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不及她一個回眸
“小姐,那宮南絮真是不知好歹!明明知道皇上的身邊已經有您了,還硬要賴在皇上身邊!”畫織跟在她身後走進殿內,嘴裏數落起宮南絮來。
“畫織,你說會不會是暄哥哥也喜歡她呢?”這是她回宮這麽久以來,腦海裏第一次生出這樣的心思。
“怎麽會呢?皇上若是真的喜歡她,何以不給她立個妃位,而還僅僅只是一個禦前帶刀侍衛呢?您就別多想了,皇上心裏呀只有您呢。”畫織寬慰她幾句,爾後給她倒下一杯茶水。
她卻是嘆了一口氣,沒接過她遞過來的茶水,轉而走到窗前坐下,“可是前幾日我在禦書房中為難她時,暄哥哥的眸中明顯是閃過一絲不悅的。好像是...上次他們二人一同從瀾星閣回來後,暄哥哥對她的态度就有了一些改變。”
那天晚上慕容暄臉上的每一個神情,她都還清晰明了的記得。他以前對宮南絮從來不會那樣,至少在她面前從來不會有那樣的神情出現過。
難道這八年來她沒能待在他身邊,一切都已經變了嗎?可若是真的變了,他為何還要封自己為後?
她待在窗前,凝着窗外,眼眸裏盡顯失落。
封宋音離為後是在慕容寒被封為太子之後慕容暄暗暗許下的心願,那時候的他才十二歲。
他仍記得,慕容寒被封為太子的那日,慕容玄将宮中布置得有多喜慶。宮裏的大理石臺階上都鋪上了紅毯,每一條回廊和宮道上都挂滿了喜慶的紅燈籠。
也就是在那一日,宋音離被慕容玄賜給了慕容寒。他眼睜睜看着慕容寒牽過宋音離的手,可是他卻無能為力。
他知道,那是慕容玄故意做給他看的。慕容玄想讓他對他心服口服,跪到地上說自己錯了。
可是他偏不,從那一日起他就發誓今後他若是登上主位,一定要讓宋音離登上鳳位,讓慕容玄後悔他那日做下的決定。
正是在那日,他從宮裏出來後遇到了在護城河外被人毆打的宮南絮和淩暮時。
那一刻,他答應宮南絮,僅僅是因為她眼神裏的堅毅。那一抹堅毅,讓他如同看到了自己。
這八年,他想讓宋音離登上後位的心願未變,對宋音離的愛變得愈來愈濃也未變。只是八年來,他的身邊也多了一個在乎他,盡全力想要把一切他想要的東西捧到他面前的人。
這個人,能讓他心安。他愛不得,亦放不得。
所以,便一直禁锢在身邊。
宮南絮沒想到慕容暄說的出宮,竟是去到他們之前經常去過的雲卷湖。
雲卷湖在蕲州城外,四周種滿了桃樹。此刻正值二月底,桃樹上開出了花苞,一點點桃紅色錯落在桃枝間,亦是別致得很。
“殿下,我們可是許久未來到這裏了。”宮南絮從馬背上下來,牽着馬往前走。
“自從去年父皇的生辰之後就未再來過了。”慕容暄坐在馬背上,看着她牽着馬往前走的背影。
她手中執着劍,身穿一身灰白色衣衫,發間的紅色發帶随風飄動。那個身影往前走去,在他的視線裏變得愈來愈模糊。
在身影完全消散之前,突然,她回頭叫他,“殿下,您怎麽不過來?”那一刻,她眸光清隽如水,哪怕這如畫江山,滿卷繁華,不及她一個回眸。
“來了。”
慕容暄策馬跑過去。
穿過桃林之後,他們來到湖邊的小屋邊,慕容暄坐在木椅上,手裏拿着一根魚竿垂釣。
“殿下,您可得争氣些,我們今晚的晚膳可就靠你了。”宮南絮站在他身旁,伸長脖子,小聲嘀咕着。
慕容暄勾起唇角,看着一片平靜的湖面,“放心,就算朕沒将魚釣起來,也會親自挽袖下去抓兩條上來。”
