舉一動,淩璟心知肚明卻又似乎半點不以為意,偶爾對上幾人的眼睛,在他們尴尬別開時,反倒是自若地主動舉杯與之敬酒,眼裏的笑意越濃。

徐重卿對他這副挑釁态度很有些惱火,卻又不好發作,酒過三巡,淩璟突然開了口,與淩祁祐道:“陛下,說到這跳舞,我江東的人跳的舞也別具特色,此番本王特地從江東帶了十幾美人過來與陛下獻舞,陛下可有意一看?”

淩祁祐瞥他一眼,半晌,嘴裏才蹦出一個字:“準。”

淩璟拍了拍手,十餘美人魚貫而入,随音樂起舞,這下不單是淩琛和淩珏兩個,一衆朝臣也都看直了眼,淩璟帶來的人不單個個國色天香,舞技更是卓越,跳躍旋轉間叫人眼花缭亂且粉脂香四溢。

只淩祁祐卻似乎是覺得越發難受了,刺鼻的香味讓他幾乎呼吸不能,喘息聲漸重,好在是這會兒衆人的注意力都在那群舞姬之上且樂器琴聲足夠大,完全遮掉了那些難堪異樣的聲響,幾乎沒人察覺到他的異樣。

卻也只是幾乎而已,淩璟依舊是漫不經心地目光偶爾掠過淩祁祐,嘴角的弧度似乎又上揚了幾分。

蕭楚謙站在側門邊,注視着外頭的一舉一動,尤其是淩祁祐這會兒的反應,已經半點不錯漏的完全落進了他的眼裏,蕭楚謙看着他難耐的模樣,心下無奈,要是被別人看了去,不單淩祁祐事後會發瘋殺人,他怕是也要殺人了……

就在蕭楚謙猶豫着要不要出去将淩祁祐給扛回來的時候,變故也就在那一瞬間發生了。

當中一個舞姬在舞動間轉到了淩祁祐的正前方,向前揮舞出去的彩袖裏不知何時夾上了一把鋒利的匕首,因為動作太快,一衆人眼睛早就看花了,根本沒有察覺,淩祁祐自己又醉意熏熏還帶着身體起了難堪變化,也根本沒反應過來,只蕭楚謙一個幾乎是在那舞姬揮出袖子的同時就沖了出去。

要将人推開已經來不及了,下意識地撲上去護住了淩祁祐的身子,那突然變身刺客的舞姬顯然是也沒想到有人會突然沖出來,手一抖,匕首就變了方向,卻依舊是擦着蕭楚謙的胳膊蹭了過去。

衣裳當下被割破,一道血印子赫然呈現。

淩祁祐瞬間清醒過來,錯愕擡頭,蕭楚謙剛想撐起身,下一刻,卻又突然栽倒在他身上,昏死了過去,淩祁祐一看他手胳膊處的傷口,冒出來的是黑血,當下明白過來,那匕首上抹了毒!

下意識地擡頭去看其他人的反應,徐重卿很詫異,淩璟雖沒有多少表情變化卻也微蹙起了眉,淩琛和淩珏吓得抱成一團差點躲桌子下頭去,其他官員也是個個驚慌無比。

那女刺客已經被侍衛制服沒等淩祁祐開口吩咐留活口就已經先自己抹了脖子,其他舞姬則一并被扣了住,個個面色慘白癱軟在地。

徐重卿第一個回過神,一拍桌子而起,憤怒質問淩璟:“宣王!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派人當衆行刺陛下!你是要造反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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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便也不等淩祁祐開口就大聲呵斥那些侍衛:“還愣着幹嘛!還不趕緊把宣王給拿下!”

淩璟嘴角勾起,看也不看他,雙眼直視向淩祁祐,眼裏完全沒有半點畏懼之意,鎮定解釋道:“這個女人不是本王帶來的,本王帶了十二個人來,當中一個腳扭了不能獻演,本王本打算算了的,是陛下的禮部侍郎堅持,還特地給找了個人來替上,這人,是他找來的,和本王沒有關系。”

“陛下您不要聽他胡說八道!就算當真是找來替補上的也不代表就跟他沒關系!誰知道他是不是故意這樣為的就是撇清自己的嫌疑!”

