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新思維》是一份科學雜志,雖然創辦不過十幾年,由于其兼收并蓄的風格和對科學的超前猜想,在行業裏已經頗有些影響力。

此時,《新思維》雜志的主編王東升正在辦公室裏浏覽着稿件。他負責的板塊是《新思維》雜志的論文欄目,這個欄目專門刊登一些名不見經傳的新人的投稿。

又淘汰掉一篇乏善可陳的文章,王主編不滿的皺起眉頭,正要打電話斥責手下編輯審核稿件太馬虎,什麽破文章都往上遞,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

“什麽事?”王主編擡起頭,臉上立刻閃過一絲不喜的神色,不過還是點點頭示意門外的人進來。

“主編,這篇文章麻煩您看一看。”來人是他手底下一個編輯,今年剛入行的小年輕,因為是總編的親戚,一進雜志社就當了組長。

王主編原本就看不慣這種關系戶,現在見這人居然堂而皇之的往他這裏塞稿件,心裏更是不滿,忍不住大聲斥責道:

“吳編輯,這份稿件現在才遞過來,明顯沒有通過編輯組的正常審核流程,你現在拿給我是什麽意思?以為你是總編的親戚就能為所欲為嗎?”

王主編橫眉怒目的瞪着來人,一把揮開這人遞上來的稿子:“拿回去!這種稿子我是不會同意登的,以後少走這些歪門邪道!”

見王主編一副油鹽不進的架勢,來人忍不住心裏怒罵:這老頭的脾氣真是茅坑裏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要不是你真有點本事,誰特麽樂意供着你!

雖是這麽想,這人還是知道輕重的,忍氣吞聲的低聲解釋道:“主編,這篇論文是總編親自敲定要登的,您看……”

王主編一愣,猶不服氣的霍然起身道:“我去問問總編…”

“主編,這篇文章不是總編想登的,是上面有人發了話……”年輕人連忙攔住他,不甘不願的道出實情。

聽了這話,王主編雖然心中不滿,也只能忍了。他拿過稿子一目十行的看下去,只看到一半就忍不住拍桌大罵:“這是什麽狗屁猜想?寄靈自主繁衍?哈!他以為科學是什麽?童話故事嗎?”

年輕人雖然和王主編不對付,此時心裏其實也在暗自點頭:寄靈向來都是寄靈樹上生長出來的,從來沒聽說過什麽自主繁殖,确實是太想當然了點!

“不行!這樣的文章登上去,我們雜志社的名聲還要不要了?會淪為行業的笑柄的!”王主編忍了忍還是沒忍住,起身拿着稿子往總編的辦公室走去。

年輕人也不希望這篇論文刊登出來,兩人頭一次步調一致的去找總編反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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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王主編垂頭喪氣的從辦公室出來。于是,雖然有些波折,俞揚的這篇論文最終還是如期在《新思維》雜志刊登出來了。

雖然無可奈何的刊登了文章,但王主編心裏卻怎麽也咽不下這口氣。

他想了又想,終于一個電話打給自己的老朋友,《華都日報》的主編谌文傑:“老谌,我想在你們報上刊登一篇文章…”

對于這件事,王主編的應對方法就是:在別的媒體上刊登一篇專門批判這篇論文的文章,和它的作者打擂臺,同時揭露《新思維》雜志社暗箱操作的醜惡行為。

雖然主要工作是當主編,但王主編在行業裏還是頗有文名的,谌文傑雖然對他的目的很疑惑,還是立刻答應了下來。

放下電話,王主編狠狠的罵了一句:真是便宜那小子了!

自己這麽針鋒相對的追着那作者罵,等于是幫着那論文的作者炒作了一把,還是義務勞動不要報酬的。原本讀者還不把他當回事,自己這樣一搞,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立刻就要聲名大噪了。

說起來,王主編做這事不但沒有出氣,反倒還幫了對手,末了還把自家雜志社的名聲搞臭了,怎麽看都是吃力不讨好。那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其實王東升自己也很無奈,他在文學界和新聞界之所以混的這麽如魚得水,和他一向正直無私、不畏權貴的名聲有很大關系,可以說他就是靠名聲吃飯的。

這次刊登這樣一篇不靠譜的論文,雖然他完全是被迫的,但是作為專欄的主編,他怎麽也不可能完全撇清關系。

名聲一旦有了污點,肯定會影響他在民衆心裏的光輝形象,所以王東升索性就把這事捅出去,先保住他的名聲再說,至于後續的事情,他也有了應對之策:

如果雜志社的名聲挽回不了了,他就正好跳槽到《新思維》的競争對手那去,反正那家想挖他也已經很久了,有這個功勞在身,那邊怎麽也不可能虧待他。

如果這事有希望把總編拉下水,那就找人繼續放出他的黑料,自己在雜志社頗有人望,再加上這事的加成,趁此機會謀劃總編的位置也不是難事,還能順勢披上一層挽救雜志社的光環,何樂而不為?