宮南絮撇撇嘴,估計她永遠都不會有機會看到他挽袖下水抓魚,手忙腳亂的樣子。
這個雲卷湖他們來過許多次,慕容暄每回都能釣到滿盆的魚。所以,她便一直沒能見到他那個狼狽的樣子。
還沉浸在回憶中的她,下一刻,眼前就吊着一條魚,在她失神的瞬間,慕容暄已經釣起了一條魚。此刻,正在她面前活蹦亂跳。
她閉了一下眼睛,身子往後縮了一下,立刻拿起擱置在地上的木盆,将魚拿下來放了進去。
果真,接下來沒過多久,木盆已經裝滿了魚。
興致正高的慕容暄回過頭,看到她直勾勾盯着入了水的魚鈎。突然将手中的魚竿遞給她,“你來試試。”
正好,她早就想試了,此時此刻是想都未想就直接接過慕容暄遞過來的魚竿,十分高興地回了一句,“謝殿下。”
可是慕容暄不知道給這座湖裏的魚施了什麽迷魂湯,魚竿在他手裏的時候幾乎是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能釣起一條魚。落到宮南絮手中,一炷香的功夫過去了,魚竿一絲動靜也沒有。
她垂頭喪氣,正要與他說“不釣了”,這時魚竿動了一下,她驚叫一聲,趕忙往上拉。
終于,釣上來一條小魚。
慕容暄見狀,無情地嘲笑了她一下,“費了這麽大的勁,就釣起這麽一條小魚。”
宮南絮将手中的魚竿扔給他,“屬下還是去生火吧!”
慕容暄站在原地,看着她那個撅嘴生悶氣的樣子,笑得直不起身子。這不是他第一次在宮南絮面前笑成這樣,可也只有她,才能讓他笑成這個樣子。
“罷了,釣這麽多朕與你二人也吃不完。”他放下手中的魚竿,坐在木椅上,自己倒上一杯茶,邊喝茶邊看她在一旁生火。
她的身後,是滿園的桃花,還有無邊無際的晚霞。
慕容暄第一次帶宮南絮來這裏,是在他十六歲生辰時。那時候,宮南絮在他身邊待了四年,可是已經變得十分出色。
在他緊皺眉頭時,她總有法子讓他的眉頭舒展開。她如同,無邊黑夜中的那盞燈,總能将他心間的陰霾驅散。
“殿下,可以吃了。”
宮南絮拿着手裏烤好的魚,呈到他面前,見他似是出了神,便又喚了他一聲,“殿下。”
這下,他才回過神來,揚起唇角與她說道:“你吃吧。”
宮南絮看着手裏的魚,烤得焦黑一片,心下了然,拿了一雙筷子将魚身上焦黑的皮去掉,然後遞給他,“這下可以吃了。”
慕容暄擡手接過來,不過也只是勉強吃了幾口。唯獨宮南絮,吃得很香。慕容暄看到她舔手指的樣子,唇角現出一抹笑。
等他們吃完,滿天的晚霞正漸漸被黑夜吞噬,他們起身上馬,往蕲州城趕去。
回到宮門口,尹兆平已經在那裏候着。
一見到慕容暄,他趕忙走上前迎他,等慕容暄從馬背上下來後,他十分焦急地開口說道:“皇上,您可算是回來了。宋小姐在華霜殿裏發了一天的火了...”說到後面,他的聲音漸漸變低了。
慕容暄皺了皺眉頭,即刻開口說道:“去華霜殿。”說完,便與尹兆平二人匆匆離去。
宮南絮牽着兩匹烈馬的缰繩,站在原地看着慕容暄離去的背影。有宮人走過來,與她說道:“校尉,讓奴才來吧。”
她的眸光,依舊停留在他的身上,未聽到那個宮人的聲音。
宮人站在他身邊低垂着頭,又喚了一聲,“校尉。”
“啊?”她回過神來,看向他。
宮人重複一聲,“讓奴才來吧。”
她看了一眼手中的缰繩,将缰繩遞給他。
“哐當!”
