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直到楚天二人背影消失,秦夜歌這才轉過頭來,開始打量楊依。

楊依已經觀察秦夜歌多時了。“倒是看不出楚天那小子豔福不淺啊...”秦夜歌率先開口。

仿佛是沒聽到秦夜歌的這句話,楊依只淡淡地道出了自己的疑問:

“京城首富家的秦公子,卻跑到這小鎮,卻不知意欲何為?”秦夜歌一愣,他沒想到楊依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份。

轉念一想,楊依去過縣衙,自己本就是用老爹的名義買的府邸,楊依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份本就不難,只豪爽一笑。

“就許安南将軍家千金楊小姐來得,秦某就來不得?”這一句話一出,倒是鬥了個旗鼓相當。

楊依說的沒錯,秦夜歌确實是京城首富秦奮的獨子,經秦家幾代累積,直到現在,已經沒人知道秦家家業到底有多大,關系網有多深。特別秦家傳到秦奮手上後,仿佛已經是到了巅峰,而今大江南北處處可見秦家的産業。

但是物極必反,可能是上天也在嫉妒秦家的運勢,秦家雖然富可敵國,但是人丁卻不旺。直系傳到秦奮這一代更加凄慘,只剩了秦夜歌一根獨苗。

秦奮好酒色,為獨子取名叫夜歌,取夜夜笙歌之意。平日也将這獨子看得極重,就等着他長大些好将家業傳給他。

只是秦夜歌性子卻與秦奮一點也不相像,從小就崇尚武道,對商道竟是提不起一絲興趣。這羨煞旁人的浩大家業他也不肯繼承,在八歲時竟然甩開了所有家丁離家出走了,說是拜師學藝去了,任憑秦家如何搜尋都不見人影。

這一走就是十年,若不是每年年底還意思意思地回家一趟,秦奮都要認為這不孝子是死在外面了,可縱然是這樣,秦奮也絲毫奈何不得秦夜歌,因為自己就這麽一個兒子,還等着他懂事來繼承家業的。

可這一次秦夜歌就像是轉了性,在大半個月以前,遠在京城的秦奮接到裏江鎮這邊商戶的消息,說秦夜歌在這裏支出了一大筆銀子,還在裏江縣買了一座府邸,竟然是要安定下來的樣子。

這倒是讓秦奮安了心,就算秦夜歌再敗家,秦家也經得起他折騰。只要那小子娶妻生子,自己有了孫子以後,繼承人的問題還用愁麽?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随他去了。

楊依久居京城,自是聽過秦夜歌這些事情,如今瞅這秦夜歌這一臉桀骜不馴的樣子,倒也是符合他之前的作風。

只是秦夜歌本是不認得楊依的,在外闖蕩多年,只聽聞過安南将軍骁勇善戰,僅憑一人之力力保邊關不失的事跡,早就佩服得緊。

偶爾回京兩次,在茶館人中聽人說起那名滿京城的才女便就是那安南将軍家的千金,這才稍稍注意過。

這一次遇上,竟也算是相識。

楊依沒過多去考慮為何秦夜歌會認識自己,也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多做停留。

“我知曉秦家財大勢大,這裏的縣令奈何不了你,只是請你手下留情,小戶人家經不起你秦大公子的玩弄。”楊依此生最恨那些纨绔子弟,對于秦夜歌自是沒什麽好臉色。

秦夜歌一笑,笑容裏竟然帶了一絲苦澀:

“你又怎知我不是出于真心?”此刻的神情倒是無比的認真。

看着秦夜歌這番模樣,楊依稍稍有些訝異,但是他是真心也好,無聊也罷,楊依并不關心這些問題。

“那就公平競争吧,如果你靠你自己的本事從楚天那裏贏得沈悠的心。”知道秦夜歌不會這麽輕易罷手,楊依只希望他能不再用這樣野蠻的方式去傷害楚天,且先不說秦家的勢力,光憑秦夜歌一人,楚天也是鬥不過他的。

“看不出楊大小姐對楚天那小子竟如此上心啊...那初衷豈不是也同我一般?有沒有想過拆散他們?”秦夜歌笑了笑。

被人瞧出心思,楊依轉過身,微微擡頭望了一眼此刻如漆如墨的天。

“我同你不一樣,楚天只是我的學生。我...我只是希望他過得平安..能保持他的那顆赤子之心...”說罷,也不想再與秦夜歌多做糾纏,緩緩離去了。

見着楊依離去,秦夜歌也收起了起先不正經的笑容。自言自語地說:

“只希望他過得好麽...呵,倒是無私。”

“秦平,去拿一箱最好的金創藥,然後給沈悠他們送過去...”

“然後給我去打斷剛才狗仗人勢的那幾個家夥的腿...”頓了頓,又加了一句:“然後藥也分他們一些...”