徐重卿有些氣急敗壞,似乎是上趕着要淩祁祐趕緊将淩璟拿下,最好就這麽當場将他就地正法了。

淩祁祐将壓在自己身上的蕭楚謙推開,命小醜兒帶人将之擡進去,也不理會一衆從震驚中回過神的朝臣在看到這給他擋刀子的太監相貌之後流露出的更加驚愕的神色,冷眼從徐重卿掃到淩璟,最後叫了禮部尚書和禮部侍郎出列,先問起他們:“到底是怎麽回事?”

倆人俱是滿頭大汗,那禮部侍郎抖抖索索地回話:“微臣死罪……晌午的時候宣王和微臣說帶了人給陛下獻舞,微臣先在宣王處看過她們排演,想着這舞确實排得精妙絕倫,陛下一定會喜歡,哪知道當中一人在最後收尾的時候突然扭了腳,這是十二人的群舞,缺一不可,不能演了微臣實在是覺得可惜,就和宣王說找個人替上,這人是京裏最大的舞坊裏的名姬……後來微臣就派人去請了她來,跟着宣王的人一塊練了幾個時辰……微臣實在沒想到她……她會是刺客……微臣該死,微臣罪該萬死……”

徐重卿見淩祁祐雖面色難看卻沒有發難的意思,敢提提醒他:“陛下,這事情實在太蹊跷了,無論如何,刺客是宣王帶進宮的,他總是脫不了幹系!”

淩璟懶洋洋地接上話:“徐國舅這麽急急忙忙地要給本王定罪,本王怎麽瞧着怪稀奇的,倒像是有人處心積慮安排一出戲要嫁禍本王呢?”

“你休要陰陽怪氣!你要是沒做過誰會用這樣的事情嫁禍你!”

“夠了!都少說兩句!”淩祁祐不耐煩地打斷他們,直接下令,宣王回離宮住所暫且禁足,待到刑部把事情查清楚再說。

至于這負責接待一衆藩王事宜的禮部侍郎則被押下了獄去候審。

将人都遣散之後,淩祁祐才轉身回了寝殿去,小醜兒跟進來低聲與他禀報:“太醫去小楚子那裏看過了,都不知道他中的是什麽怪異的毒,一時半會地也沒法子解,就是人一直昏迷不醒,太醫說怕會……他們說會回去詳查典籍,盡快找出法子來……”

淩祁祐冷冷打斷他的話:“救不回來就算了,一個太監而已,需要這般費功夫嗎?”

小醜兒驚得低下了頭:“是……”

原本搖籃裏難得很乖沒有吵鬧的小饅頭突然放聲大哭了起來,淩祁祐皺着眉轉過身去看,奶娘似乎也沒想到好端端地小太子突然又哭了,一時有些手忙腳亂,無奈她越是哄小饅頭反倒是哭得越加厲害,小醜兒走上去将之抱起來,疑惑道:“這是怎麽了,好好的殿下怎麽又哭了……”

見淩祁祐只是看着卻沒半點其他反應,小醜兒猶豫了一下,抱着小饅頭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問他:“……陛下,您抱抱殿下吧?”

猶豫了一下,淩祁祐到底是伸出了手。

只是頭一次,小饅頭到了他的懷裏依舊哭鬧不停,而且是傷心欲絕的那種哭法,淩祁祐抱着人晃了兩下見他還是不給面子就沒了耐性,把人往小醜兒懷裏一塞,大步就走出了殿外去。

小醜兒抱着小饅頭追上去,卻見淩祁祐腳步一拐直接去了後院,當下明白過來他是去看蕭楚謙,也不敢耽擱,就一塊跟着去了。

蕭楚謙确實昏迷不醒,毒似乎已經上了臉,臉色發黑,嘴唇都是烏青的,淩祁祐站在床邊看着,太醫在一旁小聲禀報着他的狀況,淩祁祐沒有說話,眉卻似乎蹙得更緊了一些。

小饅頭見到了蕭楚謙終于是不哭了,只淚眼朦胧地看着他一下一下抽泣,小醜兒心知這小娃娃對自己父皇和親爹的事情反應都特別大,也免不得覺得實在是神奇,見淩祁祐似乎沒有反對的意思,就把小饅頭放到了蕭楚謙身邊,三個多月的小娃娃勉強只能翻身,就見他拱着身子艱難地翻過去,伸手去抓蕭楚謙的手。