慕容暄人還未走進華霜殿內,就聽到了從裏面傳來的聲音。走到殿門口時,發現裏面滿地狼藉,全是摔碎的花瓶和茶杯。
宋音離發絲淩亂,臉上全是怒氣。畫織低垂着頭站在一旁,宋音離每摔碎一個花瓶,她的身子就抖動一下。
慕容暄安靜地站在殿外,看着她那個氣急敗壞的樣子。畫織擡起頭,看到他站在殿外,急忙喚了一聲,“皇上。”
聽到畫織的叫聲,手中拿着花瓶正好舉到額前的宋音離轉過身子,看到他正站在殿外看着自己,當即慌了,趕忙放下手中的花瓶,帶着哭腔叫了一聲,“暄哥哥!...”
然後提起裙裾,朝他跑過去。
“啊!”
可是,只跑出了幾步路,就傳來她的慘叫聲,她坐倒在地,眉頭緊緊擰成一團,腳底上生出一片殷紅。
“離兒!”
慕容暄急忙跑過去,将她從地上抱起來,責罵她一句,“地上這麽陰涼,你怎麽連鞋都不穿?!”
宋音離靠在他懷裏,未說話,只不停哭泣着。
将她放到軟榻邊上,他回頭低喝一聲,“還不快去将太醫叫來!”
“是。”
畫織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慕容暄蹲下身子,擡起她的腳,那雙白皙的腳底上刺滿了碎片。他的眸間,滿是心疼。
他擡起頭,看向宋音離,與她說道:“朕不過就是出了一趟宮,你何以要發這麽大的火?”
宋音離的眼淚一直掉個不停,臉上滿是痛苦。
“是不是很疼?”
看到她這副樣子,慕容暄亦是不忍心再怪她。
“嗯。”她點了一下頭,輕聲抽泣着。
畫織領着太醫走進來後,慕容暄要起身讓開,宋音離一把抓過他的手,“暄哥哥,你陪着離兒。”
他低頭看着她,回了聲“好。”便坐在她身旁,攬過她的肩頭。
太醫清理宋音離腳底上的碎片時,她緊緊抓着慕容暄的手,痛苦的眼淚染滿他的衣襟。
等清理完時,他的衣襟已經濕了一片。
慕容暄将她從軟榻上抱起來,等畫織上前将錦被鋪好,他才将她放上去,格外小心她那雙纏滿了紗布的腳,生怕碰到哪再将她弄疼了。
“暄哥哥,你今夜就在這陪着離兒好不好?”宋音離握住他的手,十分委屈地問道。
慕容暄坐在軟榻邊,将手撫上她的額頭,捋好她額前散落的碎發,心疼地說道:“你瞧瞧你現在這個樣子,再過幾日就是你登上後位的日子了,你這副樣子還怎麽登位?”
“方才一見到你,離兒只想着快點跑到你身邊,離兒錯了...”她可憐巴巴,眸中噙淚的樣子,讓他的心軟了一片。
“好了,我又沒有怪你。今夜我在這裏陪着你,趕緊睡吧。”他摸了摸她的頭,臉上滿是溫柔。
這下,宋音離才停止哭泣,漾開唇角。她握着他的手,慢慢閉上雙眸。等她睡熟後,慕容暄擡手将她臉上的淚痕一點點擦去。
無雙将宋音離在華霜殿裏受傷的消息跟宮南絮說了,她緊張地問道:“她沒事吧?”