到客棧後沈悠怕楚天身份暴露,也就拒絕了錢縣令要留人下來幫忙的好意。

楚天傷得嚴重,但意識卻是無比的清醒,因為她不想再給悠兒增加負擔,她痛恨自己的無能。

“悠兒...你還好吧。”語氣是前所未有的低沉。

這句話,應該是自己來問才對吧...

“我沒事,現在有事的是你啊...好像從認識我開始,你就在不停的受傷,這都是我的錯...”沈悠的聲音有些哽咽,小心翼翼地扶着楚天,拉過枕頭給楚天枕着,然後讓她慢慢躺在床上。

楚天沒敢放松,怕一放松,全身的重量會壓着悠兒的手,直到沈悠的手離開自己的背,一直繃緊着的身體才敢稍稍放松.

可這一放松,一直強忍着的痛苦如潮水般襲來,饒是楚天意志堅強也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可又怕沈悠擔心,于是強迫着自己動了動嘴角,露出了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別擔心,我也沒事...”可是将這一切都看在眼裏的沈悠又怎麽會相信楚天沒事?

一直強忍着的淚水此刻總算決了堤,為什麽這呆子總是那麽傻,為什麽自己總是會讓她受傷?沈悠本不相信命運,可是現在她卻不得不信,可能...自己确實就是天煞孤星的命吧,總是會傷害到自己最親近最在乎的人。注定該一個人過一輩子。

見着沈悠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楚天此刻可沒有心情去欣賞悠兒這一番風情,明明身體疼得無以複加,卻偏偏還是比不上看到悠兒落淚的心疼。

強撐着坐起來,本想替沈悠抹去臉上的淚水的,可伸出手來...竟又和之前一般,手掌,連帶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是灰塵仆仆的樣子。

楚天苦笑了一聲,難怪悠兒總說自己像個小孩,因為自己平日總是髒兮兮的...

仿佛是忍了太久,沈悠這一哭,就想把這些年沒哭的份一次哭個夠一般,眼淚是止不住了。

楚天忽而想起楊依給自己的那條帕子,當時因為太擔心悠兒,所以也沒有心思去管自己腿上的傷,楊依将它給自己以後,因為不想拒絕再讓她尴尬,就将帕子直接塞到了懷裏。這會兒應該還是幹淨的。

拿出帕子,楚天艱難得擡起手,要給沈悠擦臉上的淚水。

哭得正傷心的沈悠注意到楚天這番動作,忙阻止了她。

這呆子,她明明受了傷行動不便,可還是這麽在意自己的感受,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她如此真誠相待。

“你乖乖躺好,我看看你的傷勢...”再顧不得再傷心,也拒絕了楚天要給自己擦眼淚的行為,只用手背胡亂擦了擦。

楚天一聽沈悠這話,臉馬上就紅了,這...

“悠兒,我真的沒事...”

“怎麽會沒事,臉上都到處是傷,身上可能會沒有麽?我幫你看看。”就楚天這種打落牙齒和血吞的性格,沈悠自然不會相信她的言辭。

見着楚天磨磨蹭蹭不肯讓自己查看,沈悠關心則亂,平日裏細致入微的觀察力也沒讓她發現楚天臉上可疑的紅。

“楚天,你再不許...我...我可就不理你了!”這倒真不是什麽嚴重的威脅,可對于楚天來說卻管用得很。

“悠兒,傷勢大概都在背上,還有一處在膝蓋上,你相信我,其它地方沒有被踢到,我真的沒騙你...”楚天細若蚊聲的解釋。

沈悠之前只當是楚天為了隐瞞傷勢才不讓自己查看,這會兒突然茅塞頓開,這呆子,只怕是在害羞了。

“兩個都是女子,有什麽好害羞的呢...”雖然這麽想着,但是意識到這裏的沈悠臉上也有些發熱,剛才是自己粗心了。

可是,就算再不好意思,傷口也還是要看的,不然要怎麽換藥。

事實上行動遠沒有想象的簡單,楚天紅着臉轉過身去,沈悠也沒有坦然到哪裏去。

衣服緩緩地從楚天身上褪下。

楚天的皮膚很白,真不太像窮苦人家的孩子,這也怪不得楚天,以往烈日炎炎的時候好不容易曬黑一些,冬天一過就會白過來。

此刻的沈悠自然是沒辦法注意這些的,原本也有些害羞的心思,在見到楚天背後青紫相間的瘀傷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呆子,居然還騙自己說沒事!”顫抖着,沈悠心疼着,手輕輕撫上了楚天的背。沈悠從小到大沒受過什麽傷,不太能過想象楚天如今到底是哪般感受。但是看着這些傷...楚天只怕是疼得很吧...

本來半天沒感覺到沈悠有何動作的楚天已經漸漸放松了,只是背上突然被觸摸,楚天禁不住的顫抖了一下,也說不出究竟是痛還是其它。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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