淩祁祐看小饅頭這個樣子,心下氣不打一處來,轉身就準備走,小饅頭卻又再次放聲哭號,小醜兒趕緊硬着頭皮攔住他:“陛下,您還是在這裏陪陪太子殿下吧……”

小饅頭的嚎啕聲無比刺耳,淩祁祐的腳步卻跟生了根一般,踟蹰片刻,到底是走到一旁的椅子裏坐了下去,冷眼看着床上的兩個。

小醜兒暗暗松了口氣,小饅頭也不哭了,趴在床上,緊緊抓着蕭楚謙的手慢慢就睡了過去。

淩祁祐坐了一陣,覺得身體裏方才那因為瞬間被強壓下去的反應似乎又蹿了起來,一只手慢慢攥了緊,正猶豫不決間,有太監匆匆來禀報,宣王方才派人送了解藥來,說是喝了這藥這楚公公身上的毒就能除。

淩祁祐看着那遞到面前來的瓷瓶子,冷嗤:“他不是說刺客跟他沒關系嗎?他怎麽會知道小楚子中的是什麽毒?”

禀事的小太監滿頭大汗,道:“宣王說,這毒并不稀奇,他從前見過正巧有解藥而已,他還說……那刺客是徐國舅安排的……”

“不可能。”

淩祁祐話冷冷打斷也不欲再多說,讓太醫檢查了宣王送來的藥,太醫依舊說不出個所以然,只确定那應該不是毒藥,于是淩祁祐揮了揮手,将屋子裏的人攆了下去,連帶着小醜兒也一并讓之退去了外頭,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了床邊去。

一手箍住蕭楚謙的下颚,強迫他張開嘴,一整瓶的藥都直接灌進了他嘴裏。

昏迷中的蕭楚謙被灌得咳嗽了幾聲,慢慢倒是有了反應,眼皮子動了幾下,似是就要睜開,淩祁祐撇了撇嘴,正準備走,突然就被人用力拉住了手,猝不及防之下整個人都被扯了下去摔到蕭楚謙身上,還差點砸到了一旁睡得正香的小饅頭。

淩祁祐氣惱地想撐起身,下一刻,卻被人抱着用力翻過了身去壓住,身上的腰帶也瞬間就被抽了走。

淩祁祐驚訝地擡頭,蕭楚謙的臉已經沒有方才烏青得那麽厲害了,取而代之的,是微眯着的眼裏,幾乎要炙傷人的熱切欲望!

☆、解藥

衣服沒兩下就被已經趨向于狂化獸化的人給扯得淩亂不堪,聽到裂帛聲響,淩祁祐就知道自己的外袍一定已經被扯破了。

瘋了!他恨得伸腳去踹身上之人,奈何根本使不出多少力氣,想撐起身,小腹處突然竄起的強烈的熱潮瞬間席卷全身,當下就癱軟在了床上,只能張着嘴大口大口地喘氣才能勉力維持清醒,然後便又被身上之人給狠狠咬了住唇,舌尖跟着擠進去,快速掃過牙床,勾纏起他的舌,讓他避無可避,連吞咽都不能,幾近窒息。