事情就這麽發酵了起來。

雖然有些出乎預料,不過王主編這麽一搞對俞揚倒是沒什麽損失,還省去了宣傳造勢的花銷,所以俞揚那邊也就沒有去管它。

于是,俞揚的論文就這麽在王主編的攻擊下傳播了起來,很多人都對他的觀點嗤之以鼻,不過也有例外的。

陸慶生教授就是這個例外,他是全國寄靈師協會的副會長,名校雲山大學的榮譽校長,一大堆頭銜長的念不完。

這天,他正在家養病外加準備新書的撰寫,正巧兒子來看他,順便給他帶來了新一期的科學雜志和報刊。

陸穎一進門就直奔衛生間,陸教授無語的瞅他一眼,拿起兒子帶來的雜志看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陸穎渾身舒暢的從廁所裏走出來,嘴裏抱怨道:“可憋死我了!京都的車可真夠多的,我都特地避開早高峰了,硬是把我堵在高架橋上快三個小時!”

陸穎正說着話,突然看見他老子手裏拿着新一期的《新思維》,一邊看一邊不停的搖頭微笑,陸穎憑經驗立刻就明白他肯定是看到那篇論文了。

“爸,您也覺得那篇論文太扯了?”陸穎不好意思的摸摸頭,走過去搭話道:“我正想跟您說呢!唉,現在《新思維》也開始向資本妥協了,果然就像王東升先生說的那樣,又一本不錯的雜志要開始走下坡路了!”

“我倒是不這麽認為!”陸慶生擡頭看了兒子一眼,出人意料的反對道:“王東升那個人我知道,人前私德無可挑剔,這些年幹的也算不錯——不過,太過完美就顯得假了。你看着吧,這次的事沒有表面上看那麽簡單!”

“爸,您不同意王先生的觀點?”陸穎吃驚的瞪大眼睛:“難道您也認同這篇論文作者的觀點?”

面對兒子的疑問,陸慶生但笑不語,只是說道:“科學猜想嘛,自然是有對有錯。在提出來之前誰都不知道它是真是假。這篇論文的作者敢于提出這個假設,我們還是要肯定他的勇氣的!”

陸穎聽了這話松了口氣,知道父親并沒有被作者的鬼話影響,語氣頓時輕松起來:“勇氣可嘉是勇氣可嘉,不過在這樣嚴肅的科學雜志上,還是不要亂說話的好。”

“一項猜想在沒有證實它是謬論之前,誰又能肯定它是假的呢?”陸慶生意味深長的說了句,臉上突然顯出些孩子般的躍躍欲試:“明天給我送兩副寄靈過來,我倒要看看這事到底靠不靠譜!”

“不是吧爸?你真的要試啊?”陸穎連忙想要勸說父親放棄,不過陸教授顯然是打定主意了,說完這話就借口要休息把兒子趕走了。

幾天後。

陸教授蹲在一具寄靈面前,臉上的神色有些挫敗:“到底應該怎麽操作呢?假使把寄靈當成一個有生命的物體,那它應該是如何繁衍的呢?是胎生還是卵生?是類似海馬的繁衍方式,還是像袋鼠那樣……”

陸教授思考一陣未果後,自己上前扒.開寄靈的四肢觀察起來,嘴裏念念有詞:“嗯…想要繁衍就需要生殖口…是這裏?不不不,這兩處都是排.洩廢物的出.口,不可能是這裏…口鼻?也不對…鼻腔孔徑太小,口腔連接腸胃…果然還是這裏最可能…”

陸教授最終還是憑借經驗找到了正确答案,可是接下來問題又來了,基因信息要從哪裏取得?怎麽樣才能培育出一個受精卵?

“根據論文的描述,培育胚胎的器官是在這裏!”陸教授摸了摸寄靈的肚子:“可是外界的基因信息要怎麽進入這裏呢?通過自然的方式…還是人工注入?成熟的幼體又要從哪裏誕生呢?”

也是難為陸教授了,靈霧星沒有像大猩猩和猴子一樣的類人形動物,也沒有動物是采用像寄靈和靈族一樣,幼生體和植物上誕生的軀殼結合這樣奇特的繁衍方式,所以陸教授一時半會還真的沒有參考類比的對象。

陸穎在一旁看了半天,眼見父親都把幾具寄靈折騰的都不成樣子了,終于忍不住勸道:“爸,您不用試了,我看那個俞揚就是異想天開,他自己八成都沒在寄靈上嘗試過呢…”

“您說您也不是專職的寄靈師,您自己在家瞎折騰什麽呢!”陸穎有些不耐煩,又有些心疼父親,建議道:“不如我去找個高級寄靈師過來,你們讨論讨論?”

“唉!”陸教授無可奈何的站起身,擦了擦手上的髒污:“我果然還是想的太簡單了,這麽容易就能找出關竅,寄靈的問題就不會困擾靈族幾十年了!”

“可惜關于寄靈繁衍的步驟,論文裏沒有具體描寫…”陸教授有些失望的說道,突然冒出一個主意,對兒子吩咐道:“小穎,你給《新思維》雜志社打個電話,看能不能弄到這位俞先生的住址或者聯系方式?”

“爸,您要幹嘛?”陸穎吃驚的問,心裏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陸教授背着手,不理會兒子的震驚,像惡作劇成功的孩子一樣狡黠一笑:“我嗎?我要親自去見見這個俞揚,問問他寄靈到底是如何繁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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