“聽說這幾日都要在床上躺着,不能下床行走。”無雙将她在外面聽到的消息悉數告知她。
她點了一下頭,等無雙将她換洗的衣服拿走後,她才上了軟榻躺下。
第二日去流光殿的路上,慕容暄連連打了好幾個哈欠,看得出來他昨夜并沒睡好。
尹兆平跟宮南絮說,他昨夜在華霜殿陪着宋音離陪了一夜,今日天快亮時才回了長央殿睡下。才睡了不到一個時辰,就趕着起來上早朝了。
好在今日在朝堂上未有什麽大事,上早朝的時辰并不長。
等慕容暄從流光殿裏出來後,宮南絮正要跟上他的腳步,突然,手腕被人抓住,她擰緊眉頭正要還手,回過頭時正好聽到段詣朗急急的聲音,“阿絮,是我,可否借一步說話。”她才停下手來,與他一同繞到流光殿後面。
“出什麽事了嗎?”
宮南絮站在他面前,話語中透着一絲急切。
段詣朗往四周看了看,爾後将藏在袖中的書信拿出來遞給她,“你看這個。”宮南絮接過來展開,上面是霍弈城的筆跡。
頃刻間,她擡頭眼眸,“他要将霍邵庭托付給你?”
“嗯。”段詣朗點了點頭,又開口說道:“我聽說,宋孝炎前段日子就派人給宋小姐寄了書信,想必早就在為他的後路做打算。”
“看來,不止是宋孝炎,連霍弈城也感覺到慕容玄這回要敗了。你打算怎麽辦?”
宮南絮問他。
“我昨夜想了一夜,雖然我跟霍将軍現在是各侍其主,在戰場上可以不顧往日的情分,可是他曾經對我有恩,于戰場之下,我不能不顧往日的情分,而且他在大齊百姓中也有一定的聲望,他的親生骨肉,是一定要留下的。”
他來找她之前,已經做下了決定。
宮南絮垂眸,看了一眼書信上的名字,“現下幽州城由他守着,他若是想要将霍邵庭送出幽州城,可以說是易如反掌。”
所以,段詣朗今日來找她,不是商議如何将霍邵庭接到他身邊的事。而是想讓她在慕容暄面前求情,放過這個七歲的孩童。
“皇上那邊,能不能拜托你...”
此刻身穿一身暗灰色铠甲的段詣朗站在她面前,臉上布滿猶豫的神色。
“我會跟皇上說的。”她将書信塞到他手裏,留下一句話後,從他面前匆匆離開。
段詣朗将書信捏在手裏,得到宮南絮的應允,他才放下心來。
宮南絮以為慕容暄去了禦書房,到那時卻見不到人,爾後想起宋音離昨日腳受傷了,這才轉道去了華霜殿。
去到那時,看到尹兆平站在殿外,她垂頭走過去,站在他身旁。
殿內,慕容暄從畫織手中将藥碗端過來,“離兒,來,喝藥了。”他舀起一勺藥,遞到她嘴邊。
宋音離卻緊閉着嘴,臉上帶着不悅,“暄哥哥,你知道我從小最讨厭的就是喝藥了。我只是腳受傷了,塗抹藥膏就行了,不必喝藥。”
“太醫說了,喝了藥之後腳才能好得更快。”慕容暄耐心地跟她解釋。
“我不喝。”她耍起性子來。
爾後,又補充一句,“這藥看起來就很苦。”
慕容暄看了看碗裏的藥湯,擡起眼眸看着她,“你放心,我讓熬藥的宮女在裏面加了一勺冰糖,應該...沒有那麽苦。”
宋音離挑起眉梢,“那你先喝一口。”
慕容暄無奈地搖搖頭,“好,我先喝一口。喝完後你要答應我将碗裏的藥全都喝光,一滴都不許剩。”
“我考慮一下。”
慕容暄将藥碗移到嘴邊,仰頭喝下一口,嘴裏苦得很,可是他卻一臉平靜說道:“你看,沒有你想的那麽苦,趕緊喝吧!”
宋音離半信半疑地含住他遞到嘴邊的勺子,将勺中的藥悉數喝下。藥剛入喉,她就喊道:“你騙人!明明就苦得很!”接下來,她就不願意喝了。
慕容暄将手中的勺子放入藥碗中,故作生氣的說道:“若是你的腳在登位那日好不了,我可就要換人了啊!”