前幾次都是在淩祁祐意識已經不清醒了之後,蕭楚謙做過什麽他事後也只能回想起一些片段,便也就一直自欺欺人當做不知道沒發生過,但這一次,在他尚有意識之時,被蕭楚謙這麽蠻橫地壓着幾乎是強迫行事,過往那些不好的回憶一下又湧了上來,淩祁祐氣得幾乎渾身發抖,用力推攘着身上之人,蕭楚謙那挨了一刀包紮起來的胳膊很快又被他給抓出了血,奈何這個時候眼裏只剩情欲只想着發洩的人根本考慮不了其他,在幾乎與他赤裸相呈之後,伸手就将倆人已經炙熱脹大的欲望同時握進了手裏,賣力地揉搓套弄了起來。

“嗯……”

強烈的直觀的刺激,淩祁祐輕哼了一聲,理智在瞬間被一擊即潰,身體裏燃起來的熱切欲望只須臾就已經幾乎燒紅了他的眼,雙手雙腳不自覺間就從方才的試圖掙紮開變成了主動纏上去的姿勢,難耐地扭動着身體,依舊飽受蹂躏的唇不斷溢出渴望撩人的呻吟。

只是一根手指送進他的身體裏,那銷魂的媚肉就已經自覺纏了上來,緊緊咬住不放,蕭楚謙的手指逗弄着他體內的敏感,幾乎要滴出血的眼裏暈染開了笑意,嘴唇貼在他的耳邊低聲呢喃:“好緊……”

淩祁祐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更熱了,只是一根手指而已完全不能滿足他,自己的手也伸了下去覆在蕭楚謙握住倆人欲望的手上,加快套弄的速度,但怎麽都不夠,體內的空虛不停叫嚣着,手裏蕭楚謙的硬物幾乎燙傷他的手,他現在迫切需要這樣東西來填滿他,占有他。

蕭楚謙也快瘋了,從來沒有這麽興奮過,下頭那玩意兒本已就脹大到前所未有的程度,又在淩祁祐毫無章法的逗弄下幾乎要脹爆了,再也忍耐不下去,抽出手指一手擡高淩祁祐的腰,前端抵上那已經迫不及待一張一合的穴口處,長驅直入,就這麽将自己狠狠送進了他的身體裏。

“啊——!”

當最敏感的地方終于被灼熱的硬物撞到,體內的空虛被完全填滿,淩祁祐幾乎不能克制地高聲吟叫出口,因為過于激動而溢出口的暧昧聲響又全數被人吞進肚子裏,沒有猶豫,在撞進他身體裏的瞬間起,蕭楚謙就雙手掐着他的腰大起大落地全力抽插了起來,每一次都是退到穴口處再狠狠撞到底。

淩祁祐被過于強烈的快感刺激得幾乎全身痙攣,整個人死死纏在他的身上,一臉都是瞬間席卷而來的高潮逼出的眼淚,實在太刺激了,哪裏還顧得什麽皇帝儀态,能做的也只有不斷地呻吟喘息發洩着自己的情緒。蕭楚謙也是滿頭大汗,腦子裏已經空了,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身體起伏抽插,唯一的念頭就只有狠狠幹死剩下這幾乎要将他榨幹的妖精。

身下的床榻因為倆人激烈的交合動作嘎吱作響搖搖欲墜,睡在床邊的小饅頭慢慢睜開了眼睛,眼裏還有方才睡過去之前一直在哭留下的水花子,這會兒不明所以地睜着大眼睛看着床上完全沒了理智抵死纏綿的兩個,好半晌,才張開嘴,用力“嗒”了一聲。

淩祁祐被蕭楚謙掰着身體翻過去,以羞恥的姿勢跪趴在床上,被人從身後挺進,依舊不停歇地撞擊,閉着眼滿臉都是極致的情欲,被親吻紅腫了的唇早就合不攏了,只能這麽哼哼唧唧地發出暧昧聲響,小饅頭看着他眼睛睜得更大了一些,伸出了手似乎是想去夠他的手,奈何差得有些遠,勉強用力,反倒是因為床榻的震動将原本就睡在床沿邊的小饅頭震得差點栽地上去,好在是千鈞一發之際,蕭楚謙本能地伸出手将之撈了上來,扔到了床裏頭去,就不再管他。

小饅頭扁了嘴,幹嚎了兩聲,沒人搭理,最後艱難地翻過身去,背對着身後兩個,在這一直搖搖晃晃的節奏裏,被催眠得再次睡了過去。

******

天蒙蒙亮時,縮在屋子外頭門邊打盹的小醜兒瞬間驚醒,猛地擡頭,淩祁祐已經推門出了來,眼裏都是冷意,但脖領處卻有衣領也遮掩不住的暧昧痕跡。

身上的衣裳雖然已經穿戴整齊,卻一眼就看得出被扯破了,小醜兒驚得趕緊爬起身,淩祁祐丢下句“去把太子抱出來”就大步走了。

小饅頭縮在床裏邊角落裏睡得正香,小醜兒小心翼翼地将之抱起,看一眼旁邊依舊睡得無知無覺的蕭楚謙,見他渾身都是抓傷咬傷,倒是比起昨晚中毒後一臉烏青的模樣,這會兒臉色紅潤睡得也格外舒坦顯然是飽餐之後徹底爽了酣睡了過去。

小醜兒有些生氣,覺得陛下似乎又被侮辱了,伸腳在他身上留了兩個鞋印子,這才抱着小饅頭離開。

刑部的官員一早來禀報,說是昨晚已經查到那真正的舞姬橫死在了離宮不遠處的廢棄荒廟裏,進宮獻舞的是假冒的刺客,只是刺客已死,到底是什麽身份來歷,一時還沒有頭緒。

淩祁祐聽着在心裏冷嗤了一聲,沒有多問就讓之退了下去,原本他也沒指望這些刑部官員,在人離開之後,才輕敲了敲桌子,另有人前來回報事情。

是淩祁祐在登基之後才開始秘密培養的情報機構的暗衛,這些人一直負責在外給他收集各種消息打探四方動靜。

不出他意料的,跪在地上的人給他的回報是,事情大抵跟徐國舅脫不了幹系,只是沒有确實的證據而已,刑部那邊不是沒有頭緒,是不敢将矛頭指向徐國舅。

淩祁祐微撇嘴:“但昨晚他看到那太監幫朕擋了刀子之後中毒昏死過去時的詫異樣子也并不像是裝出來的。”

“對,事情确實有些古怪,徐大人應該沒有想過在匕首上下毒才是,怕是事情的結果超出了他的預料,他才會面露驚訝之色。”

“行了,朕知道了,再去查一查那毒藥的來源,看有沒有什麽線索,你先下去吧。”

其實不說淩祁祐也已經猜到了,徐重卿的目的不是刺殺他,他雖然有野心,卻也還沒到直接行刺皇帝取而代之的地步,也根本不可能,一旦自己死,即使宣王當真被栽上罪名被立即處死在京,天下藩王也不會由着他說說就算,到時候必定是群起而攻之天下大亂,說什麽他一個外姓人也很難就這麽直接改朝換代接手江山。

但若只是演一出戲,挑撥自己和宣王的關系就不一樣了。淩祁祐真正掌權之後這一年不到的時間,徐重卿屢次提及削藩之事,要他想方設法削弱一衆藩王的勢力,鞏固中央皇權,削藩淩祁祐不是沒想過,但眼下的形勢,比起藩王在地方上擁兵自重,他更擔心的是京畿的這些兵力,即使在除去蕭氏一黨之後京畿地區所有兵馬調度的權力他已經收回了自己手裏,只有皇帝親手下的聖旨才能調兵,但徐家在軍隊裏的人脈勢力和名望都是他不得不防的,尤其還有那一道徐重卿一直不肯交出手的符印。

徐重卿的目的很顯然是想先借他的手解決地方藩王,之後再圖謀大業,所以淩祁祐寧可讓以宣王為首的地方藩王和徐重卿互相制衡,藩王懾于徐重卿手裏的符印不敢起兵亂上,而有藩王虎視眈眈地盯着徐重卿也沒機會就這麽直接謀朝篡位了,于淩祁祐來說這才是目前最平衡最好的局勢,他不可能輕易去打破。

小醜兒進來低聲禀報,說是宣王又派人送口信來了,說要求見陛下。

淩祁祐想了想,吩咐道:“把他帶過來。”

蕭楚謙伸着懶腰打着哈欠走進寝殿裏來,直接無視了淩祁祐,走到搖籃邊去抱起了小饅頭就要帶他去院子裏曬太陽,淩祁祐卻突然喊住他,冷聲問道:“你手胳膊好了?”