這下,她才慌了,急忙對他說道:“別換,離兒喝。”
慕容暄揚起眉眼,眼眸中露出一抹淺笑,一勺接一勺喂她喝下。
宮南絮站在殿外,他們的這番對話悉數落入她耳中,她的唇角現出笑意,笑中夾雜着一絲苦澀,她從未見到慕容暄這麽有耐心的時候。
至少他在面對她的時候,她從未見過。
等宋音離睡下後,慕容暄才從殿內走出來,哄完她睡着,他自己已是困得不行。
尹兆平開口問他,“皇上,還去禦書房嗎?”
他臉上帶着疲意,薄唇微啓,“不去了,先回長央殿罷。”
“是。”
尹兆平和宮南絮躬身,與他一同回了長央殿。
整整一日,慕容暄都在長央殿中休憩,宮南絮未能與他說霍邵庭的事。夜晚,慕容暄在裏面醒來,尹兆平走進去伺候他起身。
他本想到禦書房中批閱今日遺留下的奏折,畫織突然跑到長央殿門口急急喊道:“皇上,皇上...”
尹兆平從裏面走出來,呵斥她一聲,“有什麽事慢慢說,這裏是你能大聲喧嘩的地兒嗎?”
“奴婢知錯了。尹總管,小姐,小姐她又不肯喝藥了...”
她躬身颔首,話中帶着一絲哭腔。
裏面傳來的慕容暄的聲音,“朕一會就過去。”
“是。”畫織這才匆匆忙忙走了。
尹兆平折回殿裏,替慕容暄理好身上的衣裳,他從裏面走出來,擡眸對宮南絮說道:“你先回去吧,今夜不用你守夜了。”他怕自己在宋音離那裏,不知又要折騰到何時。
“是。”
宮南絮颔首應承,看着他和尹兆平往華霜殿而去。
“暄哥哥,你說話不算數!”
一見到慕容暄走進來的身影,宋音離就對他喊道。
他微微皺眉,走到她面前坐下,“何來的說話不算數之說?”他有些一頭霧水。
“昨夜你說了要在這裏陪離兒的,可是天還未亮你你就走了!”她迷人的雙眸間,泛着嗔怒。
慕容暄回過頭,瞪了畫織一眼,畫織的身子顫了一下。
“好了,別生氣了。你若是乖乖把藥喝了,今夜這一整宿我都留在着陪你,好不好?”
他柔聲哄她。
她擡起微微泛紅的眼眶,“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他拿起桌上的藥碗,吹了吹,遞到她嘴邊。有了他的安撫,宋音離不再胡鬧,一口将碗中的藥喝光。
爾後,慕容暄在她額間落下一個吻,她才慢慢閉上雙眸。
慕容暄看着她這張臉,泛着柔意的雙眸間劃過一絲黯然。他不知道自己能花在她身上的耐心,還剩多少。
眸間透着失落的宮南絮一回到行雲宮,眸間的失落盡數消散,閃過一絲異光。突然,她拔出手中的長劍,轉過身朝從屋檐上躍下的身影刺去。看到落入雙瞳中的那張臉,她急忙翻轉手腕,将劍收回來,“淩大哥?”她臉上閃過驚愕。
“小七...”
淩暮時的雙眸裏蒙着一層迷醉,只輕輕叫了她一聲,身子便晃了一下要向後倒去,宮南絮急忙上前扶了他一下。
“你怎麽喝成這樣?”
她眉頭緊皺,不可思議看着他。跟淩暮時認識這麽多年,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喝成這個樣子。
宮南絮擡着他,往殿內走。淩暮時靠在她肩頭上,眼皮子一重一合擡着。宮南絮讓他坐到木椅上,正要跑去給他倒上一杯醒酒的茶,淩暮時卻拉過她的手,将雙手攤在她面前,嘴角現了一絲嘲諷,爾後又滿是沮喪地說道:“小七,你看到了嗎?我這雙手上染滿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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