蕭楚謙眨了眨眼睛,反問他:“陛下這是在關心我?”

那一刀子其實劃得并不深,若不是刀刃上抹了毒藥,他也不會昏過去,既然毒已經解了,這種小傷口蕭楚謙倒是完全沒當回事,這會兒笑眯眯地看着淩祁祐,說這話便像是在調戲他一般。

淩祁祐微眯起的眼裏寒意畢現:“既然手胳膊好了,今日不需要你帶太子了,去把昭德殿裏裏外外都給朕打掃一遍,不得有一絲灰塵,否則朕唯你是問。”

蕭楚謙無語,好吧,他也一早習慣了,總之每一次他占了便宜第二天淩祁祐就一定會變着法子的折騰他,要不小皇帝哪裏咽得下這口氣。

把小饅頭擱回搖籃裏頭去,這次任憑小饅頭怎麽哭怎麽鬧淩祁祐也半點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蕭楚謙撇了撇嘴,無奈挪出去,掃院子去了。

☆、舊識

淩璟進到昭德殿大殿的時候,淩祁祐正側身站在窗邊,目光漫不經心地掠過窗外,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麽,淩璟給他行禮也沒有搭理。

站直身之後,淩璟笑着先開了口,說道:“這大冷天的,外頭到處是雪,陛下這昭德殿外頭的景色似乎單調了一些,倒是沒什麽看頭。”

掃雪的人已經轉到視線看不到的死角之外去,淩祁祐才慢慢轉過了眼,不接他這話裏有話的調笑之言,轉而問道:“皇叔特地要來求見朕,是有何事要說?”

“本王若說,昨晚的事情,是陛下的徐國舅安排人做下的,陛下信是不信?”

淩祁祐慢慢踱到了禦案前去坐下,把玩着手裏的鎮紙,好半晌,才道:“是或者不是,朕自然會派人去查,不勞皇叔擔心。”

淩璟輕挑起眉:“陛下可是也懷疑上了本王不成?”

淩祁祐笑了:“皇叔若是當真沒做過,又何必要心虛,只是朕有些好奇,為何皇叔一眼就能看出,那匕首上抹的,到底是什麽毒藥?”

淩璟的視線不着痕跡地下移,落在淩祁祐的脖頸處,即使他刻意換了身領子高的外袍遮住,那暧昧的痕跡依舊是若隐若現,看着淩璟嘴角帶上的不懷好意的笑意,淩祁祐眼裏的神色沉了幾分,淩璟這才慢悠悠地開了口:“那藥本王從前也曾誤中過,是南蠻國流傳來的一種毒藥,中毒之後的症狀就和昨晚替陛下擋刀子的那公公一模一樣,恰巧本王自那回誤中毒藥之後就多存了個心眼命醫護随身帶着那解毒之劑,便就派人給陛下送了來。”

“南蠻國?”淩祁祐聞言瞳孔微縮,握着鎮紙的手也不自覺地施緊了力道:“和南蠻國有關?皇叔為何會中了南蠻人的毒?”

淩璟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南蠻國派了多少探子刺客到我朝來,陛下未必不知道,又何必問本王。”

“所以皇叔是被南蠻國的刺客所傷?為何皇叔之前從未将事情上報過朝廷?”

面對淩祁祐眼裏不加掩飾的質疑,淩璟淡定回話:“小傷而已,刺客也當場斃命了,這點小事實在犯不着上報。”

“所以,皇叔這話的意思,是告訴朕,這一次行刺朕的人,也和南蠻國有關?”

“不,”淩璟道:“事情是徐國舅做下的,是他安排的刺客替換了那個原本的舞姬,那藥也并非只有南蠻人有,只要舍得花錢,未必就買不到。”

“你可有證據?”

“徐國舅也算是老謀深算之人,做下這種事情又怎會留下證據等着給人抓把柄。”淩璟不以為然道。

淩祁祐冷嗤:“那就是沒有?國舅口口聲聲說是宣王你居心叵測意圖不軌,你卻與朕說是國舅做下的事情意欲栽贓,你們一個是朕的舅舅,一個是朕的皇叔,你叫朕是相信你還是相信他?”

淩璟無所謂道:“那是陛下的事情,本王只是把本王知道的都告訴陛下,至于陛下信不信,本王也強求不了。”

話說完,大殿裏卻陷入了一片死寂一樣的沉默之中,淩祁祐冷冷看着他,眼裏是意味不明的複雜之色,淩璟似乎頗為不屑,也沒有将之放在心上,良久之後,是小饅頭的一聲“噠噠”喊聲打破了尴尬,淩祁祐起身走過去接過了被奶娘抱出來的小饅頭,轉開了眼,冷淡道:“皇叔若無其他事,便先下去吧。”

淩璟沖好奇看向他的小饅頭咂了咂舌頭逗弄他,小饅頭看着卻是嘴一扁又要放聲幹嚎被淩祁祐抱着轉過身擋住了視線,這才安靜了下來。

淩璟笑着道:“陛下倒是挺喜歡這孩子的,國事繁忙也沒忘了帶在身邊親自撫養。”

淩祁祐捏着小饅頭柔軟的手心,哂道:“皇叔不也把才幾個月大的世子一并帶着上京來了?”

關于這一點,淩祁祐确實是有些意外,自從那日淩璟說了請立世子的事情之後,他便派了人去查探,只是淩璟的事情,要打聽清楚确實困難,查來查去也就只查到他的兒子和小饅頭差不多大,到底是什麽人生的,卻半點端倪都沒有,而且淩璟這回上京,還将之一并帶了來,這也是淩祁祐最詫異的地方,他似乎是當真不怕自己會借機對他和他兒子怎麽樣,那麽小的孩子也敢就這麽大咧咧帶進京。

提到兒子,淩璟的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溫柔笑意:“他還小,本王哪裏舍得将他一個人扔在江東,自然是帶在身邊的好。”

一旁的小醜兒聽着,心下有些感慨,至少對兒子的态度這一點來說,這宣王是要比陛下合格得多的,而且小太子這爹不疼‘娘’不愛的,也似乎還不如那宣王世子好命呢。

既然是不受歡迎的人,淩璟也無意再多待,告退了下去。

出了昭德殿院門,轉過彎,到了宮牆之外無人的死角處,他頓住了腳步,抱着胳膊看了一陣前頭不遠處慢悠悠掃着雪的人,半日之後,才慢慢擡起一手打了個響指。

蕭楚謙擡頭瞥他一眼,又低下了頭,一路掃着雪,不知不覺間就已經掃到了淩璟身旁來。

“楚……公公?”

面對他滿臉繃不住的誇張笑意,蕭楚謙白一眼,停下了手頭的活,向後靠到了身後的宮牆上,閉了閉眼,好半晌才懶洋洋睨向他:“在解藥裏加那種東西,你是故意的?”

淩璟眼裏的笑容更濃了幾分,眼神暧昧地在他的下身掃了一圈:“那就是假的?”

“你果然是故意的。”

淩璟并不否認:“你要是真成了公公,那藥對你也沒什麽用,不過看小皇帝脖子上那痕跡,如何?他味道很不錯吧?”

蕭楚謙的眼神冷了下去,似乎是對他用這種輕佻的語氣說淩祁祐很不悅:“跟你有關嗎?”

“啧……”,淩璟道:“果然跟我那大侄子呆久了,也變得跟他一樣一身的刺,我說楚公公,本王可是為了救你特地上京來的,你就是這副态度對本王?”

蕭楚謙對他這話很不以為然:“不必了,我在這裏挺好,不需要勞宣王殿下費心。”

“挺好?”淩璟挑高一眉:“你堂堂一個大将軍,淪落到做閹人,給他兒子做奶娘,做牛做馬伺候他,還要做這些粗重活,就是你說的很不錯?”

“我樂意呢?”

淩璟眼裏的笑意終于是慢慢退了下去,說出來的話也正經了許多:“你來真的?”

“難道連你也覺得我對小皇帝他是來假的?”蕭楚謙說着自嘲一笑:“也難怪他不相信我,看樣子我以前的品行确實得好好反省一下。”

“值得嗎?因為他弄到這個地步?”

“宣王殿下自己呢?”蕭楚謙反問起他:“你那帶了毒的小美人不要了?厭煩了?

淩璟的唇角再次上揚,笑意裏帶上了幾分溫柔:“誰跟你說我不要他了的?”

“難道不是?”蕭楚謙不以為然:“你的兒子是怎麽回事?你在外頭弄個私生子出來他也肯接受?宣王殿下應該不是那種執意要傳宗接代後繼有人的人吧?”

“這個嘛……”淩璟敲了敲下巴,卻并不打算跟他說實話:“也同樣不勞楚公公你費心。”

蕭楚謙聽着沒好氣,抓了掃把繼續掃雪,懶得再搭理他,淩璟卻依舊不肯走,問他:“你不會當真決定就這麽一直在這裏待下去吧?”

蕭楚謙擡眸,冷淡直視向他:“為什麽要送那樣的禮給祁祐?”

淩璟一愣,随即又笑了:“楚公公你可別搞錯了,是陛下他先給本王下馬威,本王不過是以牙還牙。”

蕭楚謙卻并不信他這話:“你的禮物是一早就備好了的。”

淩璟無奈道:“那金絲雀本來是想送給小太子玩兒的,不過小皇帝他有些欺人太甚,當着滿朝文武的面,本王也得要些臉面吧。”

你這哪裏是要一些臉面,完全是蹬鼻子上臉,蕭楚謙直視着他的眼睛,淩璟的眼裏都是笑意,确實很難叫人琢磨透他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半晌,蕭楚謙一字一頓道:“無論如何,你若是打他的主意,那也別怪我翻臉無情,你知道我在說什麽。”

淩璟笑得越發無奈:“比起我,你似乎更該提醒他,要防着的那個人是徐國舅。”

“這個也就不勞你操心了。”蕭楚謙道:“昨晚的事情,我不想看到再發生第二次。”

“那真是意外,”淩璟道:“至少不是我的意思。”

“一樣,你看好你的人。”

“你放心,我自己也沒想要惹上麻煩。”

得到了淩璟的保證,蕭楚謙無意再跟他說,轉身準備回院子裏頭去,淩璟卻又突然開口,問他:“你跟他在一起不過三年,而且是他一直在利用你,當真就準備這麽整個人都賠給他?”

蕭楚謙頓住腳步,許久,才勾起了唇角,道:“你不懂。”

淩璟搖了搖頭:“算了,你好自為之吧,不過本王不會這麽快離開京的,等你哪天想通了,本王随時可以把你救出去。”

“客氣。”蕭楚謙丢下這兩個字,大步走遠了。

☆、20·挑逗

蕭楚謙回到昭德殿裏頭的時候,淩祁祐正在和同樣一大早趕着進宮來的徐國舅說話,當然他們說什麽也不幹他的事,所以蕭楚謙跟小醜兒交代了一聲自己打掃完了,得到同意之後就進了去裏頭伺候小饅頭,至于被徐重卿瞅見,他那不善的眼神,蕭楚謙也很淡定地直接将之給無視了。

把小饅頭抱起來漫不經心地在寝殿裏晃悠,耳朵卻在留心着外頭大殿裏的動靜,徐重卿的說話聲一貫铿锵有力,尤其是這會兒,開口就是要淩祁祐趕緊下旨處置刺客,語氣很是義憤填膺,即使蕭楚謙在隔了扇門的裏頭,也聽得分明。

淩祁祐一直默默聽着,等着他話都說完了,才慢慢開口道:“刺客已經當初